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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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随侍将余舒口中布条抽掉;余舒使劲儿咳嗽了一阵;又吐了两口唾沫渣子;长吸一口气转瞬定计;才抬起头;看着那案后官高的一只手就能碾死她的大人物哑声道:
“不认得。”
“嗯?”任奇鸣皱起眉;找回云华和公主之子;事关重大;大提点叮嘱要他亲自过问;不假旁人手中;所以先前纪右判急匆匆来见他;说是府中下人看到榜文;有见到过道子同人进出;形容样貌十分相似;他便派下属去带人回来此时亲自审问;也是为了避免错一漏百。
此时他见余舒面有异色;断定她有所隐瞒;于是声音冷下:“你既看过榜文;就该清楚这画上是何人;有人曾亲眼见过你和道子一同出入你为何要说不知?”
余舒喉咙里堵了一口痰腥;发干发呕;听到少监问声;脖子一僵;答不出话;一旁的中年属官觉得她怠慢;冷哼一声;竟是一脚踢在她腿弯上;噗通一声令她跪下;余舒疼的耳根一麻;低声痛呼:
“啊”
“少监大人问话;不许吞吞吐吐;老实交待”
“王炀;”任奇鸣冷声道:“你退下去。”
“是;大人。”中年属官告了一声罪;便躬身出去。
此时楼中只余下任奇鸣;余舒;还有那个随侍三人。
“你本姓余;出身江南之地;义阳县门;原是司天监右判纪怀山三子侍妾之女;去年大衍试上考生——对吗?”任奇鸣手中拿着一份调查;是刚刚同余舒一起送到他面前的;他听了纪怀山回报;一面让人去抓人;一面派人到几处打听了此女的情况;是为核实。
“此外;你又有一门干亲姓贺;是从南方迁来;你有一弱弟;去年腊月迁住贺家;当时曾有一名年轻男子同行;后来不知去向;我且问你;那名男子是谁?又身在何处?”
余舒咬咬嘴唇;撑起上半身;跪坐在地上;冒着额上冷汗;肩膀微微发抖;声音嘶嘶道:
“那是一位朋友借住在我家;我亦不知他的去向;至于这画上之人;大人就是问过一千遍;我也不认得。”
余舒心情沉重;纪家能派人跟踪她;大约知道她下午去过回兴街;景尘现就在小院儿里等她;全然不知外面消息;无从躲避;被人找到是早晚的事。
她不会傻到以为;她不说出景尘的下落;司天监就找不到他。
可是她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一旦她说了;便是掉进纪家的套;钻也钻不出来了。
眼下已是一只脚踏进了沼地;她得想法子;把自己拔出来。
“本府面前;你也敢撒谎;”任奇鸣为人严苛;素来冷面;不苟言笑;他认定余舒隐瞒道子下落;再三询问;见她不愿开口;便没了耐性;放下手中调查;两手合在案上;道:
“清风;让她开口。”
“是;”那名叫清风的随侍蹲下身;余舒只觉得被反绑在背后的两手被人碰到;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左手小尾指便传来一阵剧痛;随着“嘎嘣”一声脆响;她霎时间苍白了脸面;眼睛瞬间挤满了血丝;张大了嘴巴;却连痛都不会呼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他来了
纪星璇将景尘带到纪家;将他安顿在前院客厅中;道:
“你在此稍候;我去请祖父;看看是否有了余舒消息。”
景尘点点头;并不落座;而是抱着剑;站在客厅门口。
纪星璇知他原是道人;不多礼数;就领着丫鬟离开;匆匆绕到后面;喊来家丁跑去后院请纪怀山来。
不多时;纪怀山便赶到前院;在走廊上同纪星璇会和;一见她面就急声问道:“听下人说你带了一个人回来?”
纪星璇道:“正是皇上要寻的道子。”
纪怀山面露惊喜;挥手屏退了四周;低声问道:“你下午出门竟是去寻人;为何也不与我商量一声;不是说要等任少监派人去找他;怎么你又将人带了回来?”
纪星璇先是告诉了纪怀山她是如何将景尘带回;而后才将她的考虑说了出来;“孙儿原本只是前去一探;见到道子后;自报家门;看他态度已是对我纪家不满;必是因为余舒缘故;孙儿是想;既然不能善了;与其让少监从那余舒口中得知道子的下落;不如祖父您亲自将人送去少监大人面前;亦有好处。”
纪怀山捋捋胡子;目中精光连闪;道:“如此是好;只不过你是骗他回来;看他样子并不知情;该如何送他去司天监;总不能强迫。”
“如实告诉他就是;这般”纪星璇脸色不变;一手掩口;一阵低语。
纪怀山听的连连点头;最后笑道:“还是我孙女灵敏;走吧;同祖父去见一见这道子。”
祖孙两人转到前厅;景尘正站在门口仰头观望夜空星象;听到脚步声;便见一老一少从左边廊上走来快到他面前时停下;那老者正要开口说话;然而看着他;忽然脸色一变猛地盯着他瞧。
纪星璇上前一步;搀住老人。
“祖父;您怎么了;这位公子说他今天见到过余姑娘;您不是有话要询问他吗?”
然而纪怀山不理他;紧盯着景尘;有些激动地开口道:“敢问、敢问阁下可是云华易子的后人?”
被眼前老者一语道破身世景尘心中惊诧;然而记起余舒提醒;并未应和;而是皱起眉头;道:
“你认错人了。我是前来寻人;你是否知道余舒现在何处?”
“不可能;你分明同那画像上一样;”纪怀山一副不信样子转头命令管事:“去;将我书房里桌案上放的那张榜文取来。”
“是;大人。”
纪星璇一副困惑样子疑声道:“祖父;您到底是怎么了;这位公子是余舒的朋友;怎么就成了云华易子的后人?”
纪怀山摇头不理她;对着景尘揖手道:“请公子稍安勿躁;容老夫辨别一事;再告知余舒下落。”
景尘看看眼前这对祖孙;心中疑惑;点点头。
稍后;管家便捧着一卷东西跑回来拿给纪怀山;转递给景尘看:“公子且看;这是皇上下令;今早在城中张贴的榜文。”
景尘拿在手中看了;见到画像;见到文书恍然大悟;原来是皇室下令找他;难怪他从未见过眼前这老人;对方却认得他身份。
接着;一个家丁被带到他们面前;纪怀山指着景尘;问道:“赖三;你说见过余姑娘和这画上的人同进出;可是说的这位公子。”
那小眼贼精的家丁打量一眼景尘;一个劲点头:“对、对就是他;小的去年腊月;到城南看亲时候;曾经见过这位公子;和现在住在咱们府上的那位余姑娘一同。”
景尘闻言;似是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纪怀山;然而不等他问;纪怀山便一声叹;又对着景尘揖手;道:
“老夫乃是司天监右判官纪怀山;敢问公子可是来自龙虎山的修道之人?如果是;那便是皇命要寻的易子后人无疑了。实不相瞒;圣上急于寻你归朝;司天监内上下领命;老夫因这个家丁子笃定见过你和余舒同进出;又寻不得她人;一时情急;白日便到司天监内;程秉了上司;想来此时余舒那孩子;应该是被带去了司天监审问。”
景尘心中一惊;但听纪星璇诧异道:“祖父;怎会如此;您不是说派人去找余姑娘;没有音信吗?”
纪怀山叹道:“这等大事;老夫如何能对你一个孩子乱讲;”接着神情复杂地对景尘道:“道子如是担心余姑娘;且随老夫前往司天监;事不宜迟;恐去晚了;余姑娘会受皮肉之苦。”
景尘既知余舒去向;便无心去想其他;忧她安危;只怕她被人问到他的下落;拒不肯说;当机立断;决定同纪怀山到司天监;已是顾不得此时暴露行踪;会招来什么危险。
“我是从龙虎山来不错;你速领路;带我到司天监去。”
闻言;祖孙二人心头一落;正合他们在后园中商议;既不能得了道子的好感;也不要让他事后怪罪上他们一家才是;至少要撇清一个人出来;那便是纪星璇了。
司天监内
楼中烛明;余舒伏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贴着冰凉的地板;冷汗浸湿了衣背;全部知觉都集中到了左手那根被折断的小指上;脑中一片空白;嗡嗡耳鸣中;但听一个冰冷的声音:
“本府再问你;这画像上的人;你可认得。”
“认¨。”她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回答;然而意识一醒;硬生生改口;咬着牙颤声答道:
“不、不认得。”
认你大爷的
任奇鸣两眼一眯;无心赞叹此女骨气;正要再让随侍捏她一根手骨;看她嘴有多硬;就听门外禀报:“大人;九皇子和瑞公子爷、薛家公子求见;称是有了道子下落。”
闻言;任奇鸣转头看向门外;神情有些意外;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余舒;道:
“请他们入内。”
余舒正受断指之痛;阵阵耳鸣;并未听到通报声;不知此时来人正好;才让她侥幸没有再断一指。
且说薛睿和刘昙、瑞林三人;被请入内;薛睿一眼就先看到伏跪在地上;衣衫凌乱;半身湿透的人影;身体一僵;极力忍住上前去查看她情况的冲动;暗自握拳;将目光移开;转到那辟邪案后的男子身上;随着瑞林抬手一礼;低声道:
“下官见过少监大人。”
这司天监的任奇鸣;就是他祖父对面也要让个三分薄面;他作为晚辈;更不可失礼。
任奇鸣见到刘昙;便起了身;抬手施礼:“见过殿下。”
“任大人免礼。”
刘昙和瑞林都是被薛睿临时拉来当救兵的;路上已经听了薛睿解释;看到眼前场景;知那地上跪的人是谁;并不糊涂。
瑞林当即笑道:“姐夫;怎么你这里成了衙门;还要审讯犯人吗?”
听称呼就知道;瑞家小爵爷是任奇鸣的小舅子;若论这安陵城中不怕任少监冷脸;他得算一个。
任奇鸣没理睬他;但表情是缓和了一些;转头对刘昙和薛睿道:“殿下和薛公子有道子下落?”
刘昙道:“是表兄前来找我;说是有了师叔的消息;恰好我同瑞林在一起;就一同过来了;还是让他同大人讲吧——睿哥?”
余舒耳鸣消退一些;就听到这楼里多了几个声音;隐隐约约的熟悉;她慢慢转过脑袋;就见地上多了几双靴子;从下往上看;视线渐渐清晰了;头一个认出薛睿来;当场愣住。
他怎么会来?
她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听薛睿声音:
“任大人;我一个月前;曾见过道子本人。”
任奇鸣神色一正;道:“你在何处见过道子;详细说来。”
薛睿眼神动动;转头看向地上余舒;道:“请大人先为她松绑。”
任奇鸣皱眉;看看薛睿再看看余舒;既知他们相识;想想另有内情;犹豫了一下便摆手道:“松开她。”
随侍正要去给余舒松绑;薛睿却快他一步;上前将余舒从地上扶起来;去解她背后手腕;刚一碰到就听她口吸凉气;直打哆嗦;他心道她有伤;急忙检查;很快便发现她一只手上小指翻折;血挤在一处;是被无情扭断。
触目惊心;薛睿大惊失色;顾不上心中恼火;急忙扯下一片内袖;将她靠在胸前;握住她那根手指;感觉到她身体轻颤;在她耳边轻道一声“忍着”。
余舒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浑身麻木地靠着他;听到他声音;竟觉得有一些安心;“嗯”了一声;下一刻;便觉一股刺痛袭上脑海;她咬紧了牙关;猛地颤栗了一下;瘫软在他怀里;汗水迷湿了眼睛。
薛睿绷着脸将余舒断掉的小指掰正;摘下头上发簪贴着她手骨;飞快地拿衣布缠上;低头看她惨白的脸色;发紫的嘴唇;汗湿的脸;他胸口就像是挨了一记闷捶;又有一点苦涩。
眼看着他心心念念的丫头;一回又一回地为了别的男子吃苦受罪;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薛睿抬手轻拭着余舒脸上的汗;拨开她散乱的额发;余舒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不经意读到了那双漆黑的眼瞳中流露的晦涩;竟叫她微微失神。
第二百八十章 害人者,人恒害之(一)
薛睿一膝跪在地上,将余舒揽于胸前,处理好她手上的伤,一手轻握着她发抖的左手,抬头对任奇鸣冷声道:
“任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带回司天监审讯,并且动用私刑,难道不知这是触犯王法吗?”
听到他这质问声,刘昙和瑞林脸色一怪,他们两个认识薛睿不是一天两天,知道他平时为人自重,言行谨慎,总是做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但脾气其实最遭,眼下看他样子,分明是想翻脸了。
任奇鸣看着薛睿,面无表情道:“本府上奉皇命,查找云华易子同麓月公主后人下落,接到上报,得知此人同道子曾有来往,固派人将她带回,至于用刑一说,薛公子严重了,不过是她拒不交待,本府不小心让人扭断了她的手指,回去再接上即可,何谈触动王法。”
“哈哈,”瑞林见状不妙,急忙跳出来打岔,一边对任奇鸣干笑,一面冲薛睿使眼色:“睿哥,你不是要向我姐夫说明道子的下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