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值千金-第2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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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抱歉一笑:“过些日子我会去看的。”
韩肃忙摆手:“别,你不要去。我说起这个可不是要你病着还去受累,就是想告诉你我会处理好,你不要劳心劳神,专心养着就是。”
阮筠婷原本是出于责任,她身体尚未痊愈,又因为君兰舟的冷漠心乱如麻。哪里来的心力和精力去处理归云阁的琐事?韩肃这般体贴关怀,她很是感激:“文渊,多谢你。”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韩肃微笑。
想起戴雪菲。阮筠婷笑道:“雪菲也该有七个月的身孕了吧?”
韩肃一窒,表情僵硬的“嗯”了一声。
阮筠婷真心实意的祝福道:“真好,恭喜你,快做父亲了。”如此想来,徐向晚也快要临盆了。
韩肃心中苦涩。他多希望他的孩子是由她所生?可这话今生或许都要藏在心里了。
韩肃陪阮筠婷走了一会儿,天气炎热,心疼她体弱,便依依不舍的告辞。阮筠婷的确疲惫,也不再挽留,送韩肃离开后直接回了静思园。倒头就睡。
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有开满紫色花朵不知名的树,树枝上栓着秋千。她穿了一身紫衣,坐在秋千上,君兰舟则是穿了一身月牙白,在身后推她,每一次荡起。轻纱裙摆和袍袖都随风飘舞,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花香。紫色的花瓣片片飘落,两个人的笑声交织,是那样愉快。可是突然,秋千的绳索却断了,原本笑着的君兰舟也不见了,她被推的高高飞起,双手想攀住什么却是不能的,树上所有花瓣都掉落地上变成黑色的泥沼,树枝迅速干枯……
她望着那苍凉阴森的树枝离自己越来越远,身子急速下坠,心中悲伤难以抑制,嘤嘤哭了起来。
“……姑娘,姑娘!”
有人在推她。
阮筠婷迷茫张开眼,入目的是浅粉色绣了桃花朵朵的帐子,还有披了件袄子端着绢灯满脸担忧的红豆。
原来那是一场梦。
“姑娘,喝口水吧。”
阮筠婷坐起身,接过红豆递来的白瓷茶盏喝了一口,心下稍定,打发红豆下去,自己靠在迎枕上发呆。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如果给机会选择,君兰舟绝对不会愿意做近亲所生的孩子。可是他既然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活了下来,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她现在明知道若是与兰舟在一起,必然会生出痴傻的孩子,心里反而平静了。
至少,她不是在婚后怀有身孕时才知道,至少她不是在痴傻的孩子出世之后才知道。
现在知道,为时不晚。
她不会做裕王爷和长公主那样不负责任的事,明知道会有危险,还是生下了君兰舟。好在君兰舟走了极端,聪明绝顶,如果他真的是个痴儿,还是自小流落街头,怕现在早就已经……
一想到这些,她就心痛的无以复加。
既然明和兰舟在一起,会生出痴傻的孩子,那么,往后不要孩子就是了。
虽然,没有孩子是一件很遗憾的事,从前她总觉得一个女人只有做过母亲,人生才是完整的。
然现在兰舟不见了,才这么几日她就受不住了,若是真的此生再也不见,她怕是要有好一段日子的心痛难耐。
原来,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滋味。恋着他,念着他,时刻不想分离,无人可以取代。
若是没有兰舟,她的人生才真的是不完整。喜欢孩子,以后多养几个像兰舟小时候那样无依无靠的弃儿也就是了。
想开了这些,阮筠婷心中的结也打开了,只想着要将这些告诉他,让他不必介怀这件事。
第429430章虐心
连着几日,阮筠婷每天都去会同馆找君兰舟。以至于守门的两个侍卫对她都已经熟悉了,大热天的实在看不得美人这样折腾自己,便告诉她他们会转告君兰舟一回来就去找她,让她不用如此奔波。可阮筠婷怕君兰舟钻了牛角尖不理会自己,所以仍旧每日到会同馆报道。婵娟每日随行,将阮筠婷的痴心看在眼里,又是心疼又是不平。从前对君兰舟很是敬重,觉得他能叫阮筠婷开怀,是适合阮筠婷的人,现在也开始怀疑了。
这日天气阴沉,早起落了些雨,将几日来的炎热暑气降下去不少。到了傍晚,天气已经称得上阴冷。阮筠婷早上出门时候穿的是蜜合色的纱料袄裙,一整日呆在马车里,到现在已经遮不住从纱料窗帘和车帘透进来夹着湿气的冷风。
婵娟将桃红色的比甲脱了盖在阮筠婷身上,劝道:“姑娘,咱们回府去吧,君公子今日可能也不会回来了。
阮筠婷摇摇头,乌亮的长发垂落在肩头,被窗口的微风吹拂飘起几缕,目光依旧落在窗外。
他们的马车就停在会同馆对面的路旁。
看着阮筠婷恬静温柔的姣好侧脸,婵娟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哽咽道:“姑娘,别等了,君公子若是有心,早就捎信来联系您了。会同馆的人都说,前几日他还遣人回来送了两次公文,有这机会,他都不给您捎个信儿,这分明是……”
“他是有苦衷的。”阮筠婷声音平静,“我知道,他必然有苦难言,恨不能狼狈躲开。若是在这个时候我不信任他,等候他,那就真的失去他了。”
“可是姑娘这样也太委屈了。您是什么样的人物。做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君公子好端端的突然不理人,您索性也不理会他,让他后悔死去!回头再来求您,您还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还要搭理他呢。您可倒好,每日都这样,让奴婢瞧了心里好难受。”婵娟愤愤然说到最后,赌气的抹了把眼泪。
阮筠婷知道她为自己着想,摇了摇头道:“从前我不知爱为何物,到现在我才明白,若是真的爱上一个人。就会包容他的一切,我不想对他使性子,也不想错过他。等一等又何妨?左右戌时之前,我还是要回去。”
阮筠婷越平静,婵娟就越是替她委屈,眼泪落的也越凶,到最后。反倒要阮筠婷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哄着直性子的姑娘别哭。婵娟哭过一场觉得舒坦不少,赧然红了脸,羞愧的道:“红豆说让我哄着姑娘开心,到现在反而是姑娘哄我。”
阮筠婷笑着摇摇头,刚要说话。突然听到外头有一阵马蹄声传来。
雨落屋檐的声音突然变的很是微笑,那马蹄声如同敲击在阮筠婷身上,越来越清晰。她心下一喜。满怀希望的撩起车帘,不顾风雨的探身出去,正看到一人一骑,从浩渺雾气之中本来,粉墙黑瓦。雕廊画栋都被抛在他身后,成了精致的布景。只有那人在红衣映衬下俊美无俦的脸渐渐清晰,毛色光亮的黑马驮着那抹红色,从水墨画中跳脱出来,点亮了阮筠婷的眼。
“兰舟!”
阮筠婷惊喜的跳下车,顾不得风雨交加的天气,提裙摆向他跑去。积水湿润的青石砖地面几步之内就沾湿了她的绣花鞋,可她一点都不在乎。
君兰舟惊愕的看着跑向自己纤弱的人影,“驭!”的呵了一声勒住缰绳,雁影长嘶,前蹄腾空人立而起。
“你怎么在这儿?”君兰舟偏身轻巧跃下马背,才刚站稳,阮筠婷已经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低柔沙哑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你去哪了,我等你好久。出去办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若是平时,他会回报住她,会脱掉大氅撑起双臂给她遮雨,会拥着她快些回会同馆,让她换掉一身湿透的衣物免得生病。
然此刻,君兰舟一手牵着马缰,握拳握的关节发白,他仍旧忍住了冷下脸来,冷漠而疏远的扶着她肩头将她轻轻推开:“阮姑娘,风雨交加的,你身子刚才痊愈,不要着了风,还是快回去吧。”
“你,你叫我什么?”阮筠婷愣愣的抬头看他。
她身上蜜合色的纱料袄裙此刻淋了雨尽数湿透,贴在她身上,隐约透出里头的白色抹胸、绫裙和瓷白肌肤长发贴在脸颊,更加显得她脸色苍白,模样楚楚可怜。
君兰舟强忍着剜心之痛,冷漠的道:“阮姑娘。”
“兰舟,究竟怎么了?”阮筠婷强忍着眼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们商量着解决了便是。若是因为你父母的那件事,我已经知晓,且并不在意,你实在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虽这样说,可君兰舟的内心还是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无地自容。他算什么?他是兄妹乱伦所生的妖孽,是污秽之人,他不能玷污了她,更不能害得她产下痴呆的孩子。从前,他是情难自禁,一向自诩理智的他,在面对感情的时候不过是个懦弱的人,他放不开她,所以放任自己与她接近。
这十三日的时间,他一个人去了许多地方,或看熙熙攘攘的繁华人群,或一个人放马山中,幕天席地,心也逐渐平静,理清了思路。他不能继续自私下去,若是他再继续让她爱着自己,那么他与当年铸下大错的父母还有什么区别?
她年轻美貌,出身贵族,理应有更美好的未来。她这样招人,不愁没有人疼爱,离了他,她会过的更好,他宁可现在快刀斩乱麻,让她受伤,结痂,然后痊愈,也不要做她的毒瘤,腐烂,化脓。留着表面光鲜,却让让她痛苦一辈子。
“阮姑娘,若你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也可以叫你一声义妹。”
“你……”阮筠婷咬着嘴唇,原本沙沙的雨声,在耳力变作轰鸣:“到底是为何,你说清楚。”
“从前是我对你不住,我不该迷恋你美貌,让你有错误的领会。从今往后,我只是你的义兄。”
“你说。错误的领会?”阮筠婷饶是在心平气和,听到这一句也被激起了怒气,提高了声音急道:“这算什么!你消失这么些日子。难道就是领会出这个结果来吗!”
“是。”君兰舟点头,冷静的别开眼不去看她,“既然知道是错误,便不能继续下去。从前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若是你气不过,打我骂我,或是到义父那里告我一状,再或者,姑娘足智多谋,多得是办法可以报仇。我决不含糊。绝不闪躲。一律都接受。”
“错误。”阮筠婷闭上眼,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湿润了被雨水冰冷的脸颊,抓紧衣襟。仿佛这样就能止住胸腔里的绞痛。
可是,不行啊,还是痛苦。难道她所领会的爱是错误的?爱不是让人幸福,不是想时刻见到,生死相依。而是最能让人痛到死去活来的感受?
他口中所说的错误,印证了她的猜测。他果然是为了身世才疏远她的。
阮筠婷不想错过,不想后悔。所以再张开眼时,她将眼泪和所谓自尊都一同吞下,恳切的道:“兰舟,你若是因为孩子的是,往后我可以不要孩子,谁说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要有孩子?我们可以去领养那些弃儿,一样可以过的很幸福。”
她连这个都想到了?君兰舟心下动容到极致,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可以撇开羞怯主动与她说起将来是否产子的问题,这足矣证明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君兰舟好生欢喜,但更多的是心痛和无奈,阮筠婷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能恬不知耻的霸占她的善良和温柔。她还年轻,所以不觉得,等到她成熟长大,就会羡慕那些可以诞下自己孩儿的女子了,到那个时候,她就算不怪他,也会不开心,他不能那么自私,他不能一错再错。
“姑娘请回吧。我还有公事要办。”君兰舟牵着雁影绕过她身前,向会同馆侧门走去。
阮筠婷转身看他,腿好似生根扎在地上一般,一步都迈不动。
怎么办,她的想法,他不认同,当作耳旁风,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自始自终都没有与她商量过半句,先是一声不响的走开数十日,回来之后,就如同王母娘娘用簪子划出银河一样,果断的将她划到了界线之外。
她气他的不信任,气他的独断,可也心疼他的决定。他这样,最难过的是他自己吧?
阮筠婷不死心,跟在君兰舟身后,软柔的声音被雨水淹没,“兰舟,你不必考虑那么多,真的,我不会后悔,不会怪你,我既然选择你,便有能力承担,我自己的路该怎样走我清楚。你不要这样好吗?”
君兰舟身形顿住,咬紧牙关才将所有感动和不舍压下,扭头看着她,目光是阮筠婷陌生的客气和疏远,“阮姑娘还跟从前一样啊。”
“什,什么?”阮筠婷不懂。
“从前我还在英爷身边当差时,你就是如此。”
这种话……
“你在羞辱我?”阮筠婷不可置信的张大眼,这一次真的忍不住哽咽了:“兰舟,我以为你我之间的感情和对彼此的理解,应该早就铸造了坚固的信任,有什么事,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