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木棉花开时-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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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会,完全不是想象中会几句英语就可以应付的那样。薇箴和安吉还被分配了不同的工作,安吉作带位;薇箴则开始了当waitress的经历。
员工上班的时间比餐馆开门的时间早一个小时,薇箴也终于知道什么是餐馆的side work。既然没有任何经验,薇箴就跟在另外两个waitress边上,学习切水果和柠檬、做甜茶、打冰、包cheese wonton,掰四季豆、擦桌椅、扫地、拖地板。认识各种碳酸饮料,熟悉菜单。一边切水果一边瞄着饮料机,念叨“coke; sprite; Dr Pepper; Mountain Dou; Lemonade; Orange Soda…”,一边用勺子掰四季豆,一边看着菜单自言自语:Sweet and Sour Chicken; Crab Rangoon; wonton soup; Beef with Broccoli; General Tsao’s Chicken; Lo Mein; Kung Pao Chicken…”。准备得差不多,出来等客人光顾的时候薇箴看见安吉手里拿着个带位用的小本子嘴里也是念念有词。原来她在记桌号。店里有三个服务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桌子,也主要负责自己桌子的客人。这关系重大,因为中餐馆的服务生没有固定工资,靠着小费生存。因着相对公平的原则,带位的责任就是在客人依着客人喜好的前提下确保每天带给每个服务生的客人人数一致;至于小费的多少,那就各凭本事了。薇箴也渐渐明白为什么她和安吉不受欢迎了。多了分钱的人,又有谁会开心呢?况且餐馆里面来来去去的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才第一天,安吉就因为带位受了几个白眼。其实也不是她的错,只是那两个先来的服务生一看见安吉把拖家带口的黑人带到他们的桌子,她们的脸色就比烂了的黄花菜还难看。安吉受了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脸的无辜。薇箴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懂自然要问,那受点气和看人家脸色也就没什么大不了。好在薇箴和安吉都是福州人,店里面的人说什么她们都听得懂。别人要说什么闲话也不敢当着她们的面;即使看见那些人咬耳朵,薇箴和安吉的心态就是当她们在唱歌,只是唱得难听了点。
早上10点上班,晚上10点下班。这就是典型的中餐馆工作时间,整整十二个小时。重复性的工作,讲来讲去就那几句“How are you today” “More drink” “Are you ready for check” “Thank you”。一周工作六天,一天十二个小时,这些都还可以忍受。但是日复一日见不到天的生活才让人失去盼望。在餐馆工作久了变“凄”(神经病)的概率真不是江湖的传说。
“我的脚好痛!赚钱真的好辛苦啊。”一回到员工宿舍安吉就四脚朝天地躺在了床上。
“过两天站习惯了就不会这么酸了吧。我们工作一天就累成这样,他们干了几十年的怎么熬下来啊。”
“薇箴,我想你的坚持是对的。我们回去之后还是用功读书的好,避免走上餐馆这条不归路”。安吉总喜欢用调侃的语气说话,倒也总能在自嘲中娱乐自己。
“不管怎么样,这个月得撑过去。好歹也就一个月。现在我发现有时候看见一种生活的尽头也是生活的动力。”薇箴边和安吉说话边揉发酸的小腿。
安吉点点头。她们俩无奈地相视而笑。这种时候,她们格外庆幸有彼此相伴一起面对。薇箴和安吉的革命情感也在那度日如年的短短一个月中建立起来。
2400美金,这是寒假三个多星期在餐馆打工的战果,也是薇箴在美国赚到的第一桶金。格外珍惜。
第十章(3): 再见,启程
寒假即将结束,薇箴和安吉回学校读书。一月份的芝加哥依旧大雪纷飞,就像平安夜的那晚薇箴和安吉下班之后趴着窗户听雪,整个世界静寂无声。只有脚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提醒着隐藏于苍凉时空里的生气。
还是那位餐馆的大厨送薇箴和安吉去机场。店里的人都叫他“甘师傅”。其实年纪不大,三十出头,只身来美国奋斗了近十年。妻子和孩子都在国内。偷渡出来,申请政治庇护失败,没有合法身份,因此出来后再没有回去过。他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厨房,做的饭菜挺好吃。这是他给薇箴的所有印象,大部分还是休息时听见餐馆的人聊八卦而来。
相处近一个月,还是陌生人。到机场的时候,甘师傅帮薇箴和安吉把行李从后车箱拿出来。
“谢谢你,甘师傅”,薇箴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走向机场的旋转门之前向他礼貌性地致谢。
“我叫Allen”,他抬头看了看薇箴,神情不是普通的严肃。
“哦。那谢谢你,Allen”,薇箴奇怪都要走了他还告诉名字干嘛。
“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他问得很直接。薇箴看着他,不知他意图如何,有点犹豫。
“我是想明年你暑假的时候可能需要工作。如果我们店里缺人我可以打电话告诉你”,他很好心。但是,这个时机让这个要电话号码的理由变得有点牵强。
这个牵强的理由挺奏效,薇箴没有道理回绝。
给了他自己的电话号码,薇箴和安吉就走入了机场。
这次登机很洒脱,薇箴拉着行李箱朝登记口径直走去。因为,这个城市没有她的牵挂;无所眷恋,自然没有逗留的念想。
机舱门关上的那一刻,薇箴在心里轻松地跟这个城市说再见。头转向窗外的机场跑道。再一次启程,跟半年前已经是截然不同的起点。
繁华的芝加哥和略显荒凉的密西西比,如果可以选择,薇箴希望有第三个选项。只可惜,那是这个航班飞不到的地方。她根本没有路可以回头。
窗外朵朵白云,像可以触摸的棉花糖。可是当伸手的时候,才发现隔着厚厚的玻璃。就像薇箴和木天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因为相思;远在天涯,连相拥都是不能想的奢侈。在芝加哥的三个多星期,三通电话。没有谈论生活细节,只剩下简单的问安。因为不想对方担心,很多话都放在了心里。似乎,越在乎的人越不能分享真实的生活,比如家人,比如恋人。
飞往密西西比的飞机永远是颠簸着下降,让乘客会不由自主地思考生死问题。不管怎样,“密西西比,我回来了”,这是飞机着陆那一刻薇箴惟一的念想。
作者有话要说:
☆、试探
第十一章(1): 第二故乡的小窝
张扬和迪恩来接的她们。少了第一次的未知和迷茫,密西西比开始成为她们的第二故乡。张扬的跑车很拉风,天窗打开在高速上飞驰,吹乱了姑娘们的长发。薇箴的思绪跟着激荡。她不禁闭上眼睛,成为风筝,随风飞翔。
“薇箴”,迪恩打断了她的思绪驰骋。
“嗯?”薇箴转过头。
“你和安吉想不想搬出来住?”
“搬出来住?可是我们俩还没有买车啊”。住在学校宿舍的费用很高,薇箴和安吉是希望在学校附近找个住处。只是大部分的公寓和学校的距离都不在步行范围之内。而且薇箴和安吉回来得晚,学校附近的房子早就被租满了。
“来接你之前我去国际中心拿材料的时候,秘书跟我说离学校15分钟有一个小区。其中一个房子的房东夫妇是我们学校的教授。他们想找三个中国女孩作租客。我马上就想到你们了”。
“几个房间?房租贵吗?”
“听说是三个房间,一个厨房,一个客厅和一个洗浴室。还有草坪和后院。不过房东说草不用我们管,他每个月会请人来割。房租的话,一个月总共900刀,水电煤气和网络费也要我们自己付。我粗略算了算,就算加上吃的,还是比住学校便宜将近一半呢。而且,我们还可以自己做饭。不用天天吃食堂!你们看怎么样?”
“听起来蛮好的”,薇箴看看安吉,想听听她的想法。不用说话,安吉的表情已经告诉薇箴她很期待。
“不过,她们为什么想找中国女生呢?”薇箴继续问。
“据说她们去过中国,在海南待了一个暑假。回来之后就很喜欢中国人。那栋房子本来是房东先生的父母住的,他们过世后本来要卖掉的。在找买家的时候突然听说今年会来一些中国留学生,他们就改变想法,不卖了。而且,里面家具齐全。床、桌子、冰箱、微波炉,甚至锅碗瓢盆都是现成的。如果我们决定搬进去,马上就可以住了,不用买什么大件的用品”,迪恩回答。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啊”,安吉就差手舞足蹈了。没有夸张,这对于她们确实是雪中送炭的惊喜。
“房东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比如不能养宠物什么的?”上学期住学校的时候听到宿舍里面各样的限制规定让薇箴变得稍微谨慎起来。
“没什么特别的。如果有的话,应该都会写在租房合同上。房东跟我说的刚刚我都提到了。哦,漏了一条。他们说只能是女生住,不能男女混住。如果以后我们中间有谁搬出去了,找新的室友的时候也只能找女生”,迪恩解释道。
“美国人也这么保守啊”,安吉吐了吐舌头。
“蛮好的。这对于我们不是问题吧”。薇箴看看迪恩和安吉。安吉不在乎,估计她也没想那么远。迪恩的态度看来跟我一致。只是她身边的张扬似乎就没那么开心了,一脸郁闷的表情。
“你看过房子了?”
“还没有。如果你们也有这个想法,我们待会就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好啊”。
迪恩马上给房东打了电话。三十分钟后,张扬的车就停在了那栋房子面前。前院是青翠的草坪。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够停四辆车。房东夫妇很友好,边带他们参观房子边讲起对中国的好感。房子虽然有些老旧,但还是干净整洁。夕阳照在客厅的窗帘上,像我在国内的房子。那时候,薇箴总是喜欢在周末的时候泡一杯咖啡或者茶,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开着收音机,抱着一本书就可以靠着墙壁消磨整个午后时光。
她们当下就签了租约,付了押金和第一个月的房租。薇箴和安吉的行李也直接就从张扬的车上卸下来了。这是新生活的第一天。
第十一章(2): 刚刚好
迪恩、安吉和薇箴的性格各不相同。俗话说,相见好同住难。她们也有很多的地方需要磨合。安吉是一点寂寞也受不了的人,总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薇箴却是另一个极端,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以一整天不说话。好在迪恩是薇箴和安吉的综合版,起着调和剂的作用。
轮流值日收拾屋子、刚开始做饭跟打仗一样、饭后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看电视剧,一群闺蜜的生活。为了练习英文,客厅里放了一个猪宝宝钱罐。若有人一天之内说中文超过三句,每超一句中文罚款一美金,名副其实的字字如金。当然,提前报备的不算。比如,分享彼此的私蜜或因为文化和语言程度而无法用英文表达的不算在内。那时候,猪宝宝吞钱的叮咚声不绝于耳。每两周掏空一次,刚好够她们改善伙食,去外面吃一顿舍友大餐。
冬日的密西西比没有下雪,可室外温度也已接近零度。迪恩是研究生,大部分时间都是晚上上课。薇箴和安吉却都是白天的课。从小区到学校的十五分钟路程,穿着厚厚羽绒服的我们俩特别显眼。没有人行道,她们大都走在道路旁的草坪边缘。没有行人,只有双向来往的车辆。不过,常常有好心的邻居或过往的车辆顺路就把她们带到学校去了。密西西比真不愧为好客之州(State of Hospitality)啊。
这般居家日子的美好却阻挡不了安吉和薇箴急于买车的诉求。虽然费用比住在校内低,可是没有收入只会把路走到尽头。这也是薇箴家里帮付学费的最后一个学期了。实在是令人犯愁。
周日,薇箴和室友们坐着张扬的车去参加教会的主日敬拜。这是她从芝加哥回来之后的第一次。离开一个月,上帝对薇箴而言似乎又回归到原有的陌生。对前路的忧虑迷蒙了薇箴寻求上帝的心,她和木天的未来成为她生活的第一顺位。坐在教堂里,听着牧师的讲道,薇箴昏昏欲睡,讲道结束的时候反而清醒了。在中午爱宴(基督徒赋予“吃饭”一个美丽的名字-“爱宴”)的时候,听见旁边的一对夫妇在询问是否有人想买车,薇箴和安吉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那对夫妇刚刚博士毕业下个礼拜就要回中山大学教书,急于将他们的车脱手。尼桑高端,97年产,开了14万英里,出价4000。薇箴和安吉心花怒放,急忙上前表示兴趣。只是她们俩对车都是一窍不通,只好找Lydia和他男友帮忙。
除了车主所说的有轻微漏油现象,其他一切均正常。不过,Lydia的男友Luke建议薇箴和安吉可以把价格压到2800,因为解决漏油问题还得近1000的修车费。
“砍价砍这么厉害他们会同意吗?”安吉有些不安。
薇箴心里存着和安吉一样的担心,生怕这惊喜飞了。她看看Lydia,询问她的意见。
Lydia点点头,”Just trust Luke。”(相信Luke就好。)
薇箴和安吉照Luke所说的做,电话里面车主显然有些不悦和犹豫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