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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万事如易-第4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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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可笑,翠姨娘住进这府里有好些日子,却是头一回主动到余舒这儿来,北大厢前后两个套院儿,十多间屋子,她不认门儿,难得聪明,看着有丫鬟守门的那间,就蹬蹬蹬冲了过去。

    “让开!”

    门外站的是安倍葵子,自从她养好了身子,就被余舒叫到跟前伺候,也不怕她奇异之处,因她十分得乖巧听话,百依百顺,倒比那两一对从供人院高价买回来的姐妹更要喜欢。

    挡在门正中,拦住翠姨娘,安倍葵子俯身行礼,小声道:“主人正在里间浴洗,夫人到隔壁喝一喝茶,消消气,等主人出来吧。”

    翠姨娘不依,伸手拨拉她:“我是她亲娘,什么没见过她。”

    安倍葵子抱住她的手臂,一下儿给她跪了,低声求道:“夫人息怒,奴婢该死。”

    不管什么亲娘不亲娘,主人叫她守着门,她就得守好了,死也不给人进去。

    翠姨娘被她牢牢拽住了,怎么挣都挣不开,一怒之下,一巴掌拍在她脸上:“作死的小蹄子,给我滚开!”

    挨了打,脸上火辣辣,安倍葵子一声气不吭,就不撒手。

    这厢吵吵闹闹,惊动了大院儿里正在各自忙活的下人,洗衣的打扫的打盹儿的,都跑出来看热闹,一见翠姨娘的架势,都给跪了,一声声劝她息怒,却不若安倍葵子这个死心眼敢拉扯主子的。

    这么闹腾,屋子里的余舒不会听不着,她闭着眼睛坐在浴桶里,撩着水,搓去身上那一股粘腻的不适。

    洗干净了,将头发拧干,拿汗巾子包好了,换上干爽柔软的丝衣,踩着木屐,走到外间,座上备有茶壶,一对儿圆口的桃花瓷杯子,水温温的刚好适口,她倒了一杯,盘腿坐在罗汉榻上,慢慢喝下去,这才舒服的长吁一口气。

    然后,照准了屋门,一扬手,将空杯子砸了过去。

    “嘭啪!”

    屋外安静了一下。

    余舒面无表情地盯着大门,说道:“葵子,让她进来。”

    随后,门便开了,翠姨娘几乎是跌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你们这帮子作死的奴才秧子,该千杀的东西,平日里就不把我当一回事,一个个的都该死——”

    “啪!”

    余舒把另一只杯子也摔了。翠姨娘卡了壳。

    “该干嘛都干嘛去。”

    屋外的下人们作鸟兽散,眨眼就只剩下安倍葵子一个。

    “葵子关门,来我这儿。”

    安倍葵子听话地关上门,快步挪到榻前,无声无息地跪在她脚边,垂着脑袋。

    余舒抬起她下巴,看了看她被打肿的脸,这孩子天生就比常人肤白,几根指头烙在她脸上格外的明显,好在没有划破,不然余舒该要心疼了,她这个仆人,整个大安朝再寻不出第二个来。

    翠姨娘看余舒不理她,却去关心一个奴婢,心中说不出的郁闷,难道她这个当娘的在她眼里还不如一个下人要紧?

    余舒摸了摸葵子的脑袋,让她跪坐在脚踏上。这方抬头与翠姨娘说话。

    “你怎么回来了。”

    翠姨娘这会儿是气晕了头,胆儿直飞,尖声就骂了起来:“我回来找你这个死丫头算账,我辛辛苦苦替你安排的好姻缘,全叫你毁了,你连夫人都敢骂得,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自己做了亏心事,反倒理直气壮地怪起余舒,亏了余舒刚刚洗过澡,火气消了一半。不然指不定就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不知尹邓氏又给翠姨娘灌了什么**汤。余舒根本不去辩解,等她骂完了喘气儿,才缓缓道:

    “你安排的好姻缘,就是骗我脱了衣裳等着人来冒犯?”

    翠姨娘怒道:“那是一般人吗?那是相国府嫡嫡亲的公子。人品样貌都是一等一的。打着灯笼都寻不着的好夫君!你当你是什么金贵人?给他瞧一眼能掉一块肉吗。若能嫁到他家去,便是你几辈子烧得高香,做梦都要笑醒的美事。别人打着灯笼寻不来的姻缘,你有什么不满意,啊!?”

    她声音拔尖儿,都快把屋顶戳穿了,余舒看她脸红脖子粗的泼辣样子,突然觉得同她这样的妇人计较是非曲直,很没意思。

    就算今日说通了她,改明儿她逮着机会还是要犯浑,早知道这人记吃不记打,自私自利,且还贪婪,唯利是图。

    或许对着余小修她还尚存些许慈母之心,但对着自己这个女儿,这个是她心目中害得她年轻貌美的时候没能如愿爬上少爷床却要背井离乡过苦日子的罪魁祸首,她打心眼儿里爱惜不起来,便不曾为她着想,甚至不顾她死活。

    哪怕她现在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余舒给的,哪怕她出门见人的脸面都是余舒给的,她也不会念着余舒一点儿好,因为她觉得理所当然,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女儿欠她的,她心安理得地享用,丝毫不会感激。

    若她真是个实心的古代女子,有这么个娘亲,为了攀附权贵,不惜设计女儿脱了衣裳给外面的男人瞧,那她大概会一头撞死也未可知。

    还好,这不是她母亲,还好,她对这妇人没一点感情,所有的忍让和善待,不过是为了余小修,她的弟弟。

    “你想做相国府的亲家,是嫌现在的日子不够好吗?”余舒问,“你现在一季要裁十身衣裳,用的全是精布细罗,是我允了的,你一顿饭要吃一桌酒菜,回回要喝燕窝雪耳,也是我允了的,那日你说衣裳没有首饰配,我便花了几百两让金匠连日打造出来送到你那儿去,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翠姨娘听她说一件,怒气便弱三分,到最后,张张嘴,再凶不起来了,底气不足地委屈道:

    “我那还不是为了你好!”

    余舒摇摇头,心平气和地告诉她:“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好,我问你,今天在侍郎府上,你没有没想过,假使我被逼得脱了衣裳,开门见到的却不是你说的那相府公子,随便是个小厮,或有别的客人误闯,那人已有家世,我也要为护名节,给人家为奴为妾吗?万一传了出去,我坏了名声,有御史参我一本行为不检,司天监罢了我的官,没了俸禄,没人巴结,你想想,你还能过上现在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吗?”

    翠姨娘怔忡了,慢慢地白了脸。

    人就是这样,与其骂了害了别人,不如叫她知道,她险些害了自己,她才会惶恐,才会知错。

    “我让你出门散心,结交朋友,不是为了给我闯祸,你这回差点害了全家,我若再放任你不管,早晚你要连累我们都到大街上要饭去。为全家人着想,从今往后,这门你就不要出了,最好就待在你的小院儿里,安心过下半辈子吧。”

    今日之事,总算让余舒对翠姨娘的耐心告罄,从此不会再为了余小修忍让她半分。

    至于那位尹夫人,余舒会让她知道,同她结仇的人,都是什么下场。(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一章 公报私仇

    翠姨娘浑浑噩噩地从北大厢出来,被两个丫鬟一路护送到她的晴时斋,因余舒最后假设那一番话,她吓的整个人都酒醒了,这还不算完,晚饭之前,余舒又派了鑫儿来传话,关起门,只讲给翠姨娘一个人听。

    “姑娘说了,夫人往后在府上言行要谨慎,从前那些不干不净辱人的话,切不可再讲半句,虽是自己家里,但不防底下人偷偷学嘴,倘若传到外面去,便要败坏咱家名声,叫人以为夫人不慈,姑娘不孝,那朝上的御史都长了顺风耳的,京中多少人眼红嫉妒咱们姑娘在司天监当差,一个个都瞅着机会落井下石,一时不趁便会乌纱难保,到那时,连这宅子都要被收回去,咱家说不定得寄人篱下,指望贺夫人一家过活。”

    几句话,翠姨娘听的是心惊肉跳,冷汗都冒了出来,就连反抗一句都没有力气。

    鑫儿带过话,将她神情记下,便转身离去,回到北大厢学给余舒听。

    “。。。。。。夫人听了以后,脸皮儿发白,像是吓的不轻,她什么都没说,奴婢没在那儿多待,就回来了。”

    余舒轻哼了一声,翠姨娘的反应一如她所料,之前她动不动就骂她“不孝”,借此要挟,要这要那,这些日子在府里作威作福,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忍了。

    翠姨娘只当拿住了她的软肋,殊不知余舒没有发作,不过是在忍让她。真要堵住她的嘴,她多的是办法。

    鑫儿告退出去,阖上门,便瞅见林儿站在不远处等她。

    “姐姐,你去过晴雨斋啦?”

    “嗯,去过了。”

    “那、那你真照主子那么说的教训夫人了?”余舒刚才交待鑫儿的时候没避人,林儿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什么教训,咱们主子说的都是正理,”鑫儿皱眉纠正她,看见她吐舌头。忍不住轻拍她脑瓜。低声道:“你也是的,几时跑去芸豆那里学的嘴,都不吭一声的。”

    姐妹俩早几日听闻翠姨娘种种不妥,有意禀报余舒。却不好越过芸豆这个北大厢最老资格的丫鬟。所以打算先将事情说与她听。由她决定怎么上告主人。

    林儿一脸糊涂:“我没说呀,不是姐姐说的吗?”

    鑫儿一惊,不是她说的。也不是林儿说的,那主子几时知道翠姨娘行为不庄重的事?是芸豆说的吗,还是主子早就有数,不声不响罢了。

    想到后一种可能,鑫儿脸皮烧的慌,抓住了林儿的手,半晌说不出一句整句子。

    “姐姐,你怎么啦,别吓我啊。”

    鑫儿苦笑着摇摇头,不知该怎么对她说起,两人先前那番自作聪明,不晓得主子是否看在眼里,真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说起来,这几天主子不爱叫她们两个近身伺候,反而是葵子那个后来的左右不离,是不是主子以为她们油滑,不喜欢了?

    鑫儿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后悔不迭,早还不如听了林儿的话,她们先去主子跟前讨好,比起得罪了芸豆,让主子厌恶,那才要命。

    鑫儿想通了这一层,拉着林儿回房交待不提。

    。。。。。。

    却说工部侍郎邱夫人去过了尹邓氏的喜宴,回到自家,傍晚接到余舒一封口信,着请她将今天同去尹府的夫人们列一份名单给她。

    余舒没说缘故,邱夫人却是猜到尹夫人得罪了她,犹豫再三,到底没有推拒此事,一来是为交情,二来是为明哲保身。

    于是晚饭后,余舒书房桌上便躺着一张尹府今日宴客的人员清单,亲朋好友,一一注明,她抄誊下来,便将单子烧了。

    今夜,不少户人家后宅打起喷嚏,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要倒霉。

    ***

    翌日,余舒来到坤翎局,头一件事便是让文少安将上个月待发的官婚文书都搬了出来,然后从藏书阁找出几宗厚厚的姓氏谱系,拿着昨晚抄好的单子,叫文少安翻查。

    “户部侍郎,尹周嵘,给我查他家待婚的子女,先嫡后庶,没有就查他家三代近亲。”

    文少安业务熟练,一手翻严姓宗谱,一手抄写,分分钟就将这位尹侍郎府上有几个嫡庶子女,几人待嫁,几人待娶,记了个清楚。

    “户部给事中左郎,严家。。。。。。”余舒逐一念来,整一个早晨,文少安就列了一份将近百人的名单。

    余舒看罢,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吩咐他道:“照这张单子,从我批好的官婚文书里找出相关的来,剩下的你记好了,往后见到,通通单独分它出来,另呈给我。”

    文少安一句废话都不多问,埋头分类,不多时,就捧了十几本文书到她桌上,这些都是她上个月早早批好的,大印都盖了,只等月中喜官发往各府。

    余舒检查一遍,确认无误,然后当着文少安的,一本一本地撕烂了,丢到痰盂里,叫了门外陆鸿进来。

    “拿去寻个旮旯烧干净。”

    陆鸿端着去了。

    余舒回头,文少安正瞅着她,想了想,便对他解释了一句:“这些人得罪了我。”

    “。。。。。。”文少安转身忙活去了。

    余舒倒是奇怪了,叫住他问:“你不劝我两句?”

    文少安木然道:“劝什么?”

    “劝我不要公报私仇啊。。。什么的。”

    文少安斜了她一眼,大有嘲讽之意,这小子虽然对余舒毕恭毕敬,然而她面前从不畏首畏尾,还是那么个不招人待见的臭脾气。

    “谁得罪了大人那是他们活该倒霉,关卑职何事。大人既然做了,必然兜得住此事,何须卑职多嘴。”

    余舒自讨没趣,摸摸鼻梁,让他忙去。

    不一会儿,陆鸿回来了,端着冲洗干净的痰盂。

    “回大人,都烧干净了。”

    “嗯,放着吧。”

    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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