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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宋王朝·沉重的黄袍-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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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快得多。

正当诸将发愣之时,苗训已经将明黄色的皇袍披在了赵匡胤身上。

赵普手推赵匡胤道:“点检!点检!”

赵匡胤似乎从梦中惊醒,翻声坐起,只见赵普、赵匡义等一干将领都围在他的周围。赵匡胤在这群人中,也瞥见一张由于紧张和兴奋而略显扭曲的年轻的脸。他认出那张脸是自己的三弟赵匡美。

帐篷里的紧张气氛让赵匡胤感到有些晕眩,他低头看了一眼皇袍,迷迷瞪瞪地又扫视了一下诸将的脸,忽闻帐外呼声如雷,仿佛顿时惊醒一般,露出惊诧之色,厉声问:“出了何事?”

此时,各营地数万跟随赵匡胤征战多年的将士一同击盾高呼:“点检!点检!点检!”实际上,现在赵匡胤已经不担任都点检一职了。但是,他掌兵政大权六年,手下军队早已习惯如此称呼了。

于是,在这个清晨,嘭、嘭、嘭的击盾声和如雷呼声震动了天地,仿佛整个世界都颤抖起来。

当下,赵普将诸将意图向赵匡胤道明。

赵匡胤听罢,嘴唇微微抖动,大怒道:“尔等陷我于不义也!”

赵匡义脸色森然,往前一步,用力一把抓住兄长的手腕,一字一句道:“若不答应诸位将士,六军恐难向前。”

“家眷怎么办?我们的家眷可都在京城内啊!”赵匡胤追问道。此刻,亲人们的面容倏忽闪现,老母亲、如月、妹妹阿燕,还有几个孩子们,仿佛一下子出现在他眼前。“我怎能弃他们于死地呢?!”这个想法如撞钟一样冲击着他的内心。

赵匡义面无表情,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却不回答。

赵普看在眼里,伸手用力抓住赵匡胤的胳膊,接口回答:“主公,我已派李处耘潜回京城,他会见机行事。”

赵普硬着头皮说出这话,他知道事已至此,绝不能后退,退则生变,所以冒着欺骗的罪名,用含糊其辞的话来消除赵匡胤的担忧。至于家眷们能否逃脱一劫,其实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在心里给自己开脱,如果不走这一步,不仅自身难逃杀戮,而且家眷们也难逃牵连。军队的暴乱的后果,谁也无法估量,作为谋士,他决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刻出错。

赵匡胤木然地看了一眼身上的黄袍,又以一种近似诡异的目光看了赵匡义一眼,仿佛看着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一样。在这一刻,赵匡胤感觉周围的一切倏然往后急速退去,自己却陷在一个空荡荡的混沌之中,这团混沌中,仿佛有无数个火球在不断旋转不断燃烧,炫目的光芒几乎令他晕厥。

仿佛经过了漫长的几千年的默然不语,赵匡胤在如雷的呼声中沉吟片刻后,终于厉声道:“各位贪图荣华富贵,推戴我为天子。只是,不知各位今后能否一切皆听我号令?如若不能,我今日断不敢应允各位的要求。”

众人闻言,大喜,尽皆伏地而拜,纷纷道:“唯命是听!”

赵匡义此时骤然大声进言:“兵变之际,各军人心激昂,稍稍松懈,便成洪水猛兽,还请严令各军,不得劫掠百姓。”

赵匡胤神色凝重道:“正合我意!”

赵普把一切看在眼内,手抚胡须,丹凤眼的眼角往上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心里知道,他改变天下藩镇割据的雄心也将有可能借赵匡胤之手而得以实现。他已经与他的理想靠近了一步。赵普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真正执天下之牛耳者,乃是我这个无冕之王,天下第一谋士!可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实际上并不安全,自己的命运其实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在这个军帐内,赵匡胤、赵匡义等人随时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现在,天下依然是武人的天下!“总有一天,我要让武人在读书人面前下跪!否则,天下没有安宁的日子!不过,我现在必须得谨慎从事!”赵普在内心暗暗提醒自己,收敛了心神。

“当然,赵匡义这人也不可忽视!”赵普心内肃然,很快收敛了他那不易察觉的一丝微笑。那微笑,就仿佛一线阳光穿过云团的罅隙微微一露,便又立刻被弥合的云团遮蔽。

随后,赵匡胤被众将领拥上马,当即先率一支精锐骑兵南下,急往京城而去。赵匡胤在仁和门前再次整军,随后军威肃然,开入京城。

进入外城,赵匡胤分军迅速占据皇城外围要害。骑在枣红马上,赵匡胤看着周围的一切,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回望城墙时,他看到那灰色的城墙表面,斑斑驳驳,坑坑洼洼,像一张历经岁月沧桑的面孔。城墙表面那些凹处的阴影中,就像藏着无数双眼睛,漠然地盯着他。

虽说兵变之军秋毫无犯,但京城之中,百姓惊惧,大多不敢上街观看,有好奇者,隔着门缝往外偷窥。也有少数大胆者,缩在街角屋檐下看热闹。

进入外城之后,赵匡胤立刻派出一队人马赶往自己的宅邸,责成他们保护自己的家眷,同时亲自率精锐亲兵前往殿前都点检公署。此时,赵匡胤还不知道自己的家眷其实并不在自己的宅邸之内。

殿前都点检公署在皇城左掖门内,当时,大门紧闭,设有重兵把守。守备将领是殿前都指挥使石守信。

在左掖门前,赵匡胤人不下马,勒马远远站住。枣红马呼哧呼哧打着响鼻,等着主人的进一步命令。

“掌书记,你看现在如何是好?石守信将军乃先帝的爱将,对先帝忠心耿耿,也是我昔日好友。难道我们要强攻不成?”赵匡胤对骑马跟在旁边的赵普说。

赵普闻言,哈哈大笑,说:“主公,借你兵符一用。”

“我的兵符须与王溥大人手中的兵符堪合,否则石将军不认啊。”

赵匡义插嘴道:“哈哈,现在石将军就认主公手中的兵符了。其实,石将军也早有拥戴主公之心,之前,我已经安排衙队军使郭延赟暗中潜回京城去找石将军通报了。只要主公的兵符一到,石将军就会开关迎接主公。”

“好吧。事已至此,我且信你。”赵匡胤心中有些不快,有种被当成木偶的感觉。但是,他忍住了怒气,从怀中掏出了一面铜兵符。

那铜兵符模仿唐朝的征发驿马、派遣使臣使用的银牌铸成。兵符宽约一寸半,长五寸。唐朝的银牌上会用隶书刻“敕走马银牌”字样,赵匡胤手中的铜兵符,却未刻字,而在表面铸刻出虎的形状。

此时,那片铜兵符上凸起的虎的躯干发出幽幽的冷光,透露出一股杀气。赵匡胤的手指在兵符铜虎的背脊上停留了一下,手指慢慢滑过了那道幽幽冷光,然后扭身递给了骑马跟在旁边的楚昭辅。

“昭辅,你带这兵符,前去找石将军。”

“遵命。”楚昭辅双手接了兵符,心中百感交集。“如果当时我没有听信苗训的话,事情会怎样发展呢?可是,没有什么如果啊!今后,让我如何面对薛大人啊!”楚昭辅一直以来以自己的勇气为傲,可是在那一刻起,他那颗骄傲的心发现自己内心深藏的怯懦。楚昭辅怀着愧疚和对自己的深深的厌恶,纵马奔向左掖门。马蹄的“嗒嗒”声像巨钟敲打在赵匡胤、赵普等人的心头。








此前,衙队军使郭延赟已然将秘密口令带给负责守备公署的殿前都指挥使石守信,约定以赵匡胤的铜兵符为开关信号。当石守信看到楚昭辅所带之铜兵符后,兴奋地拍案而起,当即开关接纳赵匡胤军。

殿前都指挥使是军职名,品位次于殿前都点检,因此石守信作为殿前都指挥使,听从都点检的号令,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其部下军士,往日都是赵匡胤的部下,因此,石守信迎接赵匡胤的做法,在军队内并没有引起什么巨大的震动。

石守信也有自己的打算。其实,在赵匡胤出兵之前,赵匡义早已经提前拜访过他,对他说明了利害关系。他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拥戴自己的结拜兄弟赵匡胤,对自己最有好处;万一给慕容延钊或其他什么人先下手了,好处说不定就轮不上自己了。况且,石守信觉得赵匡胤为人不错,在结拜的十兄弟中,自己与赵匡胤最合得来。所以,当他得知赵匡义、赵普真的采取了行动,心里确是感到由衷高兴。

在石守信的配合下,赵匡胤率军以迅雷之势进入皇城。他的下一个目标,是皇城正殿。

但是,赵匡胤军在皇城正殿南面的左昇龙门,遭受到了袛候班的以死抗争。这次小小的抵抗,给赵匡胤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这殿前诸班是后周显德元年(公元954年)十月周世宗惩革侍卫亲军后的产物,诸班有散员、散指挥、内殿前直等号。天子出,殿前诸班则扈从乘舆,天子归,他们则负责侍卫殿陛。袛候班属于皇帝近卫禁旅,也属于殿前诸班,乃是当年周世宗亲自选拔的。因此,对于周世宗与周王室的忠诚非同一般。

当时,袛候班数十人在两个卒长带领下面对赵匡胤率领的一群虎狼之将士,拒绝打开紧紧关闭着的大门。

袛候班南门卒长涨红了脸,指着赵匡胤破口大骂:“乱臣贼子,狼子野心!你如何对得起先帝的在天之灵!”

赵匡胤被劈头大骂,低头不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攥着铁鞍头的手猛地狠狠收紧了,另一只大手不自觉向佩剑剑柄摸去。站在旁边的赵普看在眼里,拽了拽赵匡胤的衣袖,悄声道:“主公难道忘记了自己的军令?!主公当以天下为重啊。”

赵匡胤心里咯噔一响,猛然醒悟,正欲辩解,对面的副卒长又慨然怒骂起来:“赵匡胤,亏先帝如此器重你,竟然忘恩负义,简直猪狗不如!先帝开疆拓土,百姓刚刚过上几日安生日子,想不到竟然要毁在你这贼子手中!”

赵匡胤心中一痛,心想:“今日之举,难道真是我的野心在作祟吗?难道,真是我想做皇帝,不想天下太平吗?”

袛候班众兵卒跟着他们卒长,冲赵匡胤破口大骂不休。

赵匡胤身后众亲兵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双方之间一时剑拔弩张。

论人数,袛候班南门区区十数人简直是螳臂当车,绝不可能挡住一群虎狼之师。但是,在正副卒长的带领下,这群地位卑贱的士卒竟然表现出一股令人惊骇的气概,一时之间令赵匡胤不知所措。

这个时刻,赵匡胤抓着铁鞍头的手又狠狠收紧了一下,顿感一股电流般的痛楚从抓着马鞍的手指端开始游走到手臂,很快又游走到胸膛中间。他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眼光离开了那些叫骂自己的南门袛候班士卒,扫过南门两侧几颗高大的枣树。那几颗枣树上如今掉光了叶子,光秃的枝干像黑色的线条杂乱地切割着一片灰蓝色的天空。赵匡胤想起了这些枣树去年秋天的样子。秋天里的枣树,满树的绿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油亮的光。在翡翠般的叶子中间,缀满了一颗颗饱满圆润的大枣。乍一看去,绿色、深红、褐色,各种色彩斑驳地躲藏在绿叶之间,那些都是大枣皮子的斑驳的色彩。“八月剥枣”啊,可是,今天,这里的枣树只剩下枯枝了。赵匡胤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枣树往日的模样,恍惚地挺立在马背上,耳边是袛候班众人的喧嚣的叫骂声。

“将军!”旁边的赵普见赵匡胤在马上神色恍惚,大声呼喝了一声。

赵匡胤回过神来,暂时忘记了往日的枣树。“就凭你们的这份忠义刚正,今日饶你们不死,”赵匡胤咬咬牙根,冲着那些骂他的袛候班众人说了这样一句话,便转头招呼众亲兵,纵马而驰,呼啸北去,“我们走,从北门进宫!”

众人纵马奔出片刻,只见左昇龙门袛候班处竟然冒起了一股黑烟。

赵普大惊失色,回头望时,几乎跌下马,惊道:“不好,内府一乱,京城非乱不可。”

赵匡胤一勒马缰,喝道:“诸将士与我速回南门,切记,救火为要,不得滥杀!”

片刻,赵匡胤带着众人纵马回到左昇龙门。只见左昇龙门大开,门梁上悬着两人,正是两位正副卒长,竟以自缢身亡。两人怒目圆睁,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两人身后,十数位士卒全部自刎身亡,具具尸身横在门内,挡住了去路。门内一侧,大火中一堆纸簿名册正在熊熊燃烧,黑烟腾腾,往蓝色的天空中弥漫开去。四处飘飞的灰烬引燃了南门两边几颗高大的枣树的枯枝。深褐色的枯树干在寒气中呼呼蹿着火苗,摇曳出诡异的光芒。

原来,袛候班左昇龙门的士卒知道大势已去,只能以死抗争。许是为了不连累族人,连花名册也烧了。

刹那间,众人立马无声。

赵匡胤感到热血涌上脑门,毛发直竖,眼眶内不禁涌出了热泪。这是一个热血战士的眼泪。此时,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黄袍加身的新天子,仿佛又回到昔日与周世宗并肩杀敌的战场。“先帝,你有这样的士卒,足以令你万世荣耀了。他们不愧是真正的忠义勇士!”

这时,赵匡胤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小时候的一个情景。

在那个已经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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