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儿草-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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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的胖嫂子暴跳如雷袁晗一点都没害怕，还把嫂子气了个双脚直跳。
袁晗父母对侄子们的好真的是历尽苦难痴心不改。
后来瞒着姐妹几个把家里的十来亩田地交给三侄子去种，条件是给点玉米小麦够吃就行，另外还有一袋子花生。
十来亩地在农村可是个不少的数目，他们的三侄子一家因为凭空多出的这些地生活富裕了不少。
同袁晗一个村子的姐夫却带着四个孩子过着艰难的日子。
因为许了叔叔婶子一袋子花生，老三两口子种地后的第二年吓得不敢再种花生。
如今，老太太去世了，需要在侄子们中间找出个重要的孝子人选。
老哥俩在孩子们中间筛来选去觉得只有用三侄子合适，又不方便当面去说，便找了个中间人去商量这件事情。
“唉，‘五个桃花女，不如一个颠脚（瘸腿）儿。”袁晗的父亲感叹道。
“爸爸，您别这么说，这样吧，给你一个不瘸腿的儿子来换我们姐妹六个，您舍得吗？”
看一眼小女儿，老人家默然。
“不就是摔个老盆吗？我都可以！哼！”袁晗小声的嘀咕道。
一会儿，就有人带回了消息：“老三说了，扛柳棍、摔老盆可以，但是家里得拿出三千元钱来。不然的话凭什么将来老了要葬在你们脚边，孝敬你们。”
带话的人实在的不能再实在，把老三的话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老哥俩一听气了个愣怔。
三千元不算个钱，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出来要钱也太让人心寒！
“你们平时那么照顾他们，两个人平时都不知道沾了几个三千元的光了，我妈刚闭上眼就提出要钱，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大姐云枫很是生气，看都不看大伯和父亲翻过来的白眼。
“不用他！”袁晗的五大伯脾气火爆耿直，气愤的说道。
“我有办法！让帆儿扛柳棍，摔老盆。”
帆儿是五大伯家的长孙，父亲已经去世了将近三年。
第92章 母亲身后事 景星哥的故事
帆儿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让他扛柳棍、摔老盆颇有些扶小皇帝登基的味道。
帆儿的父亲是袁晗五大伯家的次子，去世了不到三年，他的去世带着些较为英勇、壮烈的悲剧色彩。
帆儿的父亲叫景星，透过那副高度数的近视镜片，他的眼球显得略微有些外凸，尖尖瘦瘦的脸庞，说话时嗓音音带着些许的尖细，脸上经常挂着可亲而略显调皮的笑意，大家都说他看起来像绝了小品里那个叫巩汉林的。
他是老袁家里唯一一个拿着大学文凭的人，是一个单位的研究员。
景星为人心地善良、心态平和，平时回老家见到袁晗的母亲——他的小婶子，总爱挎着婶子的胳膊嘘寒问暖，还会拉着老太太上超市选她喜爱的食品，娘儿两个相处的十分投缘、融洽。
将近三年前的那个八月十五，景星不上班，一大早，蹬着单车跑了近二十里地，给在乡下医务所上班的妻子送去了一些月饼、水果。然后匆匆赶回家陪父母、兄弟过团圆节。
善良的景星，他不仅仅是一个好丈夫，还是一个好儿子、好父亲好兄弟。
家里姐姐、妹妹、哥哥、弟弟都聚齐了，大家说说笑笑很是热闹，景星在厨房里也是绝对的一把手，择菜、切菜，一副忙忙碌碌的劲头。
老大家的小女儿耀耀，三妹家的女儿果果，加上景星的儿子，三个家伙聚在一起，逗着笼子里的几只小白兔。
“帆儿，咱们到外面去给小白兔拔些青草吧？”五岁的耀耀笑起来很好看，胖乎乎的小脸蛋上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好啊，好啊。”在家里呆的有点不耐烦了的果果拍着双手欢快的叫喊着表示赞同。
帆儿带着点小男子汉的派头，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带着两个妹妹下了二楼溜出院子。
说笑声、炒菜声，锅碗瓢盆的叮咣声淹没了几个孩子跑下楼梯的声音。大家子只顾在屋里忙活、热闹，谁也没注意到小家伙们下楼溜了出去。
八月的天空看起来明净的没有一丝云彩，让人觉得有些高远的蓝天倒影在清凌凌的湖水中，天水成了一色。
因为是中秋，中国传统的团圆节，几乎家家户户都传出了诱人的饭菜香味和欢快的笑声。
三个可爱的孩子蹲在湖边专注的拣着草篷子里的嫩草拔，湖水的腥味、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生动而美好。
耀耀很小也很倔强，跟一丛青草较上了劲，小手拽着用力的使劲，却怎么也拔不起来。
像小白兔拔萝卜一样，果果跑过去帮忙，从后面扯住了耀耀的衣角两个人一起使劲。
前面的耀耀看到了那丛青草的断裂还没来得及高兴，后面的果果更是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两个人一起随着青草的断裂身子突然向后一仰，摔倒在了湖边，顺着倾斜的河岸只是瞬间滚落到了湖中。
“扑通”，“扑通”。两个孩子先后落水的声音打破了湖边的寂静，平静的湖面上溅起两朵大大的水花。
比她们稍微大一些的帆儿看见两个妹妹落入水中，一面喊着，一面冲到湖边，不知道是失足还是想去拉两个妹妹，也掉进了水里。
赶的凑巧，发现小家伙们不见了的景星正好出来寻找孩子们，看到了落水的帆儿，又看到了水中忽上忽下浮沉的小脑袋，不及思虑的就跳进了水中。
具体怎样挣扎着救出三个孩子的谁也没看到，等到大家赶出来时只看到三个孩子躺在湖边，湖里面已经看不到了景星的身影。
等他的哥哥、弟弟伙同大家把他捞上来时，善良的景星早就没了气息。更加白皙的脸庞看起来很安详，嘴角似乎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大家都明白，如果不是有强烈的爱和责任感作为支撑，几乎不习水性的他怎么可能救出三个孩子！
景星不能算英雄，因为他救出的是自家的孩子，可是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当中，他就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记住，二舅舅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他的妹妹常常这样对女儿说。
“记住，你的叔叔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他的嫂子也常常这样对女儿讲。
“记住，你的父亲给了你两次生命。”他娇小的妻子含着泪对儿子讲。
景星生前和小婶子走得最近，最为孝敬，如今袁晗的母亲去世，商量来决定去，最后竟是让景星的儿子去扛柳棍、摔老盆。
名义上景星就成了袁晗母亲过继的儿子，两个在人世间无缘做母子的人，如今都离开了人世，却成了母子，冥冥中许是天意吧。
听到五大伯让帆儿摔老盆的话，姐妹几个心里感到了些许的安慰。
“娘啊，您不是最喜欢景星哥哥了吗？如今你们成了母子，泉下有知，但愿你们好好的相处吧。”
袁晗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第93章 母亲身后事 沸腾村庄的葬礼
“看吧，咱娘的孝子会是最多的。”决定了摔老盆的人选，老三云英神态镇定、语气坚决地说。
云英是姐妹几个当中最有头脑的，遇事总是非常冷静、考虑问题也很全面。
沉重的哀乐飘过袁家的院落，像一波波的潮水朝着周围荡漾。大门外的的墙边密密集集的摆满了花圈。
街门口的枣树下，老太太的表兄弟，一个已经五十岁左右的人，仰脸望着头顶的树叶发呆，细心的人不难看出他因为强忍住抽噎而抖动的肩膀，仰着的脸上竟满是泪水。
灵前，和老太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媳妇儿哭的伤心欲绝不带任何矫情。
袁晗的母亲一生良善宽厚，事事想的都是别人，平日对亲戚们的照顾姐妹几个都看在了眼里。
她临终的前几周，人已经躺在了床上不能动弹。她的外甥和媳妇——灵前哭的很痛的那个女人到老五的家里去看她。
老太太的外甥家里原来是信用社的代办点，就是周围的人把钱存到他那里，再由他交给银行，结果他照顾姐妹，把钱贷给她们做生意，结果姐妹们的生意赔了本，别说蛋，他们两口子连鸡都没能抱回来。
本来很好的家庭条件一下子成了外债累累，一面是信任他们的街坊，一面是自己的姐妹。两口子不得已躲到了外面，过着乞丐一样的生活。
在外面听说一向照顾他们的姨妈患了绝症，两口子回来看姨妈。住了两天后两口子告辞要离开。
“老五，有钱吗？我借你几百元钱。”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老人把女儿叫到身边要借女儿的钱。
“借钱干什么？妈，您躺在床上又不能动弹，需要什么我给您买去。”
“拿不拿吧？你爸爸来了我让他还你。”老太太的声音很无力，却很固执。
“拿，拿，拿，而且谁要你还呢！别生气，妈。”云锦说着忙不迭的把钱递到母亲的手里。
“敏儿家的，你过来。”老太太接过钱，抬起枯瘦如材的手无力的冲外甥媳妇摆着，声音十分的虚弱。
“怎么了？姨妈。”外甥媳妇走到床边，把耳朵伸到老人的嘴边。
“拿着钱。”老人含含糊糊的说。
她的外甥媳妇一下子落了泪，说什么都不肯要。
“拿着，不然我生气了。”老人坚持。
最后她的外甥媳妇怕她着急接过了钱，只是上了汽车后还是把钱从车窗里扔给了送他们的云锦。
自己的性命都危在旦夕，躺在病床上还记挂着别人的生活，这样的老人，怎么会不引来亲人们思念伤心的泪水？
不过这世上有些人是不知道好歹的，比如老人的个别侄子们。特别是老人三侄子的话，让姐妹几个伤透了心。
“看吧，咱娘的孝子会是最多的。咱娘会走的风风光光的！”云英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果不其然，老人的送葬队伍绵延了白花花的几百米。袁家的上百号人，姐妹几个都给他们定制了孝服，包括嫁出去的侄女、侄女婿。每个人都成了披麻戴孝的孝子。
观葬礼的人们被这壮大的场面惊得瞪大了眼睛，一些老人们眼中流露出的满是羡慕。
“哎呀，老袁，你们的葬礼办得真好啊，白花花的一片。”农村爱以孝子的多少来衡量丧礼。事隔对多年后还有些老人对袁晗的父亲咋着舌羡慕地说。
“都说养儿子好，看看人家袁家，养了七个女儿，老太太生病是看的要紧，侍候的用心，那丧事办得哪家有儿子的比得过？”袁晗母亲的丧事很长时间里成了村里人议论的焦点。
“女人活这一生，就要像母亲这样，有坚韧的性格、博爱的心肠
走完一生坦坦荡荡，让很多人都念念难忘。”
办完母亲的身后事，袁晗心里萌生出这样的念头。
第94章 回家 沉睡的情感是否复苏（一）
红色的铁门泛出点锈迹，铜色的门钉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推开两扇蒙上了一层细细尘埃的大门，袁晗像个外人一样细细的打量着自家的小院。
可能是这个夏季过于干旱，正该茂盛的杨树叶子竟然落满了院子。“刷刷刷——刷刷刷——”随着略过地面的一阵燥热的风，干枯的叶子一面奋力的向上卷起，一面发出发出低声的嘶叫。
凌霄花趴在墙头，透过密密麻麻的细枝绿叶向院子里偷偷的张望。
家！又回到了这个叫家的地方！除了一院子因为长期缺乏浇水显得蔫儿吧唧的花花草草掀起了她满心的爱怜与亲切外，她感觉不到这个地方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陌生，这个地方在她脑海里和那种叫作感情的东西好像没有丝毫的联系，进了门的那一刻，她就有一种想逃的想法。可是她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心里那个叫家的地方，再也没有妈妈温暖的怀抱，满腹的话以后再也没有倾诉的地方。
她一直依赖的那个最亲的人，如今和她已经是阴阳两地，生死相隔。
今后的风风雨雨，她要独自去承受，独自去面对。除了学会坚强，她似乎没有更多的选择。
这世上，少了对她最深的一份牵挂，她，却不得不多了一份面对生活的独立与坚强。
浩然跟在妻子后面，像个做过错事的孩子，小心谨慎的打开屋门，快速的用毛巾轻拂了一下屋里家具上的灰尘。
接着到院子里拿起扫把，驱赶起了满院的落叶，任凭叶子随着扫把的挥动，跳跃躲闪。
他带着些许殷勤的举止让袁晗有些奇怪，以前这些家里的活计都是她一人承包的，即使家里的扫把翻了他也不会伸手去扶一下。
“家嫌脏，再干净看不出干净。”这是袁晗对浩然做出的最中肯的评价。
如今这个男人也知道拿起扫把，老太婆画眉一样的划拉一下院子了，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一种进步。
可是，袁晗心里结下的那层厚厚的冰不是他这么划拉两下院子就可以消融的。
难怪人们说：伤什么都别伤心，什么伤了都可以慢慢愈合，只有心伤了没法修复。
“小晗，回来了。”看到袁晗家的大门开了，小凤慌忙过来张望，一眼看到了在弯着腰扫地的浩然和站在台阶上漠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