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里子与面子-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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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网上暴得大名的人士基本都是邪神一类,以凛然正气而出名的基本都是垂垂老矣或者在学术界浸淫有年的德艺双馨之辈,现在有件事证明,这还是对社会的复杂性估计不足。这件事是这样的:一位叫做黄艺博的13岁小朋友两三岁开始看《新闻联播》,7岁开始坚持每天读《人民日报》、《参考消息》,如今,黄艺博已在全国重要报刊上发表过100多篇文章,并将其近3000元稿费和变卖废品赚来的零花钱都用在资助与看望孤寡老人,就读于华师一寄宿学校,小小年纪,身上就笼罩了“全国百名优秀好少年”、“武汉市首届‘十大孝星’”等太多光环。
而更为有意思的是,这位天才儿童肩头挂着“五条杠”——上过学的都知道,三条杠就是少先队大队长了,这位可是武汉市少先队的“总大队长”,所以能有五条杠的待遇,像是五星上将似的。
这大概也算是正面宣传的形象之一种,从小就又红又专的,看上去将来是个前途无量的苗子。不过这事儿也难说,就个人经验来看有啥啊,当年我看《中国可以说不》还能热血沸腾呢,现在看见什么《中国站起来》都当某人梦话。别当回事儿,等这孩子背上房贷就消停了。这里的房贷是个泛指,未必说人家将来真的需要去贷款买房,而是发现自己没有活在《新闻联播》当中,自然也会产生人生如梦的感觉。
更有可能的是,发现世界不是这样的,然后颓了、随波逐流;按照《人民日报》去要求自己与别人,没进官场就直接在心灵上上了梁山。另外再说一句:你见过从小拿红蓝铅笔琢磨世界革命形势,最后能爬上去的么?反正我是没见过。
其实对于这个孩子说不上有什么评价,这个世界上的人千种百样,有从小喜欢钢琴的,也就有从小喜欢政治的,要是没有这么千姿百态,社会也是挺无聊的。有人对这种现象进行批评,但似乎没人批评那些从小就让孩子学钢琴的人,谁把朗朗的父母弄出来批斗?丁俊晖大家也都觉得不错,姚明呢?
政治儿童其实并非是坏事,在国外的很多政治家族当中,都是从小就培养孩子的政治意识,所以才有肯尼迪家族、布什家族什么的政治世家出现。关注民生与时事并不是坏事,而是一件大好事。很多学校从小就培养孩子参与公共事务的能力,更为重要的是培养他们作为一个公民的意识,以后寄望他们承担起延续公民社会的责任。
但对于这个孩子的负面评价之所以出现得如此迅猛,大致应该是两种原因。一个是政治这东西离我们普通人实在是太远了,尤其是在咱们这里。这些年来,虽然百姓的参政议政热情不断提高,但实际上参政议政这件事与当年庶民朝政的关系差不多,并未得到一条真正参政议政的通道。当看到一个孩子如此积极参与政治,未免让人觉得有所讪笑。政治这东西不但离得远,而且在我们印象里既离不开,又不是个好东西,与钢琴、体育运动不同,政治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又是最为龌龊的低下者。简而言之,我们对于政治与政治参与,并未形成一个良好的概念与心态。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觉得虽然说这是孩子自己的兴趣与功劳,但这孩子的父母似乎并未善尽自己父母的责任,并未从一个更为宽广的空间与角度引导孩子。从新闻上看,这孩子读书看报看电视的领域还是比较窄,除了《新闻联播》就是《人民日报》,然后就是一些古书的政治言论,用这些东西观照现实的政治与时事,恐怕得出的结论最终会出现偏差,要是真有心投身于此,不妨多看点儿现代政治学书籍,那东西不会比《白话资治通鉴》难懂。当然,这也不怪他的父母,在我们这里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不多,有时候也不太敢储备这东西。
只要不是家长的政治投机,我看这样的政治儿童也没什么可怕的,也说不上有什么扭曲的地方。所有的扭曲都是现实环境投射在他身上的光影,爱好政治本身并不可怕。但要是用这个来投机、尤其是在咱这里投机的话,后果则未必很好,想必这些事情也是早有前车之鉴,也就不用多说了。一个政治儿童能够走多远?那就要取决于我们这里政治有多健康了。
斗狗比吃狗还让人别扭
有两句诗我是一直很喜欢的:斗鸡走犬过一世,天地兴亡两不知。这是说要是能天天耍点儿斗鸡什么的活动,生活在太平盛世当中,世界末日啥的咱也就不关心了。这是表明一种生活态度,实际上我看过一次斗鸡之后,觉得这事儿相当不靠谱,这不是一种我喜欢的活动,我宁可去喝鸡汤,也不愿意去看鸡打架。
话说咱们这里现在也是太平盛世,斗鸡我只看过一次,斗狗则通过《新京报》的一条新闻体会了一把。报载,北京现在有一些地下的斗狗场,就是把两条狗放进去相互撕咬,最后按照某些规则定输赢,比如说夹着尾巴逃跑什么的。而且这似乎有变成一种产业的可能,不但有专业的犬种,还有专业的饲养技术,连作弊手段都已然开始完备。《新京报》记者调查得知,斗狗赌博圈在北京悄然兴起。斗狗者们以每年超过万元的投入饲养、训练,跑步机、轮胎成为训练比特犬的工具。斗狗赌局上亦有千术,部分狗主人在赛前给狗注射兴奋剂,或在狗身上涂抹麻醉药。
关于这件事有两个层面的问题:法律、文明。咱们先说法律。赌博肯定是现行法律所不允许的,这点任何人都应该很清楚。但这种事儿往往属于那种民不举、官不究的事项,毕竟这是个小圈子的活动,不到某种程度不会招惹警方的干涉。人类这个物种大概是赌性最重的,平时我们其实都在赌博,你做任何决定时,都有不确定的成分,这也是赌博总是消灭不了的缘故。
而有些时候法律很难管得那么紧。比如说您要是去成都的麻将馆,桌面上放着现金也没人管。这就是某种约定俗成,只要是不涉及大规模的、以盈利为目的的赌博活动,连警方也睁一眼闭一眼,看守所毕竟空间有限。不过,新闻里报道说这已经形成某种产业了,想必警方这次该用心一些了。
我个人倒是对斗狗表现出来的文明程度更为感兴趣。
如您所知,我们人类不是吃素的,至少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人类不是吃纯素的。这就是说我们心中都有肉食动物的嗜血冲动。这种冲动根据文明进展的程度不同而有变化,当年那是角斗士在斗兽场里相互砍,后来是斗牛什么的,现在的拳击也算是某种冲动残留的痕迹。而美国的职业摔跤更为有趣,大家明明都知道是假的,但还是挺投入的。
但我总觉得这种事有个限度,那就是只要不是成心打死对方,人类自己有选择去格斗的权利,这事儿在我们人类自己之间干干也就算了,别让动物掺和进来,包括斗鸡、斗狗、斗牛什么的。无论是人与动物还是动物与动物,咱们最好都别干这种事儿。
这是因为人是有理性的,他可以选择不去擂台,但动物并没有这种选择的能力与权利,让人拨弄着去伤害自己的同类,大概算是人性之恶的一种了。
网络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我们进化了千万年才爬到食物链的顶端,不是为了吃菜叶子的。这话虽然比较极端,但也说明了一个事实:我们对于其他物种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原本是爱怎么杀怎么杀、爱怎么用怎么用,随着我们自己的文明开化,动物权利也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个人无论是自己点菜还是在我的饭馆里,都是不吃狗肉的,但却不干涉其他人吃这种动物。这是因为饮食环境各有成因,这方面说不上好坏。不但不吃狗肉,任何虐杀的动物基本都不吃,这是因为我可以因为生存或者口味而吃掉其他生物,但这并不是虐杀的理由。
根据这样的逻辑,我个人觉得哪怕是未来有一天在咱们这里赌博合法化了,也最好没有这样的赌博项目。你可以吃掉动物、用它来干活,甚至闲的没事让它们弄个赛跑、跳舞啥的,为了人类的健康拿它们做实验,这些都没有问题,让它们专门去打架而满足自己赌博或者嗜血的观赏欲望,这就有点儿不符合现代文明的基本走向了。
第三编 中国文化的前身与后事
文化的冰火两重天
小时候还有很多走街串巷帮人崩爆米花的,基本家伙就是那个放在火上不断旋转的密封炉子,上面往往还带着一块压力表。当时这种人来到附近,基本是周围孩子们的节日,往往大家都是自己准备着老玉米豆、大米去爆米花,等到慢悠悠地弄好了之后,我们都躲得远远的,好奇地等着那一声巨响。童年生活有时候蛮有趣味,比现在的微波炉爆米花有趣得多。
美国人拍了个纪录片打算重现这个过程,从中国进口了一个老式爆米花的炉子——这点我挺佩服老美,居然还能找到这种产品。往下就比较有趣了,做实验的那位穿上了防爆服,没错,就是美国军队或者特警用的那种拆炸弹的防护服。穿上这东西之后,爆米花这个工作看上去就很专业了,比当年我见过的那些穿着老棉袄的小贩强太多。搞笑固然搞笑,熟悉美国文化的人都知道,这绝对是他们对待工作的态度,那就是遵守安全第一的原则。
当然,虽说美国人不太了解中国,但很多中国人还是挺了解美国的,这帮人对于安全有着相当偏执的重视,以至于他们的英雄都在电影上,实际上平日里循规蹈矩的人占了绝大多数。说好听点儿这是对于生命的尊重,说不好听就只能说是死板了。这方面美国人还比不上德国人、日本人,那是能把人逼疯的。
有一次我应美国国务院邀请去访学,中间有点儿私事少开了半天超级无聊的会,坐地铁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美国方面管接待的人士差点气疯不说,居然险些报警。在他们看来,倒不是说少开一个会有特别大的关系,而是觉得你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会出事。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是完全哭笑不得,被当成道路白痴完全不好玩。
但这也正是他们厉害的地方,任何事情都不心存侥幸,按照各种规章制度走,起码出事的几率会大大降低。我这种无可无不可、自由散漫惯了的人,有时候反而适应不了美国人这种看上去自由散漫、无拘无束,实际上各种事情都有正规程序与做法的地方。
您看,这就是不同。我们这里是规矩挺多没人遵守,他们是规矩看上去不多,但大部分人都遵守。两个国家的差距,可能这是其中一项吧。
高考中的数典忘祖
考了659分的重庆高考文科状元何川洋被爆料说民族身份造假,而何川洋父母的身份更是令舆论对此事的注意升级:其父系巫山县招办主任何业大,其母为巫山县委组织部副部长、编办主任卢林琼。高考状元、身份造假、父母的官方身份,几者相加,想不引起关注都难。
造假当然是不好的,不论是作弊还是更改民族身份。更改民族身份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政策规定的加分而已。国家的少数民族政策我等不敢妄言,而且对少数民族的加分政策确实有帮助少数民族的作用在其中。但有意思的是,这种政策往往被利用来给强势民族身份的学生加分,这不知道是否是当年制定政策者能够想到的。而虽然现在不讲究慎终追远,对于祖先的崇拜也大不如前,但为了能够加上些分数竟然擅改自己从祖宗方面传承下来的民族印记,说是数典忘祖也不算过分吧。自古所谓“求忠臣于孝子之家”,连自己的祖宗都消失在高考的战云当中,指望考出一批为百姓说话的忠臣恐怕也就是妄想了。
但此事的重点倒未必是众所关注的身份造假与父母皆官,而是一个重庆文科的状元竟然也为了区区一点的分数而造假,让人觉得颇为不可思议。我们可以先看看何川洋的班主任是怎么说的:“何川洋没有一科特别突出,也没有一科特别不好。”何川洋虽然一直是年级前十名,但一次都没拿过年级第一名。对于何川洋考了659分的最高分,班主任说是“爆出了冷门”。
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角度看:作为平日里学习不错的学生,对于高考也是心中无底的。正是因为这种心中无底,才导致了他的父母为了让孩子有个更好的前途而改换了他的民族身份。要是这次没有爆冷门夺得重庆的文科状元,此事未必会引发任何关注。冷门爆得不是时候而已啊。
在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同时,我们当然应该谴责这种行为,尤其是有某些证据表明,这次修改民族身份有利用职权的嫌疑之时。但是,或者我们也可以这么想一下,为什么对于一个学习尚可的孩子来说,依然需要那点分数作为一个“双保险”?
高考无疑是残酷的,提倡了这多年的素质教育与改革高考体制,其实质并无真正的改变,虽然不能完全说是一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