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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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麻喇嬷嬷再无话可说,太皇太后深居慈宁宫,可外头的世界却一点一滴都在她心里,她时常自嘲要跟不上年轻人了,可往往随便一句话,都会把人问住,叫人无话可说。偏偏宫里的女人们却常常企图挑战她的智慧,四两拨千斤是极好听的一句话,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提起子嗣,如今宫里只有德嫔一人有身孕,前几日太皇太后就叮嘱她要派人仔细永和宫里的一切,未免一些女人嫉妒生恨,眼下宫里阿哥公主多了,她们更无所顾忌,而岚琪这一胎从开始就不稳,任何闪失都有可能发生,绝不能叫人钻了空子。
这一边玄烨领着大阿哥太子回到宫中,奖赏了大阿哥优秀的表现,也毫不吝啬对太子的责备,罚他在毓庆宫闭门思过,想想为何骑射如此之差,这样一来皇帝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人看,连大阿哥也不敢怎么高兴,领了赏悄悄就走了。
李公公几人在书房外头候了好些时候,才听见皇帝喊人,进来则听问:“太医今天去看过岚琪的身体没有?”
“瞧过了,太皇太后嘱咐一日两回,太医们都尽心伺候着的,今日报上来说德嫔娘娘身子好转,这一胎应当保得住,只是三四个月里不要出门走动,这几日更是卧床最佳。”李公公细细禀告,他最近别的事都交给徒弟们盯着,就永和宫里的动静全都记在心上,备着皇帝随时问他,果然如是。
玄烨心情才好些,搁下了手中的笔,问还有没有领牌子觐见的大臣,便换了衣裳往永和宫来,早有小太监过来传话,瞧见永和宫里没客人,让门前的人别惊动德嫔,不多时圣驾便到了。
玄烨进门时,正听绿珠在抱怨玉葵,说怎么又换了黑炭,玉葵气呼呼地说:“主子不让用红箩炭,说来了客人瞧见也不好,永和宫里的用度太奢侈,外头人又该闲言碎语胡说八道了。”
玄烨听得有趣,俩人突然瞧见皇帝来,也唬得赶紧噤声,玄烨则问:“永和宫里的炭火不够用?”
玉葵忙道:“娘娘素来节俭,并没有不够用的时候,倒是多出来许多,奴婢们觉得放着也是放着,娘娘如今有身孕,屋子里烧炭要用好的,少些烟火气,可是娘娘却怪奴婢们太奢侈。”
玄烨笑道:“你们很厉害,敢背着主子说她坏话?”
玉葵连忙自责,玄烨则笑:“就用好的炭,既然是你们攒下来的,怕别人说什么?别理会她,干活的也不是她,她若为难你们,就说是朕的意思。”
说话间里头的人已经听见动静,门前厚厚的帘子支起来,岚琪倚门而立,面上红扑扑的,见到玄烨很高兴,也不在乎他们在讲些什么,笑着问:“皇上怎么不进来?”
自瀛台归来,岚琪生病那几天两人也没见面,算算竟也好些日子了,本打算十月里都不见面,可玄烨终究没忍住,这会儿瞧见岚琪气色很好,实在放心得很,走上前握了手,可触手冰凉又让他不悦,岚琪知道要挨骂,立刻先说:“正在写字,手自然凉的。”
玄烨跟她进来,炕上铺了一桌的纸,环春赶紧要收拾,皇帝却饶有兴趣地拿起来看,可又见岚琪走来走去地忙活,想起李公公说太医让她静卧,便虎着脸瞪她,指一指炕上让她歇着,人家才笨拙缓慢地爬上去,一手轻轻捂着肚子说:“没那么娇贵的,皇上不要大惊小怪。”
玄烨却坐过来,担心地说:“怎么不娇贵,女人生子随时随地都危险,朕要悬一年的心。你若体谅,就乖乖听太医的话,环春她们尽心伺候你,你也不要总欺负她们,这样朕才能安心。”
岚琪笑得眼眉弯弯,被玄烨轻轻拍了脑袋说:“又傻乎乎地笑什么?”
只听她说:“皇上回回都是这些话,人家听第一个字就知道后头说什么,还不如好好看看皇上,近来胖了还是瘦了。”
玄烨不理睬她,拿岚琪的笔墨也写了几个字,她凑过来问:“皇上最近得了好墨没有,也赏臣妾几块吧。”
玄烨且笑:“是得了几块好的,可拿给你都糟蹋了,朕给胤祚攒着。”
此刻环春与紫玉端来茶点,听李公公说万岁爷一天没进什么,便把给主子吃的蜜枣燕窝也端了一盅,可玄烨不想吃甜的东西,要等环春再去弄一碗面来,岚琪就坐在边上慢慢吃那盅燕窝,说是太后赏她的官燕,放着不吃就浪费了。
玄烨笑她如今越来越吝啬小气,岚琪说她要言传身教,不好叫胤祚将来养成胡乱挥霍的毛病,这些话也有道理,玄烨只劝她别太克扣自己。不多久环春赶着送来一碗鱼汤面,鱼汤本是炖了夜里给岚琪吃的,见皇帝吃得香,吃絮了甜食的岚琪嘴馋,要环春也弄一碗汤来给她喝。
玄烨高兴见她胃口好,逗她在自己碗里喝一口。岚琪兴冲冲地凑过来,可才挨近碗口,突然觉得脑袋一片混沌,张嘴想对玄烨说什么,只觉得身子发沉视线越来越模糊,再后来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玄烨捧着碗,正等岚琪凑过来喂她喝汤,眼睁睁看着她身子软下去,闷声跌进了自己怀里,那一瞬心仿佛停止了跳动,玄烨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对于“失去”二字的恐惧。
环春出去端一碗汤的功夫,永和宫便陷入了混乱,小太监们奔走去喊太医,又不能吓着太皇太后,李公公硬着头皮去慈宁宫禀告,屋子外头的人只知道德嫔娘娘晕过去了,太医一拨一拨地来,皇帝一直在正殿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瞧见有太医到面前复命,个个都胆战心惊的模样。
苏麻喇嬷嬷来了,进门小半个时辰就又走了,大概是要去向太皇太后复命,而永和宫上上下下的人,连带环春绿珠几个,都被勒令不得离开,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都不知德嫔究竟是病倒了,还是吃了不敢吃的东西。
等岚琪醒转,天已经黑了,睁眼就瞧见玄烨坐在对面,他正心无旁骛地看着折子,岚琪只觉得自己是睡了一觉,但睡得太沉身子倦怠,脑袋也阵阵发紧,可冷静下来想起“睡着”前的事,禁不住惊慌心跳,她好像不是睡着了,是病倒了,还是被人下了药?
身子稍稍挪动就发出动静,玄烨听见,立刻撂下手里的东西就过来,而皇帝一动外头的宫女太监也要涌进来,玄烨却摆手让他们出去,自己独自看着岚琪问:“哪儿不舒服没有?告诉朕。”
“头疼,身子沉。”岚琪软软地应着,又说,“皇上,渴。”
玄烨转身去拿边上温着的水,抱起绵软无力的身子,亲手送到她嘴边,喂她喝下了大半杯,喝了水的人渐渐恢复气色,靠在枕头上见皇帝来回忙碌,忍不住说,“皇上让环春来做吧。”
可皇帝却冷冷道:“环春她们,都送去慎刑司了。”
☆、198对玄烨的警告(5000字,还有一更
慎刑司,为何送环春她们去慎刑司?才苏醒的岚琪满腹疑惑,更为这三个字害怕得说不出话,而心中又猛地一个激灵,伸手捂住了肚子,慌张地看着玄烨,几乎就要哭出来,玄烨忙凑上来握了她的手说:“不怕,孩子还在,孩子好好的。”
听见这句话,岚琪浑身肌骨顿时松懈,神情无力地软下来,玄烨把她抱起来又搂在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臂膀,语气沉沉地说:“朕瞧见你在眼前倒下,双目紧闭不省人事,那一刻朕真是要疯了,如果你就这样去了,朕该怎么办?往后的日子看不到你,朕要怎么活下去?”
岚琪冰冷的心稍稍回暖,还有心思玩笑说:“皇上平时不也长久不见臣妾的?”
“不要气我。”玄烨语带悲戚,更用力地抱紧了她的身体,“朕不能没有你。”
岚琪潸然泪下,她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在老天又一次庇佑了她,让她安然无事,也没有让孩子离开,恐惧、温暖还有感恩,各种各样的情绪纠葛,终于忍不住哭出来,转身伏在玄烨胸前抽泣,背脊被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她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变得平静。
玄烨目色深沉,更有让人观之颤栗的怒意:“环春她们让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免责,经手的所有人都被送去慎刑司调查,吃苦的是她们,但朕要震慑的,是这宫里所有人。朕就是宠着你疼着你,怎么了?朕且要看看,前头哪一个派系的大臣敢跳出来胡说八道,正好查贪污*投鼠忌器,他们本来就没一个是干净的,谁想来填刀,朕成全他们。”
岚琪感觉到说话人身体的颤抖,心疼地抱住了他,自责说:“臣妾也有疏忽,皇上,您不要让慎刑司的人虐打环春她们好不好,臣妾以后一定万事小心,您饶过她们好不好?”
“朕自有分寸,这次的事容不得你来求情,你自己不小心的帐,日后再同你算。”玄烨伸手擦掉岚琪的眼泪,严肃认真地说着,“你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吗?太医在你剩下的燕窝里发现迷药,真真是奇了,好容易下手了,为何是迷药,而不是毒药,这才让朕觉得恐惧。岚琪你知道吗,这是那些人对朕的挑衅威吓,他们一定在警告朕什么,告诉朕想要害我身边的人,易如反掌。”
岚琪从未见过皇帝如此盛怒,即便在乾清宫为了朝政大臣发脾气,也不似现在这般神情,以她所知的人事,现在看到的皇帝的目光,可说得上有几分阴鸷狠毒,但他这样的戾气不是冲着自己来,是冲着那些威胁着皇权,威胁着自己的人去的,所以她不害怕,只是由心到身被震慑。
“臣妾知道了,皇上,不要生气了。”岚琪不敢再为环春她们求情,哄着玄烨让他放松一些,皇帝的戾气果然渐渐散了,岚琪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不再那么用力,总算松口气,而玄烨也把她放回枕头上,叮嘱她好好休息,“太医说虽没有伤到胎儿,可迷药里一定也有伤身的东西,你若还疼这个孩子,不要再下床了,写字读书都不要,静静地卧养几日,外头的事自有朕在,环春她们回来之前,会有人来照顾你,她们不会在慎刑司呆很久,不会被虐打得严重,朕还要她们来照顾你的。”
岚琪忍着眼泪一一答应,玄烨则唤人将拿来的折子再搬回永和宫,再哄了岚琪几句让她安睡休息,小半个时辰后,到底还是离了。
而这件事,早随着永和宫上上下下的奴才被送入慎刑司拷问传遍了后宫,各宫各院都悬着一颗心,之前荣嫔往钟粹宫来与端嫔说话时,戴常在说布贵人哭得伤心不能来请安,荣嫔亦唏嘘:“岚琪若是有个闪失,布贵人往后也难好了,她们姐妹同心的。”
而这一边,宜嫔也早早去过长春宫回来,桃红好久不见自家主子如此春风得意,此刻夜深了她还毫无睡意,平时都不大愿意碰恪靖公主,今晚却亲自哄着她,陪着玩陪着笑,直哄得公主睡着了,她还兴致盎然地看着孩子,桃红来催她安寝,她且笑着:“几时我自己生养的能养在身边,一定比恪靖更可爱。”
之后洗漱时,还听见主子对她说:“乌雅氏树大招风,真是不必我们费心什么,有的是人要收拾她,惠姐姐说了,要我坐收渔利,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桃红殷勤伺候着,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便忍不住劝:“奴婢以为主子还是要好好防备惠嫔,惠嫔娘娘唯利是图,若她背着您做些什么,万一不好有天曝露了,为求自保推在您身上,而您什么都不知道,更加百口莫辩,到时候谁来帮您呢?”
宜嫔正是兴奋的时候,这句话不啻一盆冷水浇下来,可她还有理智还有几分聪明,细细思量桃红的话,自言自语道:“可我要怎么防备她才好,只怕做得稍微过了,就与她交恶,她是顶顶聪明的人,若瞧出我防备她,往后不帮我可怎么好?毕竟宫里有那么多的女人,她利用谁都一样的。我虽不愿被她利用,可没了她,我也没帮手了。”
桃红却说:“宫里娘娘主子是多,可翊坤宫的宜嫔只有一位,奴婢觉得惠嫔娘娘不会轻易放弃和您交好,不管您是否真的防备她,在惠嫔娘娘心里,她就是这样想着您的,她一定时刻惦记着你防备她。”
宜嫔听得有些糊涂,只等静下心想想才明白,不免笑说桃红:“你怎么懂那么多?”
桃红只道:“奴婢是旁观者,这些年见几位主子起起伏伏,奴婢难免会有些想法。”
宜嫔感激地拉着她说:“我会好好待你,你可要一直陪着我,桃红啊,我在这宫里,真真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桃红亦是连连表忠心,她就是看透了,才明白自己离了宜嫔不会有好日子过,年满出宫也别想奢望,宜嫔不会放她走,这辈子只盼着没有闪失,能稳稳当当得过下去,她没有大智慧不敢乱出主意,可旁观者清,时不时提点一两句,为了主子好,更为了自己好。
然为了德嫔被下药的事,如布贵人这样伤心难过的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