心若有灵犀-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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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安相宜很满意似的,随后将音调略略拔高,道:“顾小姐,请你离开他!”
她的口吻直接而坦荡,话语是宣告乃至命令一般的。
顾语犀微怔,咬了咬嘴唇,眉头轻蹙,直视回去:“安小姐,我知道自己这样说也许会没有说服力,而且会显得很卑鄙,但是他爱的人是我,这是事实,我们都无从否认。”
安相宜的瞳孔漫起一丝嘲讽,唇角一弯,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自信呢?”
顾语犀在桌下轻轻地掐着自己的手背,尽量保持镇静,隔了半响,声音低下去:“他现在这样,是因为我……”
“顾小姐。”安相宜笑出声来,她道:“这只是个意外,他当初在计划的时候,一定没想过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计划?”顾语犀的心头猛地一跳,抬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问道:“什么意思?”
对面的女子笑得更加明媚娇艳,她微微努嘴,道:“顾小姐,你仔细地想一想,这场火灾的前前后后,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顾语犀细致的双眉已经狠狠地皱紧,仿佛被人揉搓过的纸张,一种很不服帖的感觉在心中缓缓升起来,飘飘荡荡,伸手又抓不住。
她不傻,安相宜明显就是在告诉自己,天阙为她所做的,都是一场戏。
可是她为什么该相信呢?
望着陷入沉思的顾语犀,安相宜越发淡定,心中的冷笑一点点地爬上双颊,她的目光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道:“顾小姐,你知道吗?如果当时你们在一刻钟之内,不能从那栋楼里出来,就一定会有训练有素的人前去营救,要救的对象是天阙,当然也不会就这样丢下你。无论如何,你们都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他做事,向来是有备无患。”
“我为什么要信你的话?”顾语犀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像是有人将一大桶的冰水直直地灌进她的胃里,那种恶寒到可怕的感觉一层层地透过肌肤,渗进骨子里去,她双手交叉,扶着自己的臂膀,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因为在你的内心深处,也知道我说的是真话。事实,往往都是冰冷而残忍的。”安相宜带笑的表情像一把出鞘的刀刃,泛着亮光,伤人于无形。
语毕,她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来,放在顾语犀的面前,道:“你要我证明给你看,其实也很简单,这是那栋被烧毁的旅馆的房产证,就在不久前,这栋小楼被高价转手给一个叫做徐明千的人。而这一份,是徐明千和许帆签订的代理合同复印件,许帆的身份,你该知道吧,天阙身边最得力的特助。”
顾语犀翻看着这些文件,大脑中嗡嗡作响,仿佛被人扔进了一架飞行中的战斗机里,胸中冒起一股难以压制的恶心和眩晕,冷汗开始从额头上、脖颈上和脊背上汩汩地流出来。
她张张嘴,用几不可闻的沙哑嗓音,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耗这样多的心思,花这样多的力气,绕这样大的圈子,为什么?
是为了得到她的心,然后残酷地玩弄、捏碎、抛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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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相宜收好桌上被翻得凌乱的纸张,重新放回自己的包中,而后道:“顾小姐应该不知道,当初,他为了和我在一起,在我爸爸面前许过一个誓言。”。
顾语犀强忍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泪水,问道:“是什么?”
安相宜浅浅一笑,表情陷入一片柔和之中,她不疾不徐地答道:“你们顾氏集团,会成为他给我下的聘礼。”
蹭的一声。
有一根紧绷着的弦在顾语犀的心中蓦然断掉,空气中似乎残留着它那颤抖的余音,顾语犀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最后接近雪色,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轻声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怕打乱了他的计划?”
安相宜上扬的嘴角也平了下来,她微微地一抿,冷然道:“顾语犀,那是因为,你已经超过了我作为一个女人的底线,不要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的那个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不重要了。”顾语犀忽然笑起来,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也越来越苍凉,她断断续续地道:“你放心,都不重要了。”
从此以后,钟天阙,以及关于他的一切,将会在她的心中被彻彻底底地埋葬!
她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朝外走,脚步之间几乎没有章法,一头撞上门口透明的玻璃,她丝毫不觉得痛,只机械性地推开门,继续大笑着走了出去。
多愚蠢!她曾经希望记忆的时针可以就此停摆,那些独属于他的心跳,独属于他的味道,都能够被好好地刻入她的心灵骨血里,珍藏一世。
可是那样的时刻,全都蜕变成了对现在的她,最活生生的讽刺。
她这一辈子,从没有这样狼狈过,也从没有这样心如死灰过。
他的目的达到了,她此时每一秒的感觉,都比死了还要糟糕!
有没有流泪,她已经意识不到,漫无目的地踩着虚浮的步子,踉踉跄跄着往前,直到撞进一个人的怀里,然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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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天阙只觉得自己一直处在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周围的声音他隐隐地都能听到,却无法分辨清楚,他努力地想要抓住一些东西,理清一些东西,脑中却都是混乱的片段和杂音,碎片一样漂浮着,塞满了他的大脑。
在无数次的尝试后,他终于寻找到一丝光明,顺着它他渐渐地寻找到了方向。
眼睛,就在下一刻缓缓地睁开来。
起初还有点不适应,他动了动眼珠,算是好了些,四下一望,发现自己身处医院。
那天晚上的她,以及那场大火,窜入他的眼前,他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见安相宜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瞧见他醒过来了,万分惊喜,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几乎是泣声道:“天阙,你怎么现在才醒,真的吓死我了!”
他一愣,随后心如电转,她的发丝蹭在他的腮上,轻轻地颤动,他有些不忍,轻轻出声安慰道:“没事儿,我没事儿。”
她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咸涩的泪水流了出来,嘤嘤地道:“你好端端地跑去那什么荒岛的破楼上做什么?我好久都找不到你,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而他的心,却不由自主地走神了。
顾语犀呢?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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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弄来。”安相宜噙着泪珠望着他,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
他想了想,轻轻微笑,道:“好,我想喝粥,这附近有么?”
安相宜的表情立马转晴不少,欣然答道:“肯定有的,即使没有,我也很快给你拿回来,你等着我啊。”
说着,已经站起身,提好手袋,匆匆地往外走去。
钟天阙望着她的背影渐远,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进来,心里不由地有些急躁,掀开被子下了床,踩着拖鞋起身出去。
头上仍然有些发晕,沉沉的,像是顶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他伸出手扶了一下,出了房门,看着有些空荡的走廊。
一路来到咨询台,想了想,问道:“打扰一下,请问顾语犀顾小姐在这里么?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她的房间号么?”
值班护士本有些不耐,抬起头来,看到站在面前的这个英俊男人,愣了一下,有点呆呆地点头答应道:“好,请稍等一下,我帮你查查看。”
她登上了医院内部的系统,查询了“顾语犀”这个名字,是有记录的,但是……
她有点歉意地仰视着这个负了伤,头发稍显凌乱,却依旧掩盖不住一身超然气质的男子,道:“不好意思,她在昨天就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钟天阙凌厉的黑眉轻蹙起来,道了一声:“谢谢。”
而后转身往自己的病房里走。
心里有些混乱,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不辞而别,难道他在恍恍惚惚中听到的纤细嗓音,并不是来自于她么?
相宜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和相宜没有碰到彼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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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二楼,顾语犀的卧室前。
张妈端着熬好的燕窝站在门口,抬手轻轻地敲了几下。
大小姐昨晚被邵先生送回来的时候,几乎是人事不省。
她绝少饮酒,即使是在需要应酬的场合,所以不应该是醉酒所致,张妈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着邵先生的脸色很不好,只能硬生生地将心中的疑惑压制下去,没有多问。
只是心中的担忧还是越积越多,盘算着需不需要请医生过来看一看,因为大小姐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天了。而邵先生也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连公司里也没有去。
门无声地打开,邵培泽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眼窝深陷,看上去有些憔悴,他伸手将燕窝接过来,道:“张妈你回去吧,我看看能不能叫醒她,劝她喝一点。”
张妈听了,犹豫了一下,道:“好,那就麻烦邵先生了,大小姐这样一直不吃不喝地睡,身体怕是熬不住。”
邵培泽的眉端微微一沉,颔首道:“好。”
“邵先生,你也稍微休息一下吧,不然大小姐起来了,您也快倒下了。”张妈有些心疼地望着他,这样高大伟岸的男人,此刻看上去却像个丢失了什么的孩子,很是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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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培泽很浅地笑了一下,道:“不必了,我等她醒了就回去了。”。
关上门,他回到她的身边,静静坐下,将白瓷碗放在她的床头柜上,眼神从其上冒着的微微热气上转开,落到她苍白而瘦削的面孔上。
精致的下颌很尖,无论什么时候看着都极美,只是此刻,这种萧条的美,却像尖锐的刀一样,刺进他的心里。
她就这么爱那个人么?没有了这份爱,她甚至都不愿意再醒过来么?
邵培泽探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抚在她的额头,而后向上顺着她光滑的发,轻轻地摸了摸,喑哑着嗓子,唤道:“语犀,该起来了,先喝点东西。燕窝,还是热的……”
她的眉目清冷,依旧那样无动于衷,似乎想要将周围的一切通通疏远隔绝开。
“语犀。”他的语气忽地就变得强硬了起来,夹杂着一丝焦灼的怒气,他道:“你难道要为了那样的人,要抛弃你的家族,你的母亲,你的弟弟,还有……我?”
最后那个字,吐出去的时候,有些艰难,而且涩然诔。
没想过回报,他守在她身边,真的没想过会有什么回报。
他是心甘情愿的,甘之如饴的,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值得他这样毫无杂念地付出,那么只有她,顾语犀。
即使她永远不会成为他的人,即使她的心永远都在别人那里,他只要她快乐。
她觉得快乐,就够了。
可是还是会介意的吧,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竟然丝毫无法跟那个与她仅有过数年短暂交集的男人相比。
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他打动。
然而他隐隐地知道,那是一种奢望。
顾语犀的眼睑轻轻一抖,然后,倏忽睁开来。
“邵大哥。”她转过脸,注视着他,竟是浅浅一笑。
“语犀。”他略微一惊,喜悦随之漫上来,他回以一个温暖无比的笑容,道:“你,你,喝点燕窝吧。”
顾语犀的眸子略微僵硬地转了转,乖顺地坐起身来,道:“好。”
邵培泽端起那只碗,用勺子舀起燕窝的时候,手有些发抖,因此磕碰作响。
“我自己来吧。”顾语犀伸手接过来,直接就着碗壁,仰着头,一口气将它们悉数喝光。
邵培泽讶然,觉得现在的她,还是有点不对的,但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顾语犀将空碗递给他,道:“邵大哥,你回去吧,我换件衣服,也该去趟公司了。”
他接过,立起身来,点头道:“我们一起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看着他从她的房间里离开,门被合上之后,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向自己的衣橱,取出一套蓝色的套装,一丝不苟地穿好。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微微地扯起嘴角,然而那个笑容,却是那样空洞。
是的,心已经缺失了一块,从今以后,爱情再不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她只需要将别的东西守护严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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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
钟天阙终于能够从医院里出来,这还是他让人对主治医生施加了压力才得到的结果。
相宜每日都会来陪他,天天都细致地询问医生他的恢复情况。
毕竟是在头脑上动了刀子,医生和她都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