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忘忧-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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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两个市场部的女同事议论说这位顾总长得真年轻,葛萱也不由好奇,但她感觉顾加东不应该是“长得”年轻。趁茶歇余翔浅落单的工夫问:“顾总和你年纪差不多吧。”
余翔浅把眉扭得弯弯曲曲,“你这是说我年轻还是说他长得老?”
葛萱心说我就是想问问顾加东几岁,不过老板的选择题也不能不做,迁就道:“那就当说您年轻吧。”这不逼着她拍马屁吗。
不过余翔浅本来长得也嫩,他是南方人,个子矮皮肤细,斯斯文文戴个钛框小眼镜,乍看还当是学生。就是说话办事都很忒能装大。葛萱起初以为他快四十了,订机票时看了身份证才知道,原来人刚过完三十岁生日没几天。
余翔浅笑望她身后的人,“那也没那么年轻,顾总应该是刚毕业。”
葛萱一听他语气就知道有情况,迅速往边上撤了一步,回头看,果然八卦当事人出现了。
顾加东倒不避讳这话题,“其实我还没毕业,因为父亲去世提前回国的。葛小姐是第一个朝我叫顾总的人。”
葛萱一时感动,“顾总是我第一个客户。”
余翔浅好笑,“你们二位在这里互相比起实在来。”
全天的会议加自由论坛,晚宴后各路人马退散,几个外地客户拖住余翔浅打牌,见葛萱在一边又嚷着要她作陪。都喝了不少酒,也需要一个清醒的人来经管物什,虽说陪客户是公事,但毕竟不在葛萱职责范围内,余翔浅询求她自己的意愿,“要不然跟来玩一会儿,困的话开个房间给你睡觉。”
葛萱只是问:“那明天用不用打卡?”
余翔浅噗地笑出声,“给你一上午时间补眠。”
葛萱于是爽快应下。她本性也恋群,对吃喝玩乐的活动向来很热衷。
而且这很像当年跟着许欢和他那些朋友厮混的日子。余翔浅不是许欢,葛萱也清楚,只是想证明,自己喜欢的是这种热热闹闹的生活,而非那个人。
这几个客户和余翔浅是多年关系,早已不局限于业务上的往来。葛萱不理解这种经济利益下的朋友是怎么回事,看到余翔浅赢人家钱还挺担心的,跟领导客户什么的打牌,不应该是变相的送礼吗?可余翔浅不但自己圈钱,见场上有大牌和出,还给葛萱张罗抽水,玩得肆无忌惮。
大家做的都是相关行业,牌桌上闲聊的也多是业内游闻逸事。葛萱完全搭不上茬,只在余翔浅想人名时能提提词儿,后来不怎么说起盛启和顾加东。余翔浅说咱们这些老人都还没小葛跟顾加东联系得多,“她找盛启拉活动赞助,快走合同了都没搞清甲方对接人是谁,结果歪打正着竟然还真签成了。孙明威他们问‘小葛,你跟盛启什么人联系的’,她说是顾炳杰,把销售部惊得集体石化了。”
一桌人笑到崩溃,牌都打不下去。
葛萱以手中纸钞挡着红脸,苦哈哈地指责余翔浅,“您根本就没指望我出单,还让打那么多天电话~好多号码都是错的。”
有人说得直白,“他就是让你给更新通讯录呢。”
“你们翔总出了名的脸白腹黑,小葛你得学会分清他哪些吩咐是真,哪些吩咐是假,不然要累死的。”
“你分得清?成心为难人家一刚毕业的小姑娘。”
“哎——?”被群起攻击的余翔浅终于出声,却是按住对家打出的箭张,推倒手牌,“小三元。”
满场哀嚎,“以后谁听牌还讲笑话,和了不给钱的。”
“凭什么?刚我盯着和,就没工夫骂你们呢。”余翔浅边数钱边数落那几个输钱的,“什么白脸王黑脸王,把小葛吓跑了,你们上哪儿赔给我能签单的秘书?真是的,有个何旷整天危言耸听还不够。”
一宿牌打下来运势此起彼伏,结果葛萱成了最大赢家,诚惶诚恐掐着一撂票子,散场各自回房时上交给余翔浅。余翔浅轻瞥一眼,“拿着吧。”想了想,推推眼镜,笑道,“就当做给你打盛启的佣金好了。”
她不是销售,即使盛启的单子是她一手签下,但财务预算里没有这部分业务提成,她就不能像销售人员一样按比例拿佣金。但收入还是打到部门总奖金池子里的,余翔浅自然会考虑她的贡献部分,所以这笔钱,葛萱拿得到底不踏实。一捏厚度就知数目不小,人前没好意思数,回到自己房间里,靠在门板上一查,足抵得上她三个月工资。心狂跳狂跳,有种莫名的犯罪感,跟刚抢完劫似的。
洗完澡躺下已经六点多了,天蒙蒙发亮。既然领导说可以晚点到公司,葛萱也不充装积极,取消了手机闹铃,拉上厚厚的窗帘,扑进舒服柔软的大床里。迷迷糊糊睡得正香,一通电话打进来,新来的部门助理问她什么时候上班。葛萱没解释太多,只说要晚点到。助理小声重复了一句,大概是帮别人打的这个电话。果然她一说完电话就被人抢走,“晚点到是几点啊?一堆单子卡到翔浅这儿了,都等着你来给通过。平时挺靠谱儿的小孩,怎么越到关键时刻越不给力呢?”
这声音识别性不高,但除了A组主管魏旭,葛萱再想不到部门里还有谁能尖酸成这样。
魏旭是公司老员工,在大客连余翔浅也叫她一声魏姐,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也很有能力,业界资源丰富,许多客户都只认她。年前总监离职时她正休产假,没赶上内部竞聘,被销售部空投过来的新丁余翔浅钻了空子,为此一直耿耿于怀。论级别,她与另外两组主管相同,却总是气焰高扬拿自己当大客的一把手。
葛萱也没少被她训斥,不过并不记恨,毕竟要不是她作风强硬,自己也没这么快熟悉销售系统。可以说,魏旭对她做了间接的强化培训,葛萱对她稍有感激,也挺敬佩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泼辣性格。即使指责挨得委屈,她也没太动气,揉着干涩的眼睛坐起来,耐心解释道:“不好意思,魏姐,我今天上午有点事,晚点就到。”
“你别又晚点晚点的。”魏旭大嗓门地截断她的话尾,“请假你也跟谁说一声吧?这又礼拜五了,今天不审完提交到财务,节前做不了回款,耽误大家奖金发放你负责啊?”
葛萱先是一怔,随即也提高了音量,“我没说不去啊。不是说要晚点儿么,一到公司我立刻就处理这些单子,不会耽误大家的。”
“小葛,魏姐不是跟你较劲,就非得催这一时半会儿的。可你想想,都这一两天提单子呢,财务就那么几个人,又没三头六臂。咱别到最后节骨眼儿上才交,人家办不完该怎么放假过节都不影响,这边业绩记不到系统上,一季度不白忙和了吗?”
“是,我知道魏姐,这就回了,最多一个小时,好不好?”
魏旭客气道了谢,可收线前分明嘟囔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葛萱气得,想骂人也不会,憋了半天,对着被挂断的电话低吼:“去……去你妈的!”手机摔在床上,拿枕头闷住了一通暴擂。
这叫什么事儿啊,大清早的让人堵被窝里这顿臭骂,再没有起床气的人也恼炸了。
本来合同回款该是余翔浅来确认,只不过销售回款后都跟他知会过,线上确认就由葛萱开他的权限代为通过。这也是为了让流程尽快走下去,毕竟等余翔浅亲自过的话,只怕要拖得更久,他对不重要的事从来不上心。
葛萱真想躺回去继续睡。线上确认虽是形式,但没这步,流程也走不下去,财务按系统提报来计算佣金。就是不给力,急死那群得寸进尺的人。
可是魏旭真的拿不到这季度提成,她又有什么好处呢?拳头节奏缓下来,扭头看看背包,里面还装着她非正常渠道取得的提成……算了,刚收那么大一笔钱,起早贪黑一点也比较不会亏心。伸个懒腰起身,才一起身就头晕眼花地跌回床里,摸过手机看:九点一刻。这些跑业务的人平时一天天不见人影,怎么偏就在她没按时到岗的时候找事?站了一天,只休息3个小时,难怪全身肌肉都疼得要命。
葛萱将酒店的一整管小牙膏全挤在牙刷上,呆呆地看着,好半天才似想起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有气无力地塞进嘴里。
钱真不是白拿的。妈说的对,简单的钱不会等她赚,长在路边没人摘的果子一定不好吃。
余翔浅会不会早就算准了她今天睡不安生,才那么爽快让她放假?
葛萱在电梯里给余翔浅发了条短信,告知他自己先回公司了,结果一出电梯转进大堂就看见他本尊。咖啡厅人不多,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左手执一叠报纸,右手拿着手机。一大片的晨曦,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
走到他身边时,短信提示音也响了,短短五个字:下来一起走。葛萱心说这一毛钱花得真冤。低声打个招呼,“早,余总。”
余翔浅扭头看她,“吓了我一跳。”合了报纸放在桌上,端过咖啡杯轻抿一口,“走吧。”
58(九)心动不在别处
路上余翔浅还说:“起来挺早的。刚吃早餐时怎么没看见你?”
葛萱如实回答:“我没去吃。”这尊天神究竟起来多早啊,居然还有闲心去吃饭,以自己刚才那种起床状态,坐到餐桌前搞不好把盘子筷子全嚼了。
“醒了还是要赶快吃点东西的,一天才能有好胃口。”他有理有据地说起养生之道来,对她睡三个小时就起床的事则只字不提。也不是不惊讶她这么早就起,却也没问她为什么起这么早,葛萱想借机谗言魏旭几句都没机会。
早高峰还没过,下了主路就开始堵车,余翔浅想起一句说一句地交待着本周行程。葛萱听得并不用心,靠在椅背上打盹。
余翔浅约了人谈事情,只将她送到公司楼下。看她那心不在焉的模样,十分不放心,念叨了这么多也没见她拿笔记录,“小葛你记得住吗?”
葛萱敷衍道:“记住了,许老师。”话落猛地清醒了,心虚地瞄了瞄余翔浅。
他表情淡淡,呵地一乐,无甚特别反应,“还朝我叫老师。这也是个上课爱睡觉的坏学生。”余和许发音差不多,他只以为她是调侃玩笑。
葛萱这时也知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余翔浅当然不会想那么多。
可她又是怎么一回事?毫无预兆的,为什么会想起许欢?这么多年了,已经找不准该用哪份心情来想他,思念?厌恶?仇恨?最终纠结成一种怪异莫名的烦躁感。
更烦躁的还有眼前人。葛萱一下车,就看到魏旭在转门旁边大嗓门地打电话,暗道一声“冤家路窄”,趁她没注意到自己,一溜小跑钻进楼里。
魏旭这当口却转过身来,葛萱慌张的背影与路边调头那辆车皆入眼帘,她哼了哼,勾起个了然不屑的笑容。
葛萱一整天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做事,睡眠不足是一方面,精神恍惚是另一方面。午饭时又想起早上在余翔浅车里那幕,她居然叫出“许老师”来,上学时候都没怎么叫过,哪种鬼怪上身让她脱口蹦出这一称呼来。也幸亏是对着余翔浅,这要在江齐楚面前可尴尬死了。
梦游一般混到了下班,临走临走又跟魏旭吵了一架。
她们组有一个活动预算需增加金额,已经跟余翔浅报备过了,让葛萱给走下申请流程。葛萱刚关上电脑,乏于折腾,抱歉地说:“我周一过来给您改吧,这点儿财务都下班了,提上去也得下礼拜才处理。”
魏旭不依,“周一我还不一定几点来呢。”
葛萱听出她这是在影射自己今天迟到的事,敛着不快又让一步,“要不我明天到公司来一趟吧,财务周一早上来上班了就能看见单子。”
魏旭盘起手,“哪儿那么多废话呀?这是你的工作不处理完了再下班?”
葛萱原本犹豫的心这下坚定了,二话不说拉起背包,转过来正视她,声音清晰地说道:“这不是我的工作,魏姐,我是帮你提需求。”
魏旭辨道:“我又没有权限。”
葛萱终于明白什么叫蛮不讲理了,“这是有权限就应该做的事儿吗?余总也有权限。”
令她意外的,魏旭并没破口大骂,只是冷笑一声,“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
葛萱懒得去想她所指何人,反正不是余翔浅就是何旷,但她确定,没人会护她的短。忍耐力用光,锁上抽屉走人。
魏旭凉凉补给她一枪,“别以为跟余翔浅怎么着,这些人就都得抬举着你,他本人在这儿,该说的话我一句不少说。”
江齐楚等在楼下,那个说马上就下来的人,十几分钟后才一身火光地出现,拉开车门坐进来,不发一言。江齐楚看出她不痛快,想是下班前遇到什么绊蒜的事,故意逗她,“不像才睡三个小时的状态啊,走路还挺生机勃勃的。”
葛萱毫不掩饰怒火,警告道:“我不想拿你撒气,别惹我啊。”拉过安全带把自己捆好。
她不愿意说,江齐楚也不逼她。
葛萱自己一会儿就缓过来了,“去哪?”
江齐楚横瞥她,“把你卖了。”
葛萱翻个白眼,两腮鼓鼓地瞪着他。这木头真够一绝的,专拣自己气到爆的时候拿他那为数不多的幽默感戳她。
江齐楚继续面无表情地交待,“卖到川菜馆子做馋嘴蛙。”
葛萱抬手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