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殇汐-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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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缭绕,袅袅昏昏,此刻的丛林里,连鸟叫声都听不见。
寂静得不正常。
只隐约间,闻得一丝血腥味。
看着宿夜嘴角缓缓凝起一个冷笑,那人脸色刷的惨白,恐惧地低喊了声,顾不得腿伤一瘸一拐地转身就要逃跑,还没迈出几步,一刀飞来,直插心口,哼都没哼一声就直直倒下。
人都死绝了。
宿夜冷冷扫了一眼地上的几具尸体,“用不着我们收拾,走。”
几人迅速跟在宿夜后头向丛林深处走去,那辆黑色悍马被弃在后,循着蜿蜒的小路快速行进,月光漏过枝桠投下一片斑驳,在他冷峻的脸上不断破碎又重凝聚,竟有几分扑朔迷离,走了大约几分钟,面前忽的开阔平坦,只见不远处竟无声停着一辆银灰色越野车,车内漆黑一片,车后是一条不宽不窄的小道。
宿夜淡淡一笑,眸里闪现那份志在必得的狂傲。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车边,伸手开门,昏默的车窗内突地射出一枪,他不禁脸色急变,猛地向一边侧去,子弹却仍击中了手臂,一瞬间,四周丛林里也纷纷听闻枪响,紧接着就响起中弹的惨呼声。
不知何时,这浓郁苍翠的树林深处竟埋伏了无数的狙击手,此时,已将他们全全包围。
宿夜脸色铁青地迅捷向后飞退,边退边掏出枪来,抬手就是两枪,弹无虚发,果决狠辣。
其余夜影都是与他共同相伴多年的队友,见他开枪后,也纷纷将火力集中于那角上,企图击破这个包围圈。
枪林弹雨,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浓重的血腥携着雾气弥漫开来,诡谲可怖。
如同炼狱。
宿夜面色阴冷地躲到一棵树后,单手换好弹匣,这是最后一个弹匣了,鲜红的血飞溅在嘴角,丝丝腥甜,手臂上传来钻心的痛,他眯起眼,眸光幽寒,杀意弥漫,心里却禁不住暗暗思忖。
这条路,是他根据思茅边境地图亲自探察得到的,能躲过一切追击,不论是云南这边,还是莫漪那边。
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得到这条路线?又是谁预料到了他今夜的行动?
思虑飞转,枪声仍在继续,黑眸一凛,深吸口气,闪电般转身朝那群人一阵开枪,枪枪精准,直中眉心。包围圈虽破,但奈何周围荷枪实弹的敌人太多,且身手几乎都不在夜影之下。
血液飞溅,雾气缭绕,他一身墨黑,尽被鲜血浸透,无尽夜色中,宛如修罗再世。
敏锐的听觉忽然捕捉到一阵枝叶摩擦声,不在周边,倒像在……宿夜猛然抬头。
月色遮掩,浓荫掩映,一点寒光倏地射出……
——明汐……
明汐……
——啊!明汐莫名惊醒,伸手抹去满额的冷汗。看了眼病床上的明暮,睡得正熟,她稍稍安了下心,恍惚站起打开窗子,夜风扑面而进,冻得她一哆嗦,再无睡意,微微皱眉,静站在窗边一会,就又把窗户关上。
转身就看见明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双眼,正静静看着自己,一双黑眸,清明透彻,全然不像睡醒后的样子。
他没睡么?明汐看了眼钟,“你没睡着么?”
明暮也看了眼钟,视线停留片刻,慢慢道,“睡不着……”
“把窗户打开吧,这屋里太闷了。”他坐起身。
明汐依言打开窗户,又从衣架上拿过一件厚毛衣给他披上,然后重坐回他床边。
“怎么睡不着?不会是……伤口疼了吧。”她忽然担心道,忙观察他脸色。
明暮摇摇头,突然问:“你怎么了?”
“什么?”她一时没听明白。
他目光停在她的手上,“你在发抖。”
明汐低头一看,手果然在莫名轻颤,习惯性地要握紧双手,却被他一手握住。
他皱眉,“手好凉。”
她笑了笑,“难得我的手比你的凉一些。”
他没接话,只拿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掌心,触到微微凸起的地方,若有所思地说了句,“这些伤痕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她一愣,想抽回手却发现他抓得很紧,竟一时抽不回。
明暮忽而淡淡一笑,“总有一天它们会消失的。”
明汐皱了皱眉,他身体刚好些,她不想让他想那么多,“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而且你现在根本不应该做那些事。怎么样你都应该等身体好些再做。”她听了他的计划,虽然完美,但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有些急了。无论是看他的身体恢复状况,还是就目前的情形,都显得有些急躁,不像他一贯沉稳的行事风格。
明暮一时沉默,低声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看他这么坚决,明汐也无法,叹了口气,又看了看钟,“太晚了,睡吧。”说完就发现,他正静静凝视自己的手。
那只手,莹白如雪,纤美的无名指上空空如也。
但不久之后,就将被那人带上美丽的婚戒。
明汐被他看得不自在,再次想抽回手,就听他梦呓般低声说了一句。
“姐姐,你要结婚了。”
“……”
他看向她,血色惨淡的嘴唇淡淡勾起一个苍凉的弧度,“从今以后,你再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了。是吗?”
明汐心里一窒,这话太露骨,一时竟不知怎么答,半响才低声回答。
“我还是你的姐姐。”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片刻后,像早料到了这个答案,无奈地划起嘴角,点了点头。
“姐姐……”他喃喃重复,突然轻声问,“那你爱我吗?”
她一惊,看他脸上却没半点玩笑的神色,一对黑眸痴痴地盯着自己。
有些东西分明变了,是她一直逃避逃避再逃避,不愿深想也不敢深想。
如今,再过几天她就要穿上婚纱,携着那人的手在万人面前,昭告天地,昭告神明,她是他的妻,从此不离不弃,那在那之前,他终于轻轻问出这样一句。
你爱我吗……
姐姐……
这句话,他不知已无声问过多少遍,看着他的眸里第一次雾气消散,渐渐流露出压抑多年的痴意,明汐却缓缓微笑,反问道。
“你说呢?”
明暮霍然睁大双眼,呆呆看她,忽然也笑了,竟一时停不住,不禁握拳举到嘴边,单薄的笑声里有说不出的苍凉,她真聪明,把问题又丢给了他。
他边笑边说:“你爱我,当然爱我……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不爱弟弟的姐姐呢?”
“……”
他笑看她,眼神突地亮起,“那是不是无论弟弟要求什么,姐姐都会答应呢?”
明汐静静回答,“会。”虽这么说,但其实从小到大,他从未对她要求过什么,反而是他一直迁就她。
明暮眼里突然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此刻的他让明汐感到有些陌生。
今夜的他,都让明汐感到陌生。
“那我要是让你不要嫁给他呢?”
“你能答应我吗?”
明汐一震,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要求这个,然只是一瞬。
“我答应你。”
这次换他一惊,但他又紧接着问,“那我要是不让你爱上他呢?”
明汐沉默。
他微倾向她,用只有她听到的声音轻轻道,“你不让我爱上西婳,那么如今,我也要你答应我,不爱上他。你能答应我吗?”
明汐吸口气,直视他,“如果你真的想这样,我就答应你。”
明暮却微微眯起了眼,看她片刻,轻声拉长两个字,“骗人。”
“……!”
“你以为心是受人控制的么?你可以为一个人做尽一切,甚至为他去死,你却不能强迫自己爱他或不爱他。”他的语气渐渐凝重起来,仿佛另有所指。
明汐静静听着,心里却是猛地一痛,片刻后,她突然淡淡一笑,笑声略带嘲讽。
他皱眉。
只听她凉声道,“那又怎么样?”
“……!”
她仍然冷笑,眸里闪着清明的光,夜色中,分外夺目,“我只要清楚知道,我要什么就可以了。”
明暮心里缓缓升起一丝痛意,“你要什么?”
她凝视他,“首先,你安好。”
明暮将目光慢慢投向窗外,夜色正浓,寒风吹过,静寂的医院里,响起枝叶婆娑声,像一首安详却孤寥的悼歌。
“还有呢?”
明汐不再说话,只眸光越来越冷。
他看在眼里,心里叹口气,又淡淡瞥了眼钟,午夜四点……
夜真的太深了。
“我累了,想睡了。”
明汐听后也点点头,将他身上毛衣拿走,待他躺下,再仔细帮他掖好被子。
“你也睡吧。”
“好。”
他淡淡一笑,“好什么?你又要在我床边歪一晚上?”
“……”她一时无言,这间病房只一张病床,边上只一个单座沙发,没有陪护床,看看钟,已经这么晚了,也不好现在就回去睡吧。
“和我一起睡吧。”
她一惊,忙说:“你刚手术完,开什么玩笑。”
明暮眼里划过一丝了然,微微苦笑,“已经一个多月了。”
此刻,那对炯黑的双眸重又漫上了淡薄的雾气,他好像又回复成那个淡然如水的少年,方才的放肆仿佛只是一场凄美又悲伤的梦,终有破碎的一天。
——“从今以后,你再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了。是吗?”
明汐沉默半响,看着他眸里深处的淡淡哀求,终于缓缓点头。
他温和地一笑,忙向边上移出位置,她想了下,还是把身上的薄外套脱了,然后脱了鞋,小心钻进了被窝里。
明暮笑着说:“好在这个床够大。”
明汐也微微一笑,“睡吧。”
他闻言,慢慢闭上眼睛,月光下,他清俊柔和的轮廓散发着清淡的荧光。明汐静看他片刻,也合眼渐渐睡了。静谧的夜里,时间与空间瞬息交错,记忆里的一幕与眼前的景象神奇地重叠在一起。犹记得过去的某个夜里,她说好要给他讲故事,结果自己却渐渐睡得迷迷糊糊,手却仍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他无奈地叹口气,将她的手轻轻放回被里,眼里是不自知的温柔与宠溺。
时间悄然流去。
直到她的呼吸渐渐轻稳下来,明暮才又缓缓睁开双眼。
他问她,她要什么。她回答,首先,是他安好,才次,是复仇成功。
他的双眸渐渐流露出痛惜的神色,手轻颤着到她脸边,却又不敢抚上,只得久久停在那里,月光倾泻流下,只有影子在温柔抚摸着她。
“为什么,你都不会心疼一下自己呢……”;他心痛地闭上眼睛。
——这让我怎么能放心,怎么能……
Chapter52。夜逝 下
细碎的星光映在浓墨的天幕上仿佛摇曳的烛火,明灭不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熄灭,夜风轻吹,薄云浮动,月亮终于自云后悲悯地谛视这片苍凉的大地,一缕月光倾注下,仿佛月神不忍的凝眸。
深深的黑夜里,四周凝寂得连雾气也愈发浓窒,青白色的掩映下,一个黑影坐在那里,无力地靠在一棵参天古木,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这无尽夜色的一抹重色,只有胸口处极微弱的起伏表示,他还活着。
鲜血自看不见的伤口处汩汩流渗,不停不休,一层还未干透又漫一层,然后就化在黑衣里,消失不见,生机的流失就在这无形中缓缓进行着,只有苍白如死去的脸色告知着这场凄惨的落幕。
终于那如夜色的黑衣仿佛也吸纳不了那么多的鲜血,于是血自衣角悄然凝聚,积成一滴,落下,将地上的绿草也染上了凄艳的血色……接着,又一滴,再一滴……
“啪”的一声轻响,若有若无,浓稠阴森,成为了这静寂夜里的唯一声响。
仿佛受着无明的召唤,宿夜缓缓睁开双眼,黑曜石的眸里亦有血痕,然而依旧清亮凛人,微微颤抖着举起右手,凄红一片,不知是他的还是对方的,只一道刀痕,深可见骨,在血色中泛出渗人的惨白。他的夜影几近全灭,唯他一人拼死逃出,敌方的猝然暗袭,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几乎让那场激斗化为了一场变相的杀戮。
意识其实早已随着鲜血不断流散,所剩无几,周边无尽的黑暗化为一只鬼爪,将他仅存的思绪拉回不可忘却的过去。
……
她穿着一件白纱裙,轻柔的材质裹住纤细的躯体,更显得孱弱动人,一对茶眸睁得大大的,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她忍不住再问一遍。
宿夜好像没听见,只盯着手里的红酒,鲜艳如跳动的火焰,再看一眼面前的明汐,一身白色,素雅淡静,但他知道,她本人绝非如此,哼笑一声,仰头饮尽如血的酒液。
见他悠然饮酒,她劈手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你有可能会死!刚才的话就当我没听到。”
“所以呢?”
他盯着她,黑眸幽亮逼人,“你会心疼吗?”
死了的话,就会记住我吗?
她皱眉,“别说任性的话。任何人的生命都弥足珍贵,不是这样一句不疼不痒的话能带过的。”
他面色一沉,“你再说一遍。“
明汐将酒杯放下,控制情绪,平声说道:“宿夜,你听我说。这是我的事。我的事!你这样帮我和小暮,我已经很感激很感激。”
“住口。“
她自顾继续说:“你不能参与进来。你凭什么参与进来。我不允许。”我又凭什么让你继续帮我。
“住口!“
她别过脸,不看他阴沉的脸色,“你的恩情我会还你的,终有……“
“给我住口!”他近乎粗鲁地一手抓住她的领口,将她拎到自己跟前,死死盯着她,一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