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殇汐-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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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的时候，你派人保护好明暮。那个医生治疗的时候，你要一直在边上。”
宿夜久久未接话，她疑问，“怎么了？”
只见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句，“你心情不好。”这是一个肯定句。
“……”
夏舞的死像一把薄刃轻轻割开了她的心口，起初并不怎么疼痛，但随着时间推移，鲜血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到最后血流成河……尽管是以复仇的名义，是以保护她妹妹的名义，她还是死了。
被自己害死的。
连尸体都找不回。
“宿夜，夜影是怎么……处理尸体的？”她的声音凌乱颤抖，几乎快拼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了。
他沉默一会，“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明汐觉得喉咙发紧，舔了舔嘴唇，“……能让人，消失吗？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宿夜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低眸一会，道，“这样的方法不计其数。”
明汐颤抖着闭上双眼，她想到了母亲。那个哀婉，温柔，又有些软弱的母亲。她的软弱体现在，她对爱情从不强求，面对爱人的离开，她从不会说一句挽留，这是她爱情的尊严还是别的什么，明汐不明白，但她想或许这就是她被两个男人抛弃的原因，即使她是那么优秀。
看着明汐的神色，宿夜把到口的一个问题咽了回去。
他想问明汐，如果那个医生说，明暮治不好，她会怎么办？即使把原来的心脏拿回来，如果明暮的身体已经油灯枯尽，到那个时候，她会怎么办……
明汐没有进家门，她只是远远地看着自家的窗户，看着明暮在窗前安静写着什么，他今年已经大三，该要筹备论文了吧。
那琉璃般的眸子，通透美好，此刻正散发着莹莹的暖光，宿夜静静地看着，却突然不受控制地一把抱住她。抱进怀里才觉察到她是那么冰冷，冷得像一具浸泡在海水里的浮尸，层层衣服都遮盖不住那股寒意。
那双眸子虽然美好却也那么脆弱，她们所有的维系都是那个病弱的少年。
“宿夜？”
“别怕，明汐。”
“……”
“你想得到的，我会帮你得到。你想守护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而你犯下的罪……”
她怔怔地抬头看他，“……”
他凝望她，黑眸里的光芒竟让她禁不住微微眯起了眼，“我们一起承担。”
——“死后也一起下地狱。”
泪水毫无征兆地流下，即便她将头仰起，仍是顺着眼角不争气地淌下……

番外5。夜汐

他说：“明汐，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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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与肮脏永远都是被埋在城市底部的，白天几乎看不到它们的身影，只有当夜晚来临时，才会从阴暗的角落里如脓水般缓缓渗出。
比如现在，几个男人就在踢打一个纤弱的身影，她紧紧蜷缩成一团，如婴儿般，但这个姿势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只是为了保护怀中的东西。无数的拳脚落下，暴风骤雨般，光听声音就能感到那剧烈的痛意，但她就是一声不哼，让打的人都有些疑惑。
这女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想到这，几人心里不禁有些惧怕，别为了自己的一时好奇给打死人了，那可就大麻烦了，但想着的时候，脚下依然没有歇下。
“你们干什么呢？”
一个不耐的声音传来，低沉音质里透着几分玩世不恭和张狂，像是个纨绔子弟。
“喝酒喝一半就给我出来，什么意思啊？”
逐渐走近，宽肩，细腰，修长的腿，来人的身材比例堪称完美，再看，他面部的线条极其骄傲，眼角轻微上扬，透着一份与生俱来的狂傲，薄唇倨傲地抿成一条线。
“宿夜，哥们几个就想看看这女人怀里究竟是什么？”旁边的男人站起身悻悻道。
他目光淡淡地落在地上蜷缩的女人，她一动不动，像一个被人揉坏了人偶。
宿夜蹲下身，上下打量一番，面无表情地向她伸出手。
突然，一点寒光咻的刺向他，他敏捷地侧过头，一手抓住那袭来的寒意，痛意自掌心传来，甚至能听到什么没入肉的声音，他面色微变，轻皱起眉，却是淡淡的疑惑和惊讶。
这手里的感觉，好像是叉子？
“死婊/子，不知好歹。”看到那女人的动作，周边的几个男人骂咧咧地捉住她。
他们强行把她从地上拽起，可她仍是躬下身，紧抱住怀里的东西不放，一个人不耐烦地一拳捶向她的腹部，五脏都像被捶到一起，疼的狠狠一抽，她终于闷哼一声，松了手……
纱布，药瓶，棉签……看到散落一地的东西，众人都不禁一阵失望。
合着半天藏宝贝似的，就藏的这些玩意？
他们将她双手拧住，提溜着她，强行让她站立起来。她拼命的挣扎只换来手臂上越来越重的剧痛，可她还是执拗地想弯下身拾起地上的东西，终于，咔嚓一声，有哪个关节好像脱臼了……
宿夜将手里的叉子利落拔出，随手扔在一边，看了眼掌心的伤痕，又拾起一个药瓶，瞄了眼上面的说明，站起身，眼中有丝疑色和玩味。
将药瓶举到她面前，“你受伤了？”目不转睛地上下再她打量一番，又瞅了眼掌心，受伤的人还能有这样的力气？
她被人抓住头发猛地向后一拉，强行仰起了脸。此刻，宿夜才算清楚看见她。
那一刻，宿夜毫不怀疑，如果放开这个女人，如果这个女人手中有把刀，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那双茶眸原该是如琉璃般美好的吧，可是此刻，那里是野兽的目光，像是被人逼到死角，再无生机，于是只能狠狠地瞪向凶手，连声嘶力竭的怒吼都显得有些凄惨和悲凉。
恨意，疯狂，悲恸，和……一丝绝望。
这样的目光出现在一个纤弱的少女眼中，看的让人莫名地心惊。
宿夜的眼中现出一丝深思的神色，他缓步后退，像是要整体观察她一样，仿佛看到一个难得引起他注意的物品，面色平静地近乎残忍。
衣服肮脏到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面色苍白到泛青，一双唇干燥地起了皮，嘴角还隐隐现着血色。
遭遇了什么才能让她成现在这副样子？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宿夜，怎么样？看这女人行径怪可疑的，还伤了你，不如送到派出所吧。”
听到身后的话，她突然再一次剧烈地挣扎起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宿夜轻挑起眉，眼中疑色更重。
“宿夜，快说啊。哥们几个还想去喝酒呢。别他妈为了这个臭女人浪费了时间。”
“就是。”
宿夜眸光冷然扫向说话的几人，脸色微沉。四周立刻噤声了。
再转回那女人，凝视她片刻，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拿了几张卡出来，就扔到了她面前。
“走，喝酒去。”他淡淡道。
“宿夜，你干嘛呀？”众人疑惑地问，瞅了瞅那钱包，想拾又不敢。
“下场想去哪？”
一听到下场，众人又有了兴致，“去午夜吧，听说来了新的妞。”
他悠然地转过身，却发现，动不了。
一只纤瘦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袖，迟疑又果断。
“我不要钱，帮我找个医生，拜托！帮我找个医生！”她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嘶哑粗涩。
他冷冷转头看她，“放手。”
她像听不见，仍是用那只没有脱臼的手紧紧抓住他，继续道，语速极快，“我拜托你，拜托你！请帮我找个医生。”
“拜托你，拜托。请帮我找个医生，有个人快死了，已经没时间了。拜托你。”
他眼神已经转寒，眉间露出厌恶的神色，“放，手。”
“不放！”她几乎吼出来。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不敢到医院去，也不会有医生去医治一个来历不明的病人，一旦暴露，西诀会立刻找到他们。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她怎么会放手。
看着她凄惶无助的神色，宿夜黑眸深处渐渐亮起一丝恶毒的光亮，隐隐还有一种毁灭的欲望。
他轻声道，“凭什么？”
她怔怔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凭什么？”
她这才好像听懂，双眼缓缓睁大。
凭什么？是啊，她凭什么要眼前的这个男人帮自己，他已经给了她钱，她怎么还能奢望他帮自己找到医生。
可是钱没有用啊……
但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小暮死吗？！
她圆睁着眼看他，看到的却是另一幅情景，小暮一脸苍白地躺在那里，宛如死去，鲜血正不断从心口涌出，诡异暗红的液体正慢慢流向她……
——不！
静默片刻，明汐突然微微地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动作僵硬得如一个木偶，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直起身，然后。
缓缓跪下……
时间仿佛凝固，那一瞬间，她茶色的眸子没有焦点，只有一片灰蒙的平静。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碎了。
——那是她的骄傲，她的尊严。是上天给予她的最后一件奢侈品。
如今，随着这一跪，尽数碎裂。
然只是一瞬，她已抬起头望他，拼尽全力拼凑出一个微笑，凄迷的夜灯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求……你，帮我找个医生。”
“求求你，帮我找一个医生，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
说到后来，她甚至近乎讨好地再次抓紧他的衣袖，机械地重复，“求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
他黑色的眸子此刻如一面镜子冷冷地照出她一无所有的凄凉，但，像是有恶魔在耳边低语，面对这个女人，他所有的阴暗面好像都被激发出来，让他忍不住想要更残忍一点。
这种反应非常奇怪。
他淡淡道，声音里有一抹冰冷的揶揄，“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
此话一出，周边的人一阵嗤笑。说得她好像跟个宝贝似的。面对一堆男人，她能做什么？
她还能做什么？
目光木然地扫向周边的男人，他们此刻正一脸不怀好意地笑。
她极缓地眨了下眼睛，像是梦醒般才明白，眸子再一次颤抖起来，通透如琉璃，像要抖碎一样。再转向面前的男人，他漆黑的双眼犹如冰原的深潭，幽深，冰冷，深处却隐隐有一种想要焚尽一切的快意。
她不禁微微眯起眼，想，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不久前，还是一个有家人疼爱，成绩优秀，老师欣赏，男生追求的最普通不过的少女，真的就像一个被妈妈宠爱的宝贝。
可如今，妈妈失踪，弟弟将死，家被烧毁，一无所有……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面前的男人好像已经不耐，伸手准备抽走她拽紧的衣袖，却发现，那只纤弱的手像长上了般，竟让他一时抽不走。
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她却突然撒手一放，稳稳向后退了一步。
夜灯如一层薄纱轻笼在她身上，此刻她竟像一个台上的舞者，站好位置，准备舞出自己最美丽的姿态。
然后，缓缓，抬起脸……
恐惧，忍耐，无助，惊怖……所有的一切凝聚在一起，此刻竟奇妙在她的脸上地组成了一个……笑。
这个笑让人感觉像是看透了什么，了然了什么，因此，竟有了一种奇异的光彩。
干燥的唇因笑的弧度裂开丝丝血口，隐隐渗出血色，她却浑然不觉，笑的近乎……灿烂。
周围的人都不禁被她诡异的笑惊住，一丝冷意无声地弥漫在空气里。
她穿的是一件连衣裙，脱起来应该格外方便。脱臼的手颤抖着举起，在碰到拉链的瞬间变得平稳无比，刷一下，毫不犹豫地拉下，像是一个即将奔赴沙场的战士，一口饮尽手中的酒，果断得近乎惨烈。
连衣裙无声地落在地上，像是褪去了蛹壳的蝶，凄迷的灯光下，她的身体竟泛出一种月光般的莹白，纯洁得不染一丝尘埃。
周围人的呼吸不由得一窒，被这前后强烈的对比，也被这宛如天人般的纯洁与美丽深深震慑住。
她近乎优雅地轻仰头，双手微微张开，如一只欲展翅而飞的蝶，只是它飞向的不是充满希望的天堂，而是……地狱。
乌黑的发丝被风吹起，像百合花般无声地飘散，她近乎温柔地看向他，眼里是一片从未有过的清明。
——小暮死了的话，这尊严还有什么用？
——这身体还有什么用？
——一无用处！
此刻他的双眸漆黑幽深如梦靥，心里深处却像被什么猛然击中，震得他的灵魂都在嗡然颤动，他不禁困惑地轻皱起眉，看她如花般站在自己面前，他竟想惊叫出声。
因为他看到，在那清明彻然背后，正悄然升起一种想焚尽一切的狂热，要毁灭一切的疯狂，一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凄绝，他不禁惊愕住，因这眼神是多么的熟悉，每次照镜时，都能看到。
“你叫什么？”
茶眸里静静流转着迷离却无尘的光芒，叶子汐么？可她分明不是死了么？
XX小区七楼雨夜失火，致三人死。
笑意渐浓。
缓缓开口。
“明，汐。”

chapter28。污点

哥本哈根，晚上七点。
深驼色亮丝地毯，巨大的落地窗外能看到丹麦纯净的夜空，奢华的水晶吊灯，莫漪不喜欢太亮，即使现在已到晚上，水晶灯的光线仍调得偏暗。
此刻，她正坐在沙发上凝神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