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盛宴:中国保险产业1919-2009-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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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运气不可能永远眷顾,特别是2005年失去“贵人”格林伯格之后。
次贷危机爆发之前,基本无人竞争的AIG一直是信用违约掉期市场的主要卖方,该公司向遍布全球的数十家金融机构和公司出售这一衍生产品,买方包括了华尔街投行、欧洲银行等等。彼时,几乎所有客户们都相信,凭借AIG强劲的信用评级和漂亮的资产负债表能使他们免于债券违约之祸。然而客户们都错了,AIG这头恐龙没有想象中强大。
过去一年,由于违约风险上升,AIG提供违约掉期的许多抵押贷款证券和公司债价值严重缩水。根据条款,AIG不得不向买家们提供了超过160亿美元的抵押品。受此影响,AIG陷入了“流动性危机”,貌似庞大的AIG居然也缺钱了。
祸不单行,标准普尔和穆迪几乎同时下调了AIG的信用评级。自身评级下调之后,AIG还需要为买家提供超过140亿美元的追加抵押品,这成为压垮AIG的稻草之一。
更为恐怖的是,截至6月30日,AIG的CDS为高达4410亿美元的债券提供了信用违约掉期。
显然,如果AIG申请破产,其提供的债务保险也会随之消失,从而引发全球金融市场的多米诺效应——导致很多银行遭受巨额的资产冲减,引起全球信贷市场更为生猛的振荡,给许多投资者带来灭顶之灾。同时,如果冲销大量资产,欧洲的银行和美国的金融公司们,将被迫于短时间筹集天量的新资本填补损失,以维持最低的监管要求。这将导致本已流动性稀缺的全球金融市场陷入更大的混乱和危机之中。
因此,美国政府必须扶AIG一把,而可以对百年的雷曼见死不救。原因很简单,AIG实在不能倒!也倒不起!
AIG问题暴露之后,各地子公司纷纷与母公司撇清,唯恐祸及自己。例如,两日内共约2000宗退保的香港友邦(AIA)就急忙澄清,自己偿付能力充足,持有次贷投资总值少于资产2%。同时“未考虑出售资产,未考虑向母公司收购香港公司业务,AIG出售资产计划未有细节”。类似的做法也传播至中国内地市场。
当然,这种撇清不无道理。因为就在美国政府出手之前,为舒缓AIG的困境,纽约州保险业监管人迪纳罗(Eric Dinallo)甚至告诉AIG,可以不顾某些规定,允许AIG使用其分支机构约200亿美元的资金。
如此这般,还是父子划清界线的好!
都邦争夺战
作为一家2004年批筹的新公司,都邦内部流传极广一个“狮子和羚羊”的故事:羚羊要活命,狮子不想饿死,当草原上的太阳升起时,为了生存它们都必须快跑。
一语成谶。
围绕都邦的股权,资本方和管理层宛如草原上的羚羊和狮子,都必须吃力地奔跑,直到鱼死网破。
2008年,围绕都邦股权的暗战日渐白热化。
不过,成立之初,资本方和职业团队似乎表现得心心相印。
2004年12月31日,都邦保险获准筹建,历经9个月的筹备,于2005年10月17日拿到了获准开业的批文,19日拿到营业执照,注册地为吉林省吉林市,总部位于北京。都邦成为2004年批准筹建的18家新公司中,第8家筹建成功并正式开业的财产保险公司。此后都邦迅速拉开全国布局,成为新公司中的一匹黑马。
都邦邀请了平安旧将战鹰出任新公司的总裁,而董事长王丽影为吉林省连续3届人大代表,于吉林当地人脉深厚。
开业之初,战鹰接受采访之时,曾经如是评价自己的女老板:“是董事长王丽影,这位杰出的女性,她强烈的事业心,对保险事业的追求和真诚之心感动了我。”
不仅如此,战鹰认为都邦不会重蹈新公司资本方与管理层不和谐,管理层“猝死”的覆辙。战鹰告诉媒体,“除了董事长王丽影外,还有其他几位股东都是有着一样的开明心态。他们提出股东们五年不分红,不求短期回报,而追求和支持都邦的长远发展”。
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2007年3月,中国平安A股IPO使得大批持有合股基金的员工一夜暴富,虽然这只是纸面富贵。员工持股成为新宠,一大批新成立的民营保险公司更是趋之若鹜。显然,“干得好,不如买得早”,买保险公司的原始股乃是一条天上掉馅饼的致富捷径。
数据显示,截至2006年末,平安保险共有近两万名员工通过新豪时、景傲实业和江南实业三家平安股东公司持有平安股权,而这部分当初仅以不足两元的价格买入的股票,以平安2007年的上市发行价33。8元折算,账面收益高达每股近32元,10年间增值了近17倍。
都邦保险亦借鉴此方式。
2006年8月7日发起人股东将注册资本金从3亿元增加到5亿元之后,员工集资便被管理层提上了日程。
2007年3月18日厦门召开的股东大会上,股东们同意了员工持有公司股份的提议;并在4月22日北京的另一场股东大会上,通过了作为管理团队以每股1元、认购1亿元额度的增资方案与针对新股东和员工的增资方案。具体为,认购价格每股1。15元、额度7亿~9亿元,但后者具有优先认购权。
员工和新资本的热情超越预期。
都邦在递交中国保监会的《关于公司员工投资权益情况的报告》中表示,“绝大多数机构的实际认购额度均超出了事先约定的上限,同时股东单位代表员工意愿也积极参与认购,汇总后三次共汇集资金7。2亿元”。
几乎与此同时,5家旨在代入股员工行使权益的有限公司在2007年7月5日至9月14日间相继成立,分别为吉林恒正、吉林金鹰、吉林博智、北京中豪群与北京财富众合,注册资本金分别为1亿元、1。725亿元、1。955亿元、1。38亿元和1。15亿元。
《21世纪经济报道》的调查显示,按中国保监会文件,吉林恒正的1亿股与吉林金鹰、北京中豪群的1。5亿股和1。2亿股分别在2007年10月26日(保监发改〔2007〕1345号)和2007年12月30日(保监发改〔2007〕1668号),以都邦变更资本金的形式被正式确认,但另外两家公司手中的3。1亿元现金,却至今仍未进入都邦,而进入了吉林金都集团、长春长庆药业和长春全安综合市场公司等3家都邦保险大股东的账上,并号称由后三者代持。
这便是员工集资被挪用纷争之初。
员工集资被挪用,只是问题的一面,都邦保险内部还有一场斗争在上演。一方以都邦董事长王丽影为代表的资方,另一方是以战鹰为代表的职业经理人。
表面上,是资本和职业经理人之间的斗法。实际上,这些职业经理人也代表着新加入的资本,其实还是老资本与新资本的博弈。
2008年下半年,矛盾不用再遮掩了。董事会成为博弈的主战场,而媒体亦基于不同的观察,加入了这场恶斗。
7月12日,基于一份显著“恶化”的2008年上半年经营业绩报告,都邦保险原总裁战鹰在该公司董事会第一届第九次临时会议上被问责出局。同时,董事长王丽影意外地向董事会请辞,但是被拒。
“就在公司本应站在新起点,筹划未来的重要关头,开始出现了不和谐之音并逐步升级,对很多事情,我不想多说,一是庸人自扰之事,无暇顾及;二是关键时刻,自应以大局为重。”王丽影在《致全体董事的一封信》上如此表示辞职的原因。
被逼去职之后的战鹰,并不能脱离纷争。
12月3日上午10点,浙江萧山召开的都邦保险2008年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上,董事长王丽影被罢免,5个月前被罢免的总裁战鹰将重回原位。发起临时股东大会的都邦保险来自浙江的3家股东:浙江华瑞集团有限公司、浙江吉华集团有限公司和富可达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与会12名股东及股东代表几乎均来自浙江,代表10。4亿股。但是,作为对立面,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吉林股东均缺席。
一石激起千层浪。
12月4日,该公司注册地——吉林省吉林市所属丰满区人民法院已经做出裁定,该会议决议无效。
反击之快,令人侧目。
12月5日,都邦保险在《中国保险报》上发表公开声明称,少数股东擅自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违反了《公司法》和《都邦保险公司章程》,通过的所谓决议无效。
争斗过程中,一些对双方都不利的传言逐渐传开,例如大股东要求保险公司隐性承诺,间接投资商业银行股票,或者将保费转化为议价资源,存放当地中小商业银行,等等。还有,管理层插手员工持股计划,意图打造隐性控制力量,布局对付初始投资资本。同时,公司重大赔案中管理层似乎疏于专业和职业的精神,等等。
诸如此类,但无法核实真伪的说法弥漫于市场间,上演了一幕现代版的“罗生门”!
【注释】
(1)市场曾臆想平安再融资是为了替“东家”汇丰的次贷损失埋单,马明哲则正式回应说汇丰不需要平安救助。
(2)同期上海团险负增长,上海保监局认为,“团险业务萎缩,反洗钱监管中反映出来的存在问题不断显现”。团险业务和洗钱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亦是寿险行业的一颗地雷。
第十五章 疗伤和自新(2009)
货币亦疯狂。
2009年,中国金融的主题就是“保增长”。
短短6个月,“老大哥”银行新增贷款7。37万亿元,须臾间注入的数万亿流动性虚火甚旺。作为保险行业,显然不能无所作为。
图15…1 “天量”信贷
资料来源:国泰君安证券。
不过,于GDP增长的三支柱——消费、投资和出口中,保险最能撬动的只有出口。于是作为国内唯一的政策性信用保险机构——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以下简称“中信保”),接到了2009年完成短期出口信用保险承保规模840亿美元的任务,被称为“840目标”。
按照以往经验,如果实现840亿美元的承保规模,将直接拉动500亿美元的出口,据此测算,将带动和保障1000多万与出口相关的就业,帮助出口企业创造150多亿人民币的利润,并使GDP增加0。3个百分点,消费增加5。1个百分点,投资增加5。6个百分点。中信保“一把手”王毅算了一笔账。
但是,对于中信保而言,这一目标无异于一次“大跃进”。
截至2009年上半年,短期出口信用保险累计承保额为242。1亿美元,仅占840亿美元的1/3,用余下来的半年时间完成剩下的2/3任务。
“如果按月划分,完成‘840目标’意味着每月承保规模至少应在99。65亿美元。”既要做到规模,又要控制风险,这是一个两难的命题。实际上,经济危机导致美、日、欧三大经济体陷入衰退,昔日低风险的欧美市场,出口风险渐长。中信保的数据显示,截至4月底,赔款金额同比增长48。2%。其中,仅短期出口信用保险赔款金额同比增幅就高达122。9%。
“大跃进”之后,是否会留下一堆无用的土高炉,成为中信保“840目标”最大的悬念。
2008年的牛市破灭后,留下一地鸡毛,保险行业于2009年开始了疗伤和自新。投资收益大幅回落、投资型产品比重过大引发保费规模负增长,以及行业整体偿付能力下降。保险业务从快车道回到慢车道。2009年的全国保险会议上,保监会提出“防风险、调结构、稳增长”的监管思路。
1月12日,保监会惩戒了3家新公司——人保健康、瑞福德和阳光人寿的违规销售行为。例如人保健康的“常无忧日常看护(B款)个人护理保险”,以“满期客户忠诚奖”的名义给客户附加利益。这种违规可能制造新的“利差损”,以人保健康“常无忧B款”为例,该款银保产品的利率成本为5%左右,加上银行1个点的代销费用,综合成本估计在7%左右,超过了保险资金综合投资收益。
“调结构、稳增长”却是一对矛盾。
保增长是矛,回归保障却是盾。在监管部门的宏观调控,以及证券市场牛转熊的双重打击下,“回归保障”的寿险行业在2009年1月份“硬着陆”。
1月,国内保险保费收入为1147。6亿元,同比增长8。63%。其中,财产险保费收入297。3亿元,同比增长5。28%,人身险保费收入为850。3亿元,同比增长9。85%。
数字上,令人担忧的全行业负增长并未出现。但是,和2008年同期全行业高达55%的增长幅度相去甚远!
寿险公司中,除去养老金公司外的26家中资寿险公司中,有9家出现负增长,负增长的幅度从嘉禾人寿的―8。69%,到生命人寿的―61。64%不等。
倚重投连险,曾经也一度风光的合资寿险则成为重灾区。例如招商信诺、联泰大都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