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诚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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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深夜,李云经就含恨而死。
李云经身后遗下长子李嘉诚和次子、三子及一个女儿。妻子庄碧琴一个女人开始支撑门户。李云经死后,他被安葬在香港罗湖边上的沙岭坟场。这里是许多潮州人死后的安葬之地,沿着半山坡,排列着横七竖八的一座座坟墓,李云经的墓就建在半山之下。这座坟墓在李嘉诚长大成人以后,曾经先后进行过两次重建和复修。一是1952年,第二次是2006年。第一次修墓是李嘉诚在香港刚刚创业,并在宵箕湾创办长江塑胶厂以后,当时他在原来父亲土坟的基础上,重新用水泥浇灌成一个坟墓的穹窿,然后在坟前立下一块石碑,上刻红色大字:潮州李公云经之墓。
第二次修墓时,李嘉诚已经成了香港商界的首富,并以长实集团主席的身份跻身于《福布斯》的排行榜。这次李嘉诚为乃父重新修墓,竖立了一方黑色大理石的石碑,碑面上镂刻金字:广东省潮州市显考李公云经太府君之墓。下署他及家人的名字及立碑时间。
李云经在世上的时间不长,从生到死俨然就像流星掠过天穹一样,在有生之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更不曾成就惊天动地的大业。可是李云经的言传身教却成就了他的长子——一代中国近代著名企业家李嘉诚传奇般的人生。
李嘉诚篇
李嘉诚简介
李嘉诚,1928年7月29日(农历六月十三)出生在广东省潮安县(今潮州市湘桥区)北街面线巷5号。1933年入潮州北门街观海寺小学读书;1936年随父转入潮安县庵埠镇崇圣小学就读;1939年6月,李嘉诚转学至潮安县郭垄小学继续读书;1940年随父母辗转投奔香港的舅父庄静庵,不久即在香港继续学业;1943年其父李云经病故后,李嘉诚承担家庭生活的重担,始进香港西营盘街茗春茶楼当伙计;翌年进中南表店当学徒;不久他独立创业,从此开始为期三年的推销员生涯,李嘉诚先后供职于香港的五金厂、塑胶制品公司等厂家;1948年起自筹资金在香港宵箕湾创建长江塑胶厂,任经理和厂长;1957年起成立长江工业有限公司;1972年成立长江实业有限公司,出任董事长兼总经理;1978年组建长江实业集团有限公司,就任董事局主席兼总经理,同时兼任和记黄埔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1987年李嘉诚的长实集团旗下公司上市值约占香港上市总值的13。7%;1991年李嘉诚的长实集团拥有资产已达1200亿港元;1988年李嘉诚跻身于世界富豪行列,被美国《财富》杂志评为全球98位巨富之第26名;从2000年至2007年李嘉诚已连续7年位列美国《福布斯》全球十大富豪的显赫位置,2006年又以身家939亿成为香港富豪排行榜的第二位。
1981年李嘉诚当选为香港“风云人物”并荣膺非官方太平绅士衔;1985年6月,李嘉诚出任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基本法起草委员会委员;1986年李嘉诚的“长实”以纯利12。82亿港元列为香港十大财团之一,李氏本人则名列香港首富;1990年2月李嘉诚荣获汕头市荣誉市民称号;1992年3月11日,李嘉诚被国务院聘为首批香港事务顾问,4月获北京大学名誉博士学位、9月受聘为广州市中华民族文化促进会名誉会长;1993年出任香港特区筹备委员会预委会委员。
第一章 涉世少年饱尝生活艰辛(1)
13、第一份工:茶楼跑堂
香港西营盘,位于香港岛德辅道与靡利臣街的交汇处。在1858年以前,这里曾是大清营兵的哨岗,到了1898年以后,这座被人称为西营盘的官兵驻防之地,开始变成香港市街的重要组成部分,与上环的街道相媲临,成为闹市之后的西营盘街,店铺林立,商家栉比。少年失怙的李嘉诚,就在这里寻找到他有生以来第一个谋生之地。这一年他刚好16岁。
他看中的是位于西营盘大街中央的“春茗大茶肆”。这座茶肆建得古色古香,雕梁画栋。自一年前他父亲李云经病故以来,一个好端端的家庭破败了,生活的重担就落在李嘉诚这稚嫩的双肩之上。母亲庄碧琴虽然可以持家,然而失去顶梁之柱后的李家,再也没有可供维持生计的钱财。尽管大舅庄静庵不断接济一些钱粮,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李嘉诚少年早熟,他始终牢记父亲临终前对他的嘱咐:“将来这个家就看你的了!”年纪尚小的他便开始了在香港和九龙半岛的奔波求职生涯。
毕竟他还是个身材纤细的孩子,人满为患的港九各大店辅,绝对不会轻易雇用一个没有根底、没有文化也没有茁壮体力的少年,尤其是那些大商辅更是把他拒之门外。李嘉诚在走投无路之际忽然发现西营盘这幢引人注目的茶楼,本来他走进这富丽堂皇的地方时心里是不报任何希望的,没想到当他来到后堂站在老板面前,说明自己迫切的求职要求后,李嘉诚做梦也没想到他今天的运气这么好,老板竟然也是潮州人。他听了李嘉诚开口一句话,马上就对这个身材细瘦,面带和善笑容的男孩子产生了好感,问他:“你可在澄海生活过?”
“对对,小时候家父就在澄海教书,所以语音中难免有一点澄海的乡音。”李嘉诚虽然出身贫寒人家,可他言行举止都给人以温文尔雅的文人气质。也许正是他这种特殊的气质,才越加博得茶楼老板的好感。
老板忙问:“你可姓李?”李嘉诚连连点头。又问:“你可认识一个叫李云经的老师?”李嘉诚说:“李云经正是家父啊。”老板听了,对他再三打量,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原来你是李老师的儿子啊,李老师在澄海当中学校长时,贤达之名早已传遍了四乡啊。当年我侄子就在令尊大人的学校里读书,从他那里倒也没有少听令尊严谨治校的事。可是,不知你们李家不在潮州地面生活,何故也来到了香港?”
李嘉诚的神情顿时变得黯然。他把日本军队如何进犯潮州,家父如何不情愿为日本人做事,最后不得不放弃教学,毅然携家辗转来到香港谋生的经历,都详细说给茶楼的老板听。老板听了,不禁从心里同情起李嘉诚一家。想了想再加询问:“这么说,当年在澄海办学的李老师,如今也在香港了?他可在这里教书?”
李嘉诚凄然落泪说:“家父来香港前就已染患了肺病,去年冬天已经去世了。所以我才……”茶楼老板听到这里,当即拍板决定留下李嘉诚在他茶楼里当伙计,并对他说:“如果你不嫌我的茶楼薪水少,索性就留在这里给我当帮手吧。如你能在这儿好好做事,至少可以贴补家用。”
李嘉诚急忙躬身致谢,暗自庆幸自己在经过多次求职失败后命运终于对他露出了笑脸。老板又说:“只是你在茶楼做事,千万要做到‘二勤一少’才行。一是要手勤,二是要脚勤,三是要你没用的废话切勿多说。你如在我这儿做事,首先是客人第一,如果得罪了客人,那么一切就无从说起了。你可听懂了我的意思?”
“当然听懂了,我会照你说的去做的,放心吧,老板。”李嘉诚赶紧说。他早已看惯世态炎凉,知道如能在西营盘这家大茶楼里当一个跑堂的伙计,已是天大的荣幸。一个月来他在九龙和香港岛往返奔来跑去数百次,进过的大小店铺更是无法计数,然而他一个初来香港不久的穷孩子,若想跻身在这都市的任何一家商铺,简直比登天还难。有时他刚进一家铺面,尚未开口求情,就遭到老板的无情冷面。有人甚至把他斥为上海瘪三,满口脏话地把他轰出门来。
“阿诚,你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呢?”当他到处碰壁的时候,都会想起母亲的话,“我就不明白,你舅舅既然几次劝你到他的中南表店去,可你为什么却要自己到处求人呢?莫非中南表店不能挣一碗饭吃吗?”
李嘉诚总是笑着对庄碧琴说:“不是,娘,我是想自己找找看,咱给舅舅一家添的麻烦太多了呀。”
李嘉诚是个天性厚道,做事有分寸的孩子。尽管他在舅舅眼中还是一个孩子,但他早熟懂事。庄静庵确实几次对他说过:“阿诚,既然你不想继续读书了,索性就到我店里当帮手好了。要知道在香港这地方,把钟表这行弄好了,也可以终身受用的。”可是,李嘉诚却没有接受舅舅的善意。他也曾经想过去舅舅的中南表店当学徒,他更知道舅舅当年从老家一步步走到今天,肯定有许多他可以学到的经商经验的。然而李嘉诚不想马上进舅舅的中南表店,是因为他们一家从潮州投奔香港,已给舅舅一家添了许多麻烦。虽然彼此是至亲,但李嘉诚也不希望再因自己的就业依赖庄静庵。正因他从小就有靠自己成就事业的初衷,所以他总想自己到社会闯一闯。李嘉诚不相信自己找不到一个谋生的职业。就这样他在父亲死后不久,暗暗发誓一定要靠自己闯出一片天下,如今他终于找到了春茗茶楼。
“阿诚,春茗茶楼可不是普通的茶肆,那可是高人贵客们常来常往的地方。”庄碧琴当晚听说儿子在经过半年的奔波求职后终于找到一个如意的饭碗,高兴得快要落泪了。毕竟是孩子自己寻到的,没有让她哥哥操心。就在几天以前,庄静庵还过来对妹妹说:“如果阿诚实在不想到我店里学修表,我求求朋友,也可以给他找只饭碗的,我不明白,阿诚他究竟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呢?”当时,庄碧琴对兄长欲言又止。她当然希望哥哥能给儿子寻找一个体面的职业,可她又知道儿子早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不依靠舅舅的力量谋职。
这天傍晚,庄碧琴给李嘉诚下厨烧了只荷包蛋,作为初次成功的嘉奖。李嘉诚哪里肯吃。他明白母亲的苦心,更知道家中一只蛋也是很珍贵的,他非让母亲吃下蛋才行。庄碧琴也不肯吃,又推给了小弟,最后小弟和小妹两人享用了这只荷包蛋。李嘉诚看着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小小的谋职成功带给他和家人的喜悦,在他心底留下了温馨甜美的印象。
就这样,李嘉诚开始了自己的独立谋生生涯。如果仅仅从养家糊口的角度考虑,在春茗楼当一个伙计正为他之所求。他感到舒心的是老板是潮州乡人,老板娘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而这里每天出入的都是一些香港名人大亨,这些腰缠万贯的茶客们中有许多广东人,花起钱来可称得上是挥金如土,有时候李嘉诚在茶楼得到的小费也够他全家活几天的了,再加上这里较为优厚的薪水,还有老板娘逢年过节给伙计们的加薪,好一阵子贫困的李家好象忽然苦尽甘来,生计再也不必忧愁了。可是,每当下午时分,茶客稀少的时候,李嘉诚就会躲在楼下的角落,从怀里掏出父亲生前留给他的一册《千家诗》,悄悄地看着。他知道即便春茗茶楼再好,这里也不可能是他的人生终点。李云经曾经告诉过他:“阿诚,到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忘记,咱们潮州李家可是读书的人家。尽管如今是战乱年月,咱们逃到香港你不能再读书了,可我要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还是想让你进学堂的。”
14、替舅父做事,进入钟表行
春茗茶楼门外是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
香港狭窄的街道上不仅有人力车,还有在潮州极为鲜见的小汽车。尤其是那些趾高气扬的英国人,混杂在穿灰布服饰的中国人中间,十分显眼。李嘉诚在紧张忙碌过后有时会陷入思索,他已经没有了最初找到谋生出路的喜悦,开始为自己的前程感到苦恼。特别是想起父亲对自己的叮嘱,回忆起少儿时在潮州面线巷那飘着桂花香的小院,以及爷爷留给爸爸和家人那间书房,都让李嘉诚感到茫然。
有一天,李嘉诚呆呆坐在天边斜阳的余辉下,脑际里浮现的竟是不久前在这茶楼一个雅座里的场景。那天,他到雅座招呼一位衣着古朴的老顾客。尽管香港到处都是西装革履的人,可在茶楼里也时常遇上一些复古派的广东客人。而李嘉诚负责上茶的这位老人,还是一位盲人。不过李嘉诚自进入春茗茶楼以来,知道只要是客人,都要一视同仁。即便落魄的茶客他也绝不轻视。也许正因李嘉诚待客的热情和周到,那位一直坐在太师椅上默默吃茶的老者,忽然拉住了李嘉诚的手,开口说话了:“伢仔,我什么也不要你的,就想给你看看面相,如何?”
“给我相面?”李嘉诚在茶楼打工半年有余,每日都是早来晚归,勤勤恳恳地礼貌待客,已经赢得老板和客人的一致称许。也是在这半年里,李嘉诚在春茗茶楼见识过世间的各种人物,无论是来自上流社会的大贾巨亨,还是住在香港“笼屋”中的苦力,李嘉诚都陪着笑脸迎来送往,可是,他从没有在茶楼里遇上会相面的“星命术士”。李嘉诚哪敢在茶楼开业的时间与客人闲聊,于是他慌忙谢绝说:“不敢不敢,这位大爷,我可是个跑堂的小伙计,怎么敢劳驾老先生看相呢?再说,万一让老板见了,岂不要炒我的鱿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