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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万事如易-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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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看是往南去了;”余舒喃喃自语;将废用的龟板放在一旁;又在纸上写下几个城南他可能会去的地方;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了。

    这往南的范围可大了;城南也是南;江南也是南;不由让她怀疑起景尘是不是已离开了安陵;回江西龙虎山了。

    这个念头一起;余舒不禁觉得下气;真要是人回了龙虎山;那她还瞎忙活找什么。

    “姑娘;厨房熬了百合鲈鱼汤;奴婢给您端来了。”门外传来说话声;忘机楼里两个丫鬟;说话慢的是小蝶;这说话快的是小晴。

    余舒放下纸笔去开门;就见小晴手端着一直木托盘;上面一只粉青釉色的瓷碗盅;顶盖上儿漆有一小簇梅;精致非常;边上又有一只同色的小碟子;放了一点香葱沫子。

    小晴垫了手帕将碗递到余舒手上;揭开盖子;说了一声小心烫口·余舒闻那鱼香;便尝了两勺;味道果然鲜美非常。喝下半碗;她忽放下了勺子·问小晴:

    “这鱼汤菜牌上似要二十两银一道吧。”

    小晴道:“可不是呢;这淞江鲈鱼是昨儿早晨才送来的新鲜;只养了二十条在鱼缸里。”

    余舒叹气道:“待会儿去告诉厨房;不用我每回来都大费周章;又蒸点心又熬汤;只送茶水就行。”

    她是来帮薛睿做事的;又不是图享受的·上次那几样点心怕就吃了十七八两;照这么下去;还没开门做生意就先亏上百两了。

    这酒楼要是她开的也就罢了;任她随便吃去;但她现在也是个打工的;又不是做老板。

    小晴面露了为难;说:“姑娘不知;这是掌柜交待的·要您在这儿时;只管鲜汤美食地伺候;不能怠慢了。”

    余舒皱下眉头·“你去将老林找来;我对他说。”

    余舒本来以为是林福为了讨好她;所以这么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谁知将林福叫来;他竟解释说:

    “姑娘误会;这全是公子爷的吩咐;不然小的哪儿敢自作主张。”

    余舒无语;对于薛睿这种做法;非得不觉得有多受用;反倒是觉得他是个冤大头。

    林福看余舒脸色·就知道她不吃这一套;眼珠子一转;出声道:“姑娘其实不必介意;这菜价卖出去贵;咱们成本实际三成不到;再者厨子做了您每道都尝尝·觉得哪有不足;也好改进不是么。”

    余舒哪里听不出他这是在说场面话;但是薛睿吩咐的事;她去为难他们又不妥;心想还是得她当面和薛睿讲;于是便让他们下去了。

    回头拿了那块烧裂的龟板;坐在玻璃窗子下的软椅上出神。

    “咚咚”

    外面门声敲响;余舒以为是小蝶小晴来送茶水;说了一句“进来”;片刻后方察觉不对;一抬头;就见薛大少的身影立在小书房门

    她忙站起来;笑道:“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我正好有事和你说。”

    薛睿一手背在身后;看着她;道:“有景少侠的消息了。”

    “啪嗒”一声;余舒手中龟板掉在地上;急急忙走上前追问道:“有消息了?人在哪儿?”

    薛睿见她面上似惊还喜;目光闪了下;越过她;捡起了地上的龟板;转身坐在她刚才坐过的软椅上;道:

    “年前腊月二十二的清晨;城南玄青门的守卫有人看到过一个白衣白衫的年轻男子出城;随身还似携带了什么利器;听样子很可能就是景少侠。我已经派人到城外沿途打听;只是不知他往哪个方向去了;未免难找;你”

    余舒闻言色变;腊月二十二;正是她发现景尘不见的那个早上;同他一起不见的就只有那把锈剑;这么说来;若城门守卫看到的的确是景尘;那他当天就出了城;离开安陵了吗薛睿后面说什么;余舒一句没听进去;满脑子就剩下一个念头——景尘那个没良心的混蛋丢下她跑回龙虎山去了

    薛睿看着余舒脸色变了又变;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眯起了眼睛;举起手中龟壳;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余舒吃痛回神;捂着脑门抬起头;不满地看向薛睿;“打我做什么?”

    薛睿道:“你有工夫胡思乱想;不如的想一想景少侠有可能去了哪儿;我好让人追查。”

    余舒抿抿嘴;心里不是滋味地说:“这一去都快半个月了;还能找得见吗?”

    若她知道景尘是龙虎山哪一家的倒是还好;大不了找到他山门去;也要向他讨个说法;凭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关键是她压根不知道他是打哪来的。

    薛睿听出她话里难过;声音淡淡道:“找不找得到这我不管;但我既答应帮你找到人;就一定会去找;除非是你自己不想找了;现在就和我说一声;我也好省了麻烦。”

    余舒沉默片刻;低声道:“应该是往南去了;走往山西的方向。”

    薛睿点点头;道:“知道了;我回去交待一声;你在这里吧;裁缝待会儿就过来。对了;你刚才有什么事对我说?”

    问完不听她应;低头看看;人魂儿早不知跑哪儿去了;他暗叹一声;抬起手轻拍了拍她肩膀。

    等余舒再想起来他;抬头人已不见了。

    坐回软椅上;她仰头靠着椅背;想了又想;渐渐回过味来;又觉得景尘不会一走了之。

    可他出了城;会去哪儿呢?

    裁缝不多时就来了;带着各色布料的小样儿;还有两本厚厚的图册;余舒随她们量了自己的身高尺寸;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听她们说起眼下最时兴的款式;拿起画册翻了几页;偶然飘出来一道黄符;落在地上;一个裁缝赶忙弯腰捡起来;小心吹了吹;不好意思冲余舒道:

    “姑娘见怪;昨日我去观中求符;回来夹在这里忘了拿出来。”

    余舒看着那张黄符;脑中一个激灵;眼睛亮起来;二话不说把画册塞给他们;提了裙子就往外冲。

    “诶?姑娘、姑娘?”

    两个裁缝面面相觑;不知这人怎么突然跑了。

    余舒跑了两条街;才雇到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甩手给了一块银子:

    “去城南;升云观”

    坐上马车;余舒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抚着胸口平复着气喘;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又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面露懊恼。

    那个裁缝倒是提醒了她;她找了景尘这半个月;只是去了城中他认得的几个地方;比如培人馆和回兴街;却忘了她还带他出过一次城;正是城南那间升云观。

    如果景尘没回龙虎山;如果他从南门出了城;那他很有可能去了那里

    余舒这一路上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很怕到了地方找不到人;那她就真不知他人在哪儿了。

    马车跑了很长一段路;到城门前余舒下车经过;又上车继续走;城外颠簸;晃晃荡荡到了升云观脚下一处小坡上;马车还没停稳;余舒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惹来路旁几个香客侧目。

    余舒先进观中打听了一圈;她知道景尘如果恢复了记忆;必然会避开人群;以免祸累旁人;但是他若在此地出没过;或许有人看见。

    这家观中道士清高;不喜理人;余舒不得不好声好气地一个挨一个问了;然而一无所获;白衣的香客是见过不少;但似景尘那般外表出色;又手中拿剑的;却没一个。

    余舒越找越急;出了道观;又向附近林子里;这方圆十几里;一大片郊野;杂草丛生;她围着道观外围找了一圈;又向远去;起初还能见到几个砍柴的;后来日落;天渐渐地黑了;附近便了没人影;鸦雀声偶尔响起。

    余舒只怕景尘是有心躲着她;也不敢高声大喊;只恨自己腿不够长;加紧了步子;却因跑太快在洼地上摔了两回;手上蹭破了皮都没察觉;等她听到了远处隐隐约约的狼嚎声;才惊觉天黑了。

    冷风一吹;把她刮醒了一些;打了个寒噤;回头再望来时的路;但见巍巍树影;鸟影飞过;昏暗中是不知她现在身在哪里。

    好在她人还算冷静;抬头观望天上不甚明亮的星斗;辨识了南北;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心事沉沉地择道返回。

第二百五十七章 在林中

    天黑了;余舒还在郊外林子里晃荡;或许是她今天背运;往步行了两里地;竟然不见人烟;想要随手六爻一卜方向;身上带那几个铜板却不知跌落在哪里。

    郊野不比别处;白日就有野兽出没;野狼野狗到处都是;天一黑;更加危险;余舒知道自己迷了路;强自镇定下来;加快了脚步;不时停下辨认方向;那远处一声声狼嚎;另她忐忑不安。

    怕什么来什么;余舒走没几步;忽觉得浑身不对;一阵恶寒之感袭来;竖起了耳朵;就听到不远处草丛异动;似有什么东西正快速地朝她这个方向奔来。

    余舒这下慌了手脚;认准了一个方向拔腿就跑;只盼能见到一棵半棵矮树;好爬上去避一避;可是她倒霉;这附近林子都是直溜溜的大树;没有一棵能好让人爬的。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明显;直到清楚地听见一声声低沉的狗吠;余舒脸上方露惊惧;欲哭无泪;她宁愿是狼都不要是狗

    仿佛能闻到空气中的腥臭味;她头都不敢回地向前猛跑;余舒这时恨不得能长出四条腿来;然而她累了一个下午;早没有多少力气;跑不多远;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大汗连连。

    又或是命不该绝;前方忽显了一簇火光;应是有人点起火堆;余舒如同看见救星;心道敢夜里在这林子里生火的八成是猎人;不知哪来地劲儿;嗓子眼里尖叫了一声“救命”;跌跌撞撞;猛向那个方向冲过

    因为跑的太慌;看不清脚下的路;被地上树根绊了脚;余舒一个狗啃屎向前扑去;膝盖乍一痛;人便趴在了地上脑袋一阵晕眩;恍惚是想—完了。

    “呜呜”

    几声惨叫之后;余舒仍趴在地上;汗水迷了眼睛嘴里一股土腥;心跳咚咚地乱响;草丛里一阵慌乱的逃窜声;片刻后;没了狗叫;方才迟钝地意识到;她得救了。

    余舒瘫软在草地上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勉强扭动脖子;想要回头看看;就听轻促的脚步声;不远处微弱的火光在她眼里跳动;一双黑靴停在她面前;头顶上传来平缓地说话声:

    “姑娘起来吧;没事了。”

    余舒眨了下眼睛使劲儿地吸了一口气;忍住了鼻子里往上涌的酸涩;哆哆嗦嗦伸手抓住了眼前人的小腿死死拽着他衣摆;哽声骂道:

    “你、你这混蛋。”

    但觉她手中腿脚一僵;眼前的人猛地蹲下身来;手忙脚乱地去扶她;一声诧异:

    “小鱼?”

    余舒被从地上扶着坐起来;手抓着那一截衣摆;两只红红的眼睛看着眼前神情慌乱的人;不是景尘那个混蛋;还是能是哪个

    景尘搀余舒的手臂;将一瘸一拐的她扶到火堆旁让她靠着树坐下;蹲在她身边;将手中锈剑放下;低着头;去捏她脚踝;听到一声抽气赶忙放轻了动作;轻声道:

    “你忍一忍;扭到了。”

    说着便掰了她脚腕;轻转了两下;用力一错;“嘎啦”一声;余舒疼地咬了牙;却不叫一声痛;绷着灰扑扑的脸;盯着这混蛋。

    十数日不见;他身上穿的还是离开时那件白袍子;染上一层浅灰;长长的头发松散地束在背后;因为蹲着;垂在了地面上;他人似瘦了一圈;清俊的眉目不变;只有脸颊微微凹下去了一些。

    余舒又觉得气恼;又觉得心疼;试想她若没找到这个鬼地方;他是不是就要饿死在这里山林里

    “还疼吗?”景尘按着余舒脚侧;抬起头询问;正对上余舒复杂的眼神;他看着她;呆了呆;而后目光一闪;侧头回避了她的视线;低声道:

    “你等等;我去找些水来。”

    说着便要起身;余舒哪里看不出他躲闪;心头火大;一把拽住他手腕;仰头瞪着他;咬牙切齿道:

    “为什么一声不响地躲到这里?”

    “。”景尘垂下头;耳鬓发丝滑落;看不清神色。

    余舒捏紧他的手腕:“说话”

    “我记起来了。”

    一如预料;景尘恢复了记忆;可是余舒此时半点开心不起来;只剩满腔愤怒;冷笑道:“记起来你就跑?你就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人?之前我同你说的话你全当是狗屁吗?”

    景尘察觉到她握着自己的手在发抖;不忍拂开;欲言又止;这模样落在余舒眼里;愈发显得他心虚;气的她牙齿打颤;拽着他的手臂借力站起来;举起了拳头便照他肩上打;这口气她生生憋了半个月;担惊害怕;要是发不出去;真能把她气

    景尘也不闪躲;又她捶了几下;只是目色担忧地望着她;心中尽是歉然;待她手上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回去;才轻轻拉开她手腕;低声道:

    “对不起。”

    余舒这会儿已经平复了许多;听他道歉;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你哪里对不起我;你既然想起来了;就该知道是我骗了你;瞒哄了你一路;从江中到安陵;应该是我向你说对不起。”

    听这气话;景尘摇摇头;面泛了一丝苦笑;道:“你是骗了我;可也是为我好;若我当时知道了实情;岂会留在你身边连累你;难为你明知我一身是祸;却还不离不弃;小鱼;是我对不起你。”

    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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