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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一日-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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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匆匆地往前赶着路,每次通过这条地下隧道,他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自己的脚步声回响在耳边尤其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越往前走,隧道里的光线就越昏暗。只有在隧道的两端才装有简陋的路灯。地面上滞留已久的污水打湿了男子的休闲鞋。走到通道的一半时,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他知道,从这里开始要摸黑往前一直走50步。在黑暗之中,只有地下排水沟的凹槽能为他指引方向。
    终于,通道的尽头在向他靠近,另一段阶梯出现在他的眼前。楼梯上十分湿滑,这个男人不得不紧紧抓住沿着墙边的麻绳。踏上最后一层台阶,他来到了第一道木门之前。木门上镶着厚重的铁条,两边圆圆的把手重叠在了一起。要想打开这道木门,就必须了解这种流传了300年的古老构造。这个男人先把上面的把手往右转了90度,接着把下面的把手往左转90度,然后把两个手柄往自己的方向猛拉。只听到咔嗒一声响,门锁被打开了。最终,他走进了水坝广场上荷兰王宫的地下室门厅。这个位于水坝广场之上的建筑由著名的设计师雅各布·范·坎彭设计,建造于17世纪中期,曾经是市政厅的所在地。荷兰人恐怕很乐意把它当作世界第八大奇观。在宫殿的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尊阿特拉斯神像(希腊神话里顶住天穹的巨神),在大厅地面上镶有三块巨大的大理石地图,一块代表着北半球,一块代表着南半球,还有一块是星座图。
    扬·维吉尔很快就将迎来他76岁的生日,不过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10岁。他走进了市民厅(荷兰王宫中央大厅的名字),穿过脚下的银河带,一脚踏过大洋洲和大西洋,向着门厅走去。在那里,有人正等候着他的到来。
    “有什么消息吗?”他走进门厅时问道。
    “有令人吃惊的消息,先生。那个法国女人拥有双重国籍。她的父亲是英国人,是位植物学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法国,离婚以后,他回到了他的故乡康沃尔,并于1997年因心脏病去世。他的死亡证明和下葬证书都放入了这份材料。”
    “她的母亲呢?”
    “也过世了。她曾在艾克斯…普罗旺斯大学教授人文学。她于2002年6月在一场车祸中丧生。肇事的司机被查出血液里的酒精含量为1。6克。”
    “不必告诉我这些无意义的细节!”扬·维吉尔说。
    “她还有个姐姐,比她大两岁,在巴黎一家博物馆里工作。”
    “也就是法国政府公务员?”
    “算是吧。”
    “这一点倒是要纳入考虑之中。好了,请说说这位年轻的考古学家吧。”
    “她去了伦敦,并且参加了沃尔什基金会举办的项目遴选答辩大会。”
    “嗯,正如我们所希望的,她赢得了大奖,对不对?”
    “不完全如我们所想,先生。我们安插在评委会中的人已经竭尽所能,不过评委会的主席并没有受到影响。您的目标人物不得不与另外一位候选人平分大奖。”
    “一半的奖金足够让她重回埃塞俄比亚工作吗?”
    “奖金的一半也有100万英镑,对她的研究来说绰绰有余了。”
    “很好。您还有其他的事要对我说吗?”
    “您这位年轻的考古学家在答辩大会上认识了一个男人。他们俩去了一家小餐厅共进晚餐,现在这个时候,俩人可能正……”
    “我觉得这无关紧要。”维吉尔打断了对方,“除非您告诉我,他们俩一见钟情堕入情网,女方因此要放弃自己的探险之旅。否则,他们晚上怎么过是他们自己的事。”
    “先生,据我们了解,这个男人是一个天体物理学家,他在伦敦大学的科学院工作。”
    维吉尔径直走到窗户跟前,凝视着窗子下面的广场。夜晚的广场比白天更加美丽动人。阿姆斯特丹是他出生长大的城市,也是他最钟爱的地方。他对这里的每一条小巷、每一条运河以及每一座建筑都了如指掌。
    “我可不太喜欢这样的意外状况。”他继续说,“您说他是一个天体物理学家?”
    “还没有证据表明她已经把我们所关心的那件事告诉了他。”
    “嗯,不过我们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我想,我们也要对这个天体物理学家做进一步的了解。”
    “如果想监视他的话,可能会惊动我们的英国朋友。正如我对您所说的,他为英国皇家科学院工作。”
    “您尽量吧,不过不要去冒任何风险。我们尤其不想引起英国方面的注意。还有其他的信息要告诉我吗?”
    “所有的一切都在您要求我整理的这份资料里了。”
    对方打开公文包,掏出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递了过去。
    维吉尔将信封拆开,审阅里面的内容。其中一些是凯拉在巴黎的照片:在让娜寓所门前,在杜伊勒里宫花园里,以及她在圣保罗狮子街闲逛时被偷拍的照片。还有一系列是她到达圣潘克拉斯火车站之后拍的:包括在布特街的意大利小食店,以及在樱草丘透过某家餐厅的橱窗拍到的她与阿德里安共进晚餐的照片。
    “这是我在离开办公室前收到的最新一组照片。”
    维吉尔迅速地浏览了报告的开头部分,然后合上了文件夹。
    “您可以离开了,谢谢,我们明天再见。”
    男子向维吉尔挥手告别,走出了王宫门厅。他一离开,一扇门就打开了,另一个男人走进房间,对着维吉尔微笑。
    “她与这个天体物理学家的邂逅说不定对我们有利呢。”他走近了说。
    “我以为您最操心的是要尽可能让更少的人知道这件事。一个棋盘上有两颗棋子不受我们控制,这就已经很多了!”
    “我最在意的是她能继续寻找下去,而且对我们的暗中帮助毫不知情。”
    “伊沃里,一旦有人察觉到我们所做的事情,您有没有意识到我们俩将承受的后果可能会……”
    “很棘手。您是想用这个词吗?”
    “不,我更想说的是灾难。”
    “扬,这么多年了,我们俩对这件事一直都有着相同的信念。如果我们是正确的,试着想一想这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我知道,伊沃里,我知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去冒那么大的险。”
    “您得承认您还是挺乐在其中的吧。无论如何,我们从来没有奢望过能重新找回青春的活力。这一次能有机会玩玩小把戏,在幕后暗中操作,您应该不会感到无聊吧。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您说得没错。”维吉尔叹了口气,在他那硕大的桃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暂且顺其自然吧,她如果成功地勾起了那个天体物理学家的兴趣,那么她比我想象的还要狡猾。”
    “您打算过多久才向伦敦、马德里、柏林和北京方面告知这一盘已经开始的棋局?”
    “哦,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了。美国人已经有所行动。他们今天早晨已经‘拜访’了女考古学家的姐姐的住所。”
    “这些笨蛋!”
    “这是他们传达信息的方式。”
    “给我们的信息?”
    “给我的。他们很不高兴我没有留下那件东西。更让他们恼火的是,我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了相关的化验和检测。”
    “您确实胆子够大的。不过我请求您,伊沃里,现在可不是挑衅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我知道,因为他们把您赶走,您有很多的不满和愤恨,但千万别让您的情绪影响到您的判断力。”
    “已经快到半夜了,我想是时候互道晚安了,扬。三天之后的同一时间,我再回到这里跟您碰头。到时候看看事情进展得如何,我们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两位老朋友就此告别。维吉尔率先离开了门厅。他重新穿过大厅,往王宫的地下室走去。
    荷兰王宫的心脏地带就像是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13659根木柱子支撑着这座宏伟的建筑。维吉尔在这片木头森林里穿行而过,10分钟后从某幢建筑内院里的小门后钻了出来。这栋精致舒适的房屋位于王宫300米之外。伊沃里则在他出发五分钟之后,从另外一条路离开了。
    伦敦
    当年的那家餐厅现在只是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不过,我找到了另外一个跟那家很像而且也很有诱惑力的馆子。凯拉发誓说认得这个地方,当年的某一次,我也曾带她来过这里。在我们一起吃晚餐的时候,她试图向我讲述我们分手之后她的生活和遭遇。可是,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重现15年的人生呢?回忆既懒惰又自欺欺人,留下的都是最好的或者最坏的经历、印象最强烈的景象,被抹去的则是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此时此刻,我越听凯拉讲话,就越能在心中找回当年那个她。她的话语纯净清澈,曾经令我如此着迷;她的眼神灵动活泼,曾经在多少个夜晚令我沉醉;还有她的笑容,曾经差点让我放弃我的人生规划。然而,听着她讲话,我很难再回想起她当年离开我重回法国生活的那段时光。
    凯拉从来都知道她自己想要干什么。在完成学业之后,她首先去了索马里,一开始只是当实习生。后来,她去委内瑞拉待了两年,在一位考古学权威的指导下工作。然而这位专家行为霸道近乎专制,于是在他又一次斥责凯拉之后,她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然后辞职走人。后来,她回到了法国,在两年内陆陆续续干了一些小规模的挖掘工作。再后来,法国在新建一条高速铁路时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古生物遗址。高铁不得不为此绕道,凯拉则有机会加入了这个遗址的挖掘团队。随着时间的累积,她在团队中担起了越来越多的责任。由于她出色的工作能力,凯拉拿到了一笔奖金资助,去了埃塞俄比亚的奥莫山谷工作。一开始,她担任的是研究小组的副组长,由于组长病倒了,她最终成了团队的总负责人,并将挖掘工地推移到了50公里之外。
    当凯拉讲述她在非洲的经历时,我可以感受到她当时有多么开心自在。而我却傻乎乎地问起她为什么要回来。她的神情突然变得黯淡,然后跟我说起了遭遇风暴的悲惨经历。这场风暴摧毁了她所有的心血和工作成果,不过也正是这场风暴才能让我有机会与她重新相遇。我可绝对不敢向她坦白说我对这场天灾心存感激。
    接下来,轮到凯拉询问起我的生活,我发现我很难讲明白。我尽可能地向她描述智利的美丽风光,试图能像她在沃尔什基金评委会面前那样讲得动人。我向她说起我那些合作了多年的工作伙伴,描述他们多么亲切友善。为了避免凯拉可能会问我为什么回伦敦,我毫无保留地跟她坦白了发生在我身上的那起愚蠢的小事故,并告诉她这主要是因为我想爬上去的地方海拔太高了。
    “你看,我们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她说,“我一直在埋头挖地,而你呢,一直在仰头望天。我们俩实在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或者正好相反呢?”我结结巴巴地回答,“不管怎样,我们俩追寻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我的这句话成功地让她吃了一惊。
    “你一直在寻找并推测人类的起源。而我之所以探索星系的尽头,是为了了解宇宙是怎么形成的;如果别处存在着与我们不同的生命形态,它们又是如何诞生的。我们无论在理念还是目标上相差都并不是太远。而且说不定我们试图寻找的答案是融会贯通的,谁知道呢?”
    “嗯,这也是看待问题的一个角度。也许拜你所赐,说不定有一天我能登上一艘宇宙飞船,出发去一个陌生的星球上寻找并挖掘第一批小绿人的头骨呢!”
    “从我们第一天认识一直到现在,你总是喜欢嘲弄我,并以此为乐。”
    “你说得有点道理,我的性格就是如此啦。”她抱歉道,“我不是想要贬低你的工作的重要性。你拼命想要在我们俩的职业之间找到相似点的样子太可爱了。别怪我啊。”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某些同行正是借助了星座知识成功地测定了一些考古遗址的年代,或许你就不会这么嘲笑我了,而且还会大吃一惊的。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天文测年法,我可以给你准备好作弊的小抄!”
    凯拉奇怪地看着我。从她的眼神里,我敢肯定她又要出招了。
    “谁告诉你我作弊的?”
    “什么?”
    “那天我们在阶梯教室初次相遇时,我吞下去的也有可能是一张白纸啊。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我当时演那么一出纯粹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你冒着被请出考场的风险,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从来不冒险,我在那天的前一个晚上已经参加过考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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