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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雪莲之死-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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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申主任的意见!”宋云芳突然变得从来没有过的豁达,“就算我刚才的提问没有说,好不好。我接着发言——
“前几年,我们由于受‘四人帮’资产阶级反动教育路线的毒害和干扰,一些闹派性时遗留下来的流毒,没有从我们学校根本肃清,仍然还在我们一些人当中蔓延着。我们从来不否认,在我校教师中间,存在着如何正确对待这次中央号召的‘清除精神污染’运动的分歧……”
“是活动,不是运动!”
刘福昌轻轻提示了一句。他那胖胖的手指头在不断地敲打着桌面。他一直在微微笑着,向着所有的人,笑得如同一尊弥勒佛。给人的印象,他是那样地谦恭,那样地和善,那样地有人缘,晓事理。
“对!对!是活动,清除精神污染活动!”宋云芳纠正道,声音提高了一倍,那种尖细的声调锐得让人发毛,“这次活动,我们学校党支部、校团委都是非常重视的,是坚持了原则的!上个月,我们还在地区教育系统‘清除精神污染’表彰大会上荣获先进集体光荣称号。这充分证明我们学校的成绩是主要的,是主流嘛!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根子在哪里呢?我认为,主要还是我们有一部分教师的教育思想不端正,当然喽,说到底还是‘四人帮’的那一套资产阶级反动教育路线埋下的恶果,又因为一些老师本身思想就有问题,行为不检点,终于引发了这一次重大事故。当然,我们绝大多数老师都是好的,他们政治上是靠得住的!少数人思想认识有一点问题,这也不足为怪嘛!记得伟大领袖毛……毛主席就曾说过:‘凡有人群的地方,都有左、中、右,一万年以后,还会这样。’我说的没错吧?各位领导,同志们……”
“梁书记,这种发言我们无法听下去,更不能认同!如果你们几位领导没有其它问题要问,我要走了。我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刘怀中老师终于忍不下去了,率先起立说道。
“对!我也拒绝参加这样的会议!”郭欣道。
“我拒绝!”
“对对,我也拒绝!”
“……”
老师们一个个都站起来抗议着!
“稍安毋躁!稍安毋躁!老师们稍安毋躁!”
县纪委书记梁松柏同志立起身来,抬手向大家挥了挥。等老师们都重又坐下了,他又才坐下。
梁书记是个年届五十的中年干部,他身材偏瘦,两鬓开始斑白,额顶突出,目光深邃。梁书记从事了多年的纪检工作,他正直清廉,在县上德高望重,尤其在知识分子中间有着很高的威望。
“我们今天到这儿来,”梁书记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大家把心里长年憋着要说的话,全吐出来。二中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师们心里当然是很不好受的。这一点恰恰反映了我们老师的责任心。试想出了大事,而我们一个个无动于衷,麻木不仁,那才叫不正常哩!因而,你们的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完全理解。我想,我们现在应该统一这样一个认识:对事不对人,在完全平等的基础上畅所欲言,各抒己见。不要动不动就给人上纲上线,给人乱扣帽子,说人家思想意识有问题,那是‘四人帮’他们那一套的搞法!我们也不要激化新的矛盾,不要老的话题没说完,又扯出新的鸡毛蒜皮的事儿来!这样不利于解决问题。现在,是不是听听老师们对案件的看法?刘怀中老师,你可是个老教师了,你先谈谈怎么样?”
“那好,既然梁书记这么看得起我,我就从所谓的‘清理精神污染’谈起!”刘怀中单刀直入道,“在坐的各位领导以及各位家长,你们中稍微年长的人,一定都记得文化革命时期,那种把人性全都扭曲的悲剧吧?文革的最根本特征是什么?是虚假!是搞形式主义!是自欺欺人!在教育界,一大批正直的、有良心有职业道德的好老师好领导统统被打下去了!政治投机者们爬上来了,这是时代的悲哀啊!历史的教训记忆犹新,前事不忘,就当然应该是后事之师的!可是,我看到在我们学校,这次所谓的‘清除精神污染’的活动,那完全又整个地在搬用文革那一套!第一,首先不与老师打任何招呼,甚至连通一通气都没有!采取突然袭击的作法,对学生搞严厉打击,动不动上台亮相,当众批判,那样对待学生,把学生当敌人,这样搞下去,是极不利于孩子们的成长呀,甚至还要造成他们的心理创伤!有人说,那简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坑害学生,当然坑害一词是偏激了一点,但至少不那么有利是完全可以说的。让一群娃娃在那样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出丑,又是脱裤子又是剪裙子的,这样对他们的心理和生理健康都不好!
“这事发生前从来就没和老师们商量过,这么大的事,事先不征求一下老师们的意见怎么行!我曾不止一次地说过,这是学校,不是监狱!监狱的囚犯们,都还有个人格保障!可我们学校,那是怎样的一种极端做法啊,简直在把学生当敌人嘛!学校的主人是学生,我们作为一个人民教师,都是为他们服务的,而我们有些同志却把自己当成了掌管他们命运的奴隶主了!这不是单凭几句政治口号就可以解决得了的。什么叫‘园丁’?什么叫‘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多少年来,我们的政治口号还喊得少吗?我们就是这样当园丁,当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吗?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匠,靠吃粉笔灰混口饭吃,从不会说什么骗人的鬼话!我不知道我们这许多人,成天只喊着教师待遇不高,但你是否手拍心膛想过了,自己对得起人民每月给我们这几十元的工资了!喊空头口号的是这些人,发牢骚的怨这怨那的还是这些人,这是中国教育界的最具有讽刺意味的现象了!可真正爱护学生,热爱教育工作,扎扎实实潜心教学的人又有几个呢?这些人的命运又如何呢?
“我再回到这次的事件上来,你们校团委一些人不是成天在号召学生做好事吗?可结果又怎样呢?真正做了好事的人被压制,被撤职;而搞虚假骗术的人则拿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奖状!马苛和梅杜杜不就是两个典型的例子吗?马苛是怎样做好事的,他利用巴扎天,以两张电影票为代价,请两个同学去撞倒了一个六十多岁的维族老奶奶,将她辛辛苦苦从大山里挑来巴扎上卖的满满两筐杏子全撞翻了!东江的街道是怎样的,大多是一些不怎么平整的陡坡,那么挤的人群,还不等你去捡到十几二十个,杏子一眨眼间滚得满街都是,许多人就不停地捡,全捡走了!他马苛去扶老人,硬塞给她五元钱!还有,比如故意与人打闹,把价值四十多元的一条料子裤有意扯个口子,再补上一条生白布……请各位别笑!我笑不出来。这就是我们这些教人的人想出来的教育方法吗,是在将人往哪条道路上引啊?恕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是在对人的灵魂的任意扭曲!
“马苛为什么会滑到这一步,不是令人深思吗?你这是学什么雷锋,做什么好事啊?我们的优秀团员,就是这样的优秀法,他们被剥夺了做一个正直的人的资格!多么可悲啊!谁家没有娃娃,谁家的父母不爱自己的娃娃,家长们把自己的孩子交到我们这些人的手里,我们是怎样来引导他们走好每一步的呢?
“有人说马苛是罪犯,从法律上讲,可能他逃避不了,因为人确实是他杀的!但我作为一个教师,面对着自己的学生成为杀人犯,内心里在流血,他是我们这些人教出来的啊!人一生下来就有了分辨能力,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他才十七岁,十七岁啊!他比那几个被打死的娃娃更可怜,更可悲!他被那许多全副武装的部队和人群那样追捕了那么多天,他一个那么小的娃娃一个人在那样的大山深处竟然度过了三四天,他回来时那哪里还像是一个人的样子?”
刘怀中停了停,掏出手帕擦拭眼镜。可以看出那眼睛里噙满了老泪。
他接着说:“雷平老师当时看到他那种样子,心都碎了,为了不让正在怒气头上的人们伤害马苛,他暂时将马苛保护了起来。有人说雷老师是在公然庇护、窝藏罪犯,我说他是胡扯!只有雷老师在那种时候才真正做了一件人应该做的事儿,那是一种人性的真情流露!因为,在某种意义上,马苛也是个受害者,他也是无辜的。再说,雷平老师就是通过那几天,在耐心做马苛的工作呀,是他让马苛最后向公安机关自首的。总之,我觉得,马苛误入歧途,是我们当老师的责任,不能全怪他自己本人的,他雷老师是在尽一个老师最后的责任……”

第十五章(3)

“有关雷平的这件事吭——吭——我认为……”马副校长想打断他,可刘怀中不让,他接着道:
“等等,让我把话说完!再就是那个梅杜杜,她本是学生会主席,可有人因为嫌她长得出格了,看她不顺眼,硬是给她加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说撤就把她给撤了!有人还扬言要开除她的学籍。她那学生会主席是全体学生选出来的,我们老师和学校领导怎么可以说撤就能撤了呢……”
“梅杜杜的学生会主席不是没有撤嘛?那决议没有能通过!”宋云芳插道。
“哦——没有?没有就好!”刘老师继续说,“我认为,像梅杜杜那样的学生,才是我们下一代的希望之所在。你们在座的同志们和家长们,如果有兴趣,不妨到她所在的那条街去看一看,那是全东江城最整洁、最卫生、最文明的街道。那都是那一条街上所有的学生们的功劳!他们全都是梅杜杜带出来的,他们天天在那里自发地打扫街道,自发地帮助老人们做事,大家都亲切地称梅杜杜作豆豆姐姐,全都愿意听豆豆姐姐的话。我的印象中,梅杜杜同学从小品质就非常好,唐山地震那会儿,梅杜杜还只是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她带头组织那条街区的小朋友们自发捐款,一共捐了数百元,以‘东江花朵’名义全寄出去了,她们从不张扬,不为任何名利,做完了谁也不知道。她当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谁也没号召她们那样做,可她的一言一行,竟是那样的纯真而高尚,这难道不让我们许多成年人感到羞愧么?
“对照我们如今,一些同志常常喜欢弄一些虚假的东西以其往自己脸上贴金,许许多多的活动都在弄虚作假,一切几乎全成了形式主义——你让我讲完!总之,我之所以要在今天的会上讲这许多,有一些可能是废话,但是我是要说明一个真理,即我们社会主义的教育工作,是一种踏踏实实的工作,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虚假的教育只会将人引上歧路!马苛的案子就是一个极好的反面典型。难道这还不够我们吸取教训吗?
“我们检验一种教育方法和模式是否正确,最根本的检验标准,就是要看是否从小对学生们进行了自我人格价值的培养,这关系到他长大后能否清醒而理智地把握自己整个人生的命运!是做自己的主人、做国家的主人,还是当一个逆来顺受,任人摆布的奴才!要知道……就完了就完了,你等一等。我只讲下面一个问题了,那就是关于高一(3)班班主任的频繁调动问题……”
宋云芳一听提到高一(3)班的班主任,立即神经质地解释道:
“我只是代理几天,不是正式班主任。正式班主任是梅兰老师。”
“人家没讲完,你这么敏感什么呢?”有人插道。
“做贼心虚吧!”又有人插道。
梁书记道:“小梅老师是否也说几句呢?”深邃的目光投了过去,那里包含着信赖和期待。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都投了过去。有疑惑的,有愤怒的,有憎恶的,有漠然的,有冰冷的,也有热切地想知道真相的。可梅兰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我只想说一句话,当事情已经发生了,而又没有勇气承担本属于自己的责任,这样的人不是人!我说完了。谢谢各位!”
“你就一句呀?”沙岩用手捅了捅梅兰低声道。
“我太累,一句已经多了!剩下的是你这个法学博士的事了!”
“我来说几句……”
眼看着宋云芳又要发言了。此时此刻,她最容易激动!
“这样吧,”梁书记及时止住了她,他一锤定音,“时间已经不早了,很多的具体问题,只得留待以后再谈。马苛的案子还是要交给司法部门处理的。我们是不是先听一听家长们的意见?你们有什么要求,谁先发言?”
“我先说——”马苛的母亲早就急不可待了:“我们的苛苛也活不成了呵……我好命苦啊……呜呜呜……”
才说了一句,那泪水就泉涌出来,长声短声地抽泣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个保养得很好的女人,又白又胖。但她那绝对不是那种臃肿庸俗一类的胖。她胖得并不难看,皮肤细腻润泽,光滑中带有一种女性的丰韵,加上她举止得体,谈吐不俗,周身时刻飘散出一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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