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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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静温融。
坐下后郑荣生又看着身披白纱的郑嘉昕，心头更是千万般滋味齐齐涌上来，沈少宜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说到：“荣生，今天是嘉昕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
其实沈少宜也要克制着，只要不回头去看何晨晓，她就毫不带一丝惆怅地，欣然看着郑嘉昕出嫁。毕竟郑嘉昕做了他们二十几年女儿，一花一草都能养出感情来，何况是个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儿。
“少宜，我们能做些什么呢？”郑荣生无时不刻有种无力感，何晨晓活得太铁板一块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关怀，更不知道怎么向何晨晓表达他们做为父母的爱。
“荣生，对嘉昕我们要做的是祝福她，对晓晓，我们要做的是尊重她的选择。如果是我做出这样的决定时，我定希望荣生能支持我、尊重我，我相信晓晓也是一样的。”沈少宜和郑荣生轻声地说着，在乐曲之下，他们的谈话并没有被人听见及注意到。
当郑嘉昕和梁裕同向神父致意后婚礼的主要仪式就结束了，下边儿就到酒店去参加宴席，郑嘉和安排了专门的车和司机接送何晨晓和周遇他们三人。这一天直到晚上十点婚宴才结束，婚礼第三天郑嘉昕和梁裕同就飞去渡蜜月了，何景山这时也没了假得回G市去，本来大家伙儿都想把何晨晓留下，但是何晨晓还是决定和何景山一块回G市。
郑嘉和有意叫何晨晓去郑家大宅看看，但是何晨晓没有去，这几天郑荣生夫妇时不时地来看看她，虽然大部分时候坐在一块儿没有太多过于热切的话题，但很奇特的是只要他们三个人坐下来，不必聊什么话题，似乎内心都很明白彼此在想些什么。既然都已经心思相通了，语言有时候也不过是陪衬，喝着茶吹着从水面来的凉风，说着一些不必有什么结果的话题，父女三人都觉得这样就足够好了。
有时候郑嘉和也会加入，当他们一家四口在一块儿的时候，四个人都会觉得世间最圆满的无非就是眼睛的情境。只是当这样想时，郑荣生夫妇和郑嘉和都会想起在外的郑嘉昕、梁裕同，何晨晓也会想起家里的父母以及何景山、周遇，但是圆满与温情总是不假的，虽然各人心底都有些东西，不过一切都心知肚明时就不再是什么杂音。
历经风雨的天空才会有彩虹，历经磨砺的人生才会更动人，有时候夹杂着些许遗憾的圆满才会显得犹为可贵。
因为春拍还在几天之后，周遇得留在这边，倒不为拍藏品，主要是为了长长眼。所以何晨晓和何景山先飞回去，仍然是郑嘉和来相送，这会儿何景山也跟郑嘉昕熟悉了，总是“郑哥、郑哥”的叫着，郑嘉和不坐在公司时，身上有一股子很平民的气息，不会让他显得太过不合于市井。
从香港回来就快要到年关了，《城市周刊》编辑部也开始准备过年的特刊和年节的福利，何晨晓的任命已经下来，她正式成为《城市周刊》B类副主编。所谓的B类是指城市生活，风土人情、衣食住行等全包括在里，各类城市新闻和城市建设等各类公共信息为A类，A类由日报社给稿，B类由《城市周刊》自行组稿。
因为是新年特刊，按《城市周刊》往年的习惯一定会办G市各大小公司拜年的版面，大一点的公司会有照片及几句话，小一点的公司就几句话和公司名，这些是免费的。收费的是整版的拜年专题，毕竟是挂靠在日报社下，又和日报同一个发行发送渠道，所以每年的整版拜年专题只能办一家。
整版拜年是三万块，三万刚好能让一期周刊保本还有点儿挣，这保本里当然包括所有费用，包括人工工资等都在内。这些年《城市周刊》一直是这么撑过来的，办广告的业务员没少受白眼。不过今年情况有点儿改变，不等他们找过去，就先有公司打过电话来咨询。
当吴与平把整版专题的跟进和文字撰写交给何晨晓时，何晨晓才知道居然就是大唐，她还记得唐致尧，那是一个见了就会留下印象的人，很难于泯然众人或混淆记忆，唐致尧是性格鲜明却不张扬的。
其实所谓的专题跟进无非就是写点儿广告软文，何晨晓先打个电话给大唐前台，约个时间和他们的策划文案见个面，商量一下就能办妥。前台答复了她时间，三天后何晨晓去大唐时，天飘了点雪花，倒显出一丝新年的气氛来，街上有不少情侣在欢笑着搂一块儿极为甜蜜地拍照。
何晨晓看着这样的情形总是会心微笑，看着他们这样，她感觉也挺不错。
快到大唐前的花圃边上时，有辆车在何晨晓身边停下来，接着就有个人从车里走出来，看着侧脸何晨晓就认出来了，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唐致尧：“唐先生。”
“嗯，我还记得你，何晨晓，上次你写的采访报道我看了，很不错。既没一味地说好话，视角也很独特，最后那几句话总结得很独到。”唐致尧一边说话一边看着何晨晓有点愣神反应不过来的模样，心情倍觉不错。
、朱颜绿鬓
唐致尧不怎么喜欢下雪的天，他虽然是G市人，却是在四季如春的N市长大，而G市每到冬天就会下雪，虽说不至于大雪封山封路、结冰盖冻，但是整个一冬天都会有一股子湿冷阴寒之气。早上起来唐致尧一看见下雪就一直皱着眉，这会儿见到何晨晓有些呆傻的模样却忽然觉得下雪天是美的。
雪光映照在何晨晓的脸上，冻得有些微红的脸颊在雪光里真能当得起一句明眸皓齿、朱颜绿鬓。
“那是我应该做的，唐先生给了我机会采访，我当然应该做好。是唐先生说的客观实在，我只是照实记叙而已。”何晨晓看着走在一侧神情自如、举止从容的唐致尧，明明这场景应该有些奇怪，唐致尧却显得非常自然，就像是他原本就应该走在这里似的。
其实连唐致尧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车来，只是看到何晨晓躲着枝桠间落下来的雪，不时往退一步让一步满脸洁白如雪的笑意时他就自然而然地下车了：“这回又来采访谁？”
说真的，何晨晓有点儿想歪了，主要是唐致尧下车有点不太合理，她本来还叮嘱自己要保持距离，这会儿一听又“啊”了一声，说道：“唐先生不知道吗？我是为大唐的拜年专题来的，需要唐先生说两句的，原来这些事不需要知会你啊！”
要说起这个唐致尧还真有点印象，是他让下边多关照《城市周刊》的，当时这个广告他还签了字，这段时间忙他也记不了这么多，而且这栋楼里公司多，唐致尧也没想到这上头去：“是为这事来的，让他们传真过去就行了，还特地让你跑一趟。”
对于大唐这样金光灿灿站在那儿，浑身上下就俩字“有钱”的主儿，《城市周刊》怎么可能打个电话让人发个传真来，当然得亲自来才有诚意。何晨晓笑笑，倒也没这么回答，只说道：“就当是找个借口溜出来散步看雪景。”
在唐致尧和何晨晓缓步行在雪里时，一辆车绕着弯从后边来，坐在车上的是唐致尧的父亲唐喻生，看着路边明显是自己那瘦高个的儿子，又怕冷还又爱风度，厚厚的呢料风衣下八成又是两件羊毛衫套着还加件羽绒马甲。每到冬天唐致尧都得这么穿，其实男人哪有那么怕冷，就是在温暖的气候里给养成这坏脾气。
好笑地看着儿子摇头，然后又看向走在唐致尧身边的姑娘，大概也就唐致尧齐肩那么点个儿，载着顶红帽子走在一片雪白里分外显眼。能让自个儿这怕冷怕得要死的儿子大冬天不畏风雪走在外边，那需要极高的魅力，反正唐喻生就从没见儿子陪自己或妻子在雪里漫步过。
“老张，最近致尧都跟谁在来往？”唐喻生从来不关心儿子的私生活，唐致尧惯来是个有规矩有底限的，在原则性问题上从来不会触碰半分。唐致尧在外边养着个女伴，唐喻生当然知道，但明显不是眼睛这良家子般的小家碧玉。要真是这么个姑娘，唐喻生就得认为自己儿子的审美观实在不咋滴！
老张是坐在前排的董事长助理张卫平，张卫平听得唐喻生问也向窗外看去一眼就知道是在问什么，遂答道：“董事长，不是这位，唐总身边还是从前那位，这位是好像是《城市周刊》的记者，前段时间去日报社，好像见过这位。”
“噢，我听说了，日报社有新投资在这上边，也不知道谁钱多烧坏脑袋。”唐喻生觉得这不是个什么好项目。
“应该是前段时间转了编制，从前负责外联的方主任调到《城市周刊》主管时政、新闻这一块，前两天吃饭方主任说过几句，但也不明不白。”张卫平说完继续看着前方，因为唐喻生已经在思索着什么了。
唐喻生也没想别的，他当然不会以为自己儿子会为个姑娘掺和这事儿，还是觉得有人钱多烧坏了。待到车行驶过两人前面时，唐喻生略略看了一眼，心说：“倒也是个眉目和融的，笑着挺喜气。随他们去，儿孙自有儿孙福。”
说起来唐喻生也是白手起家，门第观念倒真没什么，而且唐老爷子这辈子就喜欢个文化人，能当记者在唐喻生看来那就是大大的文化人了。G市这一代在经商上积累了雄厚资本的人基本上现在多是白手起家，哪有什么根基和家底，所以也没有那些高门大户的繁文缛节。
而且唐致尧在唐老爷子心里，那是个自来就把自己管得规规矩矩到不行的，唐喻生这会儿忽然感慨道：“眨眼致尧也30了，是该有个定数，三十而立总不能再拖着。”
前排坐着的张卫平有些意外，唐致尧身边不是没有正经来往过的，唐喻生就从没说过这样的话：“董事长，你这是乐见其成啊！”
听了这话唐喻生直笑：“对，乐见其成。致尧身边那些个花花草草、莺莺燕燕我看不过去，那不是因为人姑娘怎么怎么不好，实在是你什么时候见致尧像这会这么认真过，谁又能让他陪着大冬天往雪里风里钻，还不就眼前这遭。”
于是张卫平不说话了，只看了眼外边的雪心说：“雪化后果然就是春天哟！”
唐致尧和何晨晓可不知道这里又有位老人已经在心里定了姻缘谱，好像何晨晓一直比较容易于被家长接受，周介方是这样，唐喻生也是这样，这姑娘天生的有长辈缘。其实这两位，一个一个都看得明白自己儿子，周介方是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姑娘能像何晨晓这样能让周遇迸发出浑身的劲儿去关照，这样的一心一意周介方有时候觉得自己都看着眼热。至于唐喻生，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看到了自己儿子认真的样子，看到了他愿意顶着风雪结伴同行的场景，这是两个骨子里极为疼爱自己孩子的家长。
只是周遇和唐致尧始终是不一样的，唐致尧一旦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就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周遇呢，他和何晨晓太熟悉了，熟悉到没有距离，甚至有时候是没有男女之别的。
这是两个人之间不曾宣布也互相不知道的一场竞赛，不是看谁先到达终点，而是看谁先站到起点，如果不能先站到起点来又怎么可能到终点呢！
进大唐上电梯时没什么人，所以何晨晓也没感觉到唐致尧和她一块上去有什么不妥当，这会儿早过了上班的点，都九点半了也就拿资料或有事外出的人才会出现在大厅里。到策划室那层时，何晨晓说了声“唐先生再见”然后就走出电梯，没曾想唐致尧只稍稍滞后一点也从电梯里走出来。
策划室这会儿所有人都围在圆桌边商量着什么，纸张漫天漫地的一派混乱，当有人回过头一看所有人就跟着一块看见了唐致尧和何晨晓，有人叫了声“唐总”，然后大家伙就此起彼伏地叫“唐总”。唐致尧环视了一周，冲大家点头示意后说：“继续工作吧，我上去了。”
之所以说这么句是因为唐致尧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策划部有多乱有多自由有多没规矩他向来一清二楚，搞创意的人不能约束得太死，他在这里他们没法像平时一样工作。唐致尧转身前看了眼圆桌边满目讶然的策划室主管，点了点头又看向何晨晓算是示意，至于是示意人是他带来的，还是示意赶紧来接待那就说不清了。
策划室主管和一帮子策划看着唐致尧走进电梯，门合上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以然。最后还是策划室主管先反应过来，热情无比地走近何晨晓说：“何记者来了。”
见这群原本还死寂一般的策划瞬间活过来，何晨晓觉得自己有点儿脑容量不足了：“啊，是，我来拿你们广告专题的资料，昨天通过电话的。”
“对，都已经准备好了，小刘赶紧去给何记者拿过来。”
被点到名的跟火烧屁股似地蹦开去，不消片刻就把一个文件夹拿了过来，策划室主管接过递给何晨晓，又满面笑意地说：“何记者看看，如果还缺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