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里的那些事儿-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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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释放风流歌手
送走钟场长后，甄凡来到窗前，发现外边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雪来了。雪越下越大，大地已经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他想，这是新年后的第一场大雪，是否预示到今年的工作有一个好兆头呢。正在在浮想联翩的时候，又有人来敲门。当来着走进办公室后，甄凡第一眼竟然没有认出他。等那个男人走向前来，露出腼腆笑容的时候，甄凡才看出他是武见秋！于是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到这来了？难道你释放了？”

武见秋兴奋地说：

“是呀，我已经提前释放了。今天我是特地感谢你来的。”

甄凡让他坐下，听他慢慢叙述。武见秋拍拍身上和头上的雪花，坐在沙发上，开始给甄凡讲述自己被提前释放的经历。原来，武见秋的案子经过甄凡的宣传后，不仅引起了驻农场检察院的重视，而且市检察院也特别关注。但由于那位副市长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千方百计干涉司法部门重新调查此案。这个案子托了一年多没有音信。然而，就在武见秋对自己的前途开始绝望的时候，驻场检察院于去年十一之后找他开始调查案情。从检查官的口中得知，那个副市长因为跟本市一家房地产公司进行官商勾结，收受巨额贿赂后将市政府附近一处黄金地带的地皮以低廉价格出让使用权。经过进一步查实，副市长儿子参与多起黑社会暴力*杀人犯罪活动。目前，被称为建国后奉水第一*大案已经交付司法机关审理，副市长以及他那个作恶多端的儿子被收容待审。所以，武见秋的案子就水落石出了。那个检查官知道武见秋原来是奉水市的文艺明星，非常喜欢他的演出。所以在办理武见秋案子的时候特别热心和负责，不到三个月就结案了。

武见秋一边讲述一边说这件事情多亏甄凡队长的帮助，要不自己就得在劳改农场改造更长的时间。甄凡说你的案子本来就是冤案，现在是*昭雪。你出去就好，还可以重新开始你的演唱生涯。甄凡接着问他：

“你们歌舞团知道你释放了吗？”

武见秋说：

“已经知道了。团里的领导很关心我，让我回家后就去上班。现在团里也不是很景气，青年演员到处走穴挣外快。领导希望我回去之后能立刻投入到团里组织的正规演出中。”

甄凡鼓励武见秋说：

“我觉得你肯定行。因为你在劳改农场的时候也经常参加各种演出，没有扔掉你的本行。”

说完，他突然想起了胡娇。于是继续问道：

“胡娇现在怎么样了？她的案子也有些冤枉。”

武见秋答道：

“我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但我觉得她的案子跟我不一样。毕竟她当时从事的是一种非法的行为。再说，她的刑期不长，很快就会出去的。”

甄凡接着就问武见秋将来是否去找她。武见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着头不言语。甄凡也没有继续追问，拿起一张纸，让武见秋在纸上把联系地址和电话写上。甄凡说：

“以后你又从劳改犯变成明星了，将来你不要忘记我就行了。”

武见秋说怎么能呢，你是我在牛四屯农场最关心我的人。我出去之后也报答不了太多，但如果你想看文艺演出的话，只要是我们团的，尽管去找我。甄凡说那是一定的，将来我可能称为你的歌迷呢。甄凡说中午在分场吃完饭再走吧，武见秋说下面团里的车正等他呢。甄凡调侃地说你都有专车接送了，待遇马上提高了。说完就送武见秋下楼。武见秋告别了甄凡队长，钻进了那台白色伏尔加轿车。车越开越远，逐渐消失在茫茫的雪野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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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惧怕局长骚扰
这一年的腊月，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农场上了年纪的劳改干部说，这样的大雪能有几十年没有遇到了。大雪过后，马上迎来了春节，而天气变得非常寒冷。但那些老干部们又说，腊月和正月里天气就应该冷一点。按着他们的说法，过了农历“小年”，农场各单位开始分年货。这些年货大部分都是农场自产的农副食品。这是农场一年里进行的最大一次福利活动。由于每个劳改干部分到的东西都很多，所以就必须贮藏在室外。因此，大家都希望春节前后的天气越冷越好，以使年货能够贮藏更长的时间。

E分场机关的年货由管辖的各中队提供。分场场部三十多人的春节福利供应，平均摊派到十一个中队。甄凡被指定到F中队去领年货，正好那里是他曾经工作的地方。这天下午，他给钱强打了一个电话，说要去取年货。钱强听后，逗他说你是分场领导，不用你亲自来，我一会儿派人给你送去。放下电话不到二十分钟，F中队的保管员就开着小四轮拖拉机把年货送来了。甄凡一看，东西还真不少，由猪肉、牛肉、羊肉、大王鱼、冻豆腐，甚至还有一个硕大的猪头。但他看到这些东西后有些发愁了。因为这些东西一次也带不走呀。正在这时候，夏经服走了进来。他给甄凡出了一个好主意，建议他把年货放先在二楼的平台上，以后慢慢往家拿。

但夏经服出的这个好主意在第二天就完全变成了坏主意。一些经验丰富、年纪较大的劳改干部都知道，农场附近经常有野狗和狍子出没。它们在夏季主要以树林里的野兔和野禽为捕食对象。但到了冬季，大雪封地，很难在野外觅到足够的食物，所以这些饥饿的动物就经常在夜间闯进农场居民区觅食。甄凡的年货存放的平台虽然在二楼，但由于分场办公室后面是一个高高的土坎。虽然土坎与楼之间有三米远，即使跳远天才也难以逾越，但这个距离对于那些饿狗来说简直就象走平地。因此，当甄凡下班准备带点年货回家时，他吃惊地发现，平台上只剩下被拱得满地的冻豆腐和几条冻鱼，所有肉类食品被洗劫一空。

由于甄凡已经把农场分年货的事情告诉了谢梅，所以谢梅发现甄凡下班空着手回来了，就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说你们单位分年货了吗？什么时候拿回来？”

甄凡的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接着就把年货被野兽叼走的情况如是向老婆作以汇报。谢梅听后，脸色比甄凡还难看，整个晚上都没跟甄凡说话。

甄凡吃过晚饭自觉无趣，就披着大衣到院子里溜达。他看见谢兰的小屋已经上了锁。有好几天没看见谢兰了，她一定回老家过年去了。甄凡这样想着，心中有些酸楚。而岳母看见甄凡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就出来喊他，问他为什么这么冷的天在外边站着。甄凡说我换换空气，一会儿就进屋。此时临近春节，不时有零星的爆竹声在夜空中回响，空气弥漫着爆竹燃烧后的火药味。他的思绪因此又被带到那无忧无虑的童年，那个时候他和弟弟也非常喜欢放爆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不免有些想家和家里的父母。但他今年春节不能回去了。因为母亲希望他跟谢梅带着儿子一起回老家过年，而谢梅说冬天去农村太冷，怕冻坏孩子。其实这是谢梅不想跟甄凡回家过年的一个借口。他跟母亲说他自己回去算了，而他的母亲说你自己就别回来了，一起陪媳妇过年吧。母亲说妈虽然想你，但妈更希望看到你跟媳妇好好过日子。他的耳边似乎还在回响着母亲的话语，眼眶不免有些湿润。他回到屋里，找出稿纸和钢笔，开始给家里写信。而谢梅在一旁一边吃着瓜子，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一部巴西肥皂剧，全然没有感到甄凡内心强烈的思乡之情。

由于省局领导今天要来慰问劳改干部和看望劳改犯人，女子分场都在紧张地准备着。每年春节前上级部门都要到基层单位“送温暖”，但今年听说要来一个副省级的领导。所以女子分场从上到下都很重视。乌美芳所在的中队甚至停产了，一整天都在打扫室内室外卫生。她吃完晚饭，觉得有些疲惫，于是就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看《艾青诗集》。刚读完一首短诗，就听有人敲门。

乌美芳下床把门打开一看，原来是郑场长。她让场长坐下，就去倒水。郑场长说不用倒水了，我刚喝完。她然后说道：

“小乌呀，明天省局领导来检查，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乌美芳说：

“犯人宿舍都换了新的被褥，生产车间也打扫的很干净。另外，我已经安排几个优秀犯人准备接受领导谈话。”

郑场长夸赞乌美芳工作积极主动之后，对乌美芳说：

“我今天来是交代你一个特殊任务，希望你能够完成好。”

乌美芳说：

“只要组织需要，我干什么都行。”

郑场长听了乌美芳的表态，说道：

“明天检查团的成员晚上要在分场就餐，总场政委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找几个年轻的干部陪领导吃饭。我其实很反感这事情，但上级领导的命令也不能违背呀。我想让你去。”

乌美芳没想到郑场长会安排她去陪领导吃饭。她也从同事那里知道从前一些关于陪上级检查团领导吃饭喝酒的事情。那个同事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事。她说有一年省里来了一个副局长，晚上总场为了表示“热情”，就安排一些年轻的、有些姿色的干部陪着吃饭。结果那个有些秃顶的副局长在饭桌上完全失去了领导的严肃形象，拉着女干部的手就不放。那个女干部脾气也很倔强，抽出手后就生气地走了。结果总场领导很不满意，第二天就撤了她副中队长的职务。而此时郑场长竟然也对乌美芳下达了这样的任务，乌美芳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75）男友急不可待
郑场长见乌美芳低下头没有表态，于是就叹了一口气。乌美芳觉得这事情不能让场长为难，于是抬起头，果断地说：

“郑场长你不用发愁了，我一定完成你交给的这个‘特殊任务’。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省局检查团如期而至。乌美芳看见大家簇拥着一个面部矍铄、身体高瘦的老年人。他们先看了女犯人的宿舍，而后又去了服装车间。乌美芳代表基层干部向各位领导介绍犯人的劳动生活，听者皆啧啧称赞。特别是看到劳改犯人在熟练地进行服装加工的场景时，检查团的成员都说牛四屯不愧为劳改犯人的再生之地。下午，分场在小俱乐部为各级领导准备了文艺演出，借此充分展示犯人丰富多彩的业余生活。

检查团看完文艺演出后，就回到分场会议室休息。乌美芳把参加演出的女犯人领回宿舍，刚走到二楼的缓步台上，郑场长就从下面上来了。她见到乌美芳，就通知她晚上的“特殊任务”取消了。乌美芳问了一句为什么？郑场长说：

“今天那个副省级领导原来是省人大副主任，是专门考察劳改政策落实情况的。他听说晚上为他准备了晚饭，当即对省局局长和总场领导进行了批评。他说我是来调研工作的，不是给基层添麻烦来了。结果搞的我们那位局长脸红脖子粗的。”

乌美芳问：

“检查团走了吗？”

郑场长说已经走了，你晚上就不用陪领导吃饭了。乌美芳有些开玩笑地说：

“原来是虚惊一场呀。我都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吃完晚饭的时候，乌美芳回到了宿舍。她看看台历，已是腊月二十七了，再有三天就是春节了。她也很长时间没有回老家了，原打算春节回去一趟。但男朋友让她在今年春节期间去见她未来的公婆，所以探望父母的事情就等以后了。男朋友跟她商定今年五一期间结婚。她原来对男朋友说再等一年，但他说已经等不及了。由于乌美芳坚持不在婚前跟他发生性行为，所以弄的男朋友很着急。男人似乎很懊丧，埋怨乌美芳正在对他进行“肉体和内心的双重折磨”。乌美芳说我们结婚之后再做这事吧。男人说我等不及了，就在明年五一结婚吧。乌美芳说就依了你。以后男人虽然经常来看乌美芳，两个人也有肌肤之亲，但从来没有再想进入她的身体。

由于马上就结婚了，乌美芳最近很少再像从前那样给甄凡写信了。甄凡也越来越感到信件的减少，在没有乌美芳信件的日子里心里有些空空的。最近虽然临近春节，但甄凡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谢兰回老家了，不知道春节过后是否还回来；谢梅正因为年货的事情跟他闹别扭呢，而甄凡也觉得她不陪自己回山东老家过年有点过分；乌美芳的信件也越来越少，还有三个多月就成为别人的新娘了。而那个曾经给他刻骨铭心之爱的程媛媛，也暂时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甄凡望着外边有些阴郁的天空，心里充满无限的感伤。（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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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老叟情欲仍旺
中原的春节总是年味十足。在农场，每个中队都按着总场的要求张灯结彩，借此烘托祥和的气氛。特别是为了让犯人体验到节日的温暖，在关押劳改犯人的大院，都挂起了“欢度春节”和“喜迎新春”的横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