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彼时-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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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地将头靠在他宽宽的肩膀上,伸出手抱住他强壮的腰背,低声对他说:“小山,我真的担心小怡。”
“我知道。”韩岳感到她的头发擦着自己的下颏,凝脂一般的脸颊在他眼皮下微微侧着,长长的眼睫毛撩人心弦地抖颤,自己被她搂着的腰被电击了一般地动弹不得,他深深地吸口气,知道这时候的常欢,是把自己当做多年的好朋友来依靠,他能做的,至少是不让她的这份依靠再次变成失望。
我的朋友他在心中努力地想着十年前的那个常欢,而不去,也不敢去碰触这十年来她怎么生存,用何种方式生存这个问题。可目光还是不能控制地扫过她太过暴露的衣着,想着她那定了主意就为所欲为毫无顾忌的性子,十年,十年啊,有很多男人见识了她的狂热与野性么?
而她,为了生存在出卖了自己之后,天性中是否还保留了一丝原初的美好?
嫉妒,疯狂的嫉妒,啃啮着他的心,头微微仰着,感到自己的喉头被塞了木梗一般地难受。
“我这次回来,本想帮小怡找个可靠的人,看着她结婚,就放心去过我自己的日子了——本来这件事十成里已经有了八成的希望,被韩滨这么一搞,也不知道人家还愿不愿意要小怡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要熬多久,小怡还要熬多久——”常欢依偎着韩岳,自顾自地说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失落,这十年来不管遇到怎样的困境,她都不曾向人抱怨,再多的苦水也一个人默默吞咽,她的努力与坚强连最能干的壮汉子也要惊叹,原来这只不过是因为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赖倾诉的小山罢了。
“谁愿不愿意要小怡?”韩岳清了下嗓子,抛开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头,问她。
“夏云忠,就是镇边上开面食加工场的夏大胖。”
韩岳低低地嗯了一声,在心里默默地消化这个消息,他对弟弟的情性尽知,心想小水不管在事业上有多成功,每天有多忙碌,他心里始终有个洞,这个洞十年来越来越大,那里面的空虚与痛楚直接影响了弟弟的一言一行,弟弟过去的十来年岁月,又何尝不是一个同样被命运摧残得变形的十年呢?
“别担心,我别的不能保证,但小水对小怡,始终没有恶意,他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她。你好好睡一觉,天亮我们回花溪镇,那时候我想小水已经把小怡送回去了。”
“他对小怡没有恶意?”常欢不相信地反驳道:“小怡跟我说过了,我们刚回来没有几天,小水就找过小怡,她那天回家的时候,也不知道小水怎么吓她的,她一夜睡不着,在房子里整整走了一个晚上。”
“那可能是小水太激动了,他毕竟……”
韩岳的话只说到一半,常欢已经猛地松开他的腰,抬起头,艳光四射的眼睛闪着控制不住的怒气,用力捶了他胸膛一下火大道:“还偏向你弟弟!他做的事比土匪强不了多少,你怎么总是是非不分呢?”
“我哪有是非不分?”韩岳任凭她捶着,看着她拧眉道。
常欢见他这么冥顽不灵,气得又捶了一下,怒道:“你就是,你当初帮你姐姐嫁给我爸,不就是是非不分?”
韩岳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盯着她摇头无奈地道:“我就知道你会提起这些事。”
“我就是要提,要不是你家那些人,我们俩现在……”她气头上总是说话太急,这句话脱口而出,几乎来不及收住嘴。
“我们俩现在怎样?”韩岳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希冀地问。
“没怎样。”常欢脑子已经在瞬间清醒,母亲的尸体横在自己和小山中间,她忘不了,也不该忘,“我恨死你们家那群畜生,而你这样善恶不分的老好人,一点儿男子气也没有,我傻到家才会再跟你搅合在一起!”
韩岳听见最后一句话,再沉稳的性子也忍不住起了性子,怒气填满胸臆,她不想跟自己搅合在一起了么?那她现在搂着自己说这么多话,所为何来?整个镇子都说他不像个男子汉也就罢了,连她也这么说,是她这些年见识的男人太多了,十年前自己跟她在月下河边的往事成了她记忆中的一个笑话么?他看着她清汤挂面就已经让人无法逼视的容光,想着这些年为她疯狂的男人,实在控制住自己的火气,冷冷地道:“我像不像个男子汉,你还不知道么?”
常欢啊了一声,盯着他冷冰冰的眼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就因为我是个男人,更不能容忍你这样辱骂我家人,畜生这样的词,你最好再也不要当着我的面用!还将杀人罪名放在我姐姐头上——她挤进你父亲和母亲中间固然不对,但杀人的终究不是她,她不该承受这样极端的仇恨……”
常欢听到这里,勃然大怒,打断他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像个男子汉!是非——”
她这句话也没有说完,韩岳也怒了,冷冷地插口道:“我不像个男子汉——那是因为你这些年结识的男人太多了……”
这次常欢听清了,她惊讶得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蹦出来,一边看着眼前的死小山,一边用力压着自己的怒火,越是压制,火气越大,气得她胸膛几乎要爆裂,一下子跳了起来,双手攥着拳头,用力在韩岳的头上砸,一边砸得韩岳抱头跳了起来,气得结结巴巴地道:“你说——说我——是——是□么,死小山,看——看我不打爆你的头!”
韩岳被她打得烦躁,伸出一双强壮的大手抓住常欢手腕,任凭常欢怎么用力挣,也不松手,一双黝黑的眼睛闪着乌亮乌亮的光,声音十分低沉地对她道:“别打了,欢欢——”
“你别叫我欢欢!”常欢手腕被抓着,气得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你这么生气——是我说错话了么?”韩岳用力拉着她的手腕,拉得她头向上抬起,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眼睛,二人四目相对,室内时钟滴答滴答地,时光仿佛随着这单调的声音倒流,她似乎又看见了小时候那个青梅竹马的他,不管何时何地,只要看见他高高的个子,自己那颗驿动奔肆的心就可以宁静下来。
就是这个角度,就是这个姿态,眼前的他与脑海中的某个形象片段重叠起来,她心头一震,诊所楼上那件小小的屋子墙上挂着的大幅举杯照,刺眼地在自己眼前闪现。
这世上那么多的女人可供他选择,为什么偏偏是白雪萍!
那个从小就分去了父亲的一份关爱,给母亲带来无比痛苦的白雪萍!
她手轻轻地挣了一下,这次她只用了极轻微的力气,可她脸上的神情让韩岳不自主地放开了她,常欢看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你还不走?想我接着骂你,还是接着勾搭你?我们操皮肉生涯的,可不管男人有没有未婚妻,就算他们有老婆,只要钱对了,人对了,一样勾搭成奸——这点儿职业精神我还是有的……”
韩岳被她这句话说得无言以对,薄薄的嘴唇气得崩出一个怒极的弧度,他一言不发,转身出门而去,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常欢盯着那扇关紧了的门,胸口涌上一股不知是酸涩还是伤感的情绪,她天性乐观不屈,硬生生将这股不舒服的感觉压下去,抬手将背心脱了,打算暂时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倒霉事,先进浴室冲个澡,不想就在这时候门又呼啦一下被人推开了,韩岳像个发怒的神将一般冲了进来,满是怒火的眼睛看见了只穿着黑色胸罩的常欢,蓦地一黯,看着她雪白丰盈的胸部轮廓,好久好久移不开目光。
常欢没想到他竟然会又折回来,手忙脚乱地一边找自己的背心,一边气道:“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好容易慌手慌脚地把背心罩上,丝毫没注意背心前后穿反了,眼前的韩岳看着她前后颠倒的小背心,目光似乎能穿透那层薄薄的棉布料子,逗留在刚刚令人血脉贲张的丰盈上。
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里,常欢在他瞬也不瞬的目光中呼吸急促起来,她脚一动,就要走开到浴室去。
“多少钱?”韩岳声音带着一丝冷酷地说。
常欢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停了脚步,她不解地回头看着他。
“多少钱能跟你勾搭一次?”韩岳看着她,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伤人。
常欢先是被这句话惊得脑子片刻空白,猛醒之后,看着眼前的韩岳,心伤地想到刚刚二人相偎着的那种亲密与情谊,原来不过是自己的一时软弱与傻气罢了,隔了长长的十年,记忆中那个像座山一样正直宽广的小山,终究变成了这个世上芸芸俗男中的一个!
难怪他会跟白雪萍那样的女人走在一起!
一个是满脑子□的俗男子,一个是假正经装清纯的小妇养的淑女,简直天造地设!
“我太贵,你掏不起!”常欢声音不带任何波澜地道。
“一千?三千?最贵的小姐还能比这个价——”
韩岳还没等说完,常欢已经把头转到了一边,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睛里的伤感和软弱,也不理会自己胸口那刀剜一般的痛楚,只淡淡地说:“可怜的土老帽,没逛过高档场所,也难怪什么都不懂——你说的那点儿钱,只能看一眼我脱衣服——你还是走吧……”
“那你就脱给我看……”说这话的时候,韩岳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硬生生把她身子扭过来,冲着自己。
常欢大大的眼睛对着他,两个人离得这样近,鼻子之间不过十厘米,身子沾在一起,膝盖碰着膝盖,可是在过去的二十九年中,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刻这般遥远。
“放开我!”常欢冷冷地说。
“我不放!”
“你自己降格,堕落成一个嫖客,我不会——小山,我老实告诉你,过去十年,我做过很多事,吃过很多苦,可我从未有一时一刻想过出卖自己,你若是对我有一点点的了解,你就该知道,我宁可死了,也不会随便让街上那些恶心男人对我做那种事!”
韩岳看着她的目光闪了一下,愤怒的脸部线条却柔和了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他放开常欢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
“你想看我光着身子,是么?我不是□,我不要你的钱,但我可以免费给你看!”说完这句话,常欢伸手脱下自己身上穿反了的背心,几下解开胸罩,手向下,毫不犹豫地伸向自己的牛仔短裤拉链,没等韩岳反应过来,她已经赤身裸体地站在他面前,浑身寸缕未着,只有一头染成酒红色的长卷发披在莹润的肌肤上,像个发怒的维纳斯一样满脸挑衅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欢欢……”韩岳伸出手,似乎想安抚她的怒气,可目光瞄了一眼她几近完美无瑕的身子,手停在空中,没有去触碰那具他疯狂地想触碰的躯体。
“你别叫我欢欢!”她怒着说。
光着身子还能如此气壮的,天下恐怕只有她这样的女人才能做到。
韩岳几乎痴迷一般地盯着她发怒的眼睛,她神采焕发无与伦比的精气神,全然忘了这世界。
“你看够了么?看够了我要去洗澡了,我出来之后,你最好滚蛋,天亮前别让我看见你!”常欢转身向浴室走。
她没听见韩岳离开的声音,自己在浴室冲了半天冷水澡,冲得一身冰冷,脑门的暴躁才算下去了,伸手拿了一条浴巾披在身上,走出门的时候,看见韩岳还站在原地,仿佛动也不曾动过。
“你怎么还不走?”常欢问。
“欢欢,我向你道歉——不管我找什么借口,也不能原谅自己,我为误解你向你道歉,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我的气了?”韩岳看着她的眼睛问。
常欢移开目光,不与他相对,点头道:“我气头上不肯说清,也不能全怪你。”
“既然不生我的气了,那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吧?”韩岳掩不住自己声音里的希冀地说。
“怎么可能呢?”常欢静静地答,“你有你的未婚妻,她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放弃你——而我,根本受不了这个破烂镇子,小怡结婚了,我立即就远走高飞,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
“你真的这样想?”韩岳声音掩不住浓浓的失望,看着她,想起十年前,她跟他在月下河边,说起未来,那时候的她就定了主意要远走高飞,自己于她不过是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年轻记忆罢了,跟着她,她自然会带着他一起走,可不跟着她,她这样的女人,一样会在那些天涯海角的地方,活得好好地。
从很年轻的时候,他就知道太过痴心,等待自己的,只能是一场情伤。
他没有做声,看着她,仿佛她真的此刻就要离去一般,眼神里全是说不出的不舍。
“我是这样想。我走了之后,你跟你那完美的未婚妻,你的好姐姐一起,过你们心安理得的后半生,大家相识一场,我还得祝你们活到一百岁呢。”常欢冷冷地说完了,走过去拉开门,对韩岳道:“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韩岳注目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脸,浓眉微微一蹙,一言不发,出门而去。
长长的夜常怡坐在车子副座上,不敢看向开车的韩滨,紧张地把手塞在自己的大腿下面,紧紧地压住,目光看着车窗旁快速划过的夜晚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