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美国经济史-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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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受到侵蚀直至不再享有制定价格的权利。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主导企业可能构筑的壁垒种类受到联邦法院的限制,就连不是直接针对竞争对手的用于限制供给者或消费者的搭售协议在早期也属违法,例如铁路公司将优惠给予某一家企业而不给予使用相同服务的其他企业就是这样。而且一般来说,法庭认为两家或多家企业的共谋行为形成的障碍是不合法的,这就迫使合并企业转而开发完整的内部战略以应付潜在竞争的威胁。
最为成功的那些企业将资源转移出生产领域,向后延伸到原材料环节或向前进入分销渠道形成垂直一体化。就像斯威夫特和辛格所建立的竞争者们竞相效仿的系统那样,合作企业追求的垂直一体化意味着新进入者要有竞争力就不得不投资于分销渠道和供给网络,垂直一体化大量的资金需求使得有效的竞争者为数极少,而这些产业也具有严格的卖方寡头结构。
有时候垂直一体化给新竞争者带来的壁垒不止是极高的进入成本,例如,美国钢业公司采取的就是获得国家最好的矿石资源的战略。刚成立时,美国钢业公司和其组成公司便获得了苏必利尔湖区大量的铁矿床——美国钢厂所用的铁矿中的大部分均来源于此。后来几年里,该公司又通过购买或租赁个人采矿权以及购并铁矿资源丰富的钢厂,大大地增加了其铁矿拥有量。其他主要的钢铁制造商不得不纷纷效仿,到那个年代中期,大多数可供商业开采的矿产地已被分割完毕。其中,美国钢业公司占有50%以上的地下矿藏量,其他几家大钢厂占有20%左右。其余部分绝大多数被一位大铁路巨头詹姆斯·J·希尔(James )控制,他曾为了确保其在苏必利尔湖区的铁路有足够的运载量而购买了这些矿产权。1906年美国钢业公司拒绝了购买希尔矿产的附加条件,而是进行租赁。美国钢业公司的卖方垄断意图非常明显,因为希尔的条件过于苛刻,希尔曾要求他们每年只能开采某一最低吨数的矿石(虽然该限量在后来的10年内逐年上涨),矿石必须由希尔的大北方铁路公司(Great Northern Railroad)负责运输,而且要对铁矿支付高于通常费率很多的开采权使用费。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大规模销售(5)
同希尔的租赁协议使得美国钢业公司控制了苏必利尔湖区70%~75%的铁矿石开采,但这个国家的其他地区仍然还有一些质量稍差的铁矿藏。在1907年金融危机中美国钢业公司又购并了田纳西的煤铁铁路运输公司(Tennessee Coal,Iron and Railroad pany),控制了美国南部辽阔的铁矿区。至此,虽然竞争者仍然可以从美国之外获得铁矿藏,但却只能以明显的成本劣势进行经营了。难怪在20世纪的第一个10年后,几乎没有新竞争者进入钢铁产业。而实际上,在后来50年中能够上升到突出地位的企业,都是那些原来就享有矿产资源的合并企业或重组企业。
合并运动创建了这样的企业——其规模很大,足以控制其营销并从曾经只有独立的批发商才能实施的规模经济中获益,从而实现了企业的前向一体化。销售地点的变化意义重大,它使得企业可以有新的机遇以实现产品差异化。一般情况下,独立批发商都是将其产品作为同类产品出售的,或有时如果需要在质量上体现出差别,就以其自己的私有品牌出售。例如,在美国点心公司(National Biscuit pany)成立之前,饼干以散装的形式大批分销到各零售商处,零售商不标示品牌便将其倒入自己商店里的大桶内。而合并后,美国点心公司开始以“Uneeda Biscuit”的品牌独立包装销售其产品,并建立了自己的市场营销组织来处理和促销产品。
合并企业在经营自己的品牌过程中开发了一种可以免受对手侵害的新方法。尽管很久以来品牌和商标就是商业活动中人们熟悉的一部分,但直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大规模组织的出现才使大多数商人投入精力来保护这些产品标志。在1870年美国国会通过第一部国家商标法之前,法庭只处理过62起涉及商标的案件,而且多数是牵涉外国企业在美国市场上寻求品牌保护的案件。1870年法律将商标同专利一样对待,但由最高法院宣布为违宪。后来1881年的立法也只允许企业在同印第安部落进行外贸或商业往来时进行商标注册。直到1905年国会才通过了法律以保护美国国内贸易中的商标。正如米拉·威尔金斯(Mira Wilkins)所说,立法的时间选择反映了大企业为保持和扩大其在卖方寡头垄断市场上的份额而开展竞争的新需要。
为了确保市场地位,合并企业采取的另一个策略是获得对技术开发的所有权控制。在主要基于科技知识来开发新产品、新工艺的行业,合并企业通常都要投入大量资金用于研究和开发。正像通用电气公司(General Electric)、美国无线电公司(RCA)和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这些在20世纪早期建立的企业一样,建立新研究实验室的基本目的之一在于通过获取专利权来确保它们的产品获得足够的保护。正如伦纳德·S·赖希(Leonard )曾经论证过的那样,大企业的研发活动常常是以获取专利而不是以产品开发为目的,是要通过专利来垄断关键技术或压制可能挑战其生产线的革新以排除竞争。因此,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在地区交换系统方面集中的“一千零一个小专利”(用公司董事长自己的话说),使得公司控制了对所有可替代的系统交换方法至关重要的专利——不仅仅是公司运营中正在使用的方法,使竞争者无从下手。同样,美国无线电公司获取收音机制造的某些关键技术专利,然后要求那些购买这些技术的生产企业再让RCA优先购买它们新开发的与收音机有关的专利,它就是这样保护自己免遭强大对手的竞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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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元经济
并非所有的制造业都经历了上述竞争结构的变化。19世纪晚期和20世纪早期的大企业可以归在两大类型的行业中。第一类行业,如肉类加工业和缝纫机制造业,其销售问题迫使企业建立起全国性的市场###络;第二类行业,如钢铁业和新闻纸制造业,因技术变化提高了企业的规模和资本密度,从而导致了多轮价格竞争。大多数其他制造业与19世纪早期的情况相差无几,即保持了企业众多、规模较小的竞争市场结构。从这个意义上说,经济具有“二元结构”:经济的“中心”是一些大的卖方寡头垄断产业群,经济的“外围”是一些小的、竞争性结构产业群。
经济活动的中心部分在关键方面不同于外围部分:后者的大多数活动在市场上进行,而前者的大多数活动在企业内部发生。按钱德勒富有启迪性的说法,管理这只看得见的手取代了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钱德勒对这种发展给予了积极的评价,认为经济活动的管理和调节对20世纪美国经济的巨大成就起到了主导作用。其他一些杰出的学者也对他的论断表示赞同。例如奥利弗·威廉姆森(Oliver Williamson)曾经指出,因为大企业节约了交易成本,所以在组织经济活动方面它们能够比通过市场交易来完成同样功能的小企业更有效率。理查德·纳尔逊(Richard Nelson)和悉尼·温特(Sidney Winter)曾推断大企业发展了一种特殊的组织能力,而这种组织能力本身就构成了有价值的经济资源。威廉·拉佐尼克(William Lazonick)认为,经济的进步源于经济组织等级的不断提高,正如企业从小的私人企业进化到大规模企业和(当前的)产业集团一样。
然而,高水平的组织使价格失去了弹性。在19世纪早期,企业可能随着产业中机会的增加和减少而产生、发展及消亡。资本很容易流入有前景的新兴领域,技术信息传播的障碍也很小。然而在20世纪早期的经济中心部分,大企业获得了持久性和控制新技术发展的能力,因此,在许多重要的经济部门,经济活动的速度和方向成为管理决策的主要内容,经济的健康发展开始依赖于少数非常大的企业的组织能力,而以前从未这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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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经济发展的社会意义(1)
斯图·M·布鲁明(STUART )
本卷前面的章节详细阐述了罗伯特·高尔曼在第1章中提出的两个相关的主题:美国经济长期的持续增长(偶尔被打断)及其经济体制、经济惯例和经济规范的重构,这迫使我们采用某些特定的词语来对其进行描述,例如工业化、中心化,或者是一些带有明显意识形态意味的短语,如向自由企业体系或资本主义迈进。在最后一章中,在考虑经济增长和结构变迁的同时,还要探询二者之间的一些最显著的相互关系和在“漫长的19世纪”中美国更纯粹的社会关系。用一个略微不同的表述方式来讲就是:我们应该如何理解经济发展影响了19世纪美国社会变动的方式和19世纪美国社会变动的方式对经济发展的影响?
“经济”和“社会”的区别是很任意的,更多地只是表示不同的现代社会思想(和现代大学系部结构的安排),而不是指普通人每日生活的不同方面,但是我们会发现有些设置会比其他的设置更有用和更可信一些。此外,即使有人能准确区分“经济”和“社会”的界限,追寻经济发展的“社会意义”仍然是不可能的任务。虽然这“极具意义”但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在本章中将对上一段中提出的问题提供基于对经济和社会关系不同程度的划分而得到的不同答案。不管怎样,它们都可以归入范围广阔而意义重大的三类需要研究的范畴中,但这并不表示将包括有关19世纪人们所经历的、每日生活所出现的和经济变化的所有问题。
其中,生产和市场关系的社会地理布局是需要研究的第一大类。用一个简单的词来说明我主要谈及的两类不同或者说近乎相反的现象,一个是集中化或者说中心化,另一个是分散化或者说扩散化。第一个现象包括人们从乡村向都市或城镇的迁移,以及以城市为基础的公共机构(包括资本家的机构)的向外扩散,即更接近留存下来的农村人口;换一句话说,城市化不仅是人口的集中,还包括城市影响范围的扩张,而城市和城市体系的出现成为推动资本主义增长的引擎。第二个现象包括绝大部分欧洲裔美国人口和非洲裔美国人口向远离都市中心和市场体系的西部地区进行的扩张。开拓边疆的历史比城市化的历史要更为源远流长,但是这可以,并且最近已经从地理学的角度得到验证。这种地理角度涉及扩散和集中的力量——处于一个更大的市场扩张关系模式中的农村边疆和城市。
当美国经济发展产生出管理跨越不断增长的地理空间的交易体系时,它同样造成居留和生活在这些空间的人们之间越来越明显的区别。因此,第二个需要研究的大类是要识别19世纪发展起来的交易体系,这个体系也连接起不同的经济角色并分配经济成果,而这两个过程构建起一个广泛的社会现象,同时代的历史学家倾向于把它叫做“阶级构成”。是否对19世纪的美国社会应用“阶级”这个概念在历史学家中还没有定论,我不像那些最坚持这种概念解释力的人一样,暗示应该去借用这种利用扎根于工作场所中的关系但是又广为扩展的社会体验进行分类的概念。虽然如此,我将使用“阶级”和“阶级构成”这两个术语来帮助描述和解释美国社会根本性的变化,以及多种新的体验和新的社会身份,而后者的变化又源于资本家对工作和工作场所关系的重组以及经济增长造成的货币收入的分配变化。
第三个需要研究的大类称之为“文化”比“社会”更合适,但是任何思考都不能缺少这一点,即美国社会和经济增长、新生产模式及日益普遍深入的市场是如何组织和重组在一起的。我谈及一些价值观念和规范,它们引导着营利性企业、自我满足和社会消费形态,以及不易察觉的有组织的慈善行为和提高社会福利的计划,这些构成了资本主义“孕育”时期的特征。但是,我也谈及另外一些价值观念和规范,它们为传统所认可,这构成对所有创新和改进事物的阻力。并不是所有美国人都认同自由和扩展的市场、运输和生产领域的技术进步、银行和谷物交易、经济增长带来的物质利益。一些人(这里有两个广为人知的例子:手工业者面对自己行业引入使用非熟练工人的机器,小农场主面对实力强大的铁路公司的歧视性运费)强烈地反对这些变化,因为他们把变化看做是对他们自己利益和福利的威胁。其他人,包括很多市场竞争的胜利者,也是满怀忧虑地接受了这些变化,他们在经济的进程中感到模棱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