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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武道狂之诗06任侠天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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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须头领再呼叫另一句咒文,又刺激得那些手下弟子更加疯狂,纷纷扑向荆裂等人,似乎甘心用身体去吃对方的刀剑!



白脸男紧接从五色彩衣的口袋掏出一个蜡丸,朝着手下的上方掷出,然后马上与黄须头领策骑急驰而去!



荆裂看见这一手,心知极不妙,猛地呼喝:



「退!」



他跟燕横、虎玲兰一边将刀剑在身前乱舞逼开来敌,一边全速后撤;练飞虹则伸手拖着童静,头也不回的朝后方急奔——



那蜡丸打在其中一个术王弟子的头上,立时破裂,一团青色的粉末在空中四散!



身在那粉雾之间的术王弟子,一个个脸容痛苦,伸手捏着喉颈,另一手猛抓被粉末洒到的地方,指爪都抓出血来!



有几匹马也被那毒粉波及,狂乱蹦跳起来,口吐带血白沫。



荆裂知道这是剧毒,挥刀领着众人继续远远躲开,直走到两条街外才停下。



「这……这是……」童静心有余悸,眼眶溢着泪水:「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



这次就连荆裂也气得颤抖。刚才那黄须、白脸两人,为了对付他们及制造逃生机会,竟先令众部下拼死来缠,再欲将敌我一并毒杀。荆裂在海外流浪多年,遇过海盗匪贼无数,也从没有见识过如此狠毒无道的手段。



燕横这时稍稍放松,他俯下身来,将刚刚吃过不久的饭,一股脑儿都吐了出来。



「没事吧?」荆裂忧心地问,他怕燕横也中了毒。



「没……什么了……」燕横擦擦嘴巴。他吐完之后,反倒令那「仿仙散」迷药的药力散掉了,整个人清醒得多。荆裂看见他的脸恢复血色,这才放心。



燕横这时却从腰间抽出汗巾来,绕着口鼻包裹。



——这块有飞鸟刺绣的青色汗巾,正是离开成都时那王大妈所送的,以谢他主持正义之恩。



「干什么?」童静问。



燕横把汗巾缚好,嘴巴隔着布说:「当然是要去追那两只禽兽!」



燕横说时目中射出的怒火,比在成都对抗马牌帮时更猛烈。



才到了庐陵不足一个时辰,却突然被卷入这样的腥风血雨之中,面对的更是如此奇诡冷血的敌人,燕横此刻却能克服心头的紧张混乱。



只因有另一股更强烈的情感充塞于他心中。



对「恶」的痛恨。



荆裂、虎玲兰、练飞虹和童静互相看了一眼,心意相通。



他们一边取出随身的布巾蒙着脸,一边往来路跑回那广场。



只见场上那些术王弟子大都已中毒倒下,大半一动不动,有的则躺着不住抽搐。这小小一个蜡丸的毒粉,已然杀掉超过二十人,毒性之猛可以想象。



先前从街巷涌出那些如活尸的人群,此刻又有十来个出现了,像发了疯一般去翻那些地上尸身,有几个双手沾了尸体上的毒粉,凄厉地惨叫着,不一会儿也倒了下来。



「不要!」燕横欲上前阻止其他人送死,但被荆裂拦住。



「不行!你也会中毒!」荆裂摇摇头说。他看见这么凄惨的场面,想到假如己方也被纠缠其中,后果不堪想象,刚才真是千钧一发,连身经百战的他都不禁流下冷汗。



终于有个「活尸」从尸体的口袋里找到一个紫红色的小小纸包,脸容马上变得兴奋,颤抖的手指焦急地要将那纸包打开。其他几个「活尸」见了,马上蜂拥前去抢夺,几个人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纸包疯狂厮打,乱成一团。



——他们之前不断恳求「给我,给我」,要的原来就是这东西。



还有三个幸运未中毒的术王弟子,本来看着满地死伤的同伴,正在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一看见荆裂等人折返,马上拔腿逃跑——看来先前那咒文催眠的疯狂功效已经消失。



练飞虹从背后拔出飞刀,瞄准其中一人足部一掷,刀刃钉中小腿,那术王弟子呼叫着倒下来。



练飞虹奔上去,左手铁拳半力轻挥,打在此人后脑处,将他击昏。同时另外两个术王弟子都逃得远了,荆裂他们倒不理会。



「留下这一个,待会儿回头再审问他。」练飞虹说。荆裂点点头,心想果然是老江湖。



他们在广场边找到了几匹没事的马儿,立即跨上马背,朝那两个恶棍逃逸的北面追去。



骑功最好的练飞虹领在前头,带众人疾驰出了县城门,继续沿路追去。



练飞虹策骑之时,眼睛不时瞧向地上。那路上有大堆纷乱的蹄印,都是先前波龙术王大队人马入城时遗下的。练飞虹在高原有极丰富的野外游历和追捕马贼经验,加上武者独有的锐利眼光,在那乱成一团的蹄印中,看出对方两骑出城逃走的痕迹,故此能一路追赶上去。



走了好一段后,临到一个岔口,却看见有两匹马停在道口之上。一看马鞍装饰,正是波龙术王弟子的坐骑。



「好家伙。」练飞虹在布巾底下切齿说。这两个头领人物果然不简单,为掩饰去向,竟然宁可弃马。



只见马旁一堆乱草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再走近点看,乃是一个男人伏在其中。



燕横正要下马去看,被荆裂挥手止住。



荆裂跨下马鞍走前,在男人外数步处就停下,用倭刀的刀背拍一拍他。那人并无反应。



荆裂仔细观看,这男人樵夫打扮,肩颈之间有一道染满血的创口,非常深刻,可以想象斩人者是骑在马上冲刺出招的。



荆裂特别留意到,这尸体的背上衣衫,附着一点点粉末,在阳光之下隐隐反射磷光,看来又被撒了毒粉。



——那两个家伙为了掩饰行踪,随便就将路过的樵夫砍杀,还要将尸体化为阻截追捕者的陷阱!



——这不是疯狂。而是绝对经过计算的冷血。



荆裂用野草抹一抹触过尸体的倭刀,再次坐上马鞍。



「他们用腿来跑,必定还没走远!我们分头去追!」燕横看见又添一具无辜者的尸体,目中怒意更盛。



「小静,你跟飞虹先生和兰去那一头!万事小心!」荆裂当机立断地指示,然后跟燕横朝东面岔口出发。



——他决定如此分兵,是考量过实力的分配。敌方两人武功都不弱,尤其那黄须头领身负「太极」剑技,更不得不提防。



练飞虹、虎玲兰跟童静也不多说半句,就朝西面的路去追。



荆裂和燕横两马并驰而行,这时他们把马速略放慢了,沿途留意路旁四周的动静。



燕横一边四处张看,一边祈求不要再看见无辜的路过者,因为碰上那两头凶兽而伏尸。



荆裂则看着路旁地势,一边在想:此处山丘树林颇多,只要他们逃入深处躲藏,我们不熟地形,要找出他们来实在渺茫……



「荆大哥……这些人真的是武当派吗?」



「就算不是真正的武当弟子,也必定跟武当有很深渊缘。刚才那头领对抗我一刀,用的肯定是『太极剑』,错不了……」



「跟我打那个的剑法路数也确是武当的……」燕横皱眉:「可是我们先前遇过这么多武当弟子,没有一个人用过毒。在西安时的确有一个武当派的暗器高手,却也不是用机关发射,而是货真价实的功夫……这伙人半点不似武当派的作风啊……」



荆裂亦点头同意。武当派为了证实「天下无敌」,虽然手段狠辣,但还未到如此不择手段杀敌的地步。用上毒药机关,更已经超越了武道的范畴,并不是武当派追求的力量。



「还有,他们又自称什么『波龙术王』的弟子……」燕横又说:「这奇怪的称呼,好像是什么教派的尊号。但我明明听人说过,武当派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放弃修道术的啊……」



荆裂一听,眉头扬起,恍然大悟。



「你记得那旗杆上尸体挂的木牌吗?那奇怪的文字,你跟我都见过……」荆裂说:「我记起来了。是在那武当拳士桂丹雷额上的刺青。」



燕横也立时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那样的符纹。



——就在杀师仇人叶辰渊的脸上。眼睛下那两行刺字。



「是物移教。」荆裂断定说:「他们用的都是物移教的邪术。」



两人又驰出一段,这时却看见道路前方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的身影。



「小心应付。」荆裂扬起右手上的倭刀:「尽量不要跟对方近身缠斗。提防所有奇怪的动作。」



燕横点点头,这次拔出腰间的「静物剑」来。对付这些诡计层出不穷的敌人,骑马冲杀比较安全,而「静物剑」刃身比「龙棘」宽厚,较适合马背上砍斩之用。



燕横才学会骑马半年,更从没有练过马战的技艺。但是经过这些日子,他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战斗,就是要临机应对任何的状况。



荆裂和燕横同时催赶马儿加快,上身略向前俯,已经作出向敌阵冲锋的态势。



急驰而生的风,掠过他们高举的兵刃。



只见道路那一头的人马里,也反射出金属的光点。可知对方已有警觉,并也拔出了兵器来。



「不对。」荆裂却在此时察觉有异。倭刀垂下。



在这距离才看得见:那队伍中间,原来有一辆马车。



荆裂二人再接近一点,更辨出对方除那车子之外,就只有五、六骑,骑者俱已下马,各握住兵刃,围站在车子两侧,阵势似是在保护那马车。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并没有穿着波龙术王弟子的五色彩衣。



燕横亦垂下剑来,跟荆裂一起收慢了马儿,停在对方的十数步外。



现在看得更清楚了:这六个守住车子的人,衣饰都是文士儒生打扮,手里所握佩剑,似是装饰品多于战场之物,看来并非武者或江湖中人。奇怪的是这六人无畏仗剑而立,架式虽然没有什么看头,姿态神情都散发着一股刚直凛然的气势。



「何方贼匪?」六人里一个比较年长的文士,鼓足了气息高呼:「光天白日之下,竟敢拦途抢劫,视王法如无物?」



荆裂苦笑。他现在才省起来,自己跟燕横脸上还蒙着布巾,难怪被对方误会。两人立时将面巾拉下,从马背跃了下来。燕横将「静物剑」收回剑鞘,荆裂的倭刀刀鞘还遗在县城里,只得收在手臂后。



「站住!」那文士又警告:「你们可知车上是何等人物?不得造次!」



「你们误会了!」燕横急忙申辩:「我们不是贼!我们是在追贼!」



六人上下打量他们,但见荆裂一身奇特衣饰,还有那狂野的辫子头,背心又露出来两个刺满花纹的硕大肩头,实在无法信任。



「这等谎话,骗得了我们吗?」另一名较年轻的文士冷笑说:「你们一身都是凶器,横看竖看也不是良民!」



荆裂听见对方说马车上坐着的不是普通人物,但看那车厢甚小,并没什么华丽装饰,只有一头瘦马拉着,半点不像是达官贵人的座驾。



正在这僵局之际,那马车的竹帘自里面揭了开来,一人提着佩剑踏出。



下车的乃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儒者,头顶纱冠,一脸梳理齐整的胡须,除了带剑之外,一身打扮完全是个教书先生的模样。他脸庞身体瘦削清瘦,容貌五官十分普通,骤看并无什么架势。



他双手拿着剑负在腰后,往荆裂和燕横趋前了几步。



「先生!」后面那些文士急忙劝阻,但那儒者举起一只手止住他们。他不慌不忙地站定,仔细盯着荆裂和燕横的眼睛看。



燕横只觉奇怪:这儒者外表很平凡,看站姿步履更绝对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他这么一站,眼光相接之下,燕横就感到此人有一股充盈的气度,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信服的感觉。这种气度不似师父何自圣般霸绝,也不如姚莲舟般狂傲,但那能量之丰盛,竟令燕横联想起他们二人。



荆裂的感觉也相近。他颇有些讶异:世上能够给他这种印象,而又不是武者的人,这是历来第一个。



那儒者看了两人的眼睛好一会儿,展颜微笑。



「我相信他们。」儒者徐徐说。



不过是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说了这么一句话,荆裂两人却不知何解感到十分欣慰。



通常在这种误会的情况下,荆裂都会忍不住说几句轻佻的话试探一下对方。此际他却罕有地严肃,朝儒者拱拳行礼。



「在下福建泉州一介武夫,姓荆名裂。这伙伴是四川青城派弟子燕横。」他垂着头行礼问:「未请教先生名讳?」



儒者的微笑化为展颜大笑。不过看过几眼,他却似已对荆裂和燕横生起好感,挥手示意后面的门生收还佩剑。



「我乃浙江王守仁,字伯安,号阳明。」



◇◇◇◇



距此四百余年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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