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有来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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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了一下,那我呢?我该何去何从?
仰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今晚,要下雪了么?
母亲曾说过,平安夜若是下雪,那么守在一起的人会得到幸福……
幸福……
晋峰今天应该会得到这份幸福吧……
不经意间,一颗冰凉的泪珠从我脸上划过。
不知何时,身后有双大手将一件白色的大衣披到我的身上。但随之而来的一股熟悉的烟草味让我不由呆住了。
“怎么总是穿那么少的衣服!”熟悉的声音带着责备的意味从身后传来。
“……晋峰……”我喃喃道,有点不相信这是事实。
他走到我面前,把我的手包裹在他温暖的大掌中,低声说道:“是我。”
英眉之下,依旧是那温柔的眼神,掌心传来的温度告诉我,这不是幻觉。
但很快,吹来的寒风让我清醒过来,没错,这不是幻觉,但我差点又深陷其中。我迅速挣脱他的手,将大衣脱下归还到他手中,不露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也没变……”
“其实我们都没变,只是你做过头了,毕竟我们早就……”分手了,我再也说不下去,因为心里的酸楚再次涌了上来。
……
我们就这样站在街头,任冷风吹着。他直直注视着我,而我,眼前毫无焦距。
“你该回去了……”我淡淡的提醒了他一声,而理由,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和她已经分了……”声音并不大,可依旧对我很震撼。
“就在我们分手那天……回去以后,我想了半天……我真的很后悔,你那么好,我竟然……”他断断续续的说着,眼神变得暗淡、悲哀。“后来我想找你,可怎么也见不到你,从浩宇那里才打听到,你那天竟然淋雨回去,第二天还发了烧,我恨不得把自己给掐死,可当时浩宇却说,‘她从小就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她从来都不会让别人担心……你既然了解她,就不该去伤害她’”
“你哥说得很对,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弥补,所以……”
“所以你就央求表哥,让他来帮你。所以那天的生日晚餐,也是表哥的计划,为的,就是让我从分手的痛苦中走出来,重新做回以前的楚子羽?”不知不觉中,我的脸竟然湿了。
他微微颔首,“你果然很聪明,心思也很缜密……”
我摇摇头,“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一切了……其实那家法国餐厅就是你名下的,晚餐也是你准备的,表哥只是添了一样你不知道的东西罢了……”
他没说话,但我感觉得到他的愕然。
“那瓶1961的chevalblanc。”我提醒道,“经典的法国葡萄酒,我曾说过1982年的白马古堡虽然好,但总是及不上61年的。而那一瓶,恰恰是我从法国的一位朋友那里转到送给你的,所以,台北仅有一瓶。。。。。。”
不过,当我走进那间法国餐厅时,我差点就以为这是表哥旗下新开的一家连锁店,可当灯光打开后,里面的陈设布置,完全不是表哥的风格,尤其是黑金色的纱幔和餐桌上的餐具的摆放。。。。。。一时间,脑中便出现了他的身影。可物有相同,人有相似,知道我抿了一口酒后才下了肯定的结论,只是,我没点破罢了。。。。。。
“看来,你的思维要高于常人很多。。。。。。”他苦笑道。
“是那瓶酒暴露了你。。。。。。”我低下头,将手插入大衣口袋。“我该回去了。。。。。。”
“我还有机会吗?”我正要转身离开,幽幽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像樱花落下,拂过我的脸。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着不远处的RS公司的楼顶,坚定的说道:“所有人对我而言,只有一次机会。”她是这样,你亦是如此。
不是我太残忍,因为你们都曾可以把握得更好,只是放开了手。就像对待小猫一样,当你第一次打击了它,它就会狠狠记住,不会再犯。即使满身伤痕,它也会骄傲的活着,虽然很累、很痛……
我擦干眼泪,晋峰,对不起。。。。。。
!
、第八章:母亲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
大厅的灯还亮着,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他们还没睡么?
也对,今天是平安夜,是他们一家人的节日,我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大小姐,您回来啦。”为我开门的是张妈,可她见到我,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有事吗?”平静的语气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今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只想回房睡一觉。
“是宝贝回来了吗?”尖锐的女声从内堂传来,紧接着,就看到她笑咪咪的“飘”到我面前。
我皱了皱眉,“我要回房休息了。”
“哎,宝贝别走嘛,今天可是有贵客到呢!你不去见见吗?”她拉着我的手把我往里面带。
“我累了,不行吗?”我拂开她的手,转身往楼上走去。
她倒也不吃惊,只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娇声道:“人家可是指名要见你呢!难道你……”
烦!这女人真是麻烦。
我只好转身下楼,任由她牵着我走向里面。
刚走没几步,凭着明亮的灯光,我就看见了远远坐在父亲对面的一对中年男女。那女子保养得还算得体,看起来仅有三十出头点,举止优雅,宛若贵妇一般。
可当走近点时,我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迈出一步。怪不得,刚才张妈眼神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如此……她来了,张妈能不有所担心吗?
我摆出一副笑脸向父亲走去,全然不顾旁边那女人是怎样的脸色。
“爸。”我走过去站到他面前,俨然一个乖乖女的模样,“听说有贵客到,找我有事吗?是有关企业合作,还是签约?”
父亲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在走近一点,便指着另一旁的她说:“还记得她么?”
我走到她面前,细细端砚。“我……应该……”
看着她紧张不安却又期待的眼神,我呵呵的笑了,“不认识!”
不认识,我认识又怎样?对我而言,她早就死了!
“真的不认识了吗?一点记忆也没有吗?”父亲有点不甘心,继续问我。
我笑了,“爸,今天怎么啦,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何来记忆呢!这位夫人跟RS没有过任何交易,我怎么会有印象呢?”
他看着我,眼神中唯一的期待也一闪而逝。“她是你妈,你小时候心心念念想着的妈……”
“哦,是吗?我不记得了。”
“你!”坐在她身边的中年男子有些气结。
“那这样说来,你是我后爸喽?”我知道他是谁,他是我的舅舅,我母亲的哥哥,可因为心中深藏的怨气,我故意去刺激他们。
“子羽!”母亲有些悲哀,“……他是你舅舅……”不经意间,我看到她的眼眶湿润了。
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当初你们说走就走,凭什么现在你们说几句我就要接受!你们当我是什么?玩偶吗!
“子羽,还不叫妈?”一旁的父亲说话了。
“妈?”我疑惑的扫视过他们,“我妈不早就死了吗?我哪里还有妈?”
他们都呆住了,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来。
我微笑着向父亲走去,“是谁说过,我妈不会再回来的?是谁说过,让我忘记她的?是谁那实际行动告诉我,我妈不在了!”
我死死地盯着父亲,他伤痛的眼神告诉我,他后悔了……
他后悔,那我呢?我就活该承受他们离婚后给我带来的痛苦吗?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从来都不曾关心过我,我只是他们的牺牲品,对吗?
“所以,对我而言,我母亲早就死了,她不要我了!她不管我了!因为她死了,她已经死了……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你知道不知道!”我歇斯底里起来,变得疯狂,变得麻木……
“啪!”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我耳边,因为我没站稳,便被一个巴掌甩倒地上。
“哥!”她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跑到我身边查看伤处。
“疼吗?”明亮的双眼中尽是心疼。
我纳纳的盯着她,随即凄笑起来:“疼?哈哈……哈哈哈……你还会关心我吗?哈哈哈……”
笑声传遍了整座别墅,久久的回荡着……
我甩开她的手,倔犟的站起来,擦去嘴角那一抹腥红,“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吗?”讽刺的声音对向我所谓的舅舅。
他颓废的跌回沙发,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就苍老了很多,“你还要带她走吗,小芸?她已经变了……她不是曾经那个可爱的小子羽了……”
父亲走过来,静静地搀起依旧蹲在一边的母亲,红着眼告诉我:“你母亲这次来,是想带你去英国的,她想补偿这十九年对你的亏欠,你就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吗?”
“机会?”我苦笑道,“那你们给过我机会吗?她走的那天有给我机会让我选择吗?你有给过我机会说我不喜欢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吗!机会……对我而言,真的……好奢侈……”
“现在她回来了,就说要带我去英国。这算什么?我不是傀儡娃娃啊……我也有思想,我也有选择啊……你们别忘了,我是你们的女儿!不是玩物!”
……
看到他们皆是一副愧疚之色,我心里更是如被刀绞过,好疼……
!
、第九章:解脱
我疯狂的从家里冲了出来,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没了力气。
十一点五十二分。
我再一次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此刻,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如果说那座别墅曾经还代表我的家,那现在,在我的字典里,“家”,已经没有了任何含义……
脸上忽然觉得一丝冰冷,我用手摸了一下,是颗小水珠,下雨了吗?
“妈妈,妈妈你看,下雪了!”眼前一个穿着粉色小袄的女孩兴奋的指着天上。
下雪了?
我伸出手,掌心向上。莹白的雪从空飘落,宛如精灵般,让行人纷纷驻足欣赏。
楚子羽,今晚下雪了呢!可你终究得不到你要的幸福……
恰巧,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不停的震动。
“喂……”
“我的公主,在干吗呢?如果你在卧室,就拉开窗帘看一下,会有一份惊喜哦……”温和的声音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表哥……”鼻子酸酸的,但始终没有落下泪来。
他好像感觉到不太对劲,追问了一句:“怎么啦,子羽?你那里怎么那么吵?”
我忙捂住手机,转头四处观望了一下,看到了马路对面有个小花园,好像那里,还有一簇粉红……
“喂?子羽,在听吗?”手机的另一头,声音有些焦急。
我松开手,将手机放在耳边,“嗯,我在。”
我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快接近马路了。
“你在哪里?我过来。”
“表哥……我想回日本……我不要呆在这儿了……”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宣泄着我的情绪。
“我不想继续呆在台北了,他们都不要我……我不想见到他们……”
“我现在就想回日本,回去看那樱花雪……表哥,带我走好吗……”
“吱!”
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等我回头是,整个人被一团刺眼的亮光所包围,紧接着,感觉身体好轻,等到亮光褪去,眼前却是一片红色袭转而来,纷纷扬扬的雪从天而降,像极了樱花雪……
表哥,今夜,好美。
耳边的嘈杂声渐渐消失,这个世界,好像安静了呢……
……
“咚……咚……”
大钟敲了十二下,圣诞节,到了。
“下面为观众们播放一则最新消息,于12点整,在台北市中正区松江路上发生一起车祸,伤者疑为RS财团副总裁楚子羽,现已送往中心医院进行救治,详细情况稍后为您……”
“什么!”正在收看新闻的浩宇听到后甚是震惊,手机从宽厚的手中滑落。他不相信,他的公主刚刚还在和他通话,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拿起手机,拇指飞速的在键盘上动起来。
“对不起,您所拨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
不会的,他的子羽不会出事,一定是手机没电了。她有随身带电板的习惯,刚才一定是在换电板。
他颤抖着手指再次拨下了那串熟悉的号码,可得到的,依旧是那冰冷的提示女音……
不!
他愤然扔掉了手机,打开卧室门,奔下楼去。
子羽,你要坚持,我马上就来,等我!
他匆忙换上皮鞋,那汽车钥匙,全然不顾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便跑了出去。
子羽听话,表哥马上就来了,表哥马上带你去日本……
很快,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消失在漫天白雪中……
!
、第十章:回家
日本,富士山下。
阳春三月,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一阵清风拂来,携着丝丝樱花的香味,令我不禁舒展了眉头。
我是藤原彦川,我还有一个中文名——傅浩宇,也是子羽的表哥。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传入我的耳朵,“表哥你看,好美……”她又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了。
好像这和服天生就是因为她而存在。不管是粉色的娇嫩,还是如今一袭白衣,穿在她的身上,总能让人忘记了呼吸。
我微笑的望着她,一如十三年前我初次带她到富士山下的樱花丛中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