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吧,舞-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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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舞本来一口香嫩牛排正要塞进口,一听口气不对,敢情自己成绑匪了,这一家子都什么强盗逻辑,廖河是,严冀也是。
索性饭也不吃了,自己的清白要紧,她严肃地放下叉子,把脸一绷,“我说廖河你什么意思?有哪个绑匪像我这么漂亮的?”
“对啊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这种漂亮姑娘宁可做加勒比海盗也不做绑匪的你懂吗?”海洛也娇媚地横了廖河一眼,语气不满。
廖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用错了词,也顾不得和女朋友打情骂俏,本来靠在沙发软座上的身体急哄哄地往前凑,“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但是夏舞我问你正事呢,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任何只要涉及到朗朗的小事在我表哥眼里就是天大的事,这一点你明白吗?”
夏舞眨了眨眼睛,眼里升腾起迷茫的雾,随即没放在心上地嗤笑道,“倒真没见过他这样宠外甥的舅舅,你确定他只是舅舅不是爸爸吗?”
夏舞的口气有几分戏谑,没想到廖河往常惯于不正经的脸顿时前所未有的凝重,说,“夏舞,朗朗几乎算是孤儿。”
廖河的一句话颇有震撼力,夏舞的心猛地颤了颤,而后就像被魔法女神的金色魔杖定住,全身僵硬睁大眼睛看了廖河几秒,戏谑的表情不见,她再严肃不过地说,“廖河,我是朗朗现在的舞蹈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你一字不漏全告诉我。”
廖河开始娓娓道来,夏舞越听越心寒,手指死死绞着餐布,指尖处一片苍白。
朗朗三岁的时候,一家人去大峡谷郊游,车上除了朗朗的父母以后,还有他的爷爷奶奶,本该享受天伦之路的一家人却在那天走上了死亡之路,回程的道路因为暴雨被封,他们铤而走险走了山路,结果休闲车遇上了山体滑坡,整辆车被冲到了山谷下,成了大自然的祭品。
朗朗的爸爸作为司机,当场死亡,爷爷奶奶伤重不治,妈妈为了保护朗朗,用整个身体将他护在身下,脑部因为撞击严重受伤,虽然及时送医,却不幸成为植物人,如今已经在医院躺了足足四年,靠输液氧气维持生命迹象,只有心跳,没有苏醒的征兆。
这件事对于严冀父母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老爷子干脆病倒不起,最后提早交班,将公司冒险交到了那时还什么都不懂的严冀身上。
严冀从小就与姐姐感情融洽,姐姐一家的惨事甚至让他来不及伤痛,年纪轻轻的他就被提前推到了前台,风波的中心处,可想而知,他那时有多么的不容易,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廖河几乎是沉痛地叙述着这段家族往事,他的声音低沉暗哑,“那一年谁见了我表哥都不忍心啊,一年瘦了二三十斤,日夜泡在办公室里简直成了工作狂,他那时才26岁,什么都不懂得年纪,结果他硬是挺过来了,还交了漂亮的成绩单。”
廖河言语之间对严冀的崇拜之情表露无疑,海洛推了推他,“我倒是听你提起过,你说的那个亲戚就是你表哥严冀?那你表姐的孩子?……”
海洛欲言又止,廖河一脸不忍地说,“朗朗最可怜了,有妈等于没妈,反正你们也知道了,我表哥说说是舅舅,其实就跟当爹差不多了,唉,年纪轻轻的,朗朗还特别粘他。”
“唉,孩子大了,大人再宠究竟比不上亲生父母,上回我去阿姨家,朗朗发高烧说糊话,吵着要妈妈,我阿姨就一直抱着她,朗朗就哭着问我阿姨他妈妈为什么不笑不哭也不抱他却老是在睡觉,然后我就看我表哥靠在门框上,”廖河眯眼停住,仍然深深在沉浸在当时的回忆中,“他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床上的一老一小,要哭不哭的样子,差点把我这大老爷们弄哭出来了。”
十二
廖河悲伤的表情直接感染到在座的女孩,海洛沉默着拍了拍男友的肩,廖河转过头与她对视一眼,伸手覆在她的手上,两人无声却颇有默契地交流着忧伤。
听完那个叫做严冀的男人的故事,夏舞面前热腾腾的牛排已经完全冷却,就好像夏舞渐渐冷却的心一样,她的眼前全是医院里严冀望着她的眼神,那种安静到悲伤的眼神,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双眼睛的时候,她的心会有微微刺痛的感觉,因为他在悲伤。
成长道路上一直顺遂的夏舞慌乱了,自己昨天的一番问责还犹在耳边,她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她以为自己做对了一件事,可是今天她才了解,她在一个满身创痛的男人身上撒了盐,而他一言不发,只是说,“谢谢你夏老师。”
这一天夏舞都浑浑噩噩的,跳舞的时候思想也不集中,李老师因为她始终没有对参赛表示出兴趣而显得有些失望,见她出错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严厉,夏舞魂不守舍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晚夏舞临睡前,夏舞将严冀送她的柳丁新鞋小心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想象那个沉默的男人为她悉心挑鞋的样子,说到底,是出于对外甥的爱。
对着严冀昨晚的那条短信发呆,此刻在她眼里,代表着严冀的一串号码看似组合凌乱,她心里却止不住在想:为什么连他的号码都看起来那么悲伤呢?
夏舞这一生,第一次对别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子,内心涌起潮水一般汹涌的同情。
她很想做些什么补偿,却又对一切无能为力,她告诉自己,她只是他们生活里熟悉的陌生人,他们生活的很好,根本不需要来自于一个陌生人的同情。
可是她难以释怀,不知情下自己筑成的错已经伤害到了严冀,善良的夏舞后悔不迭。
日子在懊丧中度过,夏舞班上报名参加校际芭蕾舞比赛的同学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安排练习,芭蕾课一结束,女孩们早早散去,夏舞又被李老师拉下来谈话,敷衍老师了几句,老师走了,夏舞自己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排练房里,对着镜子看那个表情空洞的自己。
这时听到有脚步声,夏舞转头看去,笑了起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是与她关系不错的凌雨。
“还不想这么早回家。”凌雨笑微微坐在夏舞旁边,两个女孩在镜子里淡笑,却各自笑得有些哀愁。
两个人一开始都不怎么说话,各自有心事,过了一会,凌雨问,“小舞,这次比赛你真不打算报名吗”
夏舞长长叹了口气,最近每个人都在问她这个问题。
“还没有想好。”
凌雨不解,说得吞吞吐吐,“小舞,你看起来……不像是害怕比赛的人。”
夏舞笑了一下,随即表情凝重,“是不害怕,害怕的是会有一个自己都不喜欢的未来而已。”
凌雨困惑地看着她,夏舞的眼神已经飘忽起来,她自己对自己喃喃,“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就好。”
这天早早回到家,夏舞本想索性与妈妈谈谈,妈妈却还没回家,听夏桑说妈妈最近总是深夜才回,还喝的醉醺醺的,夏舞因为最近跟妈妈疏于沟通,跑去问弟弟夏鑫问个究竟。
夏鑫正戴着耳塞打游戏,夏舞一把摘下耳塞,“停一停,问你话。”
“二姐怎么了?”
“妈妈最近在忙什么?刘帅有告诉你吗?”
刘帅是跟了妈妈两年的助理,也是夏鑫的球友,两人经常约出去打篮球,妈妈很器重这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小伙子。
夏鑫挠了挠板寸头,仔细想了想说,“好像是提过那么一嘴,说妈妈问银行借钱想买城东的一块地皮,不过妈妈刚进这个圈,门路不熟,现在到处打通关系呢。”
说完一心游戏的家伙又抢过耳塞继续在虚幻世界厮杀。
夏舞撇了撇嘴角,妈妈工作上的事他们做儿女的想管也管不了,希望妈妈忙到忘了关心她是否参赛这种小事。
不过这种侥幸心理在夏舞妈妈推开她房门的那一刻被击溃。
“小舞,睡了吗?”
夏舞妈妈辛欣在橙色灯光下看起来很疲惫,眼角皱纹的纹路更深了一些,这纹路刻进了夏舞的眼底直至心底,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人子女的,不仅不能分忧,反而让妈妈惦念操心,夏舞抓着被子陷入自责。
知道妈妈关心什么,夏舞在这一刻恨起自己的懦弱,她终于不愿意无限期拖延下去,说,“妈,有些事情我还未完全想清楚,再给我一个月时间做决定。”
她的眼眸亮如星辰,里面有一簇火,“一旦这个决定做下,我就会义无反顾走下去,并且做到最好,不会让你失望。”
“好。妈妈等着。”妈妈辛欣温柔张口,母女俩有一双相似的眼睛,她轻轻把手覆在夏舞手上,“小舞你要记住,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飞得更高更远。”
“我明白。”夏舞低下头来,柔顺地像是夜空下倦极归巢的小鸟。
忐忑的一周过去,夏舞迎来了更为忐忑的周末,她要去少儿中心上班。
没有想到周六这天邱朗朗并没有来上课,严冀也没有出现,夏舞心里惴惴不安,她心里不禁猜测,那天她这样严厉的指责一定是又揭开了严冀心里的伤疤,他本来就对她印象不佳,再见面也一定会尴尬,不让孩子来上课乖乖呆在家里也是正常。
尽管这样想,夏舞还是微微失落,这下子连说声“对不起”的机会也没有了。
下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夏舞打开手机,赫然看到两条未接来电,虽然屏幕上显示的是两串陌生号码,但这个号码夏舞已经烂熟于心,是严冀打来的。
手机里还有条短信:夏老师你好,朗朗因为担忧尼可,决定留下照顾它,故请假一天,祝好。
夏舞松了口气,总算还有机会说“对不起。”
回了条短信:好的。
晚上早早回家,夏舞打开电脑浏览即将于三天后开赛的洛桑舞蹈大赛的相关信息,听说谢一漫昨天已经启程飞往洛桑,走之前几乎所有校领导出动欢送,可以想见,当她载誉归来时,机场欢迎阵势会是多么壮大。
不过夏舞留意到顾西楚并没有作为编舞老师一起随行出国,而是选择留下来全力准备接下来的毕业生演出,这有点奇怪,顾西楚是谢一漫编舞团队里最资深的一员,谢一漫有今天的成就,除了她自己的努力外,也离不开顾西楚的刻意提拔。
他们一直是众人眼里配合默契的师徒,甚至有好事的女生私下里还曾揣度过师徒二人的关系,因为在所有人的逻辑里,日久深情这样浪漫的事迟早会发生在二人身上,但是这种猜测在谢一漫已有贵公子男友的传言后销声匿迹,而令人疑惑的是,这之后顾西楚就不再负责谢一漫的编舞工作,转而准备大四学生的毕业演出,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说明两人关系单纯,可是时机又出现这样凑巧,就连单纯的夏舞也在心里问: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吗?
夏舞的同班女同学私下里更是直言不讳:“如果是我,艺术家和贵公子,两个我都会心动,可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到最后我只会选择贵公子,谢一漫那样的女人,看起来会是为艺术不顾一切的人,可是在我眼里,她跳舞不过是为自己增添筹码而已,骄傲到骨子里的女人,你以为爱情在她生活里会占多大的分量?”
同学的这番话对于夏舞这样心思单纯的女孩子来说,无疑是深刻而耐人寻味的,她看着新闻里笑靥如花的谢一漫,她穿着DIOR今春最新发布的春装,优雅时尚,面对镜头时泰然自若,媒体赞她是洛桑舞蹈大赛的头号种子选手,舞蹈皇后的桂冠非她莫属,她也不否认,笑着回答说“我只是享受比赛的过程”,夏舞托腮感叹,真是个自信到可怕的女人。
夏舞眯眼回忆两天前顾西楚对她说的一番话,感觉有些奇怪。
她记得她那天为了跟顾西楚搭讪,跳上去说,“老师,谢学姐明天就要出发了,她这次回来,我们学校可能会出现一位国际级的舞蹈皇后呢。”
顾西楚笑了一下,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一滴汗正从他古铜色的胸前滑下,他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了另一番话。
“跳舞这种东西,需要刻苦,也需要天分。”
“小天鹅,我还在寻找我眼里的天才。”
顾西楚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呢,他在暗示谢一漫并不一定会赢得比赛?还是暗示她天分不够?
夏舞幽幽的想,为什么最近遇到的男人都那么高深莫测呢?顾西楚是,严冀也是,夏舞苦笑着摇摇头。
夏舞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看是严冀的,深吸口气接了起来。
“夏老师,我是朗朗……”电话那边传来小胖球邱朗朗可爱欢快的声音。
小胖球鲜活的样子绷进夏舞脑子里,她灿然一笑,“你好啊邱朗朗同学,今天你没来上课,老师和同学们都想你了哦。”
“哇,真的吗真的吗?”朗朗在那头快乐地哇哇大叫,用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语气大喊,“舅舅,舅舅,你听到没有,老师说想我了。”
“老师老师,欧尼可也想我了吗?”
夏舞沾染到他的喜悦,也忍不住笑,跟孩子卖了个关子,“这个嘛,明天亲自问她不就知道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