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与幸运-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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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炜挑了一个光头，不知道他的运气差，还是那光头的运气好，那个光头的个子极高，估计有一米九向上，周炜才一米六五，两个人一高一矮，高光头以为拣了一个大便宜，一上来气势磅礴，抡着钢管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阵猛砸，个子矮有个子矮的好处，就是异常灵活，周炜在高光头的腿边穿来钻去，嘴里哇哇直叫，他抡着板凳总是准确无误地砸中高光头的大腿，高光头疼得哇哇直叫，他抡着的钢管总是不断落空，周炜太灵活了，这时高光头一定在懊悔自己选错了打架对象。
吴怀乐的情况简直糟糕极了，他本来就不会打架，偏偏碰到一个极会打架的小光头，小光头似乎刚出茅庐，十五岁的样子，嘴上还没长毛，脸上还有些稚嫩，但身上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后来他用了一段时间钢管，把吴怀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小光头觉得用钢管实在太浪费了，根本显示不出自己的本领，于是他就扔掉钢管，抡着拳头代替了钢管，没想到他的拳头跟钢管一样锐不可当，吴怀乐还是节节败退，最后败退到墙角，就不好再败退了，只好贴着墙壁浑身发抖起来，小光头这时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一只腿压着他的一双大腿上，另一只拳头就像练沙袋，一次又一次击向吴怀乐的脸，他的两只眼睛马上就变成两只熊猫眼睛了，两边的嘴巴很快就变成两只馒头了，他的鼻子很快就变成一只樱桃了，他的两片嘴唇很快就变成两根香肠了，小光头一边拳击着，一边还得意洋洋地说：“小子，我厉害不厉害？”
吴怀乐眼泪汪汪地说：“厉害，厉害。”
小光头还是得意洋洋地说：“小子，你怕不怕我？”
吴怀乐还是眼泪汪汪地说：“我怕，我怕。”
小光头说：“快叫我大哥。”
吴怀乐说：“大哥，大哥，”
小光头骂道：“听不见，声音太低了，大一点。”
吴怀乐大声叫道：“大哥，大哥。”
小光头还是不满意，吼了一声，说：“一点气势也没有，叫大哥时气势要足一点，再来一次，再不行，老子打得你脑袋开花。”
吴怀乐这回提足了气，大声地说：“大哥，大哥。”
小光头似乎感到有些满意了，点头道：“这还不错，再叫一次。”
吴怀乐用了吃奶的力气，叫道：“大哥，大哥。”
小光头更加满意了，拍手笑道：“这次比刚才的好，以后见到老子就这么叫。”说着拳头还是没有停下来，接二连三地击在吴怀乐的脸上。
吴怀乐就不高兴了，就说：“我叫过你大哥了，你还打我。”
小光头坏坏地一笑，说：“是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打你，我打谁啊？”说着，那拳头雨点般地落在吴怀乐的脸上。
第二十一节崔财华与胖光头从“敌”到“友”
崔财华很少跟他们在一起打架，在宿舍打架，他的任务就得要去陪谭师傅下象棋，尽管遇到有几次是在外面打架的，不过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那种。崔财华本来也想碰一次大的来刺激一下，结果这一回碰到了黑社会的，偏偏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架。他的惊恐可想而知，惊恐归惊恐，人有时候一旦被逼上绝路，生命受到威胁时，就会激起他全身强大的反抗力，那是天下所有动物的本能反应。当他看见一个光头抡着钢管疯狂地朝他扑过来时，崔财华条件反射地捞起一张椅子，就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当时，他也没什么在意，只顾着防守攻击，打到一半时，他才注意到对手是一个超级大胖子，他胖得脸都没了，整个像一只大肉包子，卷在一起，他还戴着一副墨镜，样子简直太好笑，如果他不剃成一个超级大光头，崔财华还以为他是从哪家动物园跑出来的大狗熊。打着打着，胖光头就有些吃不消了，满头大汗，他一只手捂着胸口，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崔财华心想，胖子体力消耗大，越持久他就越吃不消。崔财华加紧了攻势，他的椅子砸在胖光头的身子，就像砸在一团面团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响声。
不久，胖光头居然对他说：“哥们，等一会儿，息一下再打。”
崔财华差点没笑出来，骂道：“息什么息，打架还要息。”
胖光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说，这实在太累人了，哥们，让老子息一下。”
崔财华却是一脸的严肃，骂道：“老子不让你息，又怎样？”
胖光头却说：“你不息，我自己息。”
崔财华惊叫一声：“好啊，老子不让你息。”说着，抡着椅子就砸过去。
他没想到这时胖光头真的把钢管一扔，整个人往一个偏僻的墙角一坐，他坐下去就像有一摊肥猪肉堆在那里，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对崔财华说：“你不让老子息，老子自己息。”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来，用打火机点燃，他居然悠闲地抽起烟来。
崔财华用椅子砸了他几下，胖光头一点也不还手，还是悠闲地抽着烟，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里还是大气直喘，身体的肥肉一抖一抖的，汗水就像一条条的小溪刷刷地流淌着，浸湿了衣服，崔财华觉得自己再这样砸下去，已经够残忍了，干脆他也坐在胖光头的旁边，等他息好了，再继续打。他没料到胖光头还递给他一根烟，说：“哥们，来一根。”崔财华这两年已经学会了抽烟，这时，他也不客气，接过烟咬在嘴里，胖光头还用打火机亲自给他点燃，问道：“哥们，哪里人？”
崔财华吸了一口，说：“扬州的。”
胖光头嘿嘿地笑道：“扬州好啊，扬州出美女呢，不得了，不得了。”
崔财华笑道：“胖子，你是哪里的？”
胖光头说：“无锡的。”
崔财华说：“无锡也不错。”
胖光头直摇头说：“不行，没你们扬州美女多，等老子有钱了，到扬州找美女去。”
崔财华说：“你怎么到苏州来？”
胖光头说：“还不是为了赚钱，跟着强哥混，钞票就哗啦啦的来了。”
崔财华问：“强哥是谁啊？”
胖光头似乎有些惊讶地看着崔财华，说：“哥们，你连强哥都不知道，还混个屁啊。”
崔财华说：“谁啊，这么厉害。”
胖光头眼睛放出光来，眉飞色舞地说：“他不仅是我们的老板，又是我们的老大，在苏州娱乐圈里，无论白道还是黑道，哪个不认识我们强哥。”胖光头好像想起来什么事似的，问崔财华：“你们是哪个道上的？”
崔财华说：“什么哪个道上的，我们是电子厂的。”
胖光头大吃一惊，香烟差点都从嘴里掉下来，惊讶地说：“啊？你们是电子厂的？老子还以为你们是哪条道上的，鸡头这个吊毛，他妈的在骗老子，他就跟我说一声，今晚出去要办事，老子以为又跟哪个道上的人火并了，早知道是电子厂的，老子就不亲自出马了，都把老子给累死了。”
就这样，崔财华跟胖光头躲在一个偏僻的墙角里，一边抽烟一边聊天，聊着聊着，他们两个人就像好兄弟一样搂在了一起，还不断发出哈哈的笑声。
第二十二节冯小毛的最后生命时刻
这时候，有些人打着打着，就冲出了大排档，在外面大打出手。冯小毛就在外面打，可能觉得大排档的空间太小，不能发挥出他的本领，就冲到了外面，围着他打的四个身强力壮的光头也冲到了外面。这四个光头是同来的九个光头中的好手，他们调兵遣将集中兵力就是为了对付冯小毛一人的。这里面就有一个光头叫做鸡头，是他们的领头人物，本事也是当中最厉害的。可是冯小毛不管什么鸡头还是鸭头，一律平等，他抡起板凳呼呼生风，横扫千军，四个光头跳来跳去，嘴里哇哇地叫着，他们抡着钢管也声声威猛，四面开花，钢管毕竟不是拳头，砸在身子上力道很足，就会疼得让人嘴巴歪歪的，砸在冯小毛的身子上，他只是疼得吐吐气，咬牙切齿的。他手中的板凳也不是好惹的，接连让四个光头也吃尽了苦头，他们疼得大汗淋漓，哇哇直叫。
如果光是这样打着，冯小毛绝对不会出事，而且极有可能打到最后，他会跟以往一样，把这四个光头一个一个地从这边扔到那边去，再把那个领头的鸡头好好的羞辱一番。正当冯小毛处于绝对的领先优势，这时，从不远处驶来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就停在他们打架的旁边，从副驾驶室车窗口伸出一只光头来，他向正在节节败退的四个光头一声大吼道：“鸡头，你们他妈的给老子让开。”
四个光头听到了，赶忙跳到一边，只剩下冯小毛一人。
在副驾驶室的那个光头朝着冯小毛，大声喊道：“天霸，他妈的给老子过来。”
冯小毛先是愣了一下，听到声音，马上掉过头去，问道：“什么事？”
那个光头向他招了招手，说：“天霸，你过来，老子有东西送给你。”
冯小毛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手里还提着板凳，问：“送什么东西给老子？”
那个光头嘻嘻笑道：“老子送给你一件终生难忘的礼物？”
冯小毛很不耐烦地说：“别屁话，快说。”
那个光头缓缓地从车里面掏出一份报纸，连手带报纸伸在窗口。
冯小毛看到是报纸，火冒三丈，大怒道：“我操，是报纸，你耍老子玩啊。”
那个光头嘿嘿笑道：“不是报纸，老子要送你几颗花生米吃吃。”说着，把报纸掀掉到地上，露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冯小毛大吃一惊，刚要掉头跑开，枪声响了，连续两声，就像放了两声鞭炮，冯小毛以前可以轻松躲开无数只凶猛的拳头，但他却躲不开两颗小小的子弹，子弹太快了，也太准了，不偏不歪地打中他的心脏，晃了两晃，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板凳砸过去，板凳正好砸在那个光头的脑袋上，那个光头疼得哇哇直叫，嘴里骂道：“老子多送几颗花生米，好让你快点上黄泉路。”说着，又是两枪，这两枪几乎是致命的，冯小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宽阔的身体就像一件宽大的衣服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崔财华和胖光头正聊得起劲，忽然听到外面响起几声啪啪的声音，还是胖光头有经验，惊讶地说：“不好，他们打枪了。”两个人像兄弟一样同时冲了出去，那边的瘦光头就叫这边的胖光头，说：“肥仔，肥仔，快走，快走。”胖光头知道怎么回事了，临走时还不忘跟崔财华说：“有空找我玩去，我先走一步。”
九个光头一溜烟地上了两辆面包车，卷起一阵尘土，迅速地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崔财华看到冯小毛倒在地上，急忙跑过去，他从来没看过他是如此的衰气，就像一只漏了气的气球，他仿佛是一座大山轰然倒塌后化为一块平地让人不再敬仰，骄傲的冯小毛，像牛一样强壮的冯小毛，此时此刻倒在地上，软弱无力地气喘吁吁，可怜巴巴地垂头丧气，他的生气勃勃变成了死气沉沉，他的满面红光变成了满面土灰，他的一双明亮的眼睛变成了一双灰暗的眼睛，这是一个快死的人最后生时的一点微弱的生命气象，就像一盏快要熄灭的油灯。
其他人都围了过来，都很难过地看着冯小毛，崔财华扶着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是如此的绵软，忽然间轻盈无比，崔财华不断地叫道：“天霸，天霸，你没事的，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
冯小毛微微地动了一下，苦苦地摇摇头说：“没用的，老子恐怕这次真的要变成鬼了。”
崔财华摇头说：“不会的，不会的，天霸，你不会变成鬼的。”
冯小毛还是摇摇头，苦笑着，眼睛里居然流下了眼泪，说：“财华，这两年来，我有没有欺负过你？”
崔财华这时也刷刷地流下了眼泪，说：“天霸，你没有欺负过我，你是真男人。”
冯小毛流着泪说：“老子从来不欺负老实人，等老子变成了鬼，你们就多烧点钱给我，老子下去玩女人。”
崔财华流着泪，摇着头说：“天霸，你不会变成鬼的，你会跟我们一起出去喝酒的。”
周长根也流下了眼泪，说：“天霸，你还是我们的老大。”
吴怀乐眼泪汪汪地说：“天霸，我们离不开你，你走了，我们就没靠山了。”
冯小毛看了一眼吴怀乐满是鼻青眼肿的脸，叹道：“戏王，你真的不会打架，以后就不要打架了，如果有人要打你，你就快跑吧。”
吴怀乐倔强起来，抹着眼泪说：“我不跑，你说过了，跑了就不是男人。”
冯小毛点点头，笑了笑说：“嗯，你这句话老子爱听。”
吴怀乐抹着眼泪也跟着笑了。
冯小毛忽然说：“财华，我脸上有没有血？”
崔财华点点头说：“天霸，你流鼻血了。”
冯小毛气呼呼地说：“财华，快把鼻血擦掉，老子脸上从来没有流过一滴血。”
崔财华用袖子把他的鼻血擦干净了，说：“这时没有了。”
冯小毛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