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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万事如易-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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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睿的好意她懂,虽然他说的好像是请她帮忙的样子,但就凭薛家门第,府上怎么可能找不到充当门面的易客,非要她来充数。

    让她犹豫的是,他这番好意。她是心领了,还是人领了?

    欠的越多,就越不好还,这人情积压到了一定程度。也是一种负担啊。

    薛睿看出余舒这会儿拿不定主意,多少猜到她在顾虑什么,修剪整洁的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弹,问了一个全不相干的问题:

    “小修现在怎么样了?”

    余舒搞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答道:“在家里待着,活蹦乱跳的。”

    “我记得在义阳城时,他是在孔纪刘三家的书屋学易对吗?”

    余舒点点头。

    “若是我没猜错,你现在平日里是会教他一些东西,让他继续学着。”

    “。。。是有教他些算术什么的。”

    薛睿道:“你想没想过,再找个地方让他入学?”

    余舒愣住,她还真没想过这茬。

    “小修过了年就有十二了吧,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该同人接触,多交道的时候,你是能教他没错,但是让他在外面有所经历,不是更好。”

    余舒神色一整,很快就正视起这件事,她得承认,进京以后,因为琐事繁多,她是对余小修有所疏忽,但这不表示她不在意他的成长,只是那孩子太让人省心,不知不觉就少替他操了心。

    薛睿观察着余舒表情,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开口道:

    “城北有几处学堂,专门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风评好,夫子也都是曾经大衍试榜上有名的易师,有我帮你牵线,想要入学不难,你是不是考虑一下,给小修换个环境,毕竟你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你们余家的香火,想来就只剩下他这一支了吧。”

    这事情几乎是用不着考虑的,余舒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加上七年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当然知道学校对于一个成长中的孩子的必要性。

    “看来我是又要欠你人情。”余舒捏着额头道,是间接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薛睿笑起来:“人情谈不上,我只是帮着说几句话,至于那学费,还得你自己交纳。”

    “学费?”

    薛睿点点头。

    余舒小心问道:“大概能要多少?”

    薛睿笑得愈发和善:“杂七杂八,一个月下来,五十两银子是跑不了的。”

    “咳、咳,五、五十两一个月?”

    乖乖,干脆要了她的命!

    余舒这时要还不明白薛睿为何突然提起余小修,那她就真是白长了他好几岁,这家伙,分明比他小,怎么人心眼就多她好几个呢?

    “你之前说那生意我做了。不过咱们先说好,我没有本钱去赌,你得先给我垫着,还有,赢了钱我得分成,至少要三七,我三你七。”到这份上,干脆就脸皮厚到底吧,余舒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提出要求。

    薛睿见她上钩,神情愉悦,两手交错撑在下颔上:

    “不必三七,输了算我的,赢了全是你。”(

第一百七十七章 梦中语

    余舒和薛睿约好了他再到秋桂坊去找她,两人就在酒馆门前刂。

    她同薛睿出来这半天,也不知夏明明那头如何,转回府衙,门外听审的百姓已经散去,夏江家的一个护卫在门前等她。

    “余先生,我们小姐去了义庄,让小的留下来转告,您若回来,就先回家去。”

    因为远在江南的夏江家没有来人,夏江盈死在异乡,不便下葬,尸首一直停放在义庄中,虽说天气转冷,但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余舒知道夏明明前几天出门订了一口棺材,眼下案子了结,想来夏明明是去义庄收殓。

    说起来夏明明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要亲手经办这些事情,是难为了她。

    余舒想了想,便对那护卫道:“我到义庄去看看,你先回客栈去吧。”

    余舒遂步行找去了位于城北郊野地带的义庄,她赶到时候,夏江盈已经入棺,在篱笆墙外就能听到丫鬟的哭声,余舒进到义庄里,瞧见不远处门廊下停着一口棕红的棺材,夏明明正手抚着棺面垂泪,一旁正递给她手帕安慰的黄衫女子,赫然是之前在衙门外出现过的纪星璇。

    余舒伫足在门前,没有走上去,而是后退两步,背靠在门外,听着院中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纪星璇轻拍着夏明明的肩膀,柔声劝慰:“别再伤心了,你知道么,你们姐妹能够和好如初,她那几日有多高兴,就连观星时,都会提起你,相信盈姐在天有灵,也不会愿见到你一直为她难过。”

    “星璇姐姐,”夏明明转身趴在纪星璇肩上,抱着她失声啜泣,“为什么是我四姐·遇到这种祸事,为什么是她?为了能重振我们夏江家的声名,她比谁都要努力都要用心,她又没做过该死的坏事·为什么死的人是她,为什么?”

    纪莓璇无声一叹:“生死有命,谁又说得清楚。”

    义庄门外,余舒一手托肘,摸着下巴转身离开,眼中尽是猜疑:生死有命吗?

    在丫鬟和纪星璇的劝说下,夏明明总算忍住了伤心·吩咐请来的脚夫将棺材抬到义庄后面的寒洞,等事情办妥,纪星璇才告辞先行乘轿离

    夏明明一个人站在义庄的庭院中,看着她背影那身太史书苑的制衫,抬起手抹了下眼角的泪渍,低下头,看着脚边掉落一方白色丝帕,抬起了脚·踩在上头,脚尖慢慢碾动。

    不远之外,纪星璇坐在轿子中·抬起两指压了压微微跳动的右眼,放下手,隔着衣袖,摸了摸左手腕上一枚滚圆的突起,心又重新静下来。

    “景尘,你此番下山,将逢一场大难,有性命之虞,为师亦不可帮你化解,你一定要自己小心·切记不可轻信旁人,切记。”

    “景尘,二师伯给你的挡厄石一定要收好,非是心性良善者,不得给予。这红尘中能人不少,不外有人认得此物·若是被拿去另作他用,恐造孽缘,你一定要及早收回。”

    “景尘”

    景尘¨¨

    “唔!”

    景尘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背后的单衣汗湿,露出了脊骨的线条,抬手扶住隐隐作痛地额头,发出一声低吟,喘息渐渐平复,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正值夜色。

    快要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从梦中惊醒,自从能够开口说话起,他就反反复复地开始做梦,梦中总能听到有人在对他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内容不尽相同,他却听不懂他们讲的是什么。

    披上外衣,景尘走下床,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喝下,胸前躁动不息,似有什么要发泄出来,他起身开了门,站在静悄悄的院子里,呼吸了几口夜风带来的凉气。

    借着淡淡的月光在院子中搜寻了一圈,他在墙边捡起一段树枝,左右轻划了两下,找到了一丝感觉,脚步朝前一错,几乎用不着思考,身体便有了动作。

    挑剑、直劈,旋身、斜削,纵跃、反撩,疾刺、横扫!

    夜深人静,小院中忽起了一阵风声—

    “噼啪!”

    景尘眼中光芒一胜,手中树枝应声而断,化成了几截落在地上,只剩下短短的一头握在他手中。

    景尘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时候,只觉得浑身畅快无比,丹田微生出一股热气,不但感不到一丝疲惫,反而一身轻松。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想,他已经记起了什么是武功。

    景尘看了一眼余舒房间的方向,决定明早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小鱼若知道他武功恢复,应该会高兴吧。

    丢了手里的树枝,景尘打了一盆水清洗身上的汗水,回到房里,毫无困意,便点了灯,坐在窗前的书桌边上,打算将梦里听到的那些话记下来,白天再看一看,或许就能想起些什么。

    “什么?你昨晚上起来练剑?”

    早饭桌上,余舒一手还抓着汤勺,嘴里的粥粒喷出来,扑到对面的人脸上,夏明明嫌弃地蹭了下额头,端着碗往余小修那边挪了挪。

    “嗯。”景尘奇怪地看着余舒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她不是该高兴吗?他记得还在船上酵她不止一次可惜他忘记了武功。

    余舒看着景尘迷惑的模样,大为火光: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使剑,结果吐了血晕过去,我请了郎中回家,怎么和你说的?怎么和你交待的?休养!你现在需要的是休养,谁让你半夜三更爬起来练剑,睡不着就闭着眼睛数羊,不喜欢羊就数老虎,数狗数猫都行,就是不许你动武!”

    新伤加旧伤,景尘的身体总也不好,好不容易他能说话了,她就担心他一个不好,又没了声音,偏他半点自觉都没有·真是要气死她了!

    景尘这下明白过来她为什么生气,觉得是自己没把话说清楚,便耐心地向她申明:

    “我这次没事。”

    那一回轻举妄动,他是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他的身体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比之前精神许多。

    “现在没事,保不准过会儿就有事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注意,还把别人的关心当成是耳旁风么。”夏明明凉凉地在一旁夹话,是火上浇油。

    “不吃了·”余舒把碗往桌上一推,拉着脸进屋去换了衣裳,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推着摊车就出了门,余小修赶紧抓了一个馒头追出去,金宝从他膝盖上跳下来,蹿到了夏明明腿上。

    景尖看到余舒生气,因不善言谈·有些心急,起身想要跟出去,夏明明掰着馒头又开了腔:

    “阿树不是交待你不要出门么·有什么话等她回来再说吧。”

    景尘脚在门边一停,看看轻轻摇晃的院门,记起余舒平日嘱咐,到底没有跟出去,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便回了房。

    且说余小修追上余舒,把馒头塞给她,接过她手里的推车。

    “姐,别生气啦,景大哥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别听那姓夏的挑拨离间,她最近老是阴阳怪气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是家里唯二的两个男人,抛开景尘同他姐偶尔的“不规矩”不提,余小修和景尘的关系是挺好的。

    尤其是景尘能开口说话以后·白天余小修和他待在家里,看书做题都有个伴,遇上不会的还能有个人讨论讨论,比起整天同他作对的夏明明,他当然是站到景尘这一边。

    余舒咬了一大口满头,嚼吧嚼吧吞下去,轻哼道:“我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还用你说。”

    余小修偷偷撇嘴,“那你刚才还同他发火。”

    “我不发火他能长记性吗?”余舒没好气道。

    余小修露出一副“原来如此”地表情,顿时换上一副不齿的眼神瞅着余舒:景大哥人那么单纯,你还好意思欺负人家。

    “看什么看,”余舒把馒头塞进嘴里,含糊了两声,走过街角,突然开口道:

    “那个,小修啊,姐问你,你想不想再进学去念书?”

    那天薛睿提起让余小修入学的事,她这两天是跟着他去看了那几家学堂,感觉上不错,就是一直没找着机会和余小修谈起这件事。

    毕竟是事关他自己,这孩子还是挺有主见的,先问问他的意见是好。

    “上学?”余小修狐疑地看着余舒,“好好地问这个做什么,我在家同你学易就好了啊,去上学不用交学费吗?”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就问你想不想进正经的学堂去学易,”余舒搭着他的肩膀,怕他原先在义阳城三觉书屋遭人白眼对学堂有抵触情绪,就哄道:

    “安陵城学堂里的夫子都是专门教学的,比我这个半吊子强多了,各门各科你想学什么都有。入学后,你还能认识认识新朋友,比你整天待在家里闷不出去要好多了吧,而且学堂里还教人骑马射箭,你不想学吗?”

    “不想。”余小修眼皮都不眨地道,脸上一点心动的表情都没有,反倒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我将来是要开易馆做易师的,学骑马射箭做什么,又不是要入伍当将军,整天打打杀杀的全是莽夫。我也不喜欢认识朋友,多认识几个人又不能当饭吃,待在家里挺好的。”

    “。一”余舒扶额,她现在才发现,这小子的思想问题这么严重,偏见、孤僻,再这么下去,他是不是要做宅男?

    “姐,你是不是想送我去上学啊?”余小修一脸怀疑地看着余舒。

    “不是想,”余舒拍着余小修的脑袋,笑得露出两排牙齿:

    “我已经给你找好了地方,下个月你就给我进学堂,乖乖上学去。”

    什么叫主见,那是能独立的人才有的东西,小孩子嘛,乖乖地听大人的话就好了。纟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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