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无量-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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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哽咽得说不下话,声音比那最哀怨的情歌还要凄楚。哪个人听得这般妙人喁喁细语还能不化成一池春水的?我又看她烛光中印出的容貌,果真漂亮,唇红齿白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尤其跟宣静皇后相似,难怪当年会遭人嫉妒泄愤。究竟是何原因让她现今成了小九身旁伺候的人,我自然不能窥探一二。单就今日她这般神情这般言语,可见是情深不能自拔,爱切只待泄露。不知为何,我牙关咬得极紧,只怕一动作就会发出磨刀般的声音。
也许我身上有了什么冲天的怨气,让小九那厮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捕到,竟突然披着头发起了身,赤着脚下了地,对着空气就喊:“小昧,你来了吗?”
我差点就要应了,差点就要说一声“我来了”。但那小燕惊得什么似的,连忙拉住小九劝道:“九殿下,九殿下,别吓小燕……小公主早已去了。西方高僧超度她七七四十九日,她会在极乐净土中生活,不会留恋人世了……”
“不是,不是,你放开,先下去……”
“皇后娘娘特命小燕伺候殿下。即便殿下不愿见到小燕,小燕也要冒死在殿□边……”
小九叹着气皱着眉,一直想松开小燕的手,又想解释什么,却又急着呼唤我的名字。不对!他叫的是小妹,又不是我小昧子,我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刚刚那副憔悴的样子,我可真是心疼了几下,如今看来人家连我是谁都分不清了,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嘛。
他们说得一套一套,手脚纠纠缠缠,男的衣衫单薄,女的苦情苦意。我越看越觉得矫情,便再也不想在此待上片刻,遂立马施展了轻功速速去了,心里面暗暗发誓就算小九一状告去皇帝那儿把我按欺君之罪杀了头,也绝不再屈服他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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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可恨人,可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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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辉烨殿气呼呼地回来,我恶狠狠地回了房里去,把被子一掀,往上一趴,头狠狠往床板上撞了几撞。
想当年被二癞子那狗屎欺负,也没这么憋屈过!恶人长着一副恶人嘴脸,即便他变着法子到处害人,总还是让人知道此人面目可憎。但像小九这样多情温柔的美男子要给你心口上一箭,除了生生受下,还有什么法子?
我闷闷地折腾了自己一会儿,复又起身推门出去。这会儿已然夜深,缘枫殿里没多少人在休息,怕都是要忙碌彻夜。我这般擅离职守已是不该,再一闷在这里生气就更不该了。刚提提神打滚着爬起来干事,半路上却被青荇喊住道:“小昧子公公让人好找。”
我咽了口唾沫,迎上去道:“刚刚闹肚子,急匆匆上了趟茅厕。青荇可是有何要事?”
“也不是什么大的事。就是,就是……”
我听她说话吞吐,便与她一起往角落走了几步,低声道:“青荇有什么吩咐,小昧子哪有不从的?但且说来便是。”
青荇点点头,与我小声说道:“听说九殿下现得了风寒,也不知是个什么情状。公公最近忙着娘娘大婚一事,都回绝了九殿下派来的人。缘枫殿里的姐妹们记挂着九殿下,想要打听他身体如何,却又无从打听。公公可是有点消息……”
我忍下唾弃的嘴脸,歪声道:“九殿下他身边一众能人在,何须你我牵挂?”
青荇捂着嘴,问我道:“公公这神情怎么跟提起家乡的二癞子时一模一样?莫不是谁得罪了公公?”
我摸摸自己的脸,微微松了松狞笑的表情,怕青荇看出什么异样来,又不想继续跟她纠缠小九的事,忙搪塞道:“青荇呀,这可全是因为刚刚上茅厕时想起了二癞子那副恶心嘴脸,所以让你误会了。想当年那,那二癞子家里也是有几亩地。可他除了会养些会叫的狗以外,什么庄稼都种不出来。自己没本事,连去鸭店里卖都不行,整日闲在家中,最后看见人家绿汪汪的一片菜地长得大好,遂生了恶念。仿佛不把人家搞臭,自己的地头就种不出东西来似的。他呀,每日既不挑水,也不施肥,专在外面到处溜达,眼红的时候就变着法子害人,不眼红的时候照样变着法子害人。他还嚷嚷说自己是有江湖道义什么的来着,其实心里怕早变了态,比他养的畜生还不如些。这样的人那,时不时让我想起来就恶心。青荇可知道我的苦楚了?”
“唉,公公家乡出了这样的人渣真够苦的。”
“好了,不说了,说那些个破人破事,还不是给自己找罪受。而且,就算二癞子现在冲上咱们面前,听到咱们编排他的话,他除了叫上他的狗一起吠几声,还能怎么兴风作浪?我说这些话其实还不是又让自己被他恶心了一回。咱们快别提这龌龊人,干活要紧。”
青荇估计已被我一番话给绕晕了,分别时都没想起自己找我的由头。我乐得赶紧躲开,没想公主却是披着一身薄纱,站在不远处的回廊旁边,见我落单时就将我叫了去听候差遣。
我瞧见公主神情凝重,知事态不一般,连忙答应着跟随公主去了她寝殿中,又挥退所有伺候的宫人,才听公主问道:“你们刚刚说的二癞子,可是乌良国的那个地痞?”
公主竟连这些私房话也听去,不免让我心紧了一紧。我慌忙道:“回公主的话,这些都是小昧子打趣宫女们用的话茬,微不足道……”
“二癞子这种畜生般的人,人人得而诛之,本公主哪里会不恨不恶?赶明儿我回信给父皇,让人将那二癞子教训教训,把他养的狗全宰了,接济乌良国的贫民乞丐,再让他专门去给害过的人家服劳役,游游街,打打板子什么的。姑息了这种烂人,是臭了我乌良国的国风。”
我深深点头,为公主英明决定喝彩。公主继而又叹了一声,道:“乌良国的二癞子没什么真本事,出来捣乱害人也就一块小地方。可这偌大的皇宫里面,他也许并没有头上长癞子,长得也不丑,表情上跟你亲亲热热,背后再捅你一刀。见不得人好的二癞子多可怕,咱们该怎么防范这些人?明日之后,你又离了我,我左右臂膀就此砍断,以后的路就更难走了……”
“公主,小昧子不会真的离开公主的……”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想在乌良国时候,我纵使堂堂一国长公主,就因为瘦了些,没去追求圆润之美,背地里嚼舌根的人有多少?而现在,我得了陛下的盛宠,后宫里面有多少乌鸡眼等着看我出丑?”
此话有根有据。这些日子来,巴结公主的人多得要踏破缘枫殿的门槛。公主表面上应承他们,私下却是防得滴水不漏,几乎都要熬坏了心思。
我忙道:“公主若信得过小昧子,小昧子肝脑涂地也为公主劈出一条光明大道!”
公主激动地看着我,道:“有你一句话就好了。今日我找你来,便是有一件事着你去办。你仔细听好。”
“公主请吩咐。”
“好,你且附耳上来。我说与你听后,须要谨记!”
公主低低与我说完,我心中骤然一颤,突然有些站不稳身子,恍恍惚惚间总觉什么都不太真切起来。
翌日晨曦,又是顶着黑眼圈的我换好衣冠,跟随公主踏上大红绒毯,去完成那等待已久的册封大礼。不知怎的,我头一大早就晕得没治,两腿虚软,脸色煞白。自己摸了摸额头,发觉似乎有那么一点小烫人,心下一悲,唯有哀叹这小毛病来得太不是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可不就是今日!
一夜未睡的缘枫殿里面,斋戒沐浴后的公主已穿好了礼服,画好了妆容,等皇帝派来的人马一到,便即刻动身,前去与她的夫君共行大礼。
话说这中原的虚礼够多够折腾人,告庙、醮戒、迎亲三样就让人一整天吃不上一粒米。我在怀里揣着几块桂花糕,趁着凤舆抬过东华门时悄悄塞给公主充饥,自己的肚子倒没防咕噜叫了几声。
恍惚间抬头见那东华门边彩坊装点得甚是喜庆,上面攀着的两条巨龙活了似的,差点就要招呼我脑袋过来。幸好一边的青荇拉住我,我才没把脑袋磕破。
“公公,你今日是怎么了,看你脸色这样差,随时都能晕倒似的,是身上有什么不适?”青荇担心地问我道。
我嘿嘿笑了笑,跟她说不妨事,便继续跟上迎亲队伍,伺候公主去了。迎亲队伍过了午门的时候,远远就有一批内廷侍卫来接应公主。我步子有点虚,搀扶公主下凤舆自己竟还崴了一脚。
公主估摸也感觉我不太对劲,便小声询问道:“小昧子,你难道病了?”
“多谢公主关心。大抵是昨夜吹了点冷风。过会儿保准就好了。”
公主没再问我,我也就硬打起精神守在她身边。皇帝在庆和殿里边当着众人的面接过公主手去的时候,我终于微微松了口气,连恍了两步才略略稳住,没有出丑。
斜眼往旁边一看,来观礼的人群当中太子正对我露出忧虑神色,我对他眨眼,示意他无事。再一瞧他旁边站了小九,我眼睛顿时就收了回来,丁点也没去瞧他。
直到筵宴时分,观礼的人都不再像庄严的册封大典上那么拘谨,该喝酒的喝酒,该海聊的海聊,什么击鼓传花,联诗排律的斯文段子也玩了起来。
趁着这个时段,我方觑了个空子,偷抓了一个饼饵,准备前去无人地方把肚子喂饱了先。
路过一处九曲廊桥边,却见宫中宫外一众女眷莺莺燕燕地聚在一起,落落大方者有之,小鸟依人者有之,衣衫花花绿绿,像一群招摇的彩蝶。她们有的是世袭郡主,有的是世家之女,金枝玉叶,身娇肉贵。那么十几双眼睛却都不约而同地粘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不是小九又是谁?
他独自站在水渠的对岸,手里拿着小酒杯,看见我路过就往我这边走。我看他气色比昨夜好了许多,身上穿的紫色锦袍也衬得他面如冠玉,真可谓光彩照人,怎不引得待嫁少女芳心暗许?
对!他宫里还有个小燕。将来他怕要学着他爹这般纳完一个小老婆再纳一个,到了五十多岁还不消停。他将来的王府怕也跟这深宫一样,每日你争我夺,争风吃醋。
这可恨的人,我怎么也不能再跟他沾染什么关系!遂,没等他来找,我早脚底抹油溜了。
我想躲谁的时候,谁能找的到我?寻到个好去处,一块饼饵就被我恶狠狠地三口咬下,吞进腹中,差点噎死。
正咳嗽着想找点水救命,不防有人端了碗面汤来,大大方方地摆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来人,扑通一声给他跪下,哪里还敢接他手上的瓷碗。
他却皱着眉道:“杨长史,太跟本王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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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拉大锯,扯大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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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得了东宫西军长史一职也有些时候了。加之我恰巧解了太子身上的毒,可总算是有了点功绩。本来呢,东宫东西军的领头人物都是那个叫宋玉成的书生。西军长史可以算作是个空闲,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太子也有他的小算盘不是。叫我这个不痛不痒的人分了宋玉成的权,可不是防止他做大。
话又说回来,我得的不过是个虚衔,平时操练军队这种劳苦活万万轮不到我来办。早有几个主簿记室替我操办。我也乐得清闲。
但我多少还是有点责任心的。皇帝宠幸公主以后常来缘枫殿做客,我自然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地探听到点风声。每每听到皇帝谈起几个儿子的事,我便很是留着心思听。这一听下来,我才发觉原来皇帝最为疼爱的还是小九,念叨都是今年小九要过十八岁生辰,得给他封地和封号。
他这个做父亲的,很是不想让小九搬得太远,便想把京城这块地面划给他,封他为雍王。但古来雍王都是太子来当,叫小九当了不合礼法,且会引起争斗。皇帝就为这事伤神。
公主很聪明,装作不懂朝政的样子,一心扮演纯良小白兔,怎么无知懵懂怎么来,惹得皇帝时常大笑。终究是男人多爱孩子气的傻女孩,公主投其所好,不失为良策。
我这边得了这个信就有点为难。一来我得向太子汇报,二来我又不愿让小九受到牵连。万全的法子把我脑袋挖空都蹦不出一个。
东宫那帮子幕僚也不是吃素的,早早就给了我了暗号,让我三日前深夜前去东宫集会。话说这东宫集会也搞的是偷偷摸摸的把戏,专设在夜里。我撇了缘枫殿的活,好不容易赶上点前来报到,只见偌大的东宫大殿之中还挺混乱的,一众胡子老长的大男人嘀嘀咕咕,絮絮叨叨,争论不休。
跟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起头还是因为我。宋玉成那边呢极力编排我,太子呢极力保我。我一个领虚衔的人,总归是跟他们这一群不太合适。
见是这般光景,我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露面,趁没几个人认出我来干脆脚底抹油,准备溜之大吉。哪知那四大金刚红蓝白黑里面的小黑眼尖得很,一把就把我叫住道:“杨长史,你可是来了!”
众人唰一下,全看向我这个不速之客。我表情顿时就僵住了,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