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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彩云国]人之初-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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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倒是作为镇定剂的郑悠舜对自己的作用毫无自觉,还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我拿着东西出去时,钟杰潼跟了出来。我转头望着他,他的眼神游移了好一阵子,支支吾吾地道:「为兄……又给三妹添麻烦了。」
我将东西交给店小二,然后拉着杰潼到了一楼的阳台。我抬手拨开他的额发。
「还痛吗?」
「不……」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局促地转开了脸,「对不起。」
「没事。」自从在远游城认识他和飞翔以来,我都数不清已经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了,神经都被锻炼得很强悍。
「不是,我是说母亲大人。」他低声道,「要你受委屈了。」
钟老夫人的性格是十里八乡都清楚的……嗯,强悍。如果不是我可以资助杰潼继续考科举,只怕出身的钟老夫人是断不肯杰潼娶我这个商家女。杰潼事母至孝,自然不会在背后说母亲甚么,能得他这么一句话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放下手,抬头望着他,笑道:「抱我?」
「哎?哎哎?哎哎哎?」杰潼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不要?」我坏心眼地逗他玩。
「不是!」他飞快地答道。
我噗一声笑了出来。这种时候他倒是不呆了。
杰潼伸手环抱着我,碎碎念道:「虽然有点于礼不合,不过圣人也有错,不会怪罪的……」
「你是说抱我是错?」我继续逗他玩儿。
他倒没犯傻,连忙道:「不是、不是,三妹没错,是为兄不好。」
我将头埋在他的身前,哈哈大笑。
「章章,」他紧紧地抱着我,「辛苦你了。」
「我甚么都没做过。」
他低下头,在我的耳边低声道:「此生得卿,夫复何求?」
我笑着拍了他的背一下,「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在这个世界,也有卓文君的《白头吟》。
不知道是甚么时候开始,我愈来愈在意这个傻到不得了的呆书生。刚好,我们条件相配,得成佳偶,也算是侥天之幸。杰潼为人正直,顾家,也有才气,更非贪慕虚荣之人,遇到他之前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遇上一个这么好的人。
「章章,我知道你不稀罕,但来日高中,我必以八人大轿来迎你过门。」
「是说不中就让我另嫁他人?」
「才不是!」
「哈哈哈哈……」
他张口结舌了半晌,也跟着我傻笑起来。
「噗通!」有甚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和杰潼扭头望去,只见管飞翔、红黎深、黄凤珠、甚至郑悠舜都倒在了阳台半开的门后,标准的人叠人听墙角姿势。杰潼慌张地松开抱着我的手,气愤地道:「虽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我捂了捂额头,然后在抬眼间,看见了黄凤珠的整张脸。
随后,我就脑中空白一片,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一叶障目

「唔……」再次醒来的时候,夜色已深,我正躺在客栈房间里惟一的床上。我掀开床帘一看,只见钟杰潼、管飞翔、红黎深和黄凤珠睡了在地上,挤到手脚扭曲。明明有别的房间,为什么他们就硬要挤在一处?
「醒了?」坐在窗边的郑悠舜轻声问道。
我挂好床帘,「失礼了。」下了床,我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走过一地的「死尸」,坐在郑悠舜的对面,接过郑悠舜递来的茶,尴尬地道:「抱歉,我给你们带来麻烦了。」竟然晕了过去。
「是我们给章小姐添麻烦才对。」
「不,我家的两位哥哥真是麻烦你了。」
我们对视一眼,轻笑一声,同时举杯敬了一下,不再相互恭维下去。反正「死尸」们都是大麻烦就对了,哈哈。
「头还痛吗?」他问道。
「已经没事了。」我苦笑着揉揉额头,「明早我得向黄公子道歉才是。」黄凤珠的脸……怎么说,就是惊人的美丽,可是有一点点超出了常识的范围,所以会将人惊到晕过去。
郑悠舜又给我倒了杯热茶。我谢了一声,房间又静了下来。
隔了一阵,我起身,「我去拿些热水来?」郑悠舜的脸上浮出一层薄汗,还不时抚上膝盖,似是他不便的腿脚正在痛。用热水敷敷应该会好点?
「不用了,」他微笑着抬手止住我,「过一会儿就会好的了。」
我稍稍侧了一下头。他这是顽固的类型?想了一下,我再问:「那用热水敷是不是会好点?」
「不是。」他温和地道。
「我去拿水来,你稍等一下。」分明是在说谎。
他无奈地冲我一笑。
我转身去了楼下厨房,给了店小二一点赏钱让他烧水。他应该是很痛了,连说一个拙劣的谎言都这样无力。郑悠舜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这位小姐,水好了!」
「麻烦你了。」我给了店小二一点碎银,然后捧着热水回到一楼。我将水放在桌上,将手帕放进去浸湿,再将郑悠舜放在膝上的手移开,蹲下身卷起他的裤脚,将热手帕敷了上去。我看着他的表情,「舒服吗?」
他略为尴尬地缩了缩脚,同时点下头,「谢谢。」
「我是个乡下来的姑娘,完全不懂规矩。」我又将手帕放在热水里浸了浸,扭干后低头给他敷在脚上,轻轻地按了按,「对不起。」
「不,这样好很多了,真的非常感谢。」
我抬起头向他笑了笑。那下次再痛起来的时候,坦诚一点让人帮忙,怎么样?
他似是看出我的想法,轻笑着摇摇头,同样没说话。
顽固的家伙。
又隔了好一阵,郑悠舜说道:「章小姐很会照顾人吧?」
我失笑起来,「我?」我将水盆也放到地上,半跪着,「我是被照顾的一个。我是家中的独女,母亲在生我的时候过世了,从小到大父亲大人都宠到我没边,谈何照顾人?我遇上了两位很疼我的老师,也受了很多飞翔和杰潼的照顾。」就是在穿越前,我也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飞翔和杰潼?」
「是。」我抿唇微笑,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扬起的弧度,「刚刚遇见他们的时候,我正为了家中的事发愁,杂事都烦到我想抱着脑袋叫救命了。但是每次遇见他们时,总是能让我笑起来,那真是帮大忙了。」我小声地向他说:「如今心地好到这样纯粹的人,可不多见。」
郑悠舜又是一笑。
「失礼了。」我也摇头失笑。
「听起来,章小姐似是从一个很好的环境中长大呢。」
「似?」
「事实上章小姐不是很辛苦吗?看,脸上都有点憔悴了。飞翔他们经常提起你,说的可不是这样。」
「他们在说我的坏话?」
他但笑不语。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复又笑了。他总算是精神起来,都有心情开我的玩笑了。我收好东西,捧着水盆站起来,「天快亮了,你赶快去眯一会儿。」
「真是麻烦你了。」
「只是这样就叫麻烦的话,你是不是连束头发都要嫌麻烦了?」
出乎意料之外,束着整齐发髻的郑悠舜竟然是默认般微笑起来。
「噗!哈哈哈……失礼了。」我忍俊不禁。
这又是一个难搞的人。
在走出门时,我顿了顿,转过身来望着郑悠舜绿色的双眸,「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也没有权利将我的想法加在其他人身上,所以我很抱歉今天晚上强逼你了。但是这对我来说的确不是甚么麻烦的事,我会这样做只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请你不要太过介怀。」如果是一个顽固又难搞的人,大概他不会希望外人怜悯才对,我太过莽撞了。
他却是一点都没有要生气的意思,「章小姐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我?我笑着说:「你尽管向我说实话就可以,真正温柔的人是郑公子才对。」我转身走出去。
似乎,郑悠舜和我印象中的有点不同。
不过也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天亮后,我跟他们吃过早餐,也向黄凤珠道过歉后,便被吵闹着的章府人接了回去。失踪了一个晚上,章府没暴动还真是谢天谢地。回到房中梳洗,青枣遣退其他人,一边帮我擦着头发,一边贼兮兮地偷望着我。
「怎么了?」
「小姐,」青枣凑了上前,「京城的晚上有意思吗?」
我轻拍了一下她,「我才不是你。昨晚管少爷和钟少爷也在,我没事,别多想了,倒是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准你晚上出外的。」
青枣嘟起嘴巴,「我还没说呢!」
「不行就是不行。」
「啊~男人真好,大力哥他们问您要晚上的假时,您都少有回绝的。」
「那你是要跟谁出去?」
「小姐您准啦?我要跟小珠、丽儿、旻儿……」
「不行。」
「为什么~」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男生都不带。青枣,聪明的女人是不会将自己带进危险的境况之中,听到了吗?」
「……是~~~~」
如今虽是没战事了,但离太平盛世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我并不认为女生们总是在晚间外出会是甚么好选择,所以我只能让青枣失望了。
我有种在带女儿的糟糕感觉。
来到贵阳,我先是跟此地的章家掌柜会面,抽时间去全商联的分会拜访,再来就是谈生意了。我这次来紫州是要谋求扩张生意。木材、煤这些黑州的传统生意大多已有家族把持,章家不好贸然插手,以免起了冲突,反而损害章家本身在黑州的根基。收购田产是可以,但这个年代土地的流动率不够大,田产保值的作用远大于增值。所以我思来想去,章家如要扩张就只能往外走。比起章家其他几房的中庸守成,我反其道而行,是因为作为女性的我只有剑走偏锋,显示实力,才能杀出一条生路。好在章家已经分家,我就是再扩张个十倍也远不到富可敌国的地步,不怕会变成官府眼中钉般的地方豪强。
我还想着该如何下手时,意外地收到二伯父家的邀请。请帖是以二伯母的名义送来的,就是一般的女性聚会。我想了一下,也就备下礼物应邀前往。其实此前我从没见过他们。大寒那天我就过了府,他们的府第修得相当普通,但从下人乃至小姐、夫人们的吃穿用度,可以看出二伯父过得相当不错。
跟各个亲戚见过礼,也是一般的应酬对话。晚饭后,我被安排在女眷中跟小姐们谈着天时,五堂兄章泽池走了过来,说是二伯父在书房中等着我。
「妹妹来贵阳多久了?」章泽池跟我边走边聊。
「未满一月。听说堂兄是在衙门里当差?」
「哈哈哈,是啊,看来妹妹也听说过我了。我学文不成,算盘也不会打,就只会点粗浅的功夫,去衙门就最好了。」
「没了衙差贵阳就麻烦了。」
「哎,虽然你这是恭维话,但当此时节,我不暪你说还真少不了我们。」章泽池随手摘下一根草杆叼住玩,「最近的士子都不知道搞甚么的,没个安份!」
「……啊,是啊……」我好像在没多久前才跟某伙士子一起被衙差追着跑……
「是了,那个钟杰潼与你有婚约吧?」
「嗯,是的。」
他拉着我停下,挥退跟着我们的侍从,「我听说他是个没背景的?你最好找人跟着他,要他出入小心点。」
我不解地望着他。
他拿下草杆,低声道:「钟杰潼不是第一次进考了,他在京中本就有才名,加上上一次进京时他作了一篇长赋,可谓技惊四座。为免被亏科举不公,这次他是一定会榜上有名的。这可会碍着某些人的眼。」
「……这……」我不太明白。如今的科举和中国唐制有些许相似,都是开名的,素有才名的人多会因为名声在外而被考官注意。只是,五堂兄章泽池的话,我还是不太听得明白。
「妹妹别深究了,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章泽池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是一家的掌事人,这才会说这么多,但也到此为止。」
我点头应下,「我明白分寸的,泽兰谢过堂兄的提醒。」事情不必多问,但出入要小心就是了。
说完事,我们便寒暄着再次举步前往书房。
大伯父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已经过世,而我眼前的二伯父亦年近八十的高龄,可喜的是精神颇佳,跟我谈了几句后还要领着我去花园逛。
「父亲!」章泽池装出一脸哭相,「算我求您了,大冬天的您出去外面干什么?」
二伯父一拐杖敲在章泽池的脑袋上,「不成器的家伙!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敢在妹妹面前出丑?」
我抿着微笑,上前劝了。
拜别二伯父一家,我刚回了府又接到另一封信。
「小姐,」青枣从小丫头们手上接过信转递给我,「又是没下款的信。」青枣眨巴着眼睛,贼兮兮地瞧着我,似是想知道写信人是谁。
我接过信,笑道:「写信人你是见过的。」
青枣神秘兮兮地将其他人挥退,然后凑上来,「是谁是谁?」
「靠近一点。」等她靠近了,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自己猜。」
「啊!」青枣尖叫一声,「小姐您又耍我!」
我无辜地摊摊手,「我没骗你。」不过当时你还不满十三岁,是外院中的小丫头,不会有机会知道他是谁就是了~
青枣向我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气哼哼地转身去铺床。
我暗笑了一下,便拿着信走到烛台的旁边拆开细阅。这开头的第一句就是「卿卿见字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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