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训夫记-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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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声渐次远去,裹走一团黑尘。莫安之坐在黑色骏马上的笔挺身姿,终于微微抖了一抖,栽下马去。
……
……
重新睁开眼睛的卫若子以为自己又穿了。
初睁开眼,入眼是青花布帐的帐顶。卫若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全身无力,胸背剧痛。她费了好半天气力,才将身子微微侧了侧。再举目一扫,见自己身处的这屋子,四壁空空,陈设极为简陋。除了日常必备的一些桌椅家什,便再寻不出一件多余的摆设。就连屋内不多的这几件桌椅家什,也都是最原始最粗糙的手工制品,完全看不出年代标记,不具备半分时空识别性能。只有屋角处堆满了稻谷和米筛、竹箕之类的农具,可以隐约猜到这是一户农家。卫若子收回目光:农家?难不成自己又要转行“种田”?果然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咳咳,自己晕过去之前那个时空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解放”二字好不好。
卫若子虚弱地将脑袋别了回来,仰面看向头顶的青花布帐。然后便听到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耳中。再隔片刻,一张女子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你醒了?”
女子微微笑了笑,柔声问了一句。
卫若子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醒得很透彻。但那女子似乎并没看到她的示意,保持着一脸微笑,脸上神情仍然不甚确定。卫若子便在鼻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那女子闻声,柔柔地笑了起来,细声说道:“我倒忘了,杜大哥嘱咐过,你言语有些不方便。妹子不用着急,杜大哥出去之前,便料着你约摸得在这会子醒转来。他进城帮你抓药去了,怕你醒来心慌,特意叫我过来陪着你。”
女子之前似乎坐在别处,所以刚醒来无法坐起身的卫若子,之前的眼光并没有扫描到她。女子见她醒了,便将凳子搬到她床沿,靠床头坐着,手中还拿着几套旧衣衫做着缝补工作。她一边手中走着针线,一边说:“我叫吴三妹,村里不管大人小孩,都管我叫三妹。妹子日后也可以叫……”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才又想起卫若子是个哑巴,便又硬生生将这话压了下去。她歉然一笑,又温柔开口说道:“村户人家,说话素来不拘惯了,妹子不要怪我。”
卫若子见这女子手中针线走得飞快,视线却是平直地望着前方,根本没有低头。她心中奇怪,便侧了脸细细打量了起来。只见这吴三妹约摸十八九岁年纪,长得说不上美丽,只能算个清秀,五官柔和,甚为平凡。只是两颊上轻点了几颗褐色的小斑点,反倒平添出几许平易亲切来。平直黑亮的长发没有盘髻,只那么随意地披在肩头。身上穿着一件粗麻布衫子,显得极为素静。但她那一双眸子长得分外好看,眼眸黑亮,眼角微微向上弯翘,便是不笑的时候,也会显出三分笑意。只不过那眼眸看着虽亮,却没有聚焦,让人觉得有点空洞无神。
卫若子心中一凛:这三妹——居然是个瞎子。
肚中正在惊诧着,杜沛然突然在这时推门走了进来:“三妹,我那小妹子醒了没有?”
吴三妹便放下手中活计,起身迎了上去,熟稔地接过他手中物什放好。然后走到桌前,一面摸索着自桌上倒了杯茶递给他,一面轻笑着应道:“才刚醒来。此时怕是没见到你,正心中焦急呢。”杜沛然一口将茶水饮尽,将杯子随手搁到桌上。然后坐到刚刚吴三妹坐着的凳子上,用他那一如既往无比可恶的懒散笑脸看着卫若子,柔声问道:“醒了?”可恶的懒散笑容在他俊逸疏朗的脸上荡漾开来,他伸手在卫若子头发上轻轻揉搡了几下,轻叹说道:“醒了就好。”
卫若子便瞪着眼睛看着他,心中无比悲凉:丫的,她倒情愿穿回解放前。这时空的人都TM太坏了,她不想跟他们玩!
++++++++++++++++++++++++++++++++++++++++++++++++吐血,第一卷终于完了!忍不住想撒把花。
第一章 春意渐深入花时
更新时间20121215 18:30:24 字数:3802
这一年是大周朝隆兴十一年。这一年的大周,一开年就过得很是热闹。
去年那个为了将青梅竹马的义妹娶进门,推了公主不要,不惜金殿拒婚,誓死也要将这青梅竹马娶回家中的新科文武状元莫大公子,居然在新年之始,传出丧偶的消息。听说那位风华绝代,才华无双,千娇百媚的状元娘子……居然,一夜之间,殁了。
话说莫大公子去年一年之内突然崛起,频频立功,然后一跃而成为皇帝跟前最炙手可热最当红的年轻权臣;新娶娇妻虽然病弱了点,却是京都城中无数权贵子弟们暗中艳慕梦魂萦绕的美丽佳人。这一双姿容绝世伉俪情深琴瑟相和,不知曾羡煞多少旁人血红的眼球。真没想到老天爷竟是如此看不得人间美满春风得意,竟是将那对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活生生给拆成了个生离死别。人们忍不住便为那位痴情公子陡然遭逢的这突如其来的不幸,唏嘘扼腕叹息感慨不已。
人们第一波的叹息议论还没来得及在酒馆茶肆间的饭桌上传播开来,大周朝的官场却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一波又一波更为猛烈地震动,一桩桩一件件,极大地丰富了市井百姓们茶余饭后闲瑕时分的谈资八卦。因为某位御史大夫的弹劾,翻出了大周朝开国以来最大的贪弊案,随着贪弊案一层一层地深入展开,事情突然开始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紧接而来的,科闱舞弊,河工克扣,京官结党等等等等,一件接着一件,将新年伊始的文武百官们,整得个个焦头烂额,人人自危。最后的结果让人瞪目,这一件件滔天大案,居然把个号称五朝不倒,政坛长清的太子太傅方大学士,给拖下水了。
皇帝陛下雷霆一怒,天地变色。
方家倒了。
方家后面站着的是谁?所有在官场中打混的人都知道。
终于,大家颤颤兢兢地等来了隆兴十一年春这一场风波的最后结果:太子殿下被圈禁了。
朝野上下一片震惊。
人们已经无暇去关注状元娘子一夜之间离奇去世的真实原因了。
……
……
春意渐深入花时。
春天过了一大半。桃花儿红红浅浅,开得很是千娇百媚。这一树一树桃红,妆点在青山脚下一片片田垄、美池,桑竹,农舍之间,就着饭时屋舍间升起的袅袅炊烟,伴着间或传出的鸡鸣狗吠,令人感觉别样地原始淳朴,恬静安宁。
这是座落在京都近郊苍山脚下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村子。
夹杂在民宅炊烟间的是一片片星点桃红,铺在田间的却是如金色毛毯般的油菜花。花田被春末的晚风,撩起一层接着一层的黄色波浪,此起彼伏,煞是好看。
细细看去,金黄色的花海,实则被细黑交错的陌道,划开成了一块一块不规则的或方形或梯形的方块。陌道纵横,似乎给这一副晚春油彩,刻上了浓淡不一交错成趣的墨色骨架。
在花海与农舍相交的一条宽长村道边上,靠村舍最近的一块油菜花田里传来一阵孩童的嘻笑之声。寻声看去,原来却是几个村中顽童,正在田边的水沟里扒石挖泥,玩儿得正开心。
十一二个孩童,小到三四岁,大有七八岁,不一而足,高矮不均。此时正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领着在水沟边沿的地上,从矮到高排排而坐。小手里各自拿着一坨或黄褐或褚红的湿泥。一张张糊满泥水的小脸上,神情认真,目光关注,都紧紧盯着少女正在动作翻飞的巧手,双目竟是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那少女手中也捏着一捧黄泥,正在慢慢地将那泥团捏在手中搓拿,一边搓捏,一边还将双手高高举起,摆在那一排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眼前,认真做着示范。少女身旁的草地上,更是摆了一堆一堆颜色深浅不一的泥堆。泥堆边上,赫然整整齐齐地排了一排形状各异,造形别致怪趣的小泥偶。
有夸张的大耳朵猪猡,表情可爱;有手拿长棍,以手撑目的人形猴子,模样精怪;还有杵着两根特别夸张的粗粗弯弯的眉毛在脸上的孩童,样子呆傻……
一个七、八岁年纪的小男孩突然叫道:“若姐姐,我捏好了,你看像不像。”
那少女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亮丽得比她身后灿金的菜花还要耀眼。她跳到水沟中,光着脚踩着泥水,走到那名男孩面前。接过他手中拙劣的作品,表情非常认真地细细将那刚成型的泥偶打量了一番。最后笑着举起它向那一排孩童们挥了一挥,嘴里发出“嗯,嗯”的认同声,似乎在表示肯定和夸赞。完了,她才又转回之前坐着的草地上,拿了一个自己做的弯粗眉毛样子呆傻的小泥孩,递到那男孩手中。然后,不管男孩脸上挂着的一道一道的泥印子,噘着嘴在男孩的小泥脸上,“啵”地一声,狠狠地亲了一口。
孩童们“哗”地一下炸开了。
有的叫:“若姐姐,我也捏好了。我要那只泥猴。”
有的叫:“若姐姐,我捏的比四狗子好。我要四狗子那只。”
还有更小的孩子在叫:“若姐姐,我要亲嘴——”
孩子们一拥而上,各种混乱。
只见那少女将脸一板,然后食指往嘴边一竖,双唇嘟翘:“嘘——”了一声。
这一声“嘘”虽然声响不大,却貌似挺有用处。孩子们顿时安静了下来。少女满意地笑了笑,又伸手在孩子们头上各自虚空点了点,再用食指在空中划了条直线。孩子们明显看懂了她的手势。又“轰”地一下,纷纷坐回了原处,从矮到高顺着她刚刚画在空中的轨迹,排排齐又坐成了一条线。
少女更满意了。将草堆边上的小泥偶们,一个一个地递到孩子们手中,递一个,便在孩子们的泥巴脸上亲一下。这一路亲过去,便将一群小屁孩们,逗得纷纷咧开大嘴呵呵傻笑。
“好了好了,玩儿够了,散了散了。”一个青衫男子从他们身后的花海中突然钻了出来,拍着满身的黄色碎瓣,一边挥着手说道:“看看天都黑了,回头你们姆妈该喊你们回去吃饭了。”
年纪最大的四狗子撇着嘴角不满说道:“急什么,这不还没叫呢么?杜大哥,你不能老跟我们抢若姐姐,若姐姐是我们的。”
那杜大哥歪着嘴笑道:“谁说没叫,我刚才就看见你家苦妹子从屋里跑出来,你等着,马上就会喊了。”
话音刚落,只见村头道口上,真站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瘦瘦小姑娘,正扯子嗓门子在叫:“四狗子埃——回来吃饭咧——”
四狗子一听,小脸立马垮塌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自家的三姐,又恋恋不舍地转回头看向近边的若姐姐,小声说道:“若姐姐,明儿咱们还玩泥巴吗?”
那少女下巴轻扬,歪着头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四狗子身边另一个小不点哇哇叫了一下,兴冲冲地道:“是不是玩泥巴有什么打紧?若姐姐带我们玩的,总是最好耍的。反正不管,明儿我们还去三姐姐家里找她去。”
孩子们又是一通起哄笑闹。夹杂着远远苦妹子“吃饭咧——”的叫喊声,眼前场面显得很是热烈欢快。
那杜大哥大手一挥,冲着这帮小屁孩们嚷嚷道:“去去,都给我回去吃饭去。小心回得晚了,家里等着你们的可就是一顿竹笋妙肉了。”
孩子们哈哈笑闹着,起着哄散开了。
那少女似是有点累,没等孩子们跑没影,就势又坐回田埂上,两只脚漾在泥水沟里一荡一荡。她双足肤色莹白,脚背被泥水漫过,时而黄污斑驳,时而洗出白玉肤色,看在眼中,律动飞扬。
杜大哥也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架着脚踩在田埂上。看着泥水沟中的双足,笑着说道:“小兔兔,看你这般喜欢孩子,不若在这村子里开个馆子,当个女先生吧。放心,村里的乡亲绝饿不着你。”
小兔兔自然是卫若子,杜大哥便不用想,那当然就是杜沛然了。
要说杜沛然确实很有几把刷子。卫若子那日被那帮“马贼”在后背心上捅了那么大一个洞洞,杜沛然居然也能将她这条小命从阎王手中给活抢了回来,搞得卫若子都不知道是要感谢老天爷让她有幸认识了这丫呢,还是该诅咒老天爷让她不幸认识了这丫。
但饶是如此,卫若子还是瘫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生生躺了差不多三个月,才能下得了地。在吴家三妹的悉心照看下,她这可算是好得快的了。卫若子有时候总忍不住想,如果没有三妹的尽心尽力,她绝对会因为无人照料而至伤口感染,最终结果还是一个呜呼哀哉。
因为杜沛然那丫虽然以郎中自居,但向来只管治,不管伺侯病号。所以卫若子森森地觉得这丫借住在三妹家,打着帮三妹看病治眼疾的幌子,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其实根本就是冲着三妹这个顶极护工的免费服务来的。
要说卫若子还真没猜错杜沛然。
三妹是这吴家村的村民,自幼与在城郊驿道上摆茶摊的父亲相依为命。她幼时因风寒未能及时医治,而致盲了双眼。杜沛然去年初去往上京城时,路过吴父茶棚歇脚,恰巧看到来给父亲送饭的三妹,觉得这姑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