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值千金-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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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说罢,转身就走,再不给阮筠婷询问的机会。
阮筠婷很不想去。毕竟对方是什么来历她全然不知,可又怕得罪了那位要见她的“主子”,只能跟在小太监身后,边走边记路,打量着此刻是在皇宫,她又是奉皇命来审奏院受罚的,就算有人不认得她,也不会有人真的伤害她。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阮筠婷的脸颊已经冻的冰凉。小太监才停下脚步,指着旁边的月亮门道:“主子就在里头等着,你进去吧。”
来都来了,现在也容不得她退缩。
阮筠婷走进月亮门,呈现在眼前的便是冬日里萧条的花园景色。银装素裹下,点点红梅就显得格外扎眼。
梅林中,此刻正有一华贵雍容的身影闲庭漫步。她身上的亮金色织锦牡丹纹锦缎斗篷,昭示着她的身份。
似乎听到动静,她回过头来。阮筠婷看到她妆容精致略显丰腴的面庞,就觉得心里一突。
“吕贵妃万安。”急忙跪地行礼,也顾不得雪地到底有多冷了。
吕文山受伤之后,吕国公连闯去虚假的事情都做了。身为吕文山的姐姐,吕贵妃今日将她找来,又预备如何报复?
双手按在雪地上,很快掌下便化开了雪水,冻得阮筠婷手指通红。
可贵妃娘娘没允许她起身,她只能这样跪着。
直到阮筠婷的手冻得麻木了,吕贵妃才似恍然大悟的道:“哎呀,你瞧瞧,本宫只想着今年的梅花儿开的好,却没注意到你来了。阮姑娘,快请起把。”
“多谢贵妃娘娘。”膝盖已经冻麻了,阮筠婷垂首,将双手也缩进袖子里紧握着拳取暖,“请问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只不过听说徐老太太很会调理人,徐家的姑娘个个美貌出众,阮姑娘更是其中翘楚,本宫听说了阮姑娘的风姿,心下好奇的紧,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将我那榆木脑袋的弟弟迷成了那样 ,这才请了你进宫来。怎么样,在审奏院做的可还顺利?”
吕贵妃说起话来慢条斯理,面上虽然笑着,可声音中却全无笑意,阮筠婷可以感觉得到吕贵妃的怒气与恨意。
看来,吕文山的事情吕家是永远不会罢休的。这事儿又如何怪得了她?她也是受牵累的。只是吕家人如何会听?
“娘娘说笑了。娘娘倾城倾国,花容月貌,在娘娘面前,我又算得了什么呢,娘娘可不要折煞我了。”
“是啊,起初,本宫也担心会折死你。”吕贵妃的话三分玩笑七分真心,说罢,见阮筠婷面色不变,又扑哧儿一笑:“本宫的傻弟弟,偏生了个榆木脑袋,自小到大受宠爱,遇上了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阮姑娘美貌,也难怪他动了真心了。”
阮筠婷指尖冰凉,低头抿唇不语。事实上,她根本不懂为何今日吕贵妃会冒险让她前来相见。毕竟皇上那边已经给了她不小的惩罚,也算是平了吕家的怒气。吕贵妃今日找了她来,就不怕皇上得知以后震怒吗。
可无论如何,现在她正站在吕贵妃面前,承 受'TXT小说下载:。87book。'着她隐忍的怒气和近乎于戳伤的打量。此刻紧张,若有半分的行差就错,都有可能被吕贵妃抓了个错处定罪。
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女孩,吕贵妃满口银牙险些咬碎。徐家那个妖精,勾的皇上鬼迷心窍,徐凝梦是霸着独宠不放,如今她又有了身子,岂不是如虎添翼?
她都不过徐凝梦也就罢了,只能从长计议,她的弟弟又是因为徐家人才受了伤。吕贵妃左思右想,都觉得应该给阮筠婷一些教训。
“怎么,本宫的话,你听不到吗?”
“回贵妃娘娘,我听得到,娘娘若无什么大事,还请允我退下。”找她来,难道就是为了刺打她几句出出气吗?若真如此,吕贵妃也太无聊了,要报复,要如何,都放马过来便是,这般东拉西扯的试探,真是好没意思。
想不到她还敢这般说话,吕贵妃险些咬碎了满口银牙。但阮筠婷并无刻意冲撞,规矩也守了,说的话更是不多,完全抓不住她的错处。
吕贵妃张口预言,半路又咽了下去。
“罢了,你去吧。”
阮筠婷意外吕贵妃竟能如此轻易的放了她走,可心中仍旧疑惑,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可无论如何,暂时的安全是保住了。
“多谢贵妃娘娘。”阮筠婷行礼,退着走出了花园。
这时,梅林旁的假山后走出一人,高鼻大眼,面庞清癯,因为久久卧床,脸色苍白,身上也消瘦的没剩下几两肉。若不细看,根本瞧不出这还是以前那个虎头虎脑的圆脸跋扈的少年。
吕文山看着阮筠婷走远的方向,表情阴郁,声音有些尖细,“我一定要得到她!”
徐贵妃看着弟弟如此,既心疼又难过,只道:“好、好,只要你觉得好的,二姐定帮你争取来。”
阮筠婷当然不会知道方才自己的言行都看在吕文山的眼中,离开了小院,才刚走出去不远,就看到一队宫女太监正搬着花盆往一个方向走。见了她,领头的太监吆喝道:“你,过来过来,还发什么呆!”
第157章 温暖
她身处宫中,身上又穿着下等做粗活的宫女穿着的棉服,叫人如何看都是个宫女。阮筠婷走上前去,先是行礼,然后才解释道:“这位公公,我是……”
“快快,去搬着一花盆,跟着咱家走。”那公公不等阮筠婷解释就已经打断她的话,随即快步往前。
阮筠婷忙去拦他,“公公,我不是宫……”
“啰嗦个什么?还不快着些!若是耽搁了正事,你担待的起吗!还不麻利儿的去搬上花盆,跟咱家走!”
阮筠婷长了张口,她很想解释清楚,只不过眼前众人行色匆匆,那公公又很是着急的样子,好似根本没有心情听她的话,再者说她进宫里来原本也是不该的,若叫人发现了她与吕贵妃见了面,怕要引起是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是搬花盆么,力气活也不是没干过,先送了这一趟,应付了差事,在与这位公公说明白也不迟。
思及此,阮筠婷向着他指的方向跑去,到了暖房取了一盆盛开的绿菊,快步追上了刚才的队伍。
青砖路上的雪清扫的并不干净,走起路来打滑,更重要的是身为宫女和太监,身份低下,搬运东西的时候还要双手尽量伸平,躬身低头以示显卑微。且脚上走的不能慢,落了队伍去。
走过冗长的宫道,便到了一处大敞的宫门前,众人依次上了台阶。阮筠婷顾及身份,不想表现的太突兀,所以并未抬头看看宫门上的匾额。也不知自己到了哪一处。
穿过正院,右转进了一处温暖的偏殿。里头便有许多宫女和太监在忙着手上的伙计。有的打扫,有的摆放物品和桌案。
刚才的管事太监命他们在此处候着,自个儿去了里头寻人。
阮筠婷学着周围宫女太监的样子。将花盆放下,垂首站立。可明媚灵动的大眼睛却滴溜溜转着,眼角余光不住打量周围的环境。第一次到了皇宫里头的大殿,她很是好奇。
正当此刻,右侧的台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太监尖细的嗓音宣道:
“太后驾到!”
阮筠婷心头一个激灵,忙学着身旁众人的样子跪下行大礼,额头贴着地面。
“太后千岁千千岁。”
“罢了,都起来继续做自己的事儿吧,哀家只是过来瞧瞧。”
“是。”众人应声起身。开始各自忙各自的。
太后的声音敦厚慈爱,慢条斯理。让人听着亲近。然再亲近,她也是后宫之中地位最为尊崇的女人,是在后宫争斗之中存活下来的胜利者。阮筠婷背脊上起了些鸡皮疙瘩,她想不到自己不过是被抓了回“苦劳力”就遇上了太后。她弓着的身子更加弯了。头也更低,只等着刚才那位管事的公公快些回来,好吩咐她将花盆摆放在何处,然后出去后速速离开。
才刚这样想,突然又有太监尖声宣道:“皇上驾到!”
阮筠婷心头又是一跳,先是吕贵妃,后太后,再是皇上,今日她出门忘了看黄历。
与众人一同行叩拜大礼。皇上也是吩咐奴才们起身继续做自己的。
阮筠婷的位置,距离太后此刻站着的台阶不过三两步远,且是背对着他们。而皇帝与太后或许也习惯了无视掉宫里的宫人说话。第一是他们未必听得懂,第二是即便听得懂也鲜少有人真的敢背后议论。
所以她,极好运的听见了后头传来的对话声。
“母后,冬日天凉。您身子才刚好一些,怎么亲自来了呢?”
温柔担忧的语气转为责怪:“身旁的人也不知是如何伺候的!”
“皇上息怒!”有几名奴才求饶的声音,还有窸窸簌簌的义无摩擦声。
太后声音中满是无奈,也有着对儿子的宠爱:“做什么大惊小怪的?哀家要出来,他们拦着也是拦不住的。哀家不过是想来瞧瞧这处布置的如何了。眼瞧着就要到腊月二十四了,哀家就想着,若是初静在天有灵,若是能回来瞧瞧,看到满屋子盛开的鲜花,定然会欢喜的。”说到最后,太后声音已有哽咽之意。
“母后。”皇帝叹息一声,道:“您切勿伤怀,好容易身子才有点起色,哎,长公主去后,您十四年来日日伤心,夜夜哭泣,不光是皇姐,就是十四弟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啊。”
“别给我提那个孽障!”太后的声音冷厉。
阮筠婷这边,管事太监已经回来,指挥着前头的几个人去摆放花盆了。很快就要轮到她。
不过她很是奇怪。当今皇帝行八,他的十四弟就是裕王爷。皇太后是皇帝生母,照理说,皇太后应当对于社稷有贡献的裕王爷多少有些感激和喜爱才是,为什么提起那个叫“初静”的长公主。太后就那样声色俱厉的?
不容她思考,身后已经又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话音渐渐远了,想来是皇太后与皇帝边走边聊,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你也太过宠爱……南疆战事……徐家……皇贵妃……平衡……打破……”
随即是皇帝的声音:“……分寸……后宫无主……立太子……”
那两人的声音渐渐远了,身旁的首领太监已经指挥着她们这一波人去摆放花盆,阮筠婷即便伸长了耳朵,也如何都听不到皇太后与皇帝后来说了什么。
没用的消息,她听到不少,好容易提到徐家,事关重要的那个,却一句话都没有听完整。阮筠婷不免懊恼,可记忆下来的那几个重要的词,也已经给了她一些信息。
今日当真是机缘巧合,她还真要谢谢吕贵妃。若不是她,她怎么可能听到如此有用的消息?
阮筠婷小心翼翼将绿菊摆放在指定位置,便混入人群中,离开了偏殿。
出了门,天色也已经暗了,皇宫里到处挂起各色的宫灯,将结冰的地面照的光可鉴人。阮筠婷凭着记忆走在出宫的路上,她穿着的本是低等宫女做力气活的那种才穿的棉衣,路上倒是也没人再拦着她,很快便回到了审奏院。
谁知回到更衣专用的厢房,房门已经落了锁。
阮筠婷无奈的叹息。看来管事太监以为她早就回府了,就顺手将厢房的门锁了,今日她只能穿着宫女的厚实棉袄回府去。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漂亮,胜在暖和轻便。
走出审奏院侧门,门廊上一盏被风吹的忽明忽暗的灯笼并不能照亮一整条通往正街的巷子。徐家的马车,被她安排在正街的另一边,她还要走一段距离。
谁知才走了没有几步,突然看到前头一个瘦高的身影站在路边。那人穿着白色的披风,在雪天里好似要和粉白宫墙融为一体,半暗半明的天色下,仄仄的小巷里出现这样一个人,且那人的影子被并不明亮的灯笼拉的很长,阮筠婷尚且来不及多想,心头已经突的一跳,唬的一哆嗦,脱口问道:“谁!”
“是我。”传来的,是略微沙哑低沉的声音。
阮筠婷停下脚步,仔细看着那人,似是随时都想退回到审奏院的偏门去。直到看清了那人容貌,她才松了口气:
“兰舟啊,哎,真是吓的我不轻。”
君兰舟缓步走向阮筠婷,她身上穿着粉色粗实的棉袄棉裤和到膝盖那么长的棉裙,将她苗条的身量裹的像是个直上直下的大木桶。看着她被冻的红扑扑的娇颜,还有她身上穿着宫里奴才才穿的棉服。君兰舟心里好生不忍。
不过就算不忍,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因为她与他一样,最不需要的就是旁人的同情。
“我来看看你。”君兰舟如是说。
阮筠婷先是愣住,想到今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