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涧无鱼上-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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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从来都是一件严肃的事。
她与我陷入了冷战，就那么直立立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她善于利用这个法子，令我们妥协，我是，夜临华也是。
我答应了她。
“但你得在明早寅时前回来，待到鸡叫三更，我们想走也走不了。”我嘱咐道。
嗯。苏暮汐说道，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那夜的泽国是不平静的，他们的王，最爱的女子苏暮汐死去了，悲伤过度，王也昏睡过去。
而我，飘到了陶然亭上，大雨停了，月色露出来，皎洁的月色给人世间洒下了清辉。
我在这回忆着我的一生。月是故乡明，可我的故乡在哪里？
阿元，你不是要来接我的吗，为何，将我，将菲菲一人，孤独的留在这尘世间。是不要我了吗？
不敢想再想下去，我已经死了。
站起来，深呼几口气，笑一笑，没什么大不了。
我等待着苏暮汐。
月色明转暗，天色渐光明。
寅时
我焦急的等待着苏暮汐，她怎么还不回来。
鸡叫一声，我有些骇然，时辰，要到了。
我一路向栖梧殿飘去，快到时，却见一位大内内监将一个锦盒匆匆带入殿内，熟悉的气息令我心中一悸，不好，内丹被动。
顾不上苏暮汐，我跑向地窖，内丹与我的命魂绑在一起，一直稳稳的居于我的鱼身腹中，因为内丹没毁，我才能够在尘世间飘荡游走而不魄散，如今，谁动了我的内丹。怎不令我心急。
跑至地窖，我才发现，我的尸身被剁成了肉糜，还有一些宫人在挑挑拣拣，收拾残局。一宫人道
“哎，秋琴，，你说贵妃娘娘托梦给王上，说这鱼王身体里有内丹，能复生还魂复生，这可信吗？”
“谁知道呢，不过这白鱼王这么灵异，且是王上亲身梦到，约莫是真的，贵妃娘娘寻到了还魂的方法，舍不得王上，才托梦给他的。”旁边的绿衣女子答道。
我睚眦俱裂，生生显了形，脸侧布满白色的鳞片，抓住一个宫女问道“你说什么，是苏暮汐要你们毁我尸身，取我内丹吗？！！”
被我惊骇住了，那个宫女尖叫，“妖怪”就此晕了过去。
另一个转身要跑，被我揪住，连忙求饶道
“大仙息怒，婢子们也不知晓。是王上做梦，梦见贵妃娘娘说白鱼王尸身内有内丹，可救她还魂，故命我们来此寻找的。
“苏暮汐！”
我怒火中烧，转身就向栖梧殿跑去，也不隐身，一路上，佛挡杀否，人挡杀人，将大内侍卫扈从们杀的七零八落。
既然，我一次次给予你宽恕谅解，被你一次次当做伤害我的借口，那么，我势必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一脚将门蹬开，苏暮汐的尸身被搂在在元辰帝的怀里，她的魂魄飘在身侧，元辰帝将锦盒打开，拿出了我的内丹，打开了苏暮汐的口。
“不！”我惊叫。赶不及出手，眼睁睁的看着，苏暮汐将我的内丹吞下。
一道光芒闪现，她回到了身体。
“菲菲？！”苏暮汐一慌，叫道。
“爱妃，这竟是真的，你活了”元辰帝红着眼眶，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也没注意到苏暮汐能出声了。
我也红着眼眶，却是恨不得生撕了眼前这对男女。
他们现在又能够在一起，却是逼得我即将魂消魄散。
为什么要这般待我？苏暮汐这般狠毒，还得到一个倾心的人，我呢，我的谢元还在东海龙宫等我，我却因为苏暮汐而身死，现在内丹都给她吞了。
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都不能再见他了！
发狂的我，顾不上元辰帝的神龙护体，亮出鱼骨剑，杀将上去。
“大胆孽畜，来人！”
元辰帝年轻的时候杀伐决断，现在，功夫也没落下，一边喊来扈从防我，一边抽出龙吟剑护着苏暮汐抱着孩子踉踉跄跄的往暗门跑去。
苏暮汐吞了我的内丹，不能融合，又是产后体虚，元辰帝护着她向床南侧的暗门跑去，她走了几步，就支持不住，闷哼出生，唇角淌出一丝血迹。“嘤咛”一声就倒下了，元辰帝扶住她，满脸焦急的看着她，
我仰天长笑，“哈哈哈，苏暮汐，你这个贱人，枉我将你当做至交好友，你一次次害我，我一次次原谅你，现在，你要为自己的罪恶。。。”
我说不下去了，意识渐渐模糊，我能感受到我的内丹在她身体里翻腾，沾染了凡人血气的内丹，要回来，也无用了。
苏暮汐，我未告诉你，
蓟州那个农人，吞了雉鸡精的内丹，最终成了非人非妖的怪物。　
苏暮汐，我诅咒你，带着我的内丹，像怪物一般，永生永世的囚在这泽国的皇宫里，寸步不离，不死不灭。
自此，陷入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3
璀璨夺目的水明珠被罩上了大红灯笼的外芯，高高的悬挂在青龙国王宫的檐下，碧波苍茫的青龙城水晶宫褪去了森冷冷意。
虾兵蟹将们卸下戎装，穿起了侍者的常服，由鲛人乐师夙夜带着，一路丝竹声乐，奏起《凤求凰》，他的妻子铃兰则带着另外的乐师，唢呐琵琶弹出《蒹葭意》。
三十六匹碧水金晶兽隔丈一次排开，驾着满是聘礼的楠木车，一同跟随谢元，东海龙王三太子，谢晋之，去迎接他的新娘——北海应龙神君的女儿，应怜。
应龙神君，四海八荒都知道的，如雷灌耳的名号，他是母神女娲时代的上神，贵不可持。八部天龙已经寂灭，龙族隐以他为祖。
万年前，龙族与天界决裂，他率领龙族自立门户，且将四大海域分封给四大龙君及其族作为辖地，自己则掌管世界善之源泉　沈渊和恶之源泉封渊。
传闻，他的女儿应怜一出生，便因为雷劫重伤，陷入沉睡，已近万年，被她父亲应龙好生用秘术养在北海海眼。每日水域之精灵泽灌溉，身形竟也从襁褓婴孩成长，现已长成为八荒四海两渊之地排名前三的美人。
四海八荒之地，龙女何其多，但她无疑是最特别的。
长得比她好的鲛族公主碧兮，身份没她高，身份比她高的天界瑶姬已嫁做人妇，没有她韶华貌美。
娶她，算是谢元高攀了。
东海龙君谢琏将大红的聘书文牒盖上东海龙君印，递于谢元手中，说道
“元儿，你的生母早逝，父君没能给你什么，现如今，为你定下的这门好亲事，你万万珍惜。
应龙神君之女，是极好的姻缘，待你娶她为妻，父君将龙君之位正式传给你，你的母亲和大哥，也不会说些什么了。”
谢元木然的接过文书：
“我的母亲，早已死了，若是娶了这位位比天界帝姬的应龙神的女儿，主母和大哥，又能说什么呢？”
东海龙君听罢，微微叹息。
阿恒替谢元束起了发，将瑄华镜递于谢元的手中，不住地称赞道：
“啧啧，公子，阿恒看这八荒四海，唯有您的风姿可以与年轻时的应龙神君相比。难怪那些蛟妖龙女，都喜欢偷偷打量您，还传着歌谣。”
“她们都说些什么？”谢元淡淡道。
‘菲菲已经在人间呆了这么多年，约莫已经长成了娇俏的少女，若回宫，是不是也会同那些传唱歌谣的少女般思慕着他呢。’
阿恒见谢元有意，就清清嗓子，开口吟唱：
“姣姣明冠，環佩幽兰，如玉君子，东海谢元。公子，这歌谣倒是极衬你的。”一边帮谢元整理冠服。
谢元抬眸，举着瑄华镜，镜中的人：
头戴爵弁玄端，黑带束发，是有那么一些君子如玉，端方有成的意味，可是，眸子冰冷，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他硬生生的扯弄出一丝笑容，敛了敛心神，向宫外走去。
时辰到了。
年少时，他曾想，待他长大成人，必然用二十四匹碧水金晶兽，驾着南沉木马车，载着不可胜数的聘礼，去将他的青梅迎娶，那时，她必定是一身鲜红嫁衣，凤冠霞帔相配，许他一世长情。
他的青梅，叫白菲菲。
而如今，他却要鲜衣怒马，领着三十六匹碧水金晶兽，驾着排成百里的聘礼，去迎娶别人做他的新娘。
‘菲菲，我曾许你一世蒹葭，却被世俗累及，为了权势，负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4
那一日，东海龙君谢长琏与谢元在书房博弈。
谢元的父君谢长琏习惯性执白，谢元依旧执黑。
一盘将近，棋盘上白子已呈瑟缩被包围之势，而黑子，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待一子落下，谢元便要赢了。
谢元抬手欲下，他父君却是站起来，抚着花白的须叹道：
“元儿，父君年事已高，有些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就像下这棋，父君也没什么精力了。是要将位子腾出来，给你们了。”
谢元听罢，垂手站立，“孩儿不敢，父王身体康健，定然能为我东海再造一个盛世。”谢元揣测自己的父君在试探他。
他的父君摇摇头，抚须叹道
“元儿，父子之间，就无需讲这些朝堂上的歌功颂德，我有意将东海龙君位传给你，你和为父说，这尊位，你是接与不接。”
谢元摇头，志不在此。
“阿元，你不用推脱，你的大哥性子暴虐，你的二哥好恋南风，只有你，甚得为父的心意，父君有意立你为龙君，你可不要令为父失望啊。”
东海龙君说罢，将一封信递给了他，说：
“元儿，父君交代你一件事，明日出发，将此信交给封渊之主——应龙神君，并向他带句话，就说：
东海的老朋友，来此讨要北海至宝。带至宝和他的回信回来”
谢元接过信，诧异道，“父君，北海至宝不是北海海眼处的水域之精吗？应龙神君不是将它用来护佑他的女儿的仙体吗？”这应龙神君如何肯让。
“元儿，你可知道，应怜神女已经醒了。”
谢长琏看着自己的儿子，落满风霜的脸上，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杀伐决断，风姿卓然，可眼角深深的皱纹，昭示着他，已经老了。这时，他对谢元说着，‘应龙神君的女儿已经醒了’，眼里透着笑意，用很久未见的目光看着谢元，就像少时，谢元的课业做的好，得到龟太傅的夸奖后，他便是这般，用慈爱欣喜的眼神看着他，好似谢元是他最为得意的作品一般。
“父君，孩儿不知。”诚然，应龙神君的女儿同应龙神君一般，贵不可持，且传言美貌可比天界帝姬，是龙族第一美女，谢元也是不关注的。
他的心里，心心念的是那么一个丫头，现在，丫头还在人间修炼，他等着她越过龙门，修成龙身，与他结上金玉良缘，一同度三生。
他父君的做法，这到底是何意呢？
“嗯，为父也是才知。
你就拿着为父给你的信，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北海至宝，水域之精，本是我们东海龙族一脉祖上至宝。
万年前，我们的一位先祖跟随者应龙神君与天界决战，应龙神君的妻女在此一役中，受了重伤，妻子亡故，女儿沉睡不醒，而负责保护她们撤退的，就是我的兄长，水龙君谢长廷，他因为自责护主不利，在战役后，自请虚化，化为海眼，并将自身精气化为水域之精，用以护卫应龙神君的女儿应怜。
应龙神君并没有责怪他，反而感念他的赤胆忠心，许诺，要以平辈之礼礼待谢氏族人，兄长所化的水域之精，就算他向我们借的，待他女儿从昏迷中醒来，就归还我们。
而天界一向自诩正道仙长，却一直干着役使我们灵禽走兽的事情，我们族人本就不堪他们的鞭打役使，隐忍已久，要不是他们将手伸的太长，还要打我们龙族子嗣乃至婚配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寻这么一个当口，和他们狠狠的干上一架，自立了门户。”
第二日，谢元拿着他父君写的信笺，骑上追影，向北海封渊奔去。
他的追影，奔若闪电，快如游龙，是极为俊逸的一匹碧水金晶兽，日行数千海里，不在话下。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5
封渊和沈渊均位于北海海域，是两个极端的界。
封渊，是八荒四海的极恶之地。
它将六界的怨气罪恶凝结，成就一座黑气缭绕的山，被压制在北海海域偏东的一个岛上，岛上怪石嶙峋，鸟雀具无。
常人上去，要秉持着规矩，封渊上：
说不得，听不得，碰不得，看，没有一定的定力，也是不能看的。
它岛上的每一块砾石，都墨色暗沉，拿起来，却又不是只有几两重，每一块砂砾，都代表着已逝之人的罪业，罪业，从来都不是轻盈的。
拿起了罪业之石，就代表着承载了别人的罪业，除了帮那人赎罪，消解罪业，别无他法。
而沈渊，却是除了佛陀极乐之地天下间最为喜乐的地方。
它将天下间的喜乐，凝成了一汪碧波苍茫的清泉。
常人只需到达沈渊，用器皿掬住一些水，一口喝下，再诚心祈祷，内心渴望，在凡俗皆可实现。当然，也不是一直实现的，愿望越小，持续时间越长久，如让逝者复生之事，却是如镜花水月，只能再造一个虚无逝去者，三个月的时间。但这一点，已经让世人趋之若鹜了
。
应龙神君执掌这两处和北海，其它海域则分属位几位龙君。
现在，谢元携带者他父君的信件，来封渊拜访他。
一着青衣的侍者将他带到了北海的无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