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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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展昭在旁不言不语,她又笑问道:“四品和三品俸禄究竟差多少,怎么他家底如此殷实,你却穷成这样?”
展昭不答,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莫研偏偏不知好歹,还要追问下去:“你的俸禄到底是多少?怎么天天都是馒头包子烂面条?就算是捕快,月俸三两,日子也不至于如此拮据啊。……难不成你欠了一堆债,所以不得不缩衣节食来还债?要不就是你也犯了什么错,包大人把你的俸禄也一起扣了。……扣了你几个月的?说说嘛!是不是比我还惨?”
展昭听她越说越离谱,哭笑不得,只好解释道:“包大人没有扣我的俸禄。只是展某觉得穿衣遮体,吃饭果腹,不用过分讲究。”
“原来你是天性吝啬守财。”
莫研点点头,得出结论。
第二十章
知她向来口无遮拦,故听到如此评论,展昭并不介怀,也不多做辩解。他静静看着白府的人将定礼都搬了进去,又等了半日,猜想里面收拾妥当,方才和莫研上前扣门。
家丁开门见是他们,知道展昭身份,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将他们引进来。
还未走到大堂,面前的景象就让二人止了步:方才在门口所看见的定礼大箱子全部都被打开,三位姨太太正指挥下人一件一件的挑拣,或许不能说是挑拣,而用争抢似乎更妥当些。
展昭皱皱眉,环顾四周,与昨日截然不同,几乎没人理会他们二人。再转头,莫研不知何时也凑到人堆里,正兴致勃勃地捧着尊玉雕欣赏,全然忘记自己所为何来。
他正欲把她叫回来,却见屏风后白影晃动,两名丫鬟搀扶着白盈玉小姐珊珊出来。
幸而白盈玉与那几位姨太太不同,一转出来便看见展昭,她冷冷地瞥了那几位姨太太一眼,还是上前朝展昭盈盈施礼。
“展大人请到里面说话。”大堂过于嘈杂,她将展昭往里让去。
展昭颔首,唤回莫研。
“府上还真是热闹啊!”莫研看见白盈玉,笑道。尽管用“热闹”来描述不太准确,不过这倒是她的真心话。
白盈玉面露尴尬:“家门不幸,让二位笑话了。”
莫研见她一脸凄楚,还想说些什么安慰她,被展昭用眼神制止,只好一步三回头地随他们到内堂,那模样显是对那十几箱子东西恋恋不舍。
在内堂落坐,远远地还能听见外间大堂传来的嘈杂越来越盛,展昭神色淡然充耳不闻的模样,莫研则尖着耳朵听得颇为有趣。
下人奉上茶点,白盈玉皱着眉,饮口茶水,又素帕拭了拭嘴角,才细声问道:““两位今日前来,若是还要查看信笺,怕是不能了。”
“怎么?”
“昨夜书房失了火,待发觉救下,书房十之八九已尽毁。”
“失火!?”
展昭与莫研皆微微吃了一惊,暗自气恼,如此岂不线索尽失。
“可是有人故意纵火?”莫研问道。
“故意纵火?”白盈玉颦了眉,“我也想不明白,为何要烧毁书房。”
“可有伤及他人?”展昭问道。
白盈玉摇摇头:“应该没有,因是夜半,下人也都歇下了,并无人到书房附近。”
“展某想去看看,可否方便?”
“展大人请。”
不过半日光景,白宝震的书房已是断檐残壁惨不忍睹,内中尚有几处凄凄惨惨的余烟未灭。
“会不会有人被烧死在里头?”
池边,莫研从展昭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出去,声音轻得让人毛骨悚然。
本来不觉什么,被她这么一说,不仅是白盈玉,连身边的两个丫鬟也有些不自在起来,目光在废墟中战战兢兢地扫了扫,生怕真有什么残骸在其中。
“放心吧,没有。”展昭淡道。
莫研奇道:“你怎么知道?”
“并无尸体烧焦的气味。”
“哦……”她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同情地看着他:“你以前闻过?”
“……嗯。”
展昭漫应,他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莫研没有再追问下去,虽然有些好奇,但终究是胆怯占了上风。她在废墟中信步而行,偶尔看见些什么,便挥手让展昭过去看。
“都拿下来了。”她说。
“嗯,没找到。”展昭答。
“他们没理由带着那个!”她说展昭点头。
“是他?”莫研咬牙。
展昭摇头:“不会。”
……
两人之间对话都没头没脑简单非常,在旁人听来只能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白盈玉也顺着莫研指的方向看去,可除了一处处的灰烬,别无他物,更别说要看出什么来。
转了几圈,两人方出来,均眉头紧锁:事情已经超出他们的预计。
“小姐,小姐!”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赶过来,“几位姨奶奶在前面吵起来了,三姨奶奶嚷着要您过去,说、说……”她望望展昭和莫研,似乎难以启齿。
“说什么?”白盈玉淡淡问道,家败如此,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
“说那些既然是小姐被人退回来的定礼,也让小姐出去说句话。”
白盈玉苦笑,这位三姨奶奶素日就压不过其他二位,想是抢不到东西,索性想一拍两散。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们在外人面前闹得太不成样子。她深吸口气,向展昭歉然道:“两位稍候片刻,我去去便来。”
展昭颔首。
大概是前面实在太乱,几个丫鬟都跟到了前头去,偌大的池边就剩下展昭和莫研两人。
“怎么会是她?”莫研摇头叹息。
“也许她在怕什么?”
莫研冷笑:“怕损了她父亲的‘清誉’么?”
展昭不语,望向不远处白盈玉所住的小楼。
“眼下也只剩下那里或许还能找到线索。”莫研和他看着同一方向。
秋风掠过,若有似无的雨丝拂上衣襟,展昭收回目光。他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虽然自己和莫研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自己与她之间却有着惊人的默契。
方才他与莫研查看下来,书房里里外外都被泼了上油,不仅如此,从灰烬可看出许多书籍或纸张是被取下摞成再烧,纵火之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且时间充裕,所以不会是昨夜碰到的那俩人。一开始莫研怀疑是吴子楚,但展昭却认为以子楚的轻功,他并没有如此充裕的时间。
跟着白盈玉的两位丫鬟鞋上也有油斑。开始他们并不在意,认为丫鬟必定经常出入厨房,有一点油渍是常事。而当那个急匆匆的丫鬟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两人顿时都明白了。
那个丫鬟的半旧裙摆上有很大一片油渍,罗裙是石青色,油渍在上面并不显眼,大概就因为这样,所以她没有换下罗裙。她的鞋与前两位一样。
巧得是,她们都是白盈玉的丫鬟。
两相联系,最大的可能,白盈玉才是烧毁书房的主使人。
展昭再抬眼时,看见莫研已经抬脚往小楼走去。
“你现在去?”
“反正没人。”
他无奈举步:“被人看见怎么办?”
“就说避雨。”
莫研笑嘻嘻地望天,几缕雨丝挂上她的发梢,轻轻柔柔。
作者有话要说:艰难更新。
小狮子最近闹腾地厉害,偶已经严重睡眠不足了,更新太慢,请大家见谅。
一个人带宝宝真是同时磨练身体和意志!
第二十一章
“别看雨小,秋日里的凉意都夹杂在其中,淋了若不在意,寒气入体,很容易染上风寒。”她煞有其事地补充。
展昭微笑:“说得很是。”
他的反应出乎莫研的意料,冷不丁地听他这般附和,她倒怔了怔,看他的眼神好像他脑袋坏掉一样。
“待会若被人发现了,你就这么说。”他接着道,从她身边走过去。
“……哦。”
莫研跟在他身后,几乎快要踩到他的脚后跟。
荷塘的南面便是白盈玉所住的小楼,不过几步路就到楼跟前,老天眷顾他们一般,两人刚刚踏入小楼廊内,雨便哗地一下变大了。
单从外面看,小楼便布置得十分雅致。窗下种了几丛芭蕉,雨点打在芭蕉叶上,叮叮咚咚地甚是好听;窗纱是拢烟翠,水化开般的淡绿,从里面透出丝丝幽香。
展昭看向莫研。
“是沉星坠。”莫研知道他要问什么,皱皱鼻子,“味道可有点不太正。挺贵的香,照她这么个用法,实在有点糟踏。”说罢,她想也不想便掀帘跨进去……展昭在廊上尚有些犹豫,毕竟是姑娘家的闺房,如此擅闯似乎终是不太妥当。
他正迟疑,便听见莫研在里面叹道:“这位白小姐好绣工。展大人……人呢?”
展昭只好硬着头皮入内。
“这应是她的嫁妆吧?”莫研指着绣架上的一幅红缎并蒂莲,目光羡慕,“绣得真好看,不像我只会绣老鼠。”
“老鼠?”展昭愣住。
“嗯,还是韩二哥央我再三,我才替他绣的,没想到老鼠还挺难绣,比练剑还要难上几分。可惜后来那件衣裳他没再穿过,要不你也能看见。”
见她一脸得意地看着他,展昭只好道:“当真可惜。”
莫研顿时很欢喜:“其实你人不坏,下次我若有空,就替你绣只猫如何?”
“这个……”展昭目光闪躲,叉开话题道,“不知楼上是否有线索,我上去看看,你就在楼下仔细找找。”
“好。”她爽快道。
上了半截楼梯,低头见莫研在底下背着手,晃着脑袋四下溜达,一副很开心的模样,展昭暗暗松了口气,唇边不由泛出笑意。若她当真要给他绣只猫,倒不知该如何拒绝了。
楼上便是白盈玉安寝的地方,入目之处尽是女儿家的东西。他有些后悔,方才该让莫研上楼来才是。且不说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便是去翻检被衾,或是箱中衣物也极是尴尬。
展昭先检查了几处常人藏东西的地方,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却找出一本蝇头小楷,上面细细抄录了柳耆卿的诗词。柳耆卿虽是当世出名的白衣卿相,却也是惯常流连烟花柳巷中的风流才子,在闺阁内的名声并不好,也难怪白盈玉要偷偷抄录。
将诗集按原样放回,只剩下床缛和衣箱,展昭正自踌躇是否要把莫研叫上楼,忽听见外间传来人声,应是有人来了。
前庭通向小楼另有一条小路,与他们来的路要近得多,展昭还未来得及下楼提醒莫研,便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你!竟然擅闯我家小姐闺房!”
两个丫鬟搀着白盈玉立于门口,直直地盯着僵立当地的莫研,后者手里正拿着一幅百年好合的绣品。
“我是来避雨的。”莫研陪笑道,赶忙放下手中的绣品,还把它按原样铺平整,示意完好无损。
看见那幅绣品,白盈玉的脸色愈发苍白。
丫鬟怒道,“真没想到,开封府的人竟然是这般无耻淫贼!”
这说话的丫鬟便是昨日在书房的丫鬟,昨日她便见莫研目光对小姐不规矩,没料到今日居然胆大到闯入闺阁。
“淫贼!?”
还是第一次被人冠上此等称呼,莫研看上去有点呆,待低头看见自己一袭男装打扮,方才(炫)恍(书)然(网)大悟。
“你还不出去!”
莫研向楼梯扫了一眼,顺从地往门口走去。两名丫鬟护着白盈玉,躲瘟疫一般避着她走。
“对了,展大人呢?”白盈玉忽然开口叫住她。
“他……”莫研迟疑片刻,“我和他走散了。雨下得太大,所以我们……”她指手画脚地比划了一通,“光顾着躲雨,没留神就到了这里。”
正说着,展昭自她身后淋着雨信步而来,沉声道:“原来你到了这里,让我好找。”
莫研回身瞪大眼睛看着他,见了鬼一样。
展昭没理会她,朝白盈玉道:“不知此处是姑娘闺阁,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展大人言重了,怠慢贵客,是盈玉失礼才是。”
“既然府上多有不便,展某告辞。”
“展大人慢走,我请丫鬟打伞领你们出去,莫再迷了路。”
“多谢。”
听他二人你来我往的客套,莫研心中暗自发笑,这般酸文假醋的事情,倒是挺适合这猫儿的。
待丫鬟将两人送出白府,展昭才轻舒口气,叹道:“方才真是好险。”
莫研不以为然道:“横竖你轻功好,从楼上跳下来就成。倒霉是我,好端端的,倒成了淫贼。”见到展昭从自己身后冒出来虽吃了一惊,不过她转念就想明白了。
“楼上可有什么好东西?”她接着问。
展昭摇摇头:“藏了本柳耆卿的词集,也看不出有何疑点。”
“柳耆卿的词集!”莫研喜出望外,“我也有一本,没料到这位白小姐与我是同好。”
“你喜欢么?”她仰头问。
展昭迟疑,他素日公务繁忙,实在没有太多时间来品味诗词。记忆中,仅有对其中几句有模糊的印象。
“归去一云无踪迹,何处是前期?——这可是他的?”展昭不能确定。
“对,”莫研欢喜道,“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我二哥哥也喜欢这首小令,没想到你也会喜欢。”
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