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为谋-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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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处的木槿花处,却突然传来“咯咯”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随即只见一团小小的身影朝这边跑来。
竟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娃,粉嘟嘟的小脸上满满都是纯真的笑意,泛着点点的红,穿着一身秀绿纹的小朝服,登着一双青缎粉底小朝靴,乌黑的长发随着他脚下的步伐微微的扬起,他的手里牵着一根细细的长线,嬉笑着朝这边跑来。
“三皇子,三皇子,你可慢点!奴婢快跟不上你了。”身后的老嬷嬷伸手扶腰,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亦是跟着独孤溟朝这边跑来。
那小娃娃却是不顾跟在身后的老嬷嬷,牵着那根长线眉眼间尽是喜气,“哈哈,风筝飞好高咯!要飞到天上去咯!”
而始终站在原地的祈帝看到那奔跑的小娃娃,原本紧蹙的双眉攸地便舒展开来,无奈的笑了笑,眼中满是宠溺,“溟儿,又在贪玩了。”
那小娃娃一听身后的声音,小嘴微微一嘟,想去向祈帝行礼,却奈何空不出手来,于是灵巧的眼珠子一转,朝那步子慢腾腾的老嬷嬷唤道:“李嬷嬷,快来帮我牵着风筝。”
那老嬷嬷应了声“是”,又加紧了脚下的步子,朝这边跑来,然而一见前面便是祈帝,接了独孤溟手中的风筝又朝前跑了几步,来到了祈帝的身前,躬身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参见御侍大人。”
“免礼。”祈帝微微抬手,挥退了那老嬷嬷。
“儿臣参见父皇。”那小娃娃亦是恭敬的行了个礼。
祈帝却笑了笑,弯腰将那七八岁的小娃娃抱到身前,擦去他额上的汗滴,宠溺的说道:“溟儿又长高了,父皇都有些抱不动了!”
“父皇都好久没来看溟儿了,溟儿在那皇子所甚是闷的慌,便让李嬷嬷去为我寻了个风筝来玩。”小娃娃似是有些赌气似的嘟了嘟小嘴,说道。
“父皇最近忙于国事,自是难以抽身来看溟儿。”说着又搂了搂独孤溟。
“可是父皇也没有去看母妃啊。”
小娃娃甚是无辜的说道,抚了抚祈帝鬓间的那些银丝,说道:“父皇又生了好多白发……”
然而祈帝却仿佛没有听到那话一般,脸上的笑意霎时间便有些凝结住,玉曦有些担忧的看了看祈帝,随即便见他有些牵强的笑道:“父皇过几日就去看溟儿和你母妃可好?”
“那就说定啦!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说着,独孤溟便伸出一只小手的小拇指勾上祈帝的,摇摇晃晃的拉钩,祈帝笑了笑,忙应声答道:“好好好,父皇答应你。”
说完,祈帝便小心翼翼的将独孤溟放在地上,看着那一团小小的身影朝远处跑去,祈帝眼底竟有一丝淡淡的哀伤一闪而过,忍不住,微微叹了口。
随着祈帝的目光看去,玉曦心里竟泛起丝丝的疑惑。
皇上对这个华妃所生的三皇子似是极为宠溺,然而为何却对黎后亲子独孤烨独独如此冷淡,难道这便是帝王之家?
就在玉曦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却见不远处一个身影慌忙的朝这边跑来,原本搭在臂弯间的拂尘也有些凌乱起来,待那人逐渐近了才认出那人竟是常喜公公。
“皇上、皇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常喜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急急朝这边喊道。
“何事如此慌张?”祈帝剑眉紧蹙,沉声问道。
待到了祈帝身前,常喜便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满是忧色,“据那守门的统领来报,张侍中和刘太仆在回府途中突遇乱箭刺杀,竟……竟死在了轿中!”
常喜方一说完,便见祈帝如感大惊,背部仿若遭受雷击,猛地后退几步。
“皇上!”玉曦听后亦是面容微变,急忙扶住祈帝,皇上之前所言的将会有大事发生,果真不过片刻的功夫,便传来如此噩耗,张侍中和刘太仆皆是朝中有头有脸的大官,没想到竟在青天白日之下遭此暗杀,谁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天子脚下暗杀重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果真是要开始了吗……”
祈帝喃喃说着,声音低沉而黯哑,漆黑的瞳仁中突然闪烁着茫然。
他望着远处盛放到极致的木槿花,分明是生机勃勃的感觉,然而落入他眼中却是一片阴森。
·
次日早朝,众位大臣便已早早等候在龙泽殿中,看着左侧永安侯身后那空闲的两处位置,众人便忍不住微微叹息,交头接耳的轻声说着什么,眼中竟是忧色。
据说自张侍中和刘太仆两位大人被杀之后,又有几名官员被杀,据说都是永安侯身边之人。
“皇上驾到——”从偏殿里缓缓走出太监常喜,高声唱诺道。
而随即而至的便是祈帝,他眼中已不见几月前的坚毅,透着一种憔悴与悲凉,甫一上殿,便见众臣们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曦则隐在偏殿处,不动声色的观察殿上的场景,她作为宫令御侍,本不该出现在此,然而一想到昨日发生的暗杀,玉曦便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替祈帝排忧解难,这更是她作为皇上身边的女官的本分之事。
祈帝坐于镶金蟠龙椅上,一身明黄袭身,冠冕上的珠帘轻摇,沉声说道:“众爱卿可有事上奏?”
祈帝话音方落,便见站在最前方的永安侯提步朝前一迈,双手抱拳说道:“皇上,臣有要事请奏,昨日张侍中和刘太仆暗杀一事,臣已查出真凶!”
作者有话要说:
、暗涌之宫(二)
永安侯肃然说道,殿中众人面面相觑,无不凛然,一时间竟也无人答话。
朝中两位大臣遇刺之事,宫中宫外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没想到不过一日的时间便被永安侯查得真凶,着实令人斐然。
而站在另一侧的独孤烨和宁君焕皆是冷然一笑,不知道这老狐狸如今又在打什么主意。
于是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便听祈帝问道:“不知爱卿所说的真凶是何人?”
永安侯依旧不假言辞,道:“臣不敢妄言,昨日早朝后,臣本好意邀几位大臣到府中一聚,没想到刚一出府便遇到了此等事情,微臣倍感痛心,将那射入两位大人轿中的短箭拿来细查之后,竟发现那短箭末梢竟刻有一个‘烨’字,况且这宫中何人不知,两位大人皆与臣交好,如今证据确凿,还请皇上替两位大人做主!”
永安侯此番话说得言辞凿凿,句句中皆带有痛心和悲愤,然而听到众人耳中皆是一惊,众人皆知太子一党与永安侯两股势力相争多年来从未停歇过,然而再如何争论不休,却都是暗地里的话,从未像如今这般明目张胆的在朝堂上明争暗斗过,而此时又关系着两位大臣的性命,自是棘手。
众人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皆是闭口不言,而站在另一侧的独孤烨却是仰头笑了起来,冷声说道:“这朝中何人不知,本宫多年来手中皆无一兵一卒,又何来的短箭去暗杀两位大人?本宫只请侯爷莫要在此含血喷人,是清是白,侯爷心里自是清楚,还望父皇明察!”
“不错,这一点朕可以替太子做主,恐怕此中有误会,爱卿断不能如此便下定论。”
祈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此事竟又牵扯到永安侯和太子两人,着实令人头疼。
而站在偏殿处的玉曦白皙的面容似也微含愁云,听永安侯这片面之词实在难以确认真凶,然而此事又牵扯繁多,一时之间倒也难以定夺。
听到独孤烨的话后,永安侯眸中精光一闪,说道:“那若是太子私下养兵,本侯也未必知晓。”
“你——”独孤烨剑眉倒竖,眸中顿现怒气,“本宫最后提醒侯爷一句,凡事讲究证据,只怕此事又是哪个无耻小人想栽赃嫁祸本宫。”
说完,宁君焕亦上前说道:“照侯爷此番话说来,侯爷麾下几千精兵,箭数想必也是十分了得。”
“哼两位大人与本侯交情颇深,本侯自是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永安侯仍是不肯放弃的说道,而永安侯一党的几位大臣亦是齐声说道:“为两位大人讨回公道。”
“好了好了,今日早朝便到此吧,此事容朕想一想。”祈帝听到朝中两党各执己见,争论不休,祈帝便只好出手打断,如此争吵下去亦不是办法。
“退朝——”常喜拂尘望臂间一抛,随即唱诺道。
“恭送皇上!”众位大臣纷纷跪地,待皇上在太监常喜的搀扶下缓缓下了殿,他们才退了下去,而刚一退出殿门外,永安侯一双鹰般的双眸便直射独孤烨身上,意味深长的朝他一笑后才离去,而独孤烨看着永安侯得意的模样,隐在袖下的双手一根一根,缓缓攥紧。
待祈帝一入偏殿,玉曦便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得了应允后才缓缓直起身,而祈帝如今面上满是愁容不展,玉曦又看了看一旁的常喜,常喜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于是几人各怀着心思回到了承华殿中,常喜负责看守殿外,玉曦则同祈帝一同进了殿。
一入殿,祈帝便已坐上了那蟠龙雕花的大椅,或许是因常年握笔的原因,他的指腹间竟有些微微的茧,他抬手轻轻拂过那大椅上刻着的蟠龙,那些雕花的图案竟像是团团丝线般缠绕在他心口。
“玉曦,你说朕是不是真的老了?竟有些无力掌握如今的局势了。”
祈帝愁眉深锁,恍然道,玉曦正在沏茶的水微微一抖,继又复原,将那上好的大红袍沏好后才端至祈帝身前的雕花木桌上。
“皇上是天之骄子,人中之龙,自能与天同寿,玉曦不敢妄揣圣意,太子与永安侯之争从未断过,只是如今牵扯到两位大人的性命,一时痛失两位臣子,皇上难过也是难免的。”
玉曦悠悠道来,如今想来她已在祈帝身边服侍了一个多月了,自也学会了这宫中的生存之道,都说伴君如伴虎,然而接触后,才知祈帝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性情难定,难以捉摸,相反的玉曦觉得祈帝只是个为国忧心的明君罢了。
“没想到你才来朕身边服侍不久,便已知这宫中的局势。”祈帝淡淡一笑,从那雕花桌上端起那冒着腾腾热气的清茶,浅尝了一口,淡淡的茶香萦绕在口,心中的烦闷似又消失了不少。
玉曦嫣然一笑道:“既已为皇上身边女官,自是要为皇上分忧,这也是玉曦分内之事。”
“只是不知如此局势何时才能罢休,朕着实觉得累了,若黎后还在,她定会有许多法子哄朕开心,朕便不会像现在这般迷茫无助了。”
祈帝说着,原本紧蹙的双眉便这般舒展开来,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回味着曾经某一刻,脸上洋溢的皆是幸福。
玉曦忍不住微微羡慕起来,都说帝王之爱,最为凉薄,黎后能得祈帝如此相待纵是不枉此生,然而像她呢,如此平凡之人,想得到那般普通的情爱,却是这般的难。
“那苏贵人呢?或许苏贵人便是上天重新赐给皇上的礼物。”玉曦微微一笑道,然而说起苏黎嫣,她似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过了,距离最后一次见到苏黎嫣,那便是在十日之前的事情了,如今的苏黎嫣自是不同于往日,那双幽深的眸子依旧如星光般耀眼,然而眉眼间却有一种不知名的欢愉之色。
祈帝听后却是一笑置之,“朕记得,当初朕看到她第一眼朕也震惊到了,没想到这世间竟会有如此相像的之人,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是黎后回来了,然而和苏贵人在一起的时候朕却从她身上找不到和黎后在一起的感觉。”
玉曦轻盈一笑,没有说话,其实她也不信这世间会有如此像的人,然而或许这便是缘吧。
祈帝说完,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转头看向玉曦,问道:“其实朕一直很好奇,玉曦你是如何得知苏贵人貌似黎后之事?那日才敢在这殿中信誓旦旦的与朕一赌,若朕没有记错的话,黎后薨时,宁相似乎还未从民间寻到你这个亲妹。”
听祈帝说完,玉曦心里微微一讶,她惊讶的并非是祈帝有此一问,而是祈帝最后一句话。
黎后薨时,宁相似乎还未从民间寻到你这个亲妹……
她是四年前失忆,而黎后薨于五年前,听祈帝如此说来,四年前她似乎并不在相府中,而宁君焕同祈帝的说辞竟是说她是被宁君焕从民间寻回的亲妹,又联系到江临墨曾给她说她是玉渊之女,而玉渊被灭门又是在几年前?
真相似乎近在眼前,然而玉曦却猛然惊醒过来,她知道此刻并非最好的时机,既然已经有了头绪,那么她还有很多的时间知道真相。
从之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玉曦随即淡淡笑道,指着承华殿中那墙头上的一副画,说道:“当日玉曦便是看到这幅画明白的,其实当时玉曦并不知道那画中女子是谁,不过观摩些许,见那女子头戴凤钗雍容华贵,想必便是黎皇后无疑,而玉曦曾是秀女的时候,便与苏贵人交好,自是一眼便认出,所以才斗胆与皇上一赌。”
“原来是如此,看来朕倒是间接了帮了你。”祈帝温言笑道,“不过朕似乎也并不后悔将你册封为女官。”
玉曦忙施礼如仪,“是皇上抬爱了。”
祈帝笑了笑,与玉曦相处他总能感觉异常的轻松,没有朝堂上的压力,没有那些明争暗斗,让他舒畅不少。
然而一想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