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里的那些事儿-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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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试图心归家庭
他回到家的时候，岳母正抱着自己的儿子跟一群人在狭窄的客厅打牌。整个屋里乌烟瘴气。她再也不像原来那样每天忙碌地整理家务，专心看管孩子。为此甄凡非常头疼。
他曾经跟谢梅商量，能不能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谢梅不但不同意，反而挖苦他。谢梅说送孩子到一个普通幼儿园去，每月需要二百元托管费。
他当时一想，二百元是自己工资的三分之一。看来那是很大的一笔支出。甄凡的每月工资不足六百元，对应的是农艺师的工资待遇。如果按副科长的职务去兑现，也就五百多元。所以很多劳改农场都很羡慕技术干部。但甄凡感到，每个月的薪水到月底的时候一般都会所剩无几。
甄凡把孩子从岳母的怀里接过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儿子已经五周岁了，长的很可爱。
快吃晚饭的时候，谢梅回来了。她发现甄凡今天比她先回来，就觉得奇怪，于是问他：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呀？”
甄凡在谢梅面前具有撒谎的天赋。他不慌不忙地说：
“今天单位有车来奉水办事，就搭车回来了。”
谢梅觉得甄凡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就问道：
“你的嗓子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甄凡说可能吧，一会儿吃几片消炎片就没事了。谢梅上前用手摸摸他的脑门，觉得并不热。她觉得这不是感冒的症状，于是打开床头柜，翻了半天才找出一盒喉痛丸。然后从厨房端回一碗开水，柔声地对甄凡说：
“估计你是急火攻心，一会儿水凉了把这些药喝下去。怎么，单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看到老婆如此关心他，他自感有些不适。他仿佛觉得谢梅好几年没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了。但他还是没忘记继续撒谎：
“单位年末实验总结报告还没写出来，省里催的紧，我最近有些着急上火。”
谢梅说：
“你什么时候因为单位的事情着急了？这次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真是难得。”
正在他们开始斗嘴的时候，岳母在厨房喊他们过去吃饭。吃饭的时候甄凡没有看见岳父。他已经知道岳父“晚节不保”的事情了，就没有多问，加上吃饭的时候咽东西困难，就埋头匆匆吃了半碗米饭下桌了。谢梅不一会儿也回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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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观后萌生罪感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甄凡看见桌子上有一个录像机。
这可是一个新鲜的玩意儿。他记得去年总场组织机关干部开展警示教育的时候，总场纪检科就用这种机器为大家放了一部反*内容的录像片。
他听那个科长说，全总场就一台录放机。据说那是一台日本货，价值两万多元。难道谢梅要在家里再次对他进行廉政教育？
甄凡就问谢梅：
“你是在哪搞来的这个东西？这可是贵重物品呀。”
谢梅说：
“是呀。我们公司就这么一台，还是在‘洋货店’买的呢。”
甄凡不解地问：
“你把它搬家来干什么？弄坏了我们可赔不起。”
谢梅说：
“怎么能弄坏呢。我在公司用过。至于我用它干什么，你晚上就知道了。”
吃过晚饭已经快七点了。
甄凡开始看《新闻联播》，这时候谢梅从厨房走进来。
她把儿子抱到母亲的房间。因为儿子从断奶后晚上就一直跟这个他姥姥睡。这时候屋里就剩下甄凡和谢梅夫妻两人。
谢梅兴奋地说：
“你别看新闻了，我给你放一个精彩的录像。”
甄凡问：
“是电影吗？革命题材的还是武打题材的？”
谢梅笑着说：
“都不是。”
她说完就从包里掏出一盘黑色录像带，接着说：
“你肯定没看过这种影片，很刺激的。”
谢梅说完把录像机的电源接上，很熟练地按了开关。这时候，她把录像带放了进去。甄凡一看屏幕，吃了一惊。原来谢梅放的是黄色录像。她昨晚说“有办法”，原来就是这个办法！
这是一盘黑白录像，是外国人拍的。他跟谢梅坐在床上开始欣赏。甄凡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黄色录像”。
但看完之后，不知为什么，甄凡有些自责的感觉。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09）陌生时尚女孩
第二天，甄凡没有在家吃早饭。他走到156路无轨电车车站，赶上第一辆开往电业大楼的公交车。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车上只有他和大约二十出头的女孩儿。那女孩穿着流行的黑色弹力裤，上衣是一件棕色的夹克。他几乎每次上班的时候都能碰到她。他觉得她似乎是老朋友了，只是从来就没说过话。也许是他自作多情，也许那个女孩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但他固执地这样认为。他喜欢生活在自己编制的梦想里。
无轨电车走街串巷，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大约六点左右的时候，他赶到了通勤车站。此时，他远远地看见农场的通勤大客车已经停靠在电业大楼前的广场边上。这些人有的是下夜班的管教干部，有的是进城的家属。一般情况下，劳改农场的通勤车早上从农场开往奉水的方向乘客较少。为了创收，农场当局允许通勤车早晨拉一些牛四屯乡的农民进程。所以甄凡就看到类似长途贩运货车的情景。他急匆匆地来到通勤车旁，只听一位五十多岁的劳改干部在发牢骚：
“这哪是职工的通勤车，我看就是长途公交车。”
另一个女人随声附和：
“是呀。现在的领导呀，就是一个钱字，根本不管职工通勤条件的好坏。”
甄凡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挤上了通勤车。车开动了。
昨晚半夜的时候被谢梅叫醒。整个后半夜甄凡都跟她折腾了，所以他在颠簸的车上开始犯困，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等车到了总场的时候，他才醒来。
他刚到农科站，大祁就喊他接电话。他拿起电话，原来是总场党办秘书打来的。在电话中，秘书通知甄凡明天到总场礼堂参加“三级干部”会议。甄凡是第一次有资格参加这种会议，因为他以前没有进入所谓“三级干部”行列。他刚放下电话，准备离开收发室回自己的办公室。这时候，赵瑞从走廊的那端走过来。。 。。 最好的txt下载网
（110）有幸参与三级
第二天，总场三级干部会议在小礼堂如期举行。甄凡坐在最后一排，一边听着场长朱领和的报告一边作着记录。所谓三级干部会议，是指与会的人员构成类别。按着总场的规定，参加这次会议的人员由总场领导、分场领导和基层中队三级领导干部组成，因此这样的会议被称为三级干部会议。
甄凡进入会场的时候，发现人还不多。等一会儿，与会的人员陆续入座。大会第一项议程是朱场长作报告。场长的报告题为《开拓进取，努力实现改造和生产工作双丰收》。甄凡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报告的重点。但环顾一下周围，他发现与会的很多干部都没有记录，更有甚者，一些人竟然在会场打起了呼噜。也许领导的报告太枯燥了，也许那些基层中队干部听不懂。甄凡想。
但甄凡还是认真地听着。朱场长总结了近一年的工作。他说整个农场形势喜人。一是今天牛四屯农场的犯人逃跑率大大降低，如果再坚持一个月不跑人的话，有望成为本年度全省劳改系统防逃工作最好的单位。二是农业生产获得大丰收，他特别表扬了全场农业技术干部在“科技兴场”中发挥的重要作用。朱场长还对明年的工作进行了初步设想，其中关于成立科技示范农场的计划尤其令甄凡感到兴奋，因为这个建议最初是甄凡在“科技兴场”知识分子座谈会上提出的。看来总场领导已经认识到“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了。会议整整开了一上午。而在下午，总场专门为大家准备了一台文艺演出。正是总场的这一安排，使甄凡有一次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武见秋！。 。。 最好的txt下载网
（111）犯人回归明星
中午的时候，总场为与会的全体人员准备了午餐。在吃饭的时候，甄凡遇到了乌美芳。她也是来参加这次三级干部会议的，因为她已经被提拔为女子分场K中队的指导员。乌美芳还是那样消瘦，但齐耳的短发已经变成有很多小卷的的烫发。他们正在餐厅过道互相询问各自近况的时候，总场办公室李秘书着急忙慌地过来喊他。李秘书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停顿一下，然后说：
“场长让我来找你，说让你去楼上包间陪客人吃饭。”
甄凡章英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解地问：
“让我陪客人吃饭？什么客人？你没有搞错吧？”
秘书由于着急，说话有些结结巴巴。他说：
“是歌舞团的客人，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你去就知道了。”
乌美芳在一旁对甄凡说：
“你别在这耽误时间了，看把李秘书急的。快去吧。”
甄凡说好吧，我们有时间再聊。于是就跟着李秘书来到二楼包间。他进去一看，原来所谓的客人竟然就是武见秋，而陪他的全是总场班子成员。
朱场长看见甄凡进来，就示意他坐下。甄凡环顾一下各位领导，心里有些紧张，竟然忘记跟武见秋打招呼了。这时候武见秋站了起来，走到甄凡旁边，握住了他的手。武见秋说：
“我当年在牛四屯农场关押改造的时候，遇到了很多好干部，而甄队长你是最关系我的人。所以我的心里一直心存感激。”
甄凡说那是我们应该做的。朱场长在一旁听了哈哈大笑。他招呼武见秋坐在自己的身旁，对甄凡说：
“武见秋现在可不是六年前你手下的劳改犯了。人家现在是奉水歌曲团的团长了，国家二级演员。这次召开三级干部会议，我觉得一年来基层的同志很辛苦，就特意请来了武团长他们给大家演出，让大家放松一下，开开眼界。但饭前武团长提到了你，说你在他*的事情上帮了很多忙。我就把你叫来了。你也不要紧张，好好跟他叙叙旧。”
这时候饭菜已经齐全。朱场长提议大家边吃边聊。武见秋说：
“我现在很怀念在劳改农场的日子，特别是在H中队给甄队长当水田放水员的那段日子。”
朱场长听后打趣说：
“难道你还愿意回来劳改犯，不愿意做你的团长不成？”
武见秋说：
“那倒不是。我觉得人的一生最好多经历一些事情，有时候磨难也是难得的财富。虽然在农场的时候受了一些累，但我觉得我在这里遇到了像甄队长这样的好人。更重要的是，经过三年劳改生活，我现在已经变得不怕任何困难了。”
朱场长说，你这话说的有道理。我们劳改农场就是一个大熔炉，是一个走向新生的起点。他接着提议，为武见秋的到来干杯。武见秋说，我不能多喝酒，下午还有演出任务呢。朱场长说那好吧，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请团长大人。而甄凡先后向各位领导敬了酒后，特意来到武见秋旁边跟他喝了一杯啤酒。武见秋很高兴，一饮而尽。他对甄凡说：
“以后你有事尽管找我，别的事情帮不上忙，以后看我们团的演出保证不收你门票。”
甄凡说那就多谢了，我以后说不定真去找你呢。吃完饭后，武见秋特意给甄凡留下了他家的电话号码和单位电话。甄凡说你现在是社会名人了，我不会轻易打扰你。武见秋听后却笑着说：
“我只是出点小名。但无论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但在你面前，你永远是我的队长，而我永远是你的水稻田管组组长。”说完，大家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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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团长牵念旧爱
下午的演出非常成功。牛四屯农场的劳改干部们很少观看到这么精彩的节目，几乎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接触那些平日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武见秋也登台亮相了。他演唱了那首家喻户晓的《小白杨》，博得全场长时间的掌声。而那些歌舞演员的表演，几乎让台下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劳改干部看呆了。在一段芭蕾舞正在演出的时候，甄凡听见后面两个上了年纪的基层干部小声地评论者。其中的一个操着天津口音说：
“这女人跳的是嘛舞蹈呀，三角裤头都露出来了。”
另一个好像是四川人：
“俺也不晓得是什么舞蹈，不过那女人的细腰可够软的。”
甄凡想笑，但还是强忍着没笑出来。他回头看看那两位，他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台上跳芭蕾舞的演员，同时不停地咂嘴。甄凡想，这样的高雅的艺术真不适合给这些基层劳改干部演出。他们欣赏不到舞蹈的内涵。
演出结束后，歌舞团准备回奉水。甄凡站在送行的队伍后面，看到武见秋逐一跟总场的领导握手道别。正在武见秋准备上车的时候，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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