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曾遇见你-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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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碗递还给他,也不与他说话。只是掀了丝被,准备下床。
“你这是做什么?”夕颜夫人按住我手臂,道:“再多躺躺,这会儿,你回去又能如何?”
我疑惑得望向她,不知道她所谓何意。她无奈地瞧了我一眼,缓缓道:“这回子翳儿还在新雨宫待着呢,本宫早已派人知会了他你在我这儿,你不用着急的。”
“我只是怕给夫人添麻烦。”
“你我本不是外人。”她微直了直身子,道:“做事小心值得称颂,可是太过小心就如履薄冰,伤心伤神。你整日里都是这样过的日子么?”
我无言地低垂了头。
夕颜夫人吩咐着冥绝:“你先下去,母亲想和梦蝶聊聊。”
冥绝在我与他母亲之间逡巡片刻,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夕颜夫人握了我的手,淡然笑道:“你我本不是外人,何必拘束。本宫本也盼着你常来我宫里坐坐,可本宫也深知你心中的顾虑,故而也不强求。”
我反握了她的手,感叹万千:“夫人,你我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从见你的第一面起,你在梦蝶心中的地位,便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夕颜夫人揽我入怀,轻柔拍着我的背脊,像母亲呵护孩子一般,柔声道:“蝶儿,你的心事,本宫岂有不知。咱们的命,都是一样的。”
我慌忙起身,便是对上夕颜夫人的一汪碧潭秋水。她避开我探询的眼神,只是警示道:“蝶儿,千万别轻易爱上一个人,爱有多深,伤就有多深。”
爱有多深,伤就有多深,我细细地咀嚼着这话。幸而我是一直未敢深入的。因为我总怕,怕爱,怕爱太深,便成了我的枷锁,我的坟墓。
“可是蝶儿,对于你,本宫只担心一件事。”她庄重地凝视我,婉转道:“怀孕的女人总是比较心软,很容易为了这腹中的孩子改变自己最初的心意。”
我悄无声息地抚摸上平坦的腹部,我会为了他,或者是她而改变我最初的心意么?至少现在,虽谈不上厌恶,可我毕竟是不欢迎他的到来的。
我突兀地问夕颜夫人:“夫人也曾为了三王爷改变最初的心意么?”
她展颜一笑,百媚横生,庆幸道:“本宫从不曾改变心意,因为本宫就这么一个儿子。”
我又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我遇见的人总是喜欢同我玩这种语言游戏,雾里看花,迷迷朦朦,怎么也看不真切。
冥翳来接我的时候,橙红色的夕阳透过镂空雕花窗格,斜斜地打在我脸上。一层柔媚的光晕掩去了我脸色的苍白与眉间的褶皱。
这时候,室中空无一人,夕颜夫人已经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就连冥绝,也不见了踪影。所有的人,好似都在为我和冥翳藤出一个空间。
可是,两人独处,并非是一件惬意的事,至少,在这样一种尴尬的氛围里。
“我来带你回家。”冥翳的声音低沉。
回家?家在哪里?哪里又是我的家?我扫视了他一眼,看不出他眼里平日的柔情,只是觉得他脸色平静如水,如一潭死水。
“我早就想回去,可是夕颜夫人说王爷你会过来。”我不冷不热地说道。
他终于忍无可忍,奔到我床前,攫住了我的下巴。“梦蝶,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我倔傲的仰着头,眼神是冰冻三尺的森寒,我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有些事,我不屑。”
六个字,他明白。我不是要向他解释,我只是要告诉他,轻易否定我的代价。
想是我的寒意浸透了他的心肺,他颓然地放开手,却是一直不敢直面我。窗外阳光一步一步地退却,恍惚像我此刻的心境。我本处于灿烂阳光的笼罩下,却突然兜头被人浇下冰冷的一盆水,于是,我也只能一步一步的退却,躲到黑暗的角落里,躲到别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独自疗伤,很多年以前,我已经学会了自己处理自己的伤口。
冥翳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他倾身凑近我,我却是下意识地往床里一缩。他的眼中顿时有着难以言喻的伤痛。
“蝶儿,也许我们并没有真正了解彼此。”他焦躁而不安道:“我原以为自己很了解你,可是最后我才发现,我其实并没真正走进你的内心。”
我冷哼道:“幸而我没有你那么自信,确切地说,我根本不想了解你!”
我的话,深深地刺激了他,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屑了解。他的脸色变得更为沉重,想来我的意思他肯定是明白了。
他苦笑着问我:“我们准备这样彼此伤害么?”
我撇过头,不再理会他。
他不顾我的抗拒,只是牢牢地拥住我,揶揄道:“从没见过这样气性重的女子,我刺你一刀,你非得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语气不善道:“死无葬身之地也许便宜了你,最好是将你锉骨扬灰!”
我这话说完就有些后悔,阴狠没让人感觉,倒让人觉得我在使小性子,空逞口舌之能。
他怪笑着将我的头按在他肩上,紧张道:“你现在可怀着我的孩子呢!这样恶毒的话,不怕不利于我孩子的成长?”
我颓然地放弃挣扎。他却是乘机一手抚上我的腹部。“蝶儿,真好,你知道么,我一直都想要一个属于我的孩子。”
属于他的孩子?我耳尖地听出这句怪头怪脑的话,却是不点破,任由他陶醉。
他吻了我的额头,征询道:“这下该跟我回家了吧?”
没等我点头答应,他已拉开被子,打横将我抱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少了丝被的缘故,还是其他,我总是觉得有些冷,而且他的怀抱也不够温暖,让人感觉不到温情。
第三十三章 孕重(三)
很多人都说,怀孕的女人最是幸福,因为生命最终完整,因为对未来有了期待。可是在我看来,这是一场深感疲惫与苦闷的经历,仿若一叶扁舟,飘摇在汪洋大海,茫茫无边,让人心中恐慌,唯恐到不了彼岸。
较之我的哀漠,冥翳是欣喜若狂的,他恨不得将我怀孕的消息昭告天下,告诉全天下的人他即将为人父。聂凤池与他十年夫妻,却未给他留下血脉,这无疑是他的一大遗憾。如今,他二十六岁上终于要拥有一个孩子,那份喜悦心情即时在最平凡的言语中都难以掩藏。
我能体会他的心境,可是我却只能表示无动于衷,因为冥柔的那件事,我是很难再心底对他释怀。
我不过怀孕初期,并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与异常,他却是一厢情愿地寸步不离我身边,就是我的饮食与行走,他都是一一亲自过问,事必躬亲,令我有些欲哭无泪。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冥翳从夕颜夫人的寝宫将我抱回王府的那一刻,便吩咐了侍医为我开了琳琅满目的安胎药材,每日一碗,雷打不动。尔后我总觉得整个紫宸殿无时无刻不弥漫着这种难闻的苦涩中药味,那味道,让我联想起新雨宫西暖阁中的气味。
冥柔手腕处的伤并不深,按理早该痊愈,无奈她心事突然重了起来,以至于那伤反反复复、拖拖拉拉,总也不见好。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像蒙上浮尘,有些浮躁不堪。阿珊娜说,我这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要知道,怀孕的女人总是情绪不稳的。
晚秋之时,我将长发挽成髻,斜簪了一支血玉花钗,覆一身蜡染白色长裙,愈加觉得冷清萧条。凭窗倚立,隔着外间薄薄雾气,看着霜叶悄然坠落,而后被风一吹,不知飘向何方。那一瞬间,我莫名怒火便直往上冒。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来由的,我莫名其妙冒了一句。
“公主,这又是怎么了?”阿珊娜放下手中的针线,急忙站起身奔向窗前的我。
我不理会她,只是越过她走到她方才坐的地方,伸手拈起她绣的活计,却是小孩子的肚兜,上面的蝶恋花图案只绣了一半,栩栩如生,足以显见阿珊娜刺绣的功底。
我将那肚兜捏作一团,却不料阿珊娜一声惊呼,我方觉得手中钻心的疼痛,原来那针尚别在布料上,我一捏,便狠狠扎进了我的掌心。
“公主,要不要紧!”阿珊娜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我一生气将那肚兜愤然扔在地上,只差没有狠踩几脚。我没好气地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是日子过得太闲了么?”
阿珊娜赔着笑,也不计较,柔声道:“奴婢只怕到时皇帝急了,太监却不急了。”
“你还敢回嘴了!”我没好气道。
“奴婢知道公主近日心情不好。”阿珊娜替我将掌心淤血挤出,捡起地上的肚兜,道:“公主心里的苦闷,奴婢看在眼里,还能不知么?可是如今,不该来的终归来了,公主也只能稍安毋躁,说到底,这孩子终究也是公主身上的肉啊!”
“你知道什么!”
“奴婢还知道公主对王爷难以释怀呢。”
“你——”
阿珊娜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些时日他对公主的好,奴婢看在眼里,不像是做假。”
我终于平复了心境,怆然道:“这孩子,实在不该来。”
“命里有时终须有。”
缤纷的后花园,乱红飞过秋千去。错错落落的光影里,我坐在藤架下的秋千上,悠荡之间,是难以言喻的充盈与快乐。
有人靠近了我的身边,一把抓住了秋千一侧的绳索。我回身,是母亲温和的笑容。
“娘,我要荡得高高的!”我娇笑着央求。
母亲含着笑点头,使劲一推,我便随着秋千高高荡起。可是我所企盼的那个高度,每每就要接近,又很快跌落,一次又一次,总是难以达到。
“娘,再高一点!”我叫道。
母亲似乎下了最大的力气,我终于快到达我所要到达的高度,落红无数,倏忽遮蔽了我的眼,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迷蒙之中,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迅速往下落,下落。
我飞出了秋千,砰然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数不清的鲜血飞溅,红色如同天幕,一层又一层地覆过来。
“这是宿命,你永远无法超越和逃开的宿命,如若你想逃避,就是这样的结果,粉身碎骨!”母亲冷冷地在话语回荡在天际。
“蝶儿,醒醒。”有人轻拍我的面颊,焦急地呼唤:“你在做噩梦!”
我轰然醒转,额际是滚滚的冷汗。身旁,是冥翳心疼的眼神。
颓然地靠在他怀中,我的心如鼓捣。她又来了,又来了。我已不记得她已有多久没有进入我的梦里,可是现在,她又出现。我实在太累,太恐惧。
“蝶儿,你梦到了什么?”
我狠狠地闭眼,无力道:“我母亲。”
“你母亲?”冥翳似乎难以置信,的确,哪里有母亲这样折磨自己的女儿?
“十年了,她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地走进我的梦里。”我依旧闭着眼,不堪回忆,一想起就是战栗与恐惧。
冥翳搂紧我,想给我支撑的力量,他道:“别再多想,你定是最近心事重了些,才会做梦。”
也许是吧,我长舒口气,抬头对他歉然道:“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傻瓜!”他宠睨地拂开我汗湿的发丝,“我们是夫妻,不是么?”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打趣道。
“看来是缓过劲来了。”他揶揄道。因为我怀孕,他现在也不怎么和我抬杠,想是怕过激的行为伤了我,可是这样反而变得了无意趣。
第三十三章 孕重(四)
挽翠堂的夜,静而神秘,充满着蛊惑。弯月寒光,像冰一样冷,像刀一样刺痛。我也不明白,为何无端便走进了这里。
最近,我时常想起聂凤池,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在落花纷飞的日子等待再等待。伊人独憔悴,风花雪月皆成往事。
有身影无声无息的掠过,一股子凉意从我背脊直窜上头顶,猛然回头,却又是什么也没有。这个院落到底是被人遗忘的角落,何况这里曾经的主人,死得太过悲惨。
“出来,我已经看见了你!”我冷着声喝道。
只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个院落里隐藏着人,但是我并没有亲见。
我不过是胡乱吓唬,却真有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是聂霜。一袭火红色融于黑暗之中,在我手中的灯火下,她的脸色显得有些极为不自然。
“姐姐怎么来了?”
“妹妹怎么在这里?”
我与她同时开口,然后我静默地直视她,而她的眼光却不敢直视我。
“闲庭信步。”我淡笑着开口,聂霜的表情让我感觉不错。
“姐姐真是好兴致。”她有些心虚的开口。
以她平日的性子,断不会这样输了气势与我说话。她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为何这般害怕我知道?我应该早点来这里的,我暗自抱怨着。
“很晚了,我该回了。”我含笑对道。
聂霜并没有松口气的轻松,她只是问我:“姐姐来这里很久了么?”
“这里?”我故作糊涂道:“妹妹说的是挽翠堂还是整个王府?”
“姐姐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我恍然笑道:“原来妹妹说的是挽翠堂。我刚进来,觉得这里有些阴深,所以准备回去,不想遇见了妹妹,真是巧。”
她似乎略微放心,道:“的确很巧。”说完,她看了我一眼,淡然道:“姐姐怀着孩子呢,还是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走,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谁也担待不起。”
“谢谢妹妹的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