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6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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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才落,桃红急匆匆从外头进来,毕竟在别人的殿阁里,不敢太过放肆,朝几位娘娘福了福后,才怯然道:“主子,乾清宫散了。”
宜妃急道:“胤禟怎么样了?”
桃红摇头说:“没怎么样,皇上说还没查清楚,让散了回家静候发落。”
宜妃腾起的身子一下软了,拿着手帕捂嘴哭道:“那是他儿子呀,贪了点银子而已,非要这样折腾吗?”
此时环春却到岚琪身边,轻声耳语:“十四阿哥来问娘娘这里几时得空,要来见您说话。”
岚琪微微蹙眉,自从上次在乾清宫门前后,母子俩好久不见了,这会儿突然要来说话,她心里莫名地就不安,好容易打发了荣妃和宜妃后,便让环春把儿子带来。
胤禵进门,先给母亲行了大礼,为之前的事认错,岚琪懒懒地说:“你这话,该对皇上去说。”
“已经对皇阿玛说了,但还有些话,不敢……”胤禵眉头紧蹙,等环春带人都退下后,就坐到母亲身边说,“额娘,八阿哥会不会有事?”
岚琪心中反感,但耐着性子道:“难道你也贪赃了,你慌什么?”
胤禵忙道:“我是没拿过什么钱,我从来也不缺钱花。”但他的底气越来越弱,到后来不敢正眼看岚琪,低着脑袋嗫嚅,“额娘那天问我在木兰围场做了什么,我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额娘……”
岚琪心门上憋了口气,真就要被小儿子气死了,颤着声问他:“你到底做什么了?”
胤禵掀了袍子跪到地上去,一五一十说了在木兰围场的事,他受八阿哥的指示,想法儿挑唆大阿哥和太子不和,那几天大营里神出鬼没的身影就是他,之所以动用了那么多侍卫都没抓到半个人,就因为他是最了解巡防时刻的人,哪怕被侍卫撞见了,也不会有人多想。
他是要勾起太子和大阿哥彼此怀疑的心,让太子怀疑大阿哥要杀他,让大阿哥怀疑太子要杀他,太子出事那晚,他本以为太子是要对大阿哥做什么,为了避嫌特地带兵去巡查大营边防,谁晓得这事儿竟惹到父亲的头上,等他赶回来时,太子已经不是太子了。
胤禵心虚地说:“我不知道太子到底想做什么,我没怂恿他去扒皇阿玛的营帐,可……八阿哥这次若有事,抖出那件事,皇阿玛一定会恨死我的。”
岚琪觉得心痛,沉甸甸地问:“所以你那天救八阿哥,其实是怕牵连自己?”
☆、874他们才是傻子(还有更新
胤禵看着母亲,想到那天妻子对他说的一切,再想到四哥如今的境遇,才明白,他自以为能讨额娘欢心,其实终究比不过哥哥会做儿子。四哥看似在外头什么大臣、兄弟都不依靠,实则却背靠最大的树,任凭风吹雨打,都动摇不得他。
“不单单是怕被牵连,反正太子被废,又不是只为了那一晚的事。”胤禵垂下脑袋,避开了母亲的目光,打开心扉说,“我一直对额娘提过,只是额娘不曾意会。从前我不满意太子,觉得他不配继承江山,想要取代他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九阿哥十阿哥他们一心支持八阿哥成为继承人,我知道他们早晚会颠覆了太子,可我也看得出来,要是八哥能做太子,四哥就更加能做了。四哥没有一处不比他强,不过是太低调不愿在人前显摆,额娘您说是不是?”
岚琪不言语,只蹙眉看着他的小儿子,胤禵的确不止一次地暗示过她,譬如再三强调他不是小孩子了,还有上次求她要公平对待他们兄弟,她自己早就猜测到儿子的心思,不过是母子之间不曾挑明,而她和胤禛却因为孝懿皇后的遗愿,一直都明明白白说着那些话。
胤禵又道:“额娘,我比四哥差吗?若是性子脾气不如他,我改。可除此之外,我哪一点比不上四哥,我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只是也想争一争那个位置,额娘,我不能争吗?”
岚琪眼神一晃,儿子却扑上来伏在她膝头说:“额娘您明白告诉我,若是我不能争,我就死了这条心。若我能争的,您就别拦着我,也不要偏心四哥。”
岚琪想说,她几时偏心过胤禛,可总觉得这么多年了,从前就没能说服儿子,如今再对他这么讲也显然没有意义,她摸了摸儿子的脑门道:“你当然能争,现在没有了太子,额娘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对你说,江山继承能者居上,额娘一直说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是这么个意思。但是儿子啊,你要堂堂正正地去争,不能再做木兰围场那样的事,你看如今你被八阿哥他们牵制了吧,这就是代价。”
十四心里本打算,额娘必然又是一番说教,说他四哥如何如何,说他这样那样的不好,预备着要和母亲磨一阵子,没想到额娘这样爽快,句句都说中他的心意。一时得意起来,骄傲地对母亲说:“八哥尚好,九哥十哥他们从未与我真正亲近过,防贼似的防着我,还总把我当傻子。可不知,他们才是傻子,八哥如今遭皇阿玛整顿,将来还有什么资格争。额娘您看,如此一来,他们往后就能为我所用了。”
岚琪怔怔地望着小儿子,一时冲口而出道:“你曾说你亲近八阿哥,不亲近你四哥,是因为你不想抢走胤祥在你四哥身边的位置,那些话,你是哄额娘的?”
胤禵红了脸急道:“难道额娘那样想我?我哄您做什么,最先就是这么想的,可是跟着八哥他们开了眼界,明白了朝堂皇室里的事,我才生出了那样的心思。额娘,您不信我?”他狐疑地看着母亲问,“是不是您心里,还是不愿我去争?”
☆、875大阿哥的风光(还有更新
这一句话,却叫岚琪心中有了主意,定下心来道:“傻儿子,额娘已经把话对你说了,你当然能去争,可是要堂堂正正的。”她搀扶胤禵起身,与儿子挨着坐,握着他的大手掌说,“只是额娘不懂朝政,你也好,你四哥也好,若是在外头遇见事来找额娘的话,额娘怕是给不了主意。额娘唯一的本事,就是能在皇阿玛面前为你们说几句话,可只能是你们受委屈受冤枉时,额娘才能出面,像木兰围场那样的事,你叫额娘拿什么脸面去向你阿玛解释?”
胤禵忙道:“额娘,那事儿恐怕出不了大问题,您看太子到现在都缄口不言,皇阿玛大概早就忘了。我只是小心些罢了,不愿八阿哥九阿哥他们万一有什么事,把我牵扯进去。真出了事,儿子也自己去皇阿玛面前领罪,无论如何,我没撺掇太子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额娘不必担心。只要……”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母亲说,“只要我明白额娘心里对我和四阿哥是公平的,我想就安心了。”
岚琪笑道:“你又说傻话,从来都是额娘多偏疼你。”
胤禵也不知信不信,又像孩子似的笑道:“前几日和您儿媳妇吵架了,她说我糊涂,做什么把心事瞒着额娘,天底下最可靠的就是额娘了。”他扶了母亲的肩膀道,“额娘,将来有任何事,我都不再瞒着您。”
岚琪只管笑着应着,实则早就听不进儿子在说什么了,眼下就盼着能和玄烨说上话,能和胤禛说上话,小儿子也是她的命根子,她纵然要帮皇帝完成大业,也不能把小儿子往绝路上推,胤禵若是糊涂了迷茫了,做娘的一定要牢牢拉着他才好。
可是那之后几天,皇帝在乾清宫忙得废寝忘食,后宫妃嫔一律不见,岚琪为了避嫌也不敢前去伺候,只每天打发底下人问皇帝可好,知道他气色尚佳脚下没有虚肿,才算安心。
而那几天,皇帝查的事,渐渐从八阿哥一人身上牵扯出去,除了九阿哥、十阿哥外,顺承郡王布穆巴,公爵普奇、赖士,长史阿禄等等一并获罪入狱。到十月初二时,皇帝当庭再审凌普家产查抄一案,八阿哥早前上奏的数额与其家产实际数额悬殊巨大,坐实了他们的贪污之罪,并牵扯大小官员十数人,八贝勒被当庭革去贝勒的爵位,只留皇子身份,其余从犯一概追究责任,九阿哥、十阿哥都被勒令三日内交出赃款,否则严惩不贷。
八阿哥由始至终没有为自己辩驳半句话,皇帝给他按什么罪名,他就认什么罪名,他收受贿赂中饱私囊的事,又何止这一二件,他眼下不急于求一时清白,他要做更长远的打算。
最让八阿哥硬气的是,这几年皇帝要银子,都是他带着官员办得妥帖,眼下漠西策妄阿拉布坦磨刀霍霍,沙俄又再来挑衅,各地反清复明的势力不断滋生,朝廷军费早晚不够用,他必然还有用武之地。
如此,所有人都看着八阿哥一党,在数日内筹集赃款交还朝廷,八阿哥府内几乎倾家荡产地凑出皇帝交代的数额,早年皇帝巡幸各位阿哥的府邸时,曾说老八家太过朴素,可是他还没再见过后来的富丽堂皇,如今一夜之间,又变回从前的模样。赃款如期上缴的那天,毛氏产下了一个女婴,八福晋神情呆滞地看着那女娃娃说:“可怜的孩子,你若早几年来,还能好好享福。”
但八阿哥岂会真的把家底掏个精光,试想一下,若交出那些赃款后,八阿哥府里的日子照旧风生水起,那他真是自寻死路了,难不成还等着皇帝再来查这些钱财从何而来,不论如何要夹着尾巴过一阵子,家里总还有口饭能吃。
这一年的深秋,注定动荡不安,堂堂太子一度被圈在马棚外,八阿哥又弄得倾家荡产,天气越来越冷,人们都觉得该太平了,这一阵风头该过去了,却不知还有一件大事,在等着一个人。
如今太子落马,八阿哥受打压,十三阿哥被罚闭门思过,四阿哥近年来一直不如意,又因为十四阿哥激怒皇帝的过错也多少受牵连,向来瞩目的几位皇子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朝堂上一片惨淡光景。
相比之下,早年被太子夺走长子荣耀,后来又被年轻的兄弟们比下去,处处差一口气不顺心的大阿哥,竟然在这次的事情里全身而退,这些天要紧的事,皇帝都找大阿哥、三阿哥几人,大有不再偏宠小儿子,转而信任经年相处的长子们的趋势。
三阿哥性格内敛,纵然肚子里有花花肠子,也绝不轻易表露。可大阿哥虽然已在三十七岁的年纪,所谓三岁定终生,他打从小时候的脾气,就没怎么改过,只是近年不如意,才稍稍收敛,如今朝堂一副尘埃落定的局势,该落马的而落马,该被打压的打压,大阿哥直觉得扬眉吐气,终于到他施展拳脚的时候了。
十月上旬,清算了八阿哥诸人交还的赃款后,大阿哥步履生风地到内宫向母亲请安,惠妃这几天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心里总是悬着什么,看待任何事都带着一丝隐忧。
便是看到儿子意气风发地对自己讲述那些事,也忍不住劝一句:“你不要太得意了,并不是你做了好事让皇帝看重你,而是他们做了错事,反把你衬出来。你有什么可骄傲的呢,你皇阿玛最见不得人尾巴翘到天上去,更何况你也没少花心思,没少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别惹得你皇阿玛回过头再来查你。”
可大阿哥却得意洋洋对母亲道:“额娘,我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能没分寸?您可知道皇阿玛今天对我说什么,他拍着我的肩膀说,要我往后好好的,千万不要让他再失望,您看这话里的意思,还不明白?”
惠妃冷声道:“什么什么意思?是你自己想要这样的结果,才会臆想出有那些意思。照我说,他不过是嘱咐了一句。”
大阿哥不屑道:“可眼下,皇阿玛还能对谁说这种话。”
惠妃轻哼:“永和宫可没有开罪皇帝,德妃到如今还是能自由出入乾清宫的人,你就不想想,她不会为自己的儿子谋前程?”
大阿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想了半天说:“揆叙跟我讲,他阿玛几人都觉得,德妃和您几位不一样。”
惠妃不解,儿子继续道:“他们都觉得,乌雅氏那只老狐狸精,一心一意就只想巴结皇阿玛,您看为什么你和宜妃几位都不受皇阿玛待见了?因为你们为儿子们的前程费心啊,可她不一样,她根本不管儿子们的前程。这几年老四不如意,她在皇阿玛面前可提过一句半句?她可比你们自私多了,所以才受皇阿玛待见。如今这局势,又是她小儿子差点把皇阿玛气死,你说她还有什么脸面去为他们谋划?”
这番话,有道理,却又牵强,惠妃知道儿子是太得意了,可不知为什么,她也认可这种说法,只是若换一些语句就能合乎她的心意,如荣妃早前就对她说过,在德妃心里最重的只有皇帝一人。
“额娘,等我做了皇帝,我就重新建造慈宁宫,让您安享晚年。”大阿哥笑得合不拢嘴,连他膝下有儿有女,连子嗣都无需操心的话都说了,虽然惠妃再三劝他低调一些,可大阿哥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