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的,老夫便不多述,今天回去的功课,便是研读晴雨的推演之法,算明日之阴晴,往后十日,每天课前交与我对证,凡有能断准七日者,老夫就私下传授他一则我刘家的吉凶小算之法。”
在座的学生们有些兴奋,一堂课都安安静静的轩榭里开始骚动,刘夫子笑着捋了捋银须,拿着来时带的两离开了。
他一走,学堂上便乱了套,在一片片热火朝天的议论声中,只有两张脸是看不到兴奋和热情的。
余修低着头,默默地收拾起书包。
余舒也低着头,掩饰着面上的惊愕,奇门?易学?占卦?推算天气?
她这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第五章 历史之外
余舒的历史是学的不好,可也经历过中学几年苦背政史地的悲惨时光,中国有几个朝代她大概也能数过来,封建社会迷信她也知道,可真没有印象哪个时期是将阴阳五行、奇门八卦这类玄之又玄的东西,当成是正统教育来对待的。
听刚才那位刘夫子的口气,余舒不难联想到在座这些少年少女,家族中都是研究这类学科的,看他们穿着打扮,又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这完全颠覆了她印象中看命算卦的全是道士这一项认知。
余舒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两眼一抹黑的状况,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丢到井底的青蛙,想破头也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有多大。
余舒正在为自己的青蛙命郁闷时候,余小修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声不吭地低着头从后面离开。
余舒见他走,忙离席起身跟上。
“余舒。”
老实说余舒才做了“余舒”没几天,对现在这个名字真不如自己叫了二十多年那个敏感,被人喊了几遍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后背让人拿东西丢了一下,叮当的铜板落地声一响,她才迟钝地扭过头,就见一个穿着黄衫的小姑娘气呼呼地朝她走来。
“叫你没听见吗!你耳朵是不是聋了?”
被一个陌生人大呼小叫,搁在上一世,余舒一定会拿出对待神经病的办法,先打一二零,再拨一一零,可现在人生地不熟的是她,便只能面带友好地对这小丫头片子道:
“什么事啊?”
纪珠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摘下腰上的钱袋,从里头掏了一小角银子出来,递给余舒,趾高气扬地命令道:
“到长门铺街上去给我买一盒松香墨,要三元书斋的,中午吃饭前送到我院子里。”
一两银子是十角,一角银子是一百个铜板,余舒在心里换算了一下,看看这明显是纪家小姐的小丫头,说:
“我不去。”
听见这明确的一声拒绝,已经打算要先回家的余小修扭了头,不认识一样地瞅着余舒的后脑勺。
纪珠是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人会不听使唤,愣了下,傻乎乎地反问道:
“你不去?”
“嗯,我不去。”余舒弯腰捡起来地上掉的那枚铜钱,光明正大地塞进自己腰缝里,当成是对方刚才对她大呼小叫的精神补偿。
余舒转身见余小修站在门口等她,而不是落下她先走,就高兴地跑了过去,很是自然地拉起他的手。
余小修因为惊讶于她刚才的行为,并没像往常那样甩开她,迷迷瞪瞪地被她拉着离开。
看着姐弟俩走没人影,纪珠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余舒给拒绝了,气的她跺了跺小脚,回身看见私塾里冒头看热闹的一群人,愈发觉得没面子,没理会跑过来打算安慰她的闺蜜,横冲冲地离开了学堂。
***
姐弟俩走在半道上,余舒发现了余小修的欲言又止,便扯了扯他的手,主动问道:
“怎么啦?”
余小修踟蹰后,才慢慢开口道:“纪珠是个小心眼,你今天得罪她,她肯定会再找你麻烦,你这几天最好是当心着,纪珠鬼点子很多,二老爷又宠她,你真被她欺负了也是白挨。”
余舒“哦”了一声。
余小修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下文,忍不住扭头去看她,正对上余舒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便狐疑地皱眉道:
“你笑什么?”
“我高兴啊。”
余小修这下又茫然了,“你高兴个什么?”
余舒抬手在他脑袋上喜爱地一搓,“因为你关心我呗。”
“我才没有!”余小修矢口否认,脸色却微微发红,急忙又把头撇过去,甩开余舒拉着她的手,快步往前走。
余舒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背着手跟上去,就吊在他后头重复道:
“你就是关心我。”
“不是。”
“明明就是。”
“说了不是。”
“就是。”
快到正午,太阳把人影投的短小又可爱,姐弟俩就这么一路拌着嘴,回了家,从学堂到纪家后院那扇小门的这条路上,这些年来头一回不让人觉得那么空荡。
***
余舒中午吃过饭就出了门,带上她仅有的十个铜钱,五个是那天翠姨娘来看她时候给的,四个是在那只铜皮盒子里找到的,还有一个是今天上午拿人家的精神损失费。
她出门前从刘婶嘴里套了几句话,知道从后门出去,往西走见得那条热闹的大街,就是上午纪珠说的长门铺。
因为要想办法打听清楚这里的情况,她没有拉上余小修一起。
长门铺街上同她昨天第一回来时一样热闹,街道两旁卖什么的都有,丝绸铺子,点心铺子,书斋,珠宝店,小摊上摆的五花八门的手工艺品,比她以前旅游时候见过的手工特产要精致的多,这叫没见过“市面”的余舒差点看花了眼。
无奈身上只揣了十个铜板,还要靠这打听事情,只能按下不是时候的购物欲,专心琢磨起正事。
巷子口的几个蹲点的叫花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力,这些人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物,可是他们整天混在大街上,是比刘婶那样安在宅里的仆妇要知道的多。
余舒在街上逛了一圈,捏了捏手里的一枚铜板,选中了一个落单的乞丐,走了过去
一整个下午,余舒就在这街上游走,前后从四个乞丐口中,套问出了她想要知道的事。
大安朝国运昌隆,天下姓楚,时人遵道,崇易学,信风水,国风所向,大事小事都要靠易学来辅助,专门掌管天文历法、风水八卦、吉凶问卜的司天监在朝廷中地位崇高。
凡有六代以上研究易学的人家,是为易学世家。易学世家多为豪门望族,世代都以族中有族人能在司天监当官为荣。
而余舒姐弟跟着母亲改嫁的纪家,便是这样一个身处在中上游地位的易学望族,属于奇门一派,太老爷纪怀山在司天监担任右判官,乃是当朝三品大员。
梳理过后,余舒再三确认,总算得出了一个最重要的结论:这是一个不存在于历史的朝代。
第六章 书斋听史
余舒在长门铺街上找到一家生意冷清的书斋,在店里装模作样地翻了半天书,同年过半百的老掌柜搭上了话。
三五句后就把话题扯到史学上头,老人家都爱唠叨,因为店铺位置开的背,客人少,平时没什么人能聊的,难得遇上个爱听讲的小辈,当是知无不言。
“这唐朝过后啊,天下乱了好些年,前后统历了几代,都再没出过那样的贤君,中原这江山是被割的一块一块的,最后被宋国收了去,这天下就改姓了赵。”
老人家年纪大,说一会儿便要想一会儿,余舒老老实实地不插嘴,一直听到这里,是都同她上一辈子学的历史没有差。
“太平盛世过了有百来年,皇位也传了好几代,可惜啊,最后是出了一个亡国之君,被当时的金人攻了都城,”老掌柜摇着头,叹了口气,余舒赶紧端起柜台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捧上去。
老掌柜润过喉,咂了咂嘴,回想了一阵,脸上突然就有了光:
“当时那宋朝有位大将军,在西山起势,靠着几位能人异士的相助,振臂一挥,召百万义士出山,气势如虹,驱逐了那群迫害百姓的金兵出中原,还了我大好河山,在众人的拥护下,改朝换代,开国建安,自此太平三百年,小姑娘,你可知道这位圣主明君是谁?”
还能是哪个,不就是这大安朝的开国皇帝么。
被老人家用一双金光闪闪的眼睛盯着,余舒当然不会让他失望,她憋住笑,硬是装出一副热血崇拜的模样,趴在柜台上追问道:
“是谁啊?”
老掌柜得意一笑,宣布道:“正是为咱们大安朝的第一位圣主明君,安武帝。”
“哇!”余舒张圆了嘴,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激动”俩字了。
她的确是激动了,不过不是因为听闻了安武帝的伟大事迹,而是因为确认了大安朝是从宋朝以后开始脱节的。
老掌柜心满意足又喝了杯茶,继续道:
“在那几位异士的辅佐下,安武帝大治天下,于六部文武百官之外,又另外开设了司天监,专门供奉这些精通易学,能掐会算的能人异士,广发文书,教天下人尊道崇易,从那时,易学之风渐起,百年后,朝中以家中师承六代,又有族人曾在司天监为官、受过朝廷封赏的望族为易学世家,颁发丹书文牒,令百姓敬之。”
余舒听到这里,才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老伯,这义阳城里,除了纪家,还有多少户易学世家啊?”
“多少户?你当这世家是那么好叫的么,”老掌柜笑了余舒一句,伸出三根手指,“只有三家,城西孔家,城东纪家,再来就是城北刘家了。”
偌大一座义阳城,几十万人口,只有这三户人家享有殊荣,高于人上,余舒暗暗咂舌,总算明白了纪家的厉害,心说难怪宅子气派的跟园林似的,那是人家门庭高啊。
“说起这三家来,到了这一代,前景最好的莫过于纪家了,”老掌柜突然有感而发。
余舒前头从乞丐嘴里打听到一些事,总算能接上一句话,“这个我知道,听人说纪老太爷年近花甲,还在司天监任职。”
老掌柜摇头一笑,放下茶杯道:“纪右判在司天监确任要职,但他再两年就要辞官返乡了,倒是那纪家的四小姐被人称是奇门一派百年难遇的天才,大有前途啊,介时只要纪四小姐争气,能在司天监任上一职,这义阳城就要属纪家独大了。”
纪家的四小姐?就是因为一块玉佩,使得她前身被关在祠堂里活活闷死的那个四小姐么?
余舒没忘记这号人物,转头又觉得古怪,便直接将疑惑问出了口:
“女人也能做官?”
老掌柜只当余舒是个没见识的小丫头,笑话道:
“小姑娘可记住了,这六部一监中,也只有司天监允许女子任职,因这头一任司天监的大提点,便是安武帝的第一位皇后,宁真皇后。”
余舒听到这里,才有种在听传奇的感觉,想到那地位超然的司天监,三百年来第一位最高掌权者竟然同时是大安朝的开国皇后,手背上就有一小片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宁真,余舒默默记下了这个谥号。
“好啦,时候不早,天都快黑了,小姑娘早些回家去吧。”老掌柜看看外面天色,就从柜台后头绕出来,开始收拾起架子上几本被客人放乱的书本。
余舒很感谢这老人不厌其烦地同她讲了一个下午,让她从那井底跳了出来,便从腰缝里取了她最后的六个铜板,放在柜台上,道:
“老伯,我只有这几个钱,现在还不够买书的,我先放在您这里,等我攒够了钱,加上这些能买一,再来看您。”
老掌柜转头看着柜台上那几个单薄的铜板,又看看余舒,面露慈祥:
“老夫都忘记问了,小姑娘想买什么书?”
余舒摸摸脖子,不好意思道:“不瞒您说,我识不得几个字,想找一本教人识字的书看。”
“你等等,”老掌柜弯下腰,在书架底下翻了翻,最后抽出一本黄皮册子,在架子上打了打灰尘,递给余舒,道:
“这上专列了偏旁部首,还有几页儿诗,你拿回去看吧。”
余舒白耽误了人家一个下午,哪好意思再收人家的书看,要知道纸墨价贵,一本二十页的书往往都要卖上五十个铜钱,她于是连忙摆手道:
“这个我不能收,您看这样,这就当是我订了,您暂且给我收着,等我钱够了再来取好吗?”
老掌柜不听余舒拒绝,走上前强把那塞进她手里,不高兴道:
“叫你拿就拿着,既有心向学,那就一日不要耽搁,至于这书钱,老夫也不是不要你的,回头你有了钱,再给我送三十个铜板来就是。”
话到这份上,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