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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雪莲之死-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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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下,原因是白天有个叫作江建平的男孩在公路上塞了一封信给六妹,让她亲自交给三姐。不巧当时就被郭妈妈看见了,她三步两步跑过去夺了来。那姓江的小子只吓得恨爹妈小生了两条腿,没命地跑了! 信落到郭妈妈手里,她初中虽没毕业,当然是识字的,当场就打开念。那信中写得的确够人肉麻,也更让人恐怖:
“玉华:我的心肝宝贝,我想死你了呀!你为什么还不理我?你都收了我七八场电影票了,全东江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你若是不和我好,我也没脸见人了!我这一辈子,就是要和你好,你若敢再和别人好,无论是谁,我都要让他不得好死!我要先砍掉他的两条腿,再挖掉他的眼睛!我说到做到……”
郭妈妈一看,头都大了!她找来三根鸡毛掸子,说是今天一定要笋子炒肉了,要将玉华打到那掸子的竹棍一片片粘在肉上为止。肖伟臣说她那妈妈哪叫是母亲,打自己的亲生女儿像打猪打牛一样!她自己的爸爸妈妈以前也曾打她们兄妹,但从来没有像她那样打过人的!江建平是谁,长成个什么样儿,玉华连见都没有见过,那些所谓给了玉华电影票,都是交在了六妹手里,全被六妹当废纸扔了!真是冤枉!为了找到晋玉华,肖伟臣找来了梅杜杜、马木提江、阿芳、阿琳等十几个同学,打着手电火把连夜四处满山满野地找。他们大伙儿轮流背着六妹,让她指路,因她说知道姐姐去的地方。
那晚星光晦暗,他们在六妹的指引下,翻过一座大山,走进一片深深的黑林子里。在那里面七转八转,差不多走了三个多小时,最后来到那处名叫老龙潭的地方。那是一个令人无恨恐怖的黑黑的水潭,一股震人心弦的超重低音,闷闷地,沉沉地从不远处传了来,仿佛发自地底深处;潭水水面有半个篮球场子大小,深得发绿,阴森极了!丢进一块石头去,十数分钟泛不起泡沫来,只起了一点点波纹,像扯动着一块绿黑的绸缎!水潭在半山腰里,三面是几百年的老树林子,几十上百米的大树耸天而立;另一面是一块巨大的山岩,足有两间教室那么大,岩下有深不见底的洞穴,门帘岩石上吊着厚厚的一层绿色苔藓。靠水面这一边,许多的老根像巨蟒一般地垂向水中,手电照去,苔藓上挂着一串串水珠,像是眨动着的无数双眼睛,那是魔鬼的眼睛!肖伟臣说,当时,连一向胆量奇大的马木提江他们几个男生,都不免吓得心胆惊颤,手脚发冷!
“玉华受了委屈,竟然一个人跑到那样一个地方去!她那孤凄的心灵,真让人心酸!”肖伟臣如是说。“我们几个人找到玉华后,回来都写了一篇作文,梅杜杜起的题目是‘老龙潭之行’。我们写好后,几个人相约到后边公墓里去念,说好谁的文章能够让别人害怕,就大家轮着请他看电影。记得我当时的文章中有一段是:一点点鬼火像是一个个幽灵,那幽灵就是‘九斤老太’的眼睛,总是在阴阴森森的地方放出阴阴森森的光……我的文章当时就吓得许多人直喊妈!有一个低年级的女生,她听了我念的文章,抬眼望了望四周,见到的是漆黑一片的群山和树丛,像一只只鬼影子般在张牙舞爪地,林涛在哀鸣着,她吓得一声‘妈呀!’扭头就跑,一路连滚带爬地跑回学校。所有正在公墓里的人,一见有人飞快不要命地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莫名其妙地大家都跟了跑,真的见了鬼一样!哈哈哈……”
肖伟臣说到这儿,忍不住一阵开心地大笑。她说当时就连他们那一群人自己也跟了不要命地跑,谁也顾不了谁。肖伟臣自己的那一篇世上最伟大的作文稿,也被惊得丢在了墓地里,还是后来晋玉华捡了回来交给她的。因为她没有跑,就她一个人带了阿冲在后边慢慢吞吞地踱着,阿冲抢上前去衔起了被肖伟臣惊慌失措中丢在了草丛中的作文稿,在教室转角处追上了她们。阿冲围了肖伟臣转了好几圈,用鼻子亲她,用身子擦着她的裙边儿,当场将稿子交还给她。
肖伟臣告诉梅兰说,晋玉华没有写那个题目,她写的题目叫“地狱之门——唯一干净的地方”。她的作文当然比谁的都精彩,她的文才本来就好的,又有那样的亲身经历,谁都服她。许多人说她一个女孩,居然那么大的胆量,那么沉得住气,不怕鬼吗?因为有关鬼的事,信不信是一回事,怕不怕完全是另外一回事的。可她怎么说,她说比鬼更可怕的是人,是人的坏心眼!而决不是鬼。
那以后,几个人一连请晋玉华和肖伟臣看了好几场电影。她们像一对公主一样地,被众人簇拥着,自己不掏钱,坐最好的座位。那时候,她们才上的初三。
肖伟臣告诉梅兰,后来他们几个同学结伴,抽出两个白天时间,带上干馕水果旷泉水,再去了那老龙潭一趟,那些夜晚看不清的地方,现在全看清了!那堵大山岩,原来是一道山脊,约有两百多米长的样子;山脊的那一头,断崖形成了极为险峻的峭壁,峭壁的中间,离地面一百三十多米处,喷射出一股巨大的飞瀑,瀑流湍急,其势极是猛烈,凶险异常!玉华回来,在她的作文中这样写道:
……它本来就是从石缝中被挤压出来的。当它们还在岩石深处,就互相撕扯绞缠着,互相挤压着;不知道经历过几百万几千万年的时光,它们就是这样相互倾轧着,辗压着;在那黑暗而又坚硬的岩层深处,在那没有一丝阳光的地底深处,没有一息春风的地方,四周全是狰狞的恶鬼般的坚硬的面孔,它们就在这样一种环境里忍耐着,挣扎着!它们来到岩石的出口,突然地吼叫起来,喷发出雷鸣一般的吼声,那是力量,是解脱,是一种奋起,一种被压抑太久的爆发!岩层此时,仍然只得远远地肃立着,仿佛早变得麻木而漠然。啊!坚固的岩石,你是见证啊,你何必沉默呢?水流此时奔腾着,呼啸着,那分明是一组狂欢的号子,它们在歌颂着不屈不挠的一种精神啊!你看哪,跃下山岩的瀑布,变成了碧绿的清波滚滚向前,它历经千万年的冲刷,竟将坚固的岩石都冲磨得光亮如镜。它们仿佛要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力量。它们这才猛醒,原先的那种相互残杀和倾轧,显得多么地可笑而又多余啊!因为,它们自从松开了各自缠扭在一起的臂膀,欢呼着跃下万丈绝壁,跌入这深渊之中,来到了这开阔的地方,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多么地精彩,多么地辽阔,多么地博大丰富!它们有一些还在半空中就被被欢乐冲昏了头脑,被空气阻隔,撞击,立即雾化成了一阵阵轻烟。于是,这山之精灵,海之源泉,也就随着这轻烟悄然升华了……
“这哪是像一个中学生,像一个花季女孩写的文章!那种重沉的沧桑负重感,比许多成年人还要深刻得多!”梅兰后来看了这篇作文,曾这样评价道。
肖伟臣说,那黑潭岩壁背面的谷底就是东江河,瀑布跃下山岩形成了一道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流向了东江河。同学们为了证实瀑布是从老龙潭流出的,曾商量过用什么办法去测试。这时候没有同大家一块儿去看飞瀑,自己带了阿冲去老林中游玩的玉华告诉大家说:老龙潭深得没有底,潭与飞瀑当然是相通的。她曾经作过这样一个试验,把一束野花挷在一块三百多克的石头上,丢进深潭里。她坐在飞瀑的崖边岩顶上守过整整一夜,不见任何动静。第二天。她又去守,还是没有音讯;第三天,第四天……她完全失去信心了!六天后的正午时分,她正在崖上摘野花,突然看见了那束盼了几天的花束,汹涌的激流将它从瀑布的出口冲出来了!这条溪流直接通向东江的,东江流向了叶尔羌河,叶尔羌河流向了塔里木河,塔里木河流向了罗布泊……那是直奔沙漠海眼而去的,海眼通天!这是要缘分的,那花是要奔天堂而去。玉华这样说。

第十章(3)

“那天晚上,你一个人去到那样地方,不是想寻求什么永远的解脱吧!”
面对大家的说笑,梅兰刚对玉华悄悄说完这句话,自己先己后悔了!这是一个多么愚蠢而又神经质的问题!不料玉华却淡淡地说:
“说不清,那里确实很阴森很恐怖。我是去得多了,不怕了。何况阿冲次次都跟着我的!那天他们赶到潭边时,阿冲追着一只野兔进山林里去了。我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一种什么心情。妈妈打我,我都不会感到疼痛了。有时我会奇怪地想,她打的是我的皮肉,皮肉是她给的,她有理由打。但她永远打不到我的心,皮肉受伤了,最后痛的是她自己!因而,打我时妈妈比我更痛苦。我逃去老龙潭,那儿既能让我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宁,也可不让妈妈痛苦!”
“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还才这么年轻,就经历如此多的不幸,思考问题如此地深刻。这都是些怎样痛苦的经历啊,连许多成年人都不堪想象!也许,真如肖伟臣说的那样,现实对你们是不是真的有些残酷,可你们还才这么小。”
“我不知道,老师。如今,我倒觉得我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好老师,我好幸福的!真的,我希望永远就这样下去……”玉华说着,将头轻轻缓缓地靠在了梅兰的膀子上,伸手箍住梅兰的臂膀,仰起头来瞟了梅兰一眼,而后轻闭了她的那一双秀目,在甜甜地体味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汽车在一条沿河的沙石公路上颠簸着,时而碰上一大块高出地面石头,便要突然向上跳起来,整车的人便同时腾空了,忽而又落下,人们的五脏六腑就要被搅得翻江倒海似的。有一个同学吐了,像一条瀑布突然就喷射出来,弄得坐在她身旁的几位同学一身一脸的,大家相互带点同情又带点厌烦地咒骂着,打闹着,擦拭着。
“我们好多同学的痛苦和不幸,都是像‘九斤老太’、‘申公豹’这样的坏人一手造成的。”马木提江一边擦着被弄脏的衣服,一边向旁边一个空位挪了挪,接了刚才的话题说道,“以前我们年纪小,一些事看不出来。现在我们长大了,许多事一下看明白了,有些事情真的完全是老师的责任。你们还记得莫小鸿吧?读初二时,他在我们班,由于父母经常吵架,把工资藏得紧紧的,谁都不给他零花钱。他先是变卖家里的烂皮鞋破凉鞋废报纸废书废铜烂铁什么的,以换点钱花。他爸爸发现后,打了他一顿。他后来干脆去偷爸爸妈妈口袋里的现金!每当他的父母亲洗脸洗澡换下来的衣服,或是上厕所忘了锁卧室门,或是晚上睡觉时,总之一有机会就去翻他们的口袋,找到什么拿什么。爸爸发现一次打一次,还骂他有本事怎么不到外面去偷?”
“原来,莫小鸿这个小偷,竟是他的父亲自己调教出来的!”沙岩道。
李小玫接道:“那倒不是,他那人因为家里穷,从小就有一点爱贪小便宜的习惯,可他的父母亲,说实话我是了解的,他们家就在我妈那学校的旁边,是邻居,他们家里穷虽然穷,夫妻二人又不和,但偷倒从未见听谁说过的。”
马木提江接着说:“莫小鸿本来也不坏,只是后来交了不好的朋友,那几个难兄难弟,每逢星期六星期天,都领了他在那几条街瞎转悠,见鸡偷鸡,见狗偷狗的,得手就宰了拿到郊外去烧烤。有时候两人一组,一人骑了摩托车,一人拿支口径枪,车后座带只大麻袋,晚上出去,见鸡捉鸡,见狗打狗。后来他的父母往死里打他骂他,都不管用。打急了,他干脆心一横,不偷外边,只偷家里!家里的小东小西一件件地被他偷到外面变卖。有一次,他的爸爸到喀什葛尔出差,领着他妈妈一块儿去玩。临行前,他们特地将他的床搬到了客厅里放着,锁上了全部卧室,厨房里只留着刚够他五天的米、面和菜。可他爸妈五天后回来一看,顿时傻眼了!那哪里还算是个家的样子!锅也不见了,地上一堆碎瓦片,那是他发脾气时摔碗摔的;床上的铺盖只剩了一张单子,网套和被面都不翼而飞了!木板床也被他拆得成了一块块木板!人不见踪影,几只耗子在那破被单里爬来爬去!他妈妈吓得一声尖叫,差点没昏过去,老头也气得直冒青烟。二口子提了一条木棍满大街寻找,最后在一个赌窝里找到,两口子将他拖回来往死里好一顿毒打,仍不解气!后来打累了,他爸去找来一条大铁链,把他捆了锁在厨房的自来水管上。”
小玫说:“我记得,当时申主任是他们那个班的班主任。他只道莫小鸿一个星期没有来上课,就写了材料要开除他。刘怀中老师上他们的英语,他坚决不同意开除莫小鸿。说他的脑子其实非常聪明,接受能力很强,只要教育得当,他完全可以改掉那些毛病的。他强烈要求申主任应该先去他家里了解清楚,再根据实际情况处理问题。因为班主任不先去,科任教师不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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