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值千金-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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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豆呢?”
“二奶奶才刚唤人来传话,说是府里新来了好料子,给姑娘和罗姑娘各留了一匹,红豆与苗妈妈一同去领了。”
“嗯。”阮筠婷点头,站起身,微展双臂任婵娟伺候她着衣。
右臂上烫伤约莫鸡卵大小,中间还有两处起了水泡,可阮筠婷自始自终也仅是白着脸,并未呼痛。如今她身姿慵懒,眼角眉梢数不尽温柔风情,若在过一阵子身量长成,此等风姿,此等忍性,再加素来行事练达……婵娟眉目间恭敬与崇敬更甚,暗道自己跟对了主子。
换了身天青色素缎对襟袄子,下着白纱长裙,外罩白纱碎花半臂。阮筠婷对镜理妆,见并无不妥,便带着婵娟一同出门去往松龄堂。
今日之事,必须要有了断。
松龄堂中,几位姑娘都已到齐。阮筠婷进门之时,徐凝霞正缠在老太太身畔,笑容天真兴奋的说着奉贤书院中种种趣事。老太太似很有兴趣,微笑聆听。徐凝芳与罗诗敏在小杌坐着并不多言,徐凝敏和徐凝慧难掩羡慕。
见阮筠婷到了,徐凝霞话锋一转,笑道:“老祖宗不知道,今儿婷儿表现出众,可是给咱们家长脸呢。”
老太太闻言笑了,对阮筠婷招手,“婷儿,过来。”
“是。”阮筠婷行过礼,方到近前,在老太太脚踏板上坐下,乖巧靠着她膝盖,疲惫娇柔的道:“老祖宗,今日婷儿走了险招,您跟着挂心了吧?”
老太太慈爱轻抚她鬓发,由衷道:“哎,说不挂心是假的,好在有惊无险,你顺利的入学了。那荔枝着实没了规矩,外奶奶已经命人重罚。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了。身上的烫伤可要紧?”
阮筠婷仰头笑道:“不要紧,就是烫红了一点,擦了药很快就好。”
祖母慈爱,孙女乖巧,一人端坐微倾身,一人乖巧仰头,此等画面何其温馨。却让挤着坐在老太太另一边的徐凝霞显得逾矩而突兀。一屋子小辈,只有她一人跑去跟老太太“平起平坐”!
三太太狠狠剜了她一眼。
徐凝霞忙起身,借着给老太太端茶的功夫离开座位。回身去小杌坐了。
老太太喝着茶水,发觉阮筠婷有些蔫儿,便命韩滨家的去请郎中来仔细给她诊治。等候的功夫,怀念的道:“几个儿女,我最疼你母亲,你母亲的性子,也最是刚强。想不到你也同她一样的性子,做事不按着情理出牌。”
阮筠婷双颊绯红:“外奶奶,我以后会留神。”
“不,你这样很好。其实当年,你外奶奶我去奉贤书院,也险些迟了,也同样是骑马赶去的。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而我的身体里,也流着我外祖母的血,镇宁公主的血脉,即便是女娃,又有何处低于男儿?!”老太太语气骄傲,似又充满年轻人的生气。
阮筠婷却是惊讶,她前世在徐府三年,也并未听说过老太太的身世。
“外奶奶,您说,您的外奶奶是镇宁公主?”
“是啊。”老太太掐她脸颊,笑道:“所以我才说,你若是能学得镇宁公主,不缠足也罢。”
怪不得,当初她拒绝缠足时提起镇宁公主,老太太目光会瞬间柔和。竟被她歪打正着了!
韩滨家的笑着进门,道:“老太太,郎中来了,老奴说了情况,郎中便为姑娘配置了烫伤和生肌的药膏,说一准儿不会留下疤痕。姑娘还用请脉吗?”
阮筠婷摇头,对老太太道:“老祖宗,婷儿无碍的。”
“既然如此,就让婷儿留下配我说说话儿,你下去吧。”
“是。”韩滨家的应声,看了看外头天色,笑着提议道:“老太太,外头花园里景色正好,今日姐儿们都到齐了,不如您也出去走走,散散心?”
“也好。”
老太太兴趣盎然的应了,画眉为她理了妆容,三太太陪在一旁,六位姑娘随后,一同离开松龄堂,往诗语轩临近的东花园而去。
三太太才犯了错,被老太太私下里训的面红耳赤,如今正想着如何转寰,看了看几位姑娘,心中矛盾斗争一番,撵了两步,在老太太身侧道:
“老祖宗,儿媳有个事儿,还请您帮着拿个主意。”
老太太心情好,笑着道:“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如今咱们霞儿、芳儿,阮姑娘和罗姑娘都进了奉贤书院,小九和小十却还没个着落,媳妇想继续留下曹嬷嬷,调教她们二人,明年让她们再去考试。虽说他们是庶出,可也要叫我一声母亲,不能厚此薄彼啊。”
三太太此言一出,徐凝敏与徐凝慧皆喜形于色,老太太很是惊愕,想不到儿媳突然转性贤惠起来。阮筠婷亦想不到三太太会在犯错后,如此让步补救。
老太太语气立刻柔软,点头道:“如此甚好,咱们高门大户的,也不差几个束脩。”
“正是呢。”三太太喜笑颜开,进一步又道:“还有芳儿,乖巧听话,又懂得努力,媳妇儿想认了她做嫡女,让她往后有个好人家,出嫁时候,自然与霞儿同等对待。”
若先前三太太的决定出人意料,此刻便叫在场众人觉着天要下红雨了。她与翠姨娘斗了这么些年,会想得开认了情敌的女儿?
“好,好,好!”老太太连连称好,拉住三太太的手拍了拍,“难得你如此贤惠,芳儿,还不来谢谢你母亲。”
徐凝芳收起惊愕与忐忑,快步上前,感激涕零的跪下行大礼:“芳儿多谢母亲栽培,多谢母亲栽培!”无论如何,从今往后,她脱离了庶女的身份,这是她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好事!
三太太慈爱笑着搀起她来,“快别多礼。”
有了这一出,老太太心情越发好了,路上众人虽心中所想各异,面上气氛却越加温馨愉快。
谁知到了东花园,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第77章 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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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有三处花园,东跨院比邻诗语轩的是最小一处,园当中万紫千红,假山嶙峋,鸟语花香,景致甚好。老太太兴致高,一行人笑谈声音照比往常也大上许多,一路欢声笑语的游览半个花园,方向前转至拐角,徐凝霞却突的叫了声:
“谁!”
突然的声音,唬了众人一条,身畔婢子忙关切的询问:“八姑娘,怎么了?”
徐凝霞面露惊骇,抖着手指着假山石,脸色煞白的道:“方才我看到有一道黑影嗖的一下闪了进去!”
“什么?!”
在场女眷闻言,均是大惊失色。
阮筠婷狐疑蹙眉,徐府高门大户,守备森严,除非武林高手,否则会有谁悄无声息来到此处?花园临近东跨院,距离馨岚居、翠园,香园都很近,难不成是东跨院那边来了飞贼?
胡思乱想之际,几位姑娘已被丫鬟婆子护在身后,老太太与三太太吩咐向后退去。又命几名粗使仆妇堵住花园东西两门,传人速速去唤家丁。
一连串吩咐下来,一行人惊慌退至西门,传话的婆子未等出门,却听假山后传来怯怯的一声:“母亲莫要惊慌,是儿子。”
话音落下,三老爷面红耳赤的从假山后步出,见在场的除了老太太和三太太,还有他的几个女儿,脸色又红了几分,先行给老太太请安,扫地一揖:“母亲。”
老太太狐疑望他,未等开口,三太太便先皮笑肉不笑的道:“老爷躲在假山后头做什么?”随即眉头一皱,沉下脸道:“常妈妈,给我去假山后头搜!”
“是!”
“慢着!”
常妈妈应声刚预上前,便被老太太先行打断,回身对六位姑娘道:“你们先行退下。”
阮筠婷与其余人均行礼应是,不必猜都知道。方才假山后头必定发生些腌臜事,只不知对方是何人。能引得三老爷这种饱读诗书之人抛却礼数甘愿做野|合的勾当。
眼见小一辈的都已离去,又挥退了身畔的仆从,只留下三太太身边的常妈妈和韩滨家的。老太太声音如常的道:“是谁,还不自个儿出来?偏要等我命人去搜?”
三太太已气的脸色煞白。尖声嚷道:“是哪个不要脸的狐媚子!青天白日的勾引爷们。还不滚出来!”
严厉斥责之下,一人哆哆嗦嗦跌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衣裳虽然整齐,却是鬓松钗池,脸上红的可疑。
“奴婢给老太太、太太磕头。”
“桂圆!??”
望着那人,三太太不可置信的瞪圆双眼,食指颤抖点指那美貌婢女,怎么会是她,她身边的一等婢女!?
三老爷羞臊的脸上通红,干咳一声掩饰尴尬。避开三太太怨毒的眼神,对老太太道:“母亲。儿子正要与您禀报此事。桂圆服侍我素来尽心尽力,不如收房,也好绵延子嗣。”
好不要脸!三太太眼眸弥漫泪雾,今日算计阮筠婷不成,已折损一个荔枝,如今桂圆却背叛了她成了三老爷的人,身边两个得力的丫头一下子都失去,叫她情何以堪?
“不行!”反对之语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三老爷拧眉,斥道:“妒妇。我与母亲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你。你……”三太太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老太太无奈,也是气的不轻,缓步向前细细打量跪在地上的婢女。
“你是桂圆?”
“奴婢是。”
“抬起头来。”
桂圆瑟缩,迟疑抬头。
老太太细细端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娇颜,虽非绝色,却胜在年轻娇嫩,有股子我见犹怜之气,神态像极了年轻时的翠姨娘!
“不错,倒是个可人儿。”老太太点头,语带嘲讽。
三老爷闻言忙陪笑道:“儿子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儿,不如将桂圆收了房,也好伺候周全。”
三太太闻言已是火冒三丈,只是碍于婆婆在场,不便责骂,望向三老爷的眼神似要挠人的野猫。
老太太眉头紧锁,冷声教训道:“四十岁的人了,再不是年轻小伙儿,整日想着这档子事,难道不顾身子?这桂圆儿也恁不知轻重,身为三太太身旁的一等丫鬟,竟妄想爬上爷们儿的床一步登天?”
桂圆闻言叩头,楚楚可怜的道:“请老太太开恩,奴婢,奴婢已经是老爷的人了,”怯怯望着三太太:“太太贤良淑德,也常教导奴婢好生伺候老爷。”言下之意,她此番行为乃是三太太允许。
原本,夫人房里的丫头给了爷们儿也不稀奇,可桂圆的事三太太全然不知,如今她又腆着脸当众扯谎,三太太忍无可忍,窜过去扬手便是一巴掌:“你这不要脸的骚蹄子!”又抓着她头发大骂:“没了男人你会死吗!”
“太太饶命啊,老爷,老爷!”
桂圆痛呼哽咽,鬓发散乱,半身倒在地上柔软挣扎,越显楚楚可怜,反观三太太,从头至尾彪悍妒妇,即便有道理,此刻也完全占不到理。
老太太气结的别开眼,韩滨家的察言观色,忙上前拉开三太太。
三老爷脸色铁青,恨不能当场还给那妒妇十巴掌,恶狠狠道:“桂圆如今已有了两个月身孕,是我的骨肉!”
“什么?!”竟连孩子都先有了?!三太太惊呼一声,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静思园。
阮筠婷斜靠在窗前打络子。婵娟面带鄙夷,低声说:“也不知花园那儿如何了。三老爷平日文质彬彬,想不到竟会做出这等事来。也不知假山后头藏着什么人。”
眉眼不抬,阮筠婷淡淡道:“下人议论主子,我几时教导了这样的规矩?”
主子虽非斥责,语气也温柔,但其中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婵娟不自觉弓了身子,诚惶诚恐的道:“奴婢知错了。”
阮筠婷一愣,她太过严肃了吗?微笑着坐直身子,摇摇头语气温和的道:“你并没有错,只是这等话到了外头可不许乱说。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白吗?”
“奴婢明白。”婵娟对红绣的敬畏仍有,却也觉得姑娘仍旧亲和。
正当此刻,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张妈妈吱嘎一声推开房门,声音里含着喜气:“姑娘,红豆从二奶奶那处回来了,带回了一匹绿织金妆花凤绸,您瞧瞧,这色泽多漂亮。”
阮筠婷闻言起身到了外间,正望见八仙桌上放着的那匹绸料,阳光下暗闪光泽,的确是好东西。
红豆笑道:“二奶奶说这么好的料子,除了给老太太、太太的,最好的两匹都被她留下,一匹给了姑娘,一匹给了对面的罗姑娘。还让奴婢给您带句话儿,恭喜您顺利通过考试。”
阮筠婷素白柔荑轻抚冰凉的绸料,想了想,道:“红豆,去我柜子里,将头些日子打的那个‘福从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