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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万事如易-第4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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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的真好。”

    门外无人,薛睿扯住她衣袖,将人拉到膝上坐好,一手围着她腰,一手同她一起握住扇子,侧头看她脸颊,温声道:

    “本来想将你我描在画上,想想太过招摇,就只取了江景,你看,这白色的是勾玉,上面两个小黑点,才是你我。”

    余舒听他讲解,才发现那画上江边,微小一匹白马,马背上有更小两撇黑点,需要凑在眼前,才勉强辨得出是两个人。

    哈哈一笑,又暗下眼神,往薛睿肩上一靠,低声道:

    “委屈了你,与我相好,却只能偷偷摸摸,不能叫外人知道。”

    “是我委屈了你才是,”薛睿目光沉淀,下巴轻抵着她额头,“若我权势足够,大可以庇护你周全,叫你无后顾之忧,如今却只能与你步步为营。”

    余舒听他这样包揽,只觉窝心,哪里会觉得他不够好呢,于是愁云一扫,道:

    “你是年轻有为的大理寺少卿,堂堂薛家大公子,安陵城年轻一辈,谁人能出你左右?”

    薛家大公子,呵。

    薛睿心底苦笑,不由自主地握紧她手,很想要问一句:

    假如他不是薛家大公子呢?

    “话也未必,这里不是还有十年不出一人的女算子,年纪轻轻的女御大人吗?”薛睿按下冲动,声音正经道。

    余舒坐在他膝上,背对着他,看不见薛睿方才神色,听他恭维,乐了一会儿,便推开他的手臂,从他怀里起开,整整衣裳,笑道:

    “昨晚没有睡好,我上楼休息一会儿,你在这里等着姜嬅来吧。”

    薛睿昨夜也是半宿才睡,但他习惯了熬夜,不觉有累,就随她去了。

    。。。。。。

    姜嬅中午牵着马重返忘机楼,薛睿让人备好一桌酒菜,同余舒一起款待了她。

    饭后,姜嬅很有兴致出去走走,但薛睿还要到大理寺去办公,余舒自然而然就成了陪客;与她做伴儿。

    姜嬅换下了粗布衣裳,改一身男装,看上去全是一个英俊的青年,余舒不好穿着裙子跟她满大街乱转,就也换了一身青萝颜色的易客长衫。

    两人出门,没坐马车,就顺着駉马街一条道往西逛嗒。

    “莲房,你家也不是京城的吗?”

    中午吃饭时候,余舒主动向姜嬅提起了这个名号,免得她再叫什么姐姐妹妹。

    “嗯,我是南方人,去年为了大衍试,才进京赶考。”余舒张口扯道,将她进京一途本末倒置了。

    实际上,她是进京之后,遇上薛睿,才被说动参加大衍试的。

    姜嬅惊讶道:“哦,你还是个易师么?”

    余舒点点头,没有多说,午饭那会儿,多是姜嬅和薛睿这对旧识在聊,她没插几句话,姜嬅也没多问她,哪里知道她底细呢。

    谁知姜嬅见她点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拉住她道:

    “那你应当是会赌易的,走走,带我找个地方去见识见识,京城里的大赌坊,是个什么模样!”

    。。。。。。

    另一头,大理寺众,薛睿埋在一堆地方上呈的案卷中,突然鼻子痒痒,揉了揉,想起一件事来,一拍额头——

    “坏了,忘记提醒阿舒,千万莫带她到赌坊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五章 猜瓮

    大安盛年,朝廷并不禁赌,安陵城的赌业发达,大大小小的赌馆赌坊不下百余家,然而有个明文规定,城南的赌坊一律严禁赌易。

    所以,易师先生们平日要想玩两把,就只能在城北挑选地方。

    余舒应姜嬅的要求,带着她去了乾元大街。

    这条贯通京城的街上有一段路,尽是赌坊酒家,白天夜里都很热闹,关键是临近了两家大易馆,托福两府世家,每天有城卫巡逻,治安很好。

    姜嬅一见这么多家赌馆连间开着,就差没在脸上写了“兴奋”俩字。

    “莲房,你常在哪家练把式?”

    余舒虽然能赌,但她并不好赌,是以对京城这些赌坊知之不详,于是摇摇头,道:

    “我不常赌的,也是头一回到这地方来。”

    姜嬅只当她是个生手,扬了扬眉头,不再问她,环顾四下,最后指着街对面一座三层高楼,道:

    “那我们就去这一家,门面开的大,赌局做的也大。”

    余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见那赌馆大门招牌旁边悬了一面旗子,旗子上赫赫绣着一个“崔”字。

    这是崔家的赌坊么?

    她暗自嘀咕,跟着姜嬅走向对面。

    。。。。。。

    一层是寻常赌徒玩耍的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难免有些乌烟瘴气的。

    余舒和姜嬅这两个齐整人一进门,就有跑堂的伙计瞅见了。见余舒身上易客打扮,就凑上了前。

    “两位先生眼生,是要赌大局的吗?”

    寻常小赌,玩骰子、牌九、双陆,最低不过两个铜板,就可以下注,但是赌易,往往参赌,都是用真金白银下注的。

    是以赌易,门内话又叫赌大局。

    余舒没有吭声。看向姜嬅。后者抖了抖袖子,金光一划:

    “甭说废话,带上楼去。”

    那伙计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低头一瞧手心里竟是颗花生大小的金豆子。惊喜不下。连忙哈着腰。领她们往楼梯上去了。

    经过二楼,竟没停留,带路的伙计与楼上守卫打过招呼。直接领着她们向上走。

    那伙计扭头介绍:

    “二位先生,咱们赌馆一共三层,底下那一层不用说,这二楼分成两半,一半是赌易的地方,一半是有钱的爷们做赌局的地方。至于这三楼,单是赌易,每天都不同玩儿法,不是小人夸口,在咱们这里,坐庄的都是大衍榜上有名的易师老爷,绝不会有赖赌诈赌的事情,两位请好玩儿吧。”

    在这京城脚下,易师虽不金贵,但身份也高人一等,好端端跑到赌馆里来主持赌局,在人看来是大材小用,可是换了有大易馆背景的赌坊,就不一样了。

    安陵有十二府世家,世代累积,偌大家业从何而来——一半是正大光明的易馆营生,一半却来源于这赌坊。

    大安易客,没几个不好赌的,甚有句话说——十赌六易,便是讲,十个赌徒里,过一半都是学易的。

    大凡易客,有几个是穷人家的?这些人靠着为人算命相宅,问卜吉凶,种种途径赚来钱财,再到赌坊去豪爽一把,钱到最后就流进了世家囊中。

    所以,在世家名下的赌馆里安排一个易师先生坐庄主持赌局,实在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上了三楼,眼前一排扇屏,东西摆向。在风水学里,是一种很讲究的招财之法,屏风非要金石做成,不能掺杂一点木料,不然就要走风。

    那伙计就将她们带到此处,指着那些屏风后头的竹编垂帘小声道:“两位爷这里请,小的退下了。”

    余舒多看两眼这些大理石屏风上天然勾勒的山水景象,脚下跟着姜嬅拨帘入内。

    屏风帘帐后,与余舒想象中大不相同:

    没有赌桌赌墙,不见晴雨时表,三面各设茶座,收拾的窗明几净,墙壁上挂着水墨丹青,地上丹顶香炉,袅袅熏白,不像是赌易的地方,倒像是文人茶会。

    在座约有二十五六人,还有几个空,姜嬅与余舒拣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余舒这才看清,这茶桌上摆有纸墨,几样简单卜算工具,签筒、算盘、八卦罗盘,还有三只一般大小的空盅,不知做什么用的。

    坐在邻桌的一个穿红褂子的小老头看她们两个年轻人,便捧着茶杯,笑眯眯地搭话:

    “两位后生来的刚好,上面赌完一局,庄家进后头算筹去了,不一会儿就出来。”

    余舒点点头,姜嬅饶有兴致地问道:

    “在下初来宝地,不懂得行当,请老先生说说这里怎么个赌法?”

    “呵呵,好说好说,后生不必担心,这崔家赌坊一日换一个赌法,今儿赌的容易些,有个名头,是叫——猜瓮。”

    “何谓瓮猜?”

    “看到桌子上摆的三个盅没有,这就是‘瓮’,咱们这是叫‘明瓮’。上一局命题是果子,有苹果、香梨、李子、核桃等一十二种,庄家有十二只‘暗瓮’,客人们看不到的。开局之时,庄家先选三只‘暗瓮’。”

    “客人们下注,凡下一两注,可以挪动一次‘暗瓮’,替换下庄家所选的三个之一,往后每挪一次,则添银一两。到最后,无人下注,则买定离手。再来就凭本事了,客人们各使手段,猜了那‘翁底’,记在纸上,放进桌上个人‘明瓮’里头,不动。”

    “全离手后,庄家手里三个‘暗瓮’,赌客们手里三个‘明瓮’,最后,庄家开了‘暗瓮’,再看客人们手里‘明瓮’——”

    “中了一个可得一厘彩头,中了两个可得一成彩头,倘若是三个全中,啧啧,那就是十成的彩头,不只包揽全场,还能得了庄家手里那十二只‘暗瓮’,要知道,这暗瓮里的命题,全是真金白银熔的呀。”

    余舒听了这赌法,就笑了,这“猜瓮”分明就是手动简易版的老虎机,赌的是个概率。

    十二只暗瓮,每一只出现的几率是十二分之一,到最后三个瓮全部猜中的几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反之,庄家亏本的几率,也小到不计。

    “你听懂了吗?”姜嬅询问余舒。

    “。。。大概懂了。”余舒回答慢了半拍,心里默算了一下概率。

    姜嬅却笑话道:“不懂也不要紧,看我赌就是。”

    余舒颇感意外,她原本以为姜嬅带着她来赌易,是要她这个易师给出主意的,怎么这会儿听着,自己就是个摆设。

    可是她没听薛睿说这春葳郡主也学过易呀?

    姜嬅又扭头和隔壁那小老头说话,询问这家赌坊其他赌法。

    这个时候,西头一扇小门开了,先从里头走出四个男童,随后才是一个面容白净的年轻人,穿着黑布衫子,外罩一件长纱。

    “庄家出来了。”

    余舒听到那小老头说话,转头看过去,愣了一下。

    这人不是。。。。。。

    在座的客人不少,那黑衣服的庄家一时没有留意多了几个新来的客人,站到了一张长桌前头,拱手向众人道:

    “各位久等了,同样先说说规矩。。。。。。”

    姜嬅发现余舒脸色不对,隔着桌子捅了捅她:“你怎么了?”

    余舒犹豫了一下,探过半个身子,低声告诉她:“这庄家是崔家一位小姐,名叫崔芯。”

    余舒虽然只在芙蓉君子宴上见过崔芯一面,但对这个号称是纪星璇生前的好姐妹,和息雯郡主狼狈为奸,敢往她身上扣屎盆的崔家小姐,印象不可谓不深。

    哦,还有她那个欠了她巴掌的妹妹,崔芸。

    这难道就是冤家路窄吗?

    “崔家,十二府?”

    “嗯。”

    姜嬅古怪道:“世家小姐,怎么跑到赌坊底下来坐庄了。”

    余舒目中思索,没有说话。

    崔芯全然不知底下有人认出了她,讲完了规矩,拍拍手,身后四个男童,才将手上托盘中的十二只“暗瓮”,一一摆在长桌上。

    “这一局的命题,是十二生肖,暗瓮里有十二件金打的肖像,每一件都是四两真金,咱们规矩不变,若有人能赌中三只暗瓮,这一套金像,就归其所有了。”

    一两烂黄金,十两雪花银,这一套物件儿少说值个五百两,手笔阔绰。

    余舒折算着,她身为五品易官,一个月的俸禄不过也才五十两罢了。

    难怪那么多易客爱来赌坊,赌徒凭的是老千和运气,他们却多了些手段,敢赢上一局,就不愁吃喝了。

    “有点儿门道,”姜嬅轻拍着座椅扶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余舒承认她也有点心痒痒了,水晶石是赚了大钱,但都压在裴敬手上,一笔没有支取呢。

    城北的大宅子是修好了,但花鸟鱼石、风水摆设,样样都缺,还得上供人院买几个武功高强的卫士,哪里都缺钱啊!

    这么想着,她伸手摸向腰间,下一刻,嘴角就僵住了——

    大爷的,出门换了件衣裳,钱袋忘拿了。

    姜嬅全然不知余舒心中纠结,两眼盯着庄家从十二只暗瓮里挑选了三只摆在台面上,第一个就起身走上去,丢了一颗金花生到男童手里的托盘,指着眼前三个翁道:

    “下注,把这三个都给我换了。”

    与此同时,崔芯也看到了坐在角落一脸“阴沉”的余舒。(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六章 圈套

    崔芯认出了余舒,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思及她这两日会亲自待在大赌坊坐镇的缘故,归根结底还是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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