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殇汐-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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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辰灰眸一颤，看她片刻，苦笑道，“我们结婚了。”
……结婚了？明汐迷惘地眨了眨眼，目光一扫，好像才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一应的白色装潢，精致的水晶灯，巨大的远景落地窗，白色窗幔无风自舞，还有身下的白色欧式大床……
这是他的房间。
这里是西宅。
他们结婚了……
“真快……”明汐喃喃道，好像现在还像做梦一样，西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轻柔抚摸她的发，像在安慰一个伤心的孩子，“告诉我，你每天晚上是不是都会做噩梦吗？”
明汐下意识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
西辰眉头皱得更紧，眸里隐现黯痛，“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明汐淡淡一笑，“你也没有问过我。”
西辰敛下眸子，“我问了，你就会对我说吗？”
明汐沉默。
西辰心里苦笑，她把自己掩藏得这样好，他问了她也不会对他说，她从不让自己走进她的世界去。西辰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明汐，你不说，自然有你不说的理由。我不会去问。”他顿了下，又慢慢道，“而且，在我面前，你完全不用再有任何的隐瞒和忍耐。你是我的妻子，你只需要做最真的你就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就好，而我要做的，就是让你离幸福和快乐更近一点，让你以后再也不做噩梦。”
明汐听到妻子两个字，不自觉嘴角划起一抹微笑，“西辰，你对我真好。”
西辰却忽然全身一震，心里狠狠痛起来，看住她，声音都有些沙哑，“我对你，真的好吗？”
真的算好吗？
相识到现在，他其实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他只看到她的笑，而她的伤，她的痛，她的泪……他看不到，她也不让他看到，相反，她却已经为他死过两次……
这样，又怎么能算好？
明汐点点头，仍在微笑，“当然，我要什么，你都愿意给我，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我。这样都不算好的话，那我不是太不知足了吗？”
她的笑依旧那么动人，西辰此刻却想让她不要再笑。
“但其实……”她乖巧地靠在他的胸口，柔声道，“我想要的很简单，我很容易满足的，你完全没必要给我那么多……”
西辰将她的脸抬起，深深看着她，像要看进她的灵魂里去，一字一字，问：“那你跟我说，你究竟想要什么？”
明汐心里微动，面上做出奇怪的表情，“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了。我也已经回答你了啊。”
西辰无语。
明汐看他片刻，突然神秘一笑，“你真的想知道吗？”
西辰郑重地点头。
“我想吃火锅。”
西辰皱起了眉，明汐哧一声笑出来，捏住他的脸，笑嘻嘻道，“拜托，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的日子。你干嘛一脸悲戚戚的啊，笑一笑嘛。”
西辰看着她，心里沉沉地叹口气。
明汐继续笑着说：“而且，我也确实想吃火锅啊。这个天最适合吃火锅了。以前在家的时候，天一冷，我们一家就围在一起吃火锅，又暖和又好吃……“说着说着，她倏然停了下来，像是陷入了温暖又悲伤的回忆里，笑容还凝固在脸上，眼神已经恍惚。
西辰不觉搂她更紧，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她却已经快速地眨了眨眼，回神过来，笑着问他，“喂，你想不想吃？”
西辰也牵强地划起一抹淡笑，“你想吃的话，明天吩咐厨房做就好了。”
明汐摇了摇头，“不。既然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做饭什么的当然需要我亲自下厨，明天我自己做。”
西辰不禁莞尔，柔声问，“你想做全职太太吗？”
明汐煞有介事地想了下，“也可以哦。”
“那我不是太埋没人才了？”
“唉？那你想给我找事情做也可以啊。我学的是国贸，辅修中文，学历是煜南。喂～说实话，就我这样的，在西决能做些什么呀？”
“什么都可以。”
明汐皱眉，嗔道，“我在认真问你。”
西辰笑了笑，“我也在认真回答你。很多职位并非需要专业对口，除了一些特定职位需要专业技能外，你真的做什么都可以。“西辰顿了下，低声补充，“包括夜影。”
明汐愣了下，“夜影？”
西辰点头，“其实我在结婚前就在考虑，婚后是让你加入西决的正常企业运营还是让你和我一起掌管夜影，黑白两道，你想加入哪边？”
明汐听着，低头想了想，凑近他问：“西辰，我问你，每年西决到底给政府多少钱？”
西辰淡笑，“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
明汐撇撇嘴，是数额多得不清楚了吧。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西辰，就算我要做，我也不想做距离我职业太远的。我希望在西决，我的身份仅此西太太，其他任何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可以吗？”
西辰点头，将头抵到她的额头上，柔声道，“可以，你说什么都可以。”
明汐心里一颤，只觉得心里突然泛起一团暖酸的湿气，快要漫进眼眶了。
她说什么都可以吗？
时光流转，眼前突然浮现出丹麦澄净的天空，他坐在透亮的落地窗前，对她说：因为你是明汐，所以我才会救你。
因为她是明汐，一切都因为她是明汐……
明汐突然一把搂住西辰的腰，心里涌出难以言说的悲伤。
——可她不是啊，她不是明汐。
——她是叶子汐啊。
这一刻，她疯狂地想要亲口对他说：你娶得的人是叶子汐，你口口声声说爱的人叫叶子汐，西辰，我叫叶子汐。
西辰觉察到她的不对劲，低声唤她，“明汐……”
她猛然摇头，一抬头，吻住了他，温暖的双唇战栗着辗转在他的唇上，像要无声倾诉着什么，西辰只觉得怀里温软的触感在微微颤抖，心疼地抱她更紧，温柔地回应着，她却微微跪起，将他扑倒……
她伸手将灯关灭，房间顿时陷入昏暗，只有月光倾泻而入，在房间里泛着白色的荧光，宛如下了一场寂寥的雪，她的吻凌乱，没有章节，笨拙地落在他的眼，鼻，唇，下巴，锁骨……手揉乱了他的发，将他的睡衣，一点一点，拉下……
渺不可知的夜里，他看不见她的样子，她也看不见他的伤疤，交缠，沉湎的只是两个悲伤的灵魂。
他无声吸了口气，嗓音已经暗哑，对怀里的人说：“可以吗？这些天你照顾弟弟，不累吗？”
她恍惚地摇头，唇无意地划过他胸前的敏感，他浑身一战，反身将她压在身下……
她却突然伸手紧紧抱住他，抱得那样紧，紧得全身都颤抖起来，他停下动作，就听她用低哀的声音轻轻说道。
“西辰，叫我小汐……好不好……”
撒娇似的的字眼，却被凄悲的语气说出，像冰凉的雨水，一滴滴落在他心里……他沉默，将她搂得更紧。
半夜。
西婳开门一看，脸色瞬间惨白，手指颤抖着握紧，她强力压下惊惶，“你们，有什么事？”
门外是三个黑衣夜影，都是陌生面孔，其中一个低头行礼后，声音恭谨且冰冷，“小姐，专机已经备好，请您登机。”
西婳几乎站立不住，心脏像被猎人射中的小兽，惊惶逃走，留下一路血迹，咬牙道，“我不去！“伸手就要甩上门，门口的夜影像早料到她的举动，果断出手挡住，门被大力推开，西婳被狠狠推倒在地。
“小姐，失礼了。”刚说完，两个夜影就上前将西婳抓起，钢筋般的手臂架起她，就像架起一个精巧的玩具。西婳吓得尖叫起来，“慕炎！”
“慕炎！”
凄厉的惊呼像受伤的野猫发出的尖叫，回答她的是令人心寒的沉寂，西婳从里凉到外，泪水疯狂涌出，“哥哥……哥哥！”
转眼间，两名夜影已经将西婳架出房间，西婳像一个疯狂的孩子般，绝望地撕扯，用牙齿咬，用指甲抓，用脚蹬，甜美的真丝睡裙褪到肩膀，露出莹白娇嫩的肌肤，在月光下，泛起幽幽的白光……
“哥哥……！哥……”
无助的哀鸣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回廊，凄恻得连月色都不禁动容。
为什么……为什么都来骗我，泪水纷纷坠落，一滴滴破碎在静寂的夜里……两名夜影对了下眼色，西婳只觉得耳后一麻，然后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明汐不禁微微皱眉，“什么声……”下半句已经被西辰吞入口中，灵动的舌温柔而霸道地侵占每一寸芬芳，仿佛想要留下什么印记，明汐被吻得意乱神迷，他松开她，又恶作剧般的吻上她的耳廓，他知道，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身下的女人果然全身不可抑制地战栗起来，快感如电流般流窜全身，她不禁轻声哀鸣，他细细啮吻着她娇小的耳垂，最后在她耳边低声喃道，“小汐……”
明汐一震，夜色中睁大眼睛。
他又喊了一遍，然后再一遍，反反复复，不疲不休……
在安寂的夜里，仿佛一句亘古不变的誓言，唤醒了悲酸的过去……
明汐突然一手捂住嘴，听他一遍遍低唤着，泪水盈满眼眶，却只发出呜呜的哭咽，忍得喉咙生痛，忍得快要断气。
她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样喊自己，会这么高兴又这么绝望，七年以来，所有的悲伤，辛酸，痛苦，所有的哀戚，无奈，绝望，好像都渐渐羽化，然后随着他的声声低喃化为虚幻的羽毛，被风吹向夜空彼端，消失不见……
Chapter56。梦碎
第二天一早，西辰就吩咐厨房买好火锅的一应食材，种类丰富，菜色新鲜，任明汐自由发挥，她颇为幽怨地瞅他一眼，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亲自去买，他笑了笑，说出的理由是：昨天睡得太晚，不想让她那么早起。
此话内涵丰富，她一噎，脸上飞红，无言地走进厨房。
当天午饭自然就是火锅了。昂贵的橡木餐桌，白色的桌布纹理细密，像铺上了一层月光，不知怎么，在这样的桌上端上火锅，好像多少显得有些暴殄天物，佣人们不约而同地想。但桌边的两人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
西辰不能吃辣，所以锅底是清汤的，此刻锅内正咕咕翻着泡，香浓的气味飘散四溢，让人食指大动，明汐看着差不多了，开始向锅内放菜，这时佣人端着一个碗走到桌边，西辰示意放下。
明汐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皱眉看去，白色的骨瓷碗里是浓黑的药汁，疑惑看向西辰，“你什么时候开始喝中药了？”她怎么都不知道？这样一想，心里不由得有点紧张。
西辰笑了笑，“不是我喝，是你喝。”
“嗯？开什么玩笑，我又没病。”
西辰将药放在她面前，耐心道，“在你在泰国受伤的时候，医生曾对我说，你的体质虚寒，气血瘀滞……”他顿下，像在回想那些繁复陌生的词。
明汐看着他，“所以呢？”
西辰索性也不再想，温柔一笑，“所以，那医生说，像你这样的情况，最好吃中药疗养。”
其实西辰的轮廓虽然没有西方人那样分明立体，但他的发色眸色却又明显告诉人们他一半的北欧血统，所以这样一个混血儿说中药的时候，会让人多少觉得有些不协调，甚至有些想笑，但明汐没笑，她把目光投向那碗药，静静看着。
“再不喝就凉了，我已经吩咐过医生，不会很苦。”
明汐没听，却点了点头，笑着端起碗，乖乖地全部喝完了，果然不苦，还有些甜。
西辰拿了手帕轻轻帮她擦去嘴角的药液，她微微一笑，眸里波光流转。
“吃吧吃吧～牛肉已经可以吃了哦。〃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几块牛肉放进西辰的碗里。
西辰看着她，一面调火，一面放菜，一面又给自己夹菜，忙得不亦乐乎。
他也淡淡一笑，笑得有些飘渺。
自那以后，佣人每天都会给明汐端来药，她搬来西宅几乎没带什么行李，几件衣服，几本书，几乎任何关于记忆的东西她都没有。因为全在七年前烧光了。
明汐合上书，冬日的阳光淡淡的，人可以一直盯着太阳看，因为它没有温度，明汐微微仰头，抬起手放在眼前，于是那灰白的光芒立刻变得支离破碎，就像一场注定破碎的梦境。
很平静，结婚以来，明汐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平静，或许是因为她此刻不需要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或许是明暮对她说，要她放心，一切交给他，又或许是明暮的身体渐渐康复，再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明汐端起药碗慢慢喝尽，真得不苦。
但她知道，所有的平静不过是天边无声翻涌的墨云，里面孕育着暴风雨的胎动。
她呆呆看着面前的药碗，突然觉得屋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胸口闷得快要窒息，她深吸口气，拿起外套走出房间。
雪后初晴的天气最冷，空气都冻结了似的，但天空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透，仿佛雪花飘落的时候还带走了天空的污秽，冷绿的植物上积了层薄薄的雪，明汐裹紧了外套，慢慢走着，眼神直而空地望着眼前，不知走了多久，结果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自己之前住的那个屋外。
它位于西宅最僻静的一个角落，明汐还是第一次从外面看它。
它一如往日的幽静，只是没人居住，多少有些死气，不过让人惊异的是，它的外墙竟然不知何时覆着了一层厚厚的爬山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