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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跳吧,舞-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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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质问的姑娘气鼓鼓,她身后三三两两站着其他女孩,有些冷笑有些则是看好戏的神色,谢一漫和郭雅琪则并肩站在不远处,郭雅琪对着谢一漫窃窃私语,一边斜眼看着夏舞,嘴角泛开一抹刺眼的笑。



“很抱歉,但我已经尽力了。”夏舞低着头虚弱道歉,神情却是冷淡的,之后再也不顾及所有人的目光,扶着墙壁艰难往前走,咬牙忍着剧痛,恨不得长出翅膀飞离这个冰冷的地方。

她的下巴仍旧抬得高高的。
所有人眼光追随着她,看她可怜兮兮地拖着右腿,她们都看得出她右脚的异样,交头接耳着,“她脚怎么了?”
“谁知道,说不定装可怜而已……”
“尽力了也只有这水平,呵……”
“跳芭蕾的来凑什么热闹……”



夏舞一步步蹒跚走着,任凭那些刻薄话语钻进耳朵,刺伤她的心,但是她顾不上生气愤怒,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她要马上离开这里,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舔舐伤口。

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也难以实现,走到转弯口楼梯处,见到来人,她怔住停下,目光凄凄,所有苦苦压抑的委屈心酸潮水涌般涌出,化作一颗颗豆大的泪水,滑下脸颊。

“老师……对不起,我搞砸了。”

像个在外吃了苦头的孩子找到了亲人,夏舞此刻闷闷的音调,真是饱含太多委屈。

两人隔着五层阶梯,顾西楚脸色阴沉地仰面盯着夏舞,劈头就问,“你的腿伤是不是没好?”

夏舞无言以对,沉默着垂下了头,感觉身上的力气已全被抽离,她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像个木娃娃一样没有太多表情,只有脸上的泪痕泄露了她的悔恨。

气氛有些僵冷。
顾西楚大步向前,蹲下,在夏舞的惊叫声中,迅速霸道却不乏温柔地脱下了她右脚舞鞋,在看到她脚踝上的绷带之际,眼眸一暗,又麻利地解开缠绕着的绑带,手托着肿的不像话的右脚,浓眉皱得紧紧的。
夏舞胆颤心惊地盯着顾西楚看,惶恐写满整张脸,都已顾不上哭鼻子,就连呼吸都慢了两拍。


“你想毁了你自己是不是?”顾西楚冷峻地看着夏舞,嗓音逼近冷酷。
“老师……”夏舞嗫嚅,已经抬不起头面对这样的顾西楚,她怎么给忘了,就算他们相处融洽如朋友,说到底,他的身份还是她的老师,而他对于学生,是出了名的严苛。

“就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要保护自己不受伤,你呢?你人生第一个舞蹈课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你的身体是你唯一的资本,你靠它吃饭生活,没了身体,你夏舞根本就一文不值。”

顾西楚炯炯地盯着狼狈的夏舞,“逞强好胜,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夏舞,你犯了一个舞者所能犯的最大的错。”

“这学期至少你还是芭蕾舞演员,你跑去和那些女孩凑什么热闹?想跳现代舞有的是机会,这么点时间你就等不了了吗?”顾西楚摇摇头,看着夏舞,“我对你很失望。”

“老师,不……不是这样的……”夏舞百口莫辩,深深明白自己已经让偶像失望地一塌糊涂,心里的委屈又无处述说,只好嘤嘤低头啜泣。


顾西楚受不了小女孩梨花带雨的模样,她还那么年轻,犯错本就是年轻人的专属权利,就是他自己,也曾经在二十出头的时候,揣着一腔热血,在纽约街头与一群黑人小伙大斗街舞,跳最高难度的动作,直到有一天动作不慎差点伤了颈椎,他才清醒自己过去一个月做了多么危险的事情,随即收手。
每个舞者的第一课都被告知要爱护身体,看似能够轻易做到,其实并非易事,人是情绪化的动物,更不用说长期浸淫在艺术气息里的舞蹈演员,他们的职业要求他们必须感情充沛,所以当有一天情感凌驾于理智之上,他们也许会干出比常人更愚蠢的事。
人生的第一课贯穿于整个艺术生涯,顾西楚曾经迷失过,所以气愤之余,也懂得理解。

他理解夏舞年轻气盛,但看着她情况不妙的右脚踝,他深深祈祷她为此付出的代价不要太大。

但愿她不要被自己毁了。

他不假思索地抱起哭泣的夏舞,引得她再次惊叫出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望着顾西楚,顾西楚心里简直要被这双眼睛打败,口气也变得无奈柔软,“去医院。”
他皱了皱眉,“出了事才知道哭,哭有什么用?骗我的时候你倒是笑得挺灿烂。”

不知不觉这语气就有点宠溺,只是两人都没有发觉很多东西正在变质。

夏舞脸上的妆早就花了,糊糊地粘在脸上,只有那双眼睛还算清澈,一眨一眨地盯着顾西楚,花了好几秒才适应过来这种亲密,呐呐地开口,“老师我能自己走的,被别人看到不太好。”

说话间很尴尬地张望四周,刚好有学生下楼,见这里的情景,不由眼光飘了过来,顾西楚是学校名人,几乎没有学生不认识他。
夏舞脸红着挣扎要下来,顾西楚却大步流星地下楼,训斥着,“都这时候了,还顾及这些,你还想不想要继续跳舞了?你长脑子……”


话说了一半,顾西楚蓦然停住,深邃目光往下看着正疾跑上楼的男人,夏舞循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顿时半张红唇呆愣住,直直地看向楼下的严冀。
严冀急促的脚步停住,看到被抱在顾西楚怀中的夏舞时,明显也是一愣,只不过一秒时间,他就快速收起那眼眸里的焦急,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克制。
他缩回了放在台阶上的右脚,只是眼睛,仍然放在楼上相拥的男女身上,任由这一幕刺伤他的眼。

夏舞也凄楚地望着严冀。

这些天的自暴自弃全是来自眼前这个人,总是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她靠近他就后退,或者站着不动,时而温暖时而清冷地看着她。
追逐的日子真的太累了,她已经坚持下去也没有理由坚持下去,可是,心里的某处还是疼的厉害,明明已经平静下来,可想起他那双清冷的眼睛,却总是觉得那里有片让她难以割舍的温暖,所以再也不能平静。


“你喜欢的人就是他吗?”顾西楚在夏舞耳边轻声问,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并不陌生,而他对于发生的一些事,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
“嗯。”夏舞低垂眼帘,也遮住了眼睛里的沮丧失落。
这NND世界,顾西楚在心里狠狠笑骂,突然明白夏舞为什么会被谢一漫选进那支舞。
这可笑的世界,这自作聪明的女人……
他的嘴边滑开一丝痞痞的笑,看着严冀,却问着怀里的夏舞,“他拒绝你了?”
夏舞鹌鹑一样点了下脑袋。



聪明如顾西楚在心里串起所有零落的情节,却本能地感觉事情其实没有那么简单。
他迈开步子,脚步沉稳,自然也没有错过怀里的夏舞身体僵硬,往常生机动人的女孩子,此刻却是萎靡躲闪。

严冀往边上让了让,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黑色的眼眸无波无澜,顾西楚在经过他时停了下来,视线定在前方,却轻飘飘来了一句,“你来晚了。”
他才不是为我来的呢,夏舞腹诽,不禁心里又是一酸。

没想到身后严冀的声音响起,仿佛在自言自语,“是,我来晚了。”
一颗泪瞬间就从夏舞的脸颊滑下,燃湿衣襟。


顾西楚看着怀中这样的夏舞,心里突然很不舒服,他本以为自己只在这荒谬游戏之外,他只需要做个旁观者冷眼观看,可看着哀戚的夏舞,他蓦然认识到,就在他抱起夏舞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进入这感情的迷宫,开始身不由己。

顾西楚以最快的速度将夏舞送到医院,送到相熟的骨科医生那里就诊,拍了X光片以后夏舞就明显沉默,耷拉着脑袋杳无生气的样子,明显是非常害怕。

“脚踝骨头处有两个裂口,足踝的一条韧带有明显撕裂改变,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医生细细看了一眼夏舞肿的不像话的右脚,眼神有些犀利。

“早该来了,怎么拖到现在?”

“她下午还在跳舞,”顾西楚紧蹙眉头,“看起来恶化了。”

“什么?”医生的嗓音高了一度,显然非常惊讶,“这种情况你还跳舞?简直乱来。”

夏舞愣愣看着X光片,终于将心里的恐惧问出口,“医生,我的脚伤……会影响到我跳舞吗?”
“今天我被人踩了一脚,感觉更严重了。”夏舞的泪簌簌掉了下来。
站在边上的顾西楚眉紧紧一揪,“上台前还是上台后?”
夏舞的脑子早就成了浆糊无法思考,老实答,“上台前。”
“都这样了你还上去跳?”顾西楚暴怒。

“我……”老实的夏舞无话可说,顾西楚并不明白,上台前的一分钟她已经骑虎难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除了硬着头皮上场,她别无选择。这种艰难的时刻她一生也只经历过一次,当时的痛苦难以描述,更别提她当着所有人摔倒在地,那将会是她一生的耻辱,想到此,她泪如泉涌,低下头擦眼泪。

夏舞的人生从没有如现在这般挫败过,顾西楚也是又心疼又气愤,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好不太确定地问医生,“应该没事吧?”
他内心隐隐不安,韧带差点断裂,这伤真的是太严重了,很有可能夏舞的舞蹈生涯就终结于这一天。


医生的神情无比凝重,细细地再次研究了下X关片,“骨裂加韧带伤……早一点来情况可能好一些,但是……”

他回过头来,下了判决,“一年之内不能跳是肯定的。”
夏舞半张樱唇,只觉得一盆冰水泼面,全身冰凉,一时半会还不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具体还要看恢复情况来判断,”医生摇了摇头,“伤得实在太严重,如果不好好休养,甚至会影响将来的正常生活,小姑娘,总不能为了跳舞把自己的下半辈子也搭上对吧?”
“来,去吧,伤处理一下,然后要打石膏,以后右腿千万不能用力,拖三天,也许就要用一两年来恢复,年轻人,要吸取教训啊。”
老医生循循教导,下一秒,夏舞趴在桌上,嚎啕大哭,顾西楚沉重摇头。
一年休养,对于一个冉冉升起的舞蹈新星来说,足以让她陨落了。


39


脚上的石膏犹如沉甸甸的枷锁,彻底束缚了夏舞飞翔的翅膀,她坐在顾西楚车中,哭红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下午还是晴空万里,从医院出来时,天空已落下万千绵针般的毛毛细雨。
这个世界真的变得太快了,总有意外让人措手不及。
夏舞在变幻的漩涡里沉沉浮浮,她尚未找到一根可攀的浮木,处于溺死的边缘。
顾西楚当然能体会身边女孩的心情,他害怕她太年轻,内心没有足够的力量能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不禁担心。
不能跳舞,就像鸟儿失去翅膀,从此蓝天只是梦想,要学会的,岂止是走路,还要学会如何在平地上艰难生存。

“老师,就在这里停下吧,”车开到离家只有几十步的公园处,夏舞沉闷开口,顾西楚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刚想张口说话,夏舞却已经笑了笑,说,“您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静一静,想想怎么对家里人解释。”
她低下头来,侧脸宁静却忧伤,然后看了眼窗外黄昏下的绿野仙踪,“每次我有烦恼的时候就去那里坐一会,那里是我的秘密花园。”

顾西楚眼波温柔,“我能在你的秘密花园陪你一会吗?”他明明一脸担忧,却故作轻松地说,“或者为你撑伞,外面下雨了。”
夏舞摇摇头,开门下了车,“不用了,雨不大,我坐会就回去,这里离家只有一两百米路。”
“那你怎么回去?医生说你右脚不能用力。”顾西楚有点急。
“没有关系,我打电话让我弟弟来接我。”
说话间,她已经单脚跳下了车,只是不敢大意,站妥后夏舞背对着顾西楚好几秒,顾西楚凝望着她暮色下细瘦的背影,突然心里丝丝抽疼。
安慰的话终究是噎在喉间吐不出口,或者这个时候,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或许比形式化的安慰更有用些,只是顾西楚还是担心夏舞会想不开,生活平顺的女孩子,遇到大风大浪时,有几个能自己一个人扛过去?

夏舞转过身,定定地望着顾西楚,“老师,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顾西楚简直不能再多看一眼这双大眼睛,他接受不了那里的空洞彷徨,他想念过去那双莹莹发亮的眼睛,想念春日午后踮脚站在门口徘徊的羞涩小女孩,他说,“我会等你,在那个教室。”
他真挚地看着夏舞,想给她多一点的力量,“记住我当初的话。”
“move on。”

看着顾西楚的车远去,最后消失在拐角处,夏舞在细雨中站了好一会,最后单脚困难地跳到了公园的长椅上,背后是公园,对面那排房子的右前方第三栋就是自己风雨飘摇的家,她在雨中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地方,想起从小到大妈妈殷切期望的脸,突然心头一酸,泪水像溃堤的潮水夺眶而出。
她在雨中抽泣,哭成了泪人。
老师说要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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