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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万事如易-第5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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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做姨娘妾室,然后庶子出仕,生母自然而然不再是下等人。

    唯一不同的是,翠姨娘是给余秀才生了个闺女,而不是给尹侍郎生了个儿子。

    薛睿看她愁容满面的样子,再一摸她小手,冰凉冰凉的,显然是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就有些后悔早上没有亲自送她回去,路上好歹给她个准话,让她安心。

    “你先坐下再说,”他将她带到长椅上,端了一杯热茶塞进她手里,道:“不必担心,这场官司我们输不了。”

    她这都盘算起后路来了,显然是以为没有胜算。

    “怎么不会输,你不要安慰我了,”余舒没把他的话当真,苦着脸道:

    “我都问过我娘好几遍了,她连当年尹家还没还给她卖身契都记不得了,我爹也是个迷糊人,压根就没带她到衙门去消奴籍,就回了乡,后来我娘又给纪家三老爷做小,更是说不清楚。现在尹周嵘说他手头上有我娘的卖身契,敢告到御前,八成那卖身契是真的。只这一条,就能咬死了我娘是她家的奴婢。”

    薛睿眼中藏笑,问她:“谁告诉你说尹周嵘手上的卖身契一定是真的?”

    “不是真的难道还能是假的?”余舒道,“就算是假的,他们也能以假乱真,谁让我爹娘犯糊涂,给人留了把柄。”

    薛睿摇摇头,戳了她脑门一下,说:“傻姑娘,你爹可一点都不糊涂。”

    余舒总算觉出来点儿不对,盯着他狐疑道:“怎么你说话一股怪味儿?”像是知道什么隐情似的。

    薛睿道:“哪儿有怪味,我怎么闻不到,你再闻闻?”说着,就向她倾身,一张俊脸快要凑到她脸上。

    余舒推着他胸口,嗔怒:“说正经的呢!你再逗我我就走了。”

    薛睿坐直了身子,收起玩笑的脸孔,起身进到隔壁书房,不一会儿出来,手上便多了一只小小的漆盒,递给她看。

    余舒一头雾水地在他示意下打开来看,但见盒子里陈放着一卷纸筒,泛黄磨角,一眼就看得出很有些年头,她微微一愣,隐有猜测,难以置信地拿出来卷开,匆匆扫了一眼,便惊呆了。

    这、这是翠姨娘的卖身契!?

    “这是真的假的?”有主仆双方签字画押,有衙门官印,明文暗记,怎么看怎么像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薛睿肯定道:“这张卖身契,原本存在你们余氏宗族一位族叔爷手上,是你爹当年亲手托付给人家的。”

    余舒脑子有些混乱,小心翼翼捏着那张卖身契。生怕一个用力把它揉碎了,薛睿的声音就在耳边:

    “十月初,九皇子约我与景尘到蘅芜馆听戏,碰巧遇上尹元波当众诋毁你,我就将他抓回了大理寺,用刑拷问,得知他娘意图为他聘你为妻,遭你拒绝之后就用计害你,我一怒之下,就将尹元波打成了残废。我不担心尹家找我报复。只怕他们迁怒于你。那时就有防备,未免他们拿你的出身做文章,就悄悄派人去了南方,到义阳寻访你们余氏宗族。”

    贵大才从义阳回来。就又被他派了出去调查陈年旧事。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查,还真叫他翻出来点儿不得了的底细。

    薛睿抿了口茶水,接着道:“你爹是十五岁便中了秀才。这在当地很了不得,你祖父虽然英年早逝,生前也是个童生,就连你祖母,娘家亦是乡绅,颇有名望。你祖父再往上数,四代之前,余家有一位老祖宗,曾在司天监任过从事官,居六品。后来余家家道中落,到你祖父那一辈,从建邺迁到了义阳县,所剩人口寥寥无几。”

    余父是三代单传,亲戚间走动不勤,是故他一死,翠姨娘改嫁做妾,都没传到宗亲的耳朵里,不然余氏族人哪儿容许她这样作孽。

    余舒听的一愣一愣,半晌憋出来一句话:“你不是蒙我吧?”

    薛睿反问她:“你想想小时候,你爹还没死,你娘改嫁之前,你家是不是不愁吃穿,还算富裕?”

    “。。。。。。”余舒卡壳,她又不是原装货,哪里记得小时候的事,装模作样地扶着脑袋想了想,含糊道:“记不清了,我懂事起,我娘就到纪家做姨娘了,我和弟弟住在街上租的小屋里,我娘每个月让人送钱给我们使,有口吃的才没饿死。”

    这些倒是真事儿,余小修每回做噩梦都会和她念叨,害怕再回到过去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薛睿只觉心酸,回想起他一开始在义阳城遇见她,瘦精干巴的就像个男孩子,性子又野人又精,大胆子出来找活干,只为了赚钱养活弟弟。

    从前他觉得自己身世孤苦,直到遇见她,对比之下,才发现他有多么好运,养父视他如同己出,锦衣玉食地长大,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记不清就算了,”薛睿将她手中的卖身契抽出来,放回漆盒,重新换了一盏热茶放在她手心,道:

    “我接着说,你先别打岔,听我说完你再核对。”

    “嗯,好。”

    “我派去义阳的人,找到了余氏宗族,潜入祖宗祠堂偷看族谱,发现那上头有你与小修的名字,却没有你娘,就起了疑心。”

    贵大翻过余氏族谱,次日就置办了一份厚重的见面礼登门拜访,声称是余舒的家奴,带去了她大衍高中入朝为官的喜讯,废了一番唇舌取信于人。

    宗族长辈大喜过望,设酒席款待了贵大,有位族叔尤其热情,醉酒之后,就在贵大的旁敲侧击之下,说漏了嘴。

    薛睿歇了口气,看余舒听的聚精会神,只当他讲故事呢。

    “说漏什么了?是不是有关我娘的卖身契。”余舒见他停下来,忙不迭地询问。

    薛睿点点头:“正是。十多年前你爹带着你娘回乡,虽无明媒正娶,却也摆了酒水宴客,待你出生之后,就找到这位族叔,将你娘的卖身契偷偷交给他,让他代为保管。”

    余父的原话大概是说,翠姨娘曾是大户人家的奴婢,与他有了苟且之事,主人家才把她打发给他,他拿到卖身契却没有给她脱籍,是因为他知道翠姨娘不甘愿随他回乡,唯恐她将来生出二心,害了子女,就留了这一手。

    一个奴婢,想当然不会记在余氏族谱上。

    “所以你是说,我娘从来就没有脱过奴籍?”余舒傻眼。

    “对,可以这么说。”薛睿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为了让她宽心,就说:“不过你爹终其一生都没有再娶,如今你有了出息,方能正大光明地将你娘写进余氏族谱。”

    他哪儿知道,余舒才不在乎翠姨娘是不是能进老余家的家谱,她在乎的是有没有办法给翠姨娘脱掉奴籍,永绝后患。现在有了卖身契,她还愁个屁!

    “这东西,”她指了指漆盒里泛黄的纸卷,“你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薛睿干咳道:“什么偷的抢的,这原本就是你爹交给别人保管,他人都不在了,别人拿着你娘的卖身契算什么事。”

    贵大只是略施手段,就将卖身契拿到手,就算那位叔爷发现它不见了,也绝对不会声张。

    他将漆盒盖好,放在她膝上,笑得从容:“你收好,三司会审之时,有我在场,绝不会让你吃亏。”

    余舒握着那只小小的漆盒,感受到薛睿背后的用心良苦,就连她自己都顾及不到的事,他都替她考虑周全了,哪怕他身处困境,也不会轻慢她的这份用心,竟让她觉得有些承受不起。

    他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怎么了?”薛睿见她没有高兴的样子,反倒是流露出迷茫的神情,让他莫名心悸。

    余舒眨眨眼,回过神问道:“既然这里装的是我娘的卖身契,那尹周嵘手上拿的就是伪造的喽。”

    “不错。”

    “那我就奇怪了,”她皱起眉,“尹家拿着一张假的卖身契,还有胆子告御状,除非他肯定我们拿不出真的卖身契,他哪儿来的自信?”

    薛睿目光闪烁,言辞不定:“或许是尹邓氏私下问过你娘,又或许是当年你爹动了什么手脚,那我就不知道了。”

    余舒无言望天,死鬼亲爹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突然间变得高大起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坏男人骗女人一阵子,好男人骗女人一辈子。

    从某一方面来说,余秀才也算得上是个好男人了,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三章 我和你开玩笑呢

    (二合一)

    夜里,余舒回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的将翠姨娘的卖身契藏了起来,这要命的东西现在还不能用,等到三司会审一过,她就到衙门为翠姨娘彻底消除奴籍。

    头天上朝就遭人弹劾,余舒回到家谁也没说,不想他们担惊受怕,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赵慧好奇地问她朝堂是什么样子,余舒就大概给她形容了一下——

    “大概有两百来个人,皇上坐得高高的,文武百官都得列队站好,谁有事就上去禀奏,还有人斗嘴吵架,乱糟糟的。”

    赵慧惊奇道:“谁这么大胆子啊,敢在皇帝爷眼皮子底下吵嘴,都不怕杀头吗?”

    在寻常老百姓心目中,皇帝和会吃人的大怪兽是一样一样的。

    余舒哈哈笑道:“是啊,我一开始也吓了一跳,不过皇上没生气,好像这是常有的事。”

    赵慧跟贺老太太稀罕了一阵,贺芳芝和余小修早早出门走了。余舒今天不必出门,她昨天和景尘交待过了,这两天她休息,防着三司有人突然上门,让他勤往坤翎局跑跑,免得底下有事找不到做主的人。

    三司会审开堂的日子待定,公审之前,大理寺、刑部以及都察院都有权利搜查证据,提问原告和被告,只是不能用刑,更不能实施关押,得到了公堂上,才可以列证以及供词。

    薛睿昨晚和她讲明了三司会审的步骤,是以她能有条不紊地应对。

    吃罢早饭。余舒就准备去看看翠姨娘,给她上上课,教她到了公堂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考虑到翠姨娘的无脑程度,这个任务略显艰巨。

    不出她所料,她把皇上下旨三司会审的事和她一说,翠姨娘毛都炸起来了。

    “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去见官!”她惊慌失措:“你不是说他们拿有我的卖身契吗,万一他们把我抓回去关起来怎么办?”

    说着,她突然一指余舒的鼻子。哭喊道:“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存心要害我。你这没天良的,我早看出来了,你是不耐烦供养我,就想着把我送去给人家当奴婢使唤。你好狠毒的心肠啊!天杀的不孝的小畜生——”

    “闭嘴。”余舒拽住她的胳膊。捂住她嘴巴。打断她的怒骂,把人摁到了椅子上,被她一副“你冷血你无情”的眼神戳着。太阳穴突突作痛。

    “我要是不孝,你能好吃好喝活到现在?”余舒忍怒不发:“早在纪家完蛋那会儿,你就被人害了。你再给我嚷嚷,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尹家,让你瞧瞧什么叫不孝。”

    翠姨娘吃硬不吃软,被她一吓就蔫儿了,老老实实听她把话说完。

    “就算你过去是个下人,那也是我亲娘,我是个做官的人,若是不孝,岂不是遭天下人唾弃?我是脑袋坏了才会让你去给人家做奴才,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你就还是堂堂正正的余夫人。”

    余舒连唬带吓地把她哄住了,再三叮嘱她见了官怎么说,反复提问她几遍,确认她记下了,这才算罢。

    待到她口干舌燥地从东厢走出来,太阳都照头了。晴时斋的几个丫鬟婆子就杵在墙外面,鑫儿正端着架子和她们说话,一看余舒出来了,丢下她们快步迎上她,小声报道:

    “奴婢已经敲打过了,您有话交待吗?”

    余舒看了那边一眼,搁着一段距离,冷着脸高声道:“近来府上事多,你们一个个都别往外乱跑,嘴巴都管严了,谁要是惹了事,被我知道,就不是一顿打能了事的。”

    那边全都低下头去,齐声儿道:“奴婢不敢。”

    余舒满意地点点头,就带鑫儿走了,穿过大花园,半路上就被截住了,前院周虎派了个小丫鬟过来学话,有不速之客上门。

    “门房先是不许人进的,那家奴才就和门房说,他们夫人要和姑娘您商量人命关天的大事。”

    来人正是尹邓氏,周虎听到门房的通报,知道这是仇家上门了,就赶紧让人去请示余舒。

    “人命关天。”余舒自言自语,冷笑一声,虽不明尹邓氏来意,但来者不善,她倒要看看,她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你去前头告诉周虎,让那位夫人在门外等着,我回房换身衣裳,再去见她。”

    她打发了小丫鬟,回到北大厢,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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