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享受一边泪流-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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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日子，果然林娜娜很少再出现了，即使是来公司也故意不理肥牛，弄得肥牛在我面前老唉声叹气。我安慰他，林娜娜也不是淑女，何苦来哉？人家聪明，懂得游戏规则，不缠不闹。你也应尊重人家啊，做人但求洒脱！
肥牛点点头，苦笑说，其实我也知道呢！只不过情侣不成，做朋友还可以嘛，何必避人呢？俺又不是真的盯着她的身家不放，她怎么可以小人之心度我肥牛恢恢君子之腹？从此，每个夜晚我都备受肥牛那受了委屈而鬼哭狼嚎的折磨，他时而像李莫愁一样，无声无息地飘然而过——“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又时而捏着嗓子唱着那英的摇滚版“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
为了让自己有好觉睡，我把肥牛和林娜娜的事告诉了泓，希望她能在林娜娜面前说一说肥牛的好话。泓问我，肥牛是认真的吗？我说，以我和他多年的相处经验，他九成是得了一种叫荷尔蒙失调征后群先天性免疫力缺失病。泓睁大眼睛，觉得肥牛病得十分可怜：“严重吗？但跟恋爱有什么关系？”
“嗯，简单来讲，他就是坠入爱河，陷入单相思了。”“哈，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原来你又是在乱调侃人家。”泓有点没好气地对我说。
“我也是说认真的呢，自从王雅倩以来，林娜娜可能是肥牛第二个喜欢的女人了。人家好不容易才老枝发新芽，我们要帮他一把！”
“好吧，有机会我一定会帮他在娜娜面前说说的。”泓说，“不过，怎么上了床才会爱上一个人呢？难道男人都是*的动物？丰，你是那样的人吗？”泓的问题，让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我一心只想帮肥牛，却不想战火向我燃来，弄不好还要挨扁呢！
“也许我们爱得不会太长久。”泓眼光有点黯然。自从我们重新在一起，泓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只不过她有时刻意掩藏，有时却不经意地流露了。我轻轻地抱紧她，越抱越用力，生怕她飞走了。
因为曾小姐和杨磊在我离开隆和的那段日子，定下本厂员工不准在外住宿的规定，所以肥牛只好退了房回到宿舍住。而当我回来时，也不好改变什么，但是还是争取到和肥牛两个人一间的干部房，不用住集体房。即使这样，我还是不方便和泓亲热，只能在外面的公园里做野鸳鸯。但是，用肥牛的话，老是这样隔山打牛真不是办法啊。
有时我和泓情切意酣，暗示要去酒店开房的时候，她总是不太愿意。在她的意识里，那些霓红灯下暧昧的地方，只有品行不端的才会去。即使是光明正大的去，也有偷情的感觉。泓虽然是80后，但是思想远没有后面几年的80后那么开放，思想还是很保守的。这点我不怪她，毕竟她已经给了我最大的抚慰了。她是一块美玉，常把玩在手中、心中，不忍亲之、玷之，深恐亵渎了她那种圣洁与纯真的气息。　。。　　。。　
抱得美人归（2）
我搂着她，即使是在这样的简陋公园里，也感觉宛若天堂。至于泓觉得对我们的未来没有足够的信心，我有点隐隐作痛，有必要加深她的信心。
“也许我们爱得不会太长久，你说的是对的。”我捧着她的脸，深情地说，“但是我保证，我们至少会足够长久，直至我们老去。地老天荒对我们来说太遥远，我只想和你到白头，无论沧海桑田，地球变迁，也比不上我们相处得那么绚丽多彩！”
“真的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嘴巴像涂了蜜！不理你了。”泓似嗔实甜。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泓的眼睛就是银河，纵使不说话也足够让我久久回味。
夜深凉意渐浓，我抱着泓在怀里，不禁打了个冷战。“你冷吗？”我还是惊醒了睡意中的泓。“我们回去吧，天冷呢！”泓永远是为我担心多一点点。“丰，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我问。“我梦见我们有一个家。”泓美美地回想起梦中的情景。“是不是你在做饭，我在搓脚丫子呢？”我又想调侃她了。泓竟然不反驳了，难道我说中了。“不是，是你在做饭，我……”泓欲语还休。“你在做什么？难道你在使唤我了？”我故意带着哭腔说。“我在带小孩子，笨！”
出来打工几年，我对金钱还没有明确的欲望，对生活也没有确切的目标。只能过一天算一天。那一夜泓的话，却让我有了目标。那就是我们要有一个家，不再东奔西跑，飘荡无所依，天冷的时候可以依偎在一起的温暖的家。有了目标，我工作起来也特别充满干劲。倒是肥牛对林娜娜不死心，整天抱着电话，实行死缠烂打。“娜娜，在哪里呢？我想找你！没，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这样，侨美那家客户你熟不？我想去拜访呢，不知你能不能帮忙！”每当林娜娜拒绝他之后，肥牛就像霜打了的茄子。
为了提起他的情绪，我常和他在外面跑。洽谈、接单，成绩居然还不错。大部分都转给老罗的加工厂。我为此也去过几趟广州，老罗很高兴又带我去吃了猪杂粥。他以为曾小姐独吞了回佣，悄悄地也给了我一些。于是我渐渐有了一些钱。
去广州的时候，我也去探过小晶。黄董回台湾已多时，黄妈妈则待在香港，一则是熟络客户；二则是看住曾小姐，以防她耍花招。这样小晶就很少见到亲人了。她见到我很高兴，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那里的小吃超好吃。既便宜又卫生，她和同学们常去那地方。
从小晶的学校后门出去就是广园路，再转过几处街道，弯弯曲曲的，进到了内巷，果然就有一家雅致的小吃店。如果没有人带路，还真找不到这样的地方呢。我们坐下，点了几样别致的小吃，如水晶糕、马蹄露，还有臭豆腐！我赞道，真是别有洞天，所谓好酒不怕巷子深。小晶的鼻子就是灵，嗅到这地方来了。
小晶扬扬自得，“耶，现在方圆两里的地方，哪里有好吃的我都知道呢，而且是既便宜又好吃。你可要常来，不然就没得吃。”
我说：“呵呵，怎么千金大小姐也穿街过巷地觅食呢？”小晶马上认真纠正我说：“其实也不能叫我千金小姐呢，我在台湾也只是中等人家，但妈妈从小倒是教导我们姐妹俩，人不可有骄气，但要有贵气。”
我点点头，我很愿意接近黄小姐，是觉得她有份独特的贵族气质，但这种气质不是盛气凌人的。她越对人亲切，反而越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我只是农家孩子出身，能和她成为朋友，我心底里承认是有点虚荣的心理成分在作祟。
抱得美人归（3）
“我开始也不懂这些地方的，都是跟着学长学姐过来慢慢知道的。他们都爱吃宵夜。”“那你一定过得很开心吧，这里有那么多台湾来的学姐学长！”“才不是呢！我过得很不开心，丰哥，我真的很不开心！但是却又不好对同学说。”小晶突然忧郁起来，看来是积闷了很久，现在才爆发开来。我从没见过她如此消沉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黄董黄妈妈的缘故，让我更关心眼前这个无助的、远离亲人独在异乡的大家小姐。小晶身处优越之家，又正当花季妙龄，享受校园时光，应该无忧无虑才对。虽是远离家乡，但有青春同学作伴，再者跟黄妈妈早已消除隔膜，前段时间不是很开心的吗？现在怎么如此忧伤呢？“是因为黄董和黄妈妈很少来看你吗？”我问她，小晶摇了摇头。
“爸爸妈妈都在为公司的事烦着。他们少来我是明白的。我是在担心，他们知命之年还在劳苦奔波。而我像个小孩子，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而还要增添他们的负担，我是不是很没用呢？”
“现在是不是台湾公司那边出现了问题，所以黄董才操心？”联想种种，我猜到了几分。小晶点头：“其实我家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这几年公司的状况一直不太好，负债累累。本来从生意的角度是早就要撤离台湾公司而全力转战内地的。但是爸爸舍不得放弃，因为那是他和妈妈毕生心血和爱情的见证。为了撑下去，我爸爸想尽了各种办法，甚至还发明了新式的专利产品。只是苦于缺少资金而没有落实。现在爸爸在台湾想找人合股，希望有人能注资过来，将基业延续下去。”
听小晶的叙述，台湾总部那边果然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不然黄董也不会容许他人染指毕生的心血了。但即使这样，要找人注巨资拯救百病沉疴的工厂谈何容易！也许黄董的坚持，体现的是一份浪漫，而不是纯粹的生意人做法。而正是这样的一种坚持，才得到了黄妈妈的支持，也不辞劳苦地来内地迂尊降贵地受累。
其实从我的观察，黄董和黄妈妈早已不是原来的那种卿卿我我的恩爱，只是曾经的相濡以沫和欠女儿债，而继续维系着相敬如宾的和谐关系。黄董仍旧*倜傥，有许多已婚*的情人。黄妈妈念佛吃斋，不问夫妻之事。也许是无奈，也许是真的看透了。再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会归于平淡，穷小子与千金小姐的爱情也会从情话绵绵变做琐事的唠唠叨叨。但是危难的时候，夫妻还是同心同德地走在一起。
“小晶，这是大人的事。你不要过分担心，好吗？你最重要的是读好书，将来才能报答黄董和黄妈妈。我相信他们一定会闯过难关的，黄董和黄妈妈不是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吗？你要相信他们。”我安慰她。
小晶点点头，但还是有点闷闷不乐。“现在姐姐都能挣钱给爸妈了。我还有漫长的四年学生生活呢！在这里的同学们都是些纨绔子弟，好吃玩乐，我跟他们格格不入。”小晶在这样的富家子弟之中，一则是抱志学医，满怀清高；二则是家境不如前，怕人嘲笑。所以感到孤独是可以理解的。她就像个落难的公主，楚楚可怜！
为了让她开心点，抛开烦恼，我带她到加州红去K歌，那是自助式的K歌房，收费也不便宜，但环境很好。在密小的房间里，我和她一首接一首地疯狂K歌，所幸港台的流行歌曲极多。
抱得美人归（4）
大家有很多互相熟悉的，如邓丽君、齐秦，也有谭咏麟、张学友的。还有一些小晶喜欢而我不知道的，如小刚。总之，因为大家有共同点又各有不了解的地方，所以互相都很热烈地去交流，过得很愉快。
“小丰哥，你有女朋友吗？”男人总是在心虚的时候往往会听到不想回答的提问。小晶眼神闪烁的，似要看穿我。
“我有，认识快三年了，我们几次差点分手了呢。”我不想隐瞒什么，我要做个负责的男朋友。“是在厂里的吗？我认识吗？”小晶好奇地问，看得出她很感兴趣。
“她的名字叫做泓！是厂里的生管文员，你们可能见过吧，不过你一定不会记得的。”我跟她坦白到底。“哦，泓。下次回厂里我一定会好好看看她。她一定很喜欢你吧！”
小晶直勾勾的眼神，让人有点受不了。“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我很不情愿伤害她，但事实上我又伤害过她。”“例如呢？”小晶倒有点寻根探底的味道。我沉吟半晌不语。“是我问了不该问的吗？对不起。”小晶有点愧疚地说，“我想，无论你做过什么，她依然会爱你的。”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难道她知道我和泓的一切？“因为爱一个人就意味着要承受他带来的一切，包括痛苦和快乐。”小晶伤感起来，眼睛闪着泪花。谁都说酒可以消愁，其实酒只是助燃剂，当你快乐时，酒会让你更快乐；而当你悲伤时，酒会让你更悲伤。
“其实我在台湾也有一个男朋友。他待我很好，我们相处得很快乐。可他是一个有妇之夫。连我爸妈都不知道我在恋爱，我们只是在偷偷地进行，当我知道他有老婆时，我却发现自己已陷进去，不能自拔。我来内地读书其实是为了逃避。可是我仍然会想他，但我不能跟别人说，痛苦只有自己知道，我实在是很难过……”
我呆了，原来我眼前的公主竟有这样的痛苦。替父母的担心、生活的孤独和爱情的不如意，如此种种，让小晶崩溃了。我掏出纸巾，轻轻擦拭她的泪水。她靠在我身上仍不停地哽咽。
小晶直起了身，勉强重展笑颜地说：“失礼了。我没事啦。丰哥的肩膀很厚实哦。我们继续唱歌吧，继续喝酒吧，直到天亮，好吗？”
我不记得我们喝了多少酒，反正埋单的时候，账单让我好好清醒了一把。我记得我们唱的最后一支是钟镇涛的《　让一切随风　》：
风中风中心里冷风吹失了梦
事未过去就已失踪此刻有种种心痛
心中心中一切似空天黑天光都似梦
迷惘惘聚满心中追踪一片冷的风
各种空虚冷冷冷吹起吹起风里梦
过去的心火般灼热今天已变了冰冻
记忆中突然又痛只因空虚再作弄
你似北风吹走我梦就让一切随风
要不是歇斯底里地唱着，吼着，我们早就醉了。我们互相撑扶着走出门口，小晶迷迷糊糊地说，不能送我回去，我不能让同学看到我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