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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与凤行-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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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立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她仰头望着沈璃,鞠躬行了个礼,”王爷好,我是来替我家主子递请帖的。”
“请帖,”沈璃一头雾水,“她也兴办寿辰?”她竟还数得清自己的年纪……沈璃接过小姑娘手里红色的请帖,打开一看,登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她要成亲了?”
“正是。”
“和那个传闻中的道士?”沈璃将请帖看了又看,“下个月?”
“正是。”
沈璃沉默。这两人有了这么大的进展,却没听那些闲得无聊的地仙拿出来说嘴,只能说明这事着实突然,消息都还没有传遍。小姑娘又给沈璃鞠了个躬道:“主人特别吩咐了,让我转告王爷和神君,请二位记得带天外天的星辰过去。已经欠了她好几十年了。”言罢,小姑娘恭恭敬敬地告辞了。
沈瑞关了门,拿着请帖进屋,放在桌上,“天外天已塌,上哪儿去寻颗星辰给她?”
行止面不改色地吃饭,“随便捡块石头好了。”
“这样不好吧……再怎么说也是金娘子成亲,数万年就这么一次。”
“沈璃,你可知天外天的星辰拿在手里是什么模样?”沈璃摇头,行止一笑,“这便是了。给她一块石头,告诉她这就是天外天的星辰。左右现在也没有星辰可供她对比,她会收得很高兴的。”
沈璃扶额,”问题不是她高不高兴,而是这样做你不会觉得昧良心吗?”对上行止平静的双眼,沈璃歇了半晌,“算了,当我没问。”她又将请帖翻看了一遍,“我们什么时候启程?你现在的身体能受得了那雪山的夭寒地冻吗?”
“好歹也是神明的身子骨。”行止笑看沈璃,“你该知道我身体多好。”沈瑞脸颊蓦地一红,她轻咳一声,“再好也没有以前驾云那么快了,我们早些出发吧。这么多年没见金娘子,怪想她的。”
不过,成亲?沈璃盯着请帖皱眉,实在没办法把记忆中的金娘子与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沈璃觉得金娘子应该是一个永远都洒脱于尘世之外的女子,怎么能和这么尘俗的事情连在一起呢?
雪山之上一如既往地刮着带有法力的寒风。行止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一路给自己加衣服。从山脚走到山腰,行止里里外外少说裹了四五件袄子,最外面还披了件大狐裘,远远看去便如同一个雪团。沈璃却只着了一件单衣,她望了望前面看不见尽头的山路,又回头瞅着冻得唇色微青的行止,有些心疼,忍不住开口指责,“你不是说你身体好吗?”
行止无奈叹道:“我以为我多加几件衣服你就会懂的。”他颇为哀怨地看了沈璃一眼,解开狐裘,掀开袄子,将沈璃往怀里一抱,“我冷,你就不知道主动献献殷勤吗?”他把沈璃包在自己宽松的袄子里,还不忘轻声抱怨,“不解风情。”
沈璃身上的温度让衣裳里迅速暖和了起来。即便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了,沈璃还是烧红了脸,“这样不好走路。”她微微挣了一下。
行止还没开口,面前忽然疾风一过,一袭嫁衣的金娘子倏地出现在两人眼前。见到沈璃与行止这副姿势,她佯装害羞地一捂脸,“哎哟哟,这多年不见,妹妹一来可就羡煞奴家了。”
沈璃轻轻推了行止一把,行止只得无奈地将她放开,失落道“袄子里都不暖和了。”看着这人摆着一张云淡风轻的脸撒娇,沈璃嘴角一抽。金娘子掩唇笑道:“都是奴家的错,累神君受冻。可谁叫奴家心急呢,这么多年,奴家可思念妹妹极了。”说着,她几步走下阶梯,拉起沈璃的手摸了又摸,“还是女子的手摸起来舒服,听闻妹妹这些年都在人界生活,过得可好?”
金娘子絮奴叨叨地说个不停,但沈璃却敏锐地察觉出她身体中气息的虚弱,反手将她手腕握住。
行止身体一直不好,在人界时沈璃多多少少也学了些医术。这一探脉,将沈璃眉头探得皱了起来,“你体内气息怎的如此薄弱?”
金娘子笑容不变,却不着痕迹地拨开了沈璃的手,“不过是最近忙了些,没什么大碍。”她不等沈璃再开口,对行止道:“神君看起来大不如往昔了啊。这风雪之中还是别多待,我这就送你们去山庄里面。”
金娘子这处还如从前一样,每日只在特定的时刻开门放人进去做买卖。金娘子用法阵将沈璃与行止送到了做交易的大殿中,殿堂里金碧辉煌,繁华热闹比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殿中众人见金娘子突然带着两个人出现,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他们。金娘子一笑,“哎哟,奴家可是要嫁人的了,可不能由着各位客官这么看,相公会吃醋的。”
殿中气氛立即活跃起来,有人打趣道:“金娘子,你当真要嫁人啦?这三日我日日都来做买卖,可从未见过你那相公。他莫不是根本就不在意你这夫人吧?”
“自然是被奴家藏起来了,哪能让你看见?”金娘子盯着方才说话那人,眼中温度微微一冷,“今日贵客来访,不做买卖了,都散了吧。”
那人一愣,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要道歉,但见金娘子的神色,顿觉心头大寒,丢了手中的东西,忙不迭地跑了。大殿里的人吵嚷了一会儿,也都自觉散了。沈璃悄悄瞅了金娘子几眼,问道:“你强抢男人啦?”
金娘子无奈地看了沈璃一眼.随即长声唱叹,“不过是威逼利诱了一下。他与他门派中的人受了伤,奴家答应救人,顺道让他嫁我,这也算不上抢吧,而且……奴家觉得他应当也是喜欢我的。”
沈璃之前听地仙们说过,那个男人被金娘子追了二十余年也未曾有半点松口,想来是个极为固执、也极在意尊严之人。如今被金娘子这般胁迫,想来心里定是不待见金娘子的。金娘子这个“觉得”到底有几分正确……
沈璃正待劝上两句,就听行止道:“就该如此。”他神色一本正经,“那人定是喜欢你的,不然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娶你。别的不管,你先与他生米煮成熟饭,省得磋跳。”
行止这话正中金娘子下怀,她立即眉开眼笑地在旁边摊位上挑了一件狐裘递给行止,“神君说得在理,这千年雪狐做的狐裘你拿去,比你那几件袄子顶用。”行止不客气地收下来,金娘子笑眯了眼,“奴家已给你们安排好了房间,你们先去,待奴家把这里收拾好了再去找妹妹,将前因后果道个清楚。”
出了金碧辉煌的大殿,沈璃眉头微蹙,望着行止,“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喜欢金娘子?〃
“不知道啊。”行止道,“不过,让她去纠缠那个男人总好过让她来纠缠你。”行止眯眼一笑,“你可是我的。”
沈璃评论,“自私,无耻。”
待指挥仆从们将这一屋子的东西收好,金娘子刚出大殿,便见一婢子行色匆匆而来,“娘子,幕先生又咳起来了。”
金娘子心里一紧,忙随婢子而去。踏进红梅小院,金娘子脚步不停地闯进里间,迎头便见幕子淳伏在床头,咳了一地鲜血。金娘子二话没说,上前拽住他的手腕,法力不要钱一样往幕子淳身体里送,直到他止住咳嗽,安然躺下,才放了些心。
指尖有些颤抖地抹了抹额上冷汗,金娘子闭上眼静静调整内息。
“你身体不适?”
金娘子睁开眼,脸上的笑一如既往,“相公这可是心疼奴家了?奴家真是好生开心。”
躺在床上的人目光在她脸上静静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开眼去,“休要自作多情。”他顿了顿道:“先前你说已将我门派中人治好,所以将他们赶下了山。如今,他们可也会如我这般?”
他言语中满是质疑.金娘子脸上的笑微微收敛,“子淳,我不屑骗人。”金娘子从来不是喜欢解释的人,但面对幕子淳,她总是破例,“你门派中人那些伤,对人类来说或许棘手,可对我来说不算麻烦,我说治好了便断不会骗你。而你如今尚在咳血,是因为你受的伤与他们不同。”
幕子淳不语。
金娘子心头微涩,脸上的笑容却灿烂起来,“言尽于此,相公不信,奴家也没法了。”她起身离开,“老待在屋里对你身体不好。今日天气晴朗,休息够了便出来走走吧。”
幕子淳目光追随她背影而去,合上的房门阻断了他的视线,金娘子有些站不住地扶住门框。一旁的仆从担忧地上前,金娘子摇头,缓了好一会儿,方才重拾力气,迈步离去。
是夜,院中白雪映红梅,幕子淳披着雪白的狐裘走到院中。天上星明亮得仿似被擦过一样,这是人界难见的夜空。幕子淳不由看得有些入神,忽听院外传来窃窃私语之声,“今天有客人来啦,娘子亲自出去接的。”
“能让咱们娘子这么重视,这可难得。”
“我有幸远远看了一眼,那男子长得可美了,比院里这人还美上百倍呢。那身气质,啧啧,听说啊,咱们娘子和他交情匪浅……”
“真的吗?今日这位好似又惹娘子不开心了,你说这三天两头的,娘子再好的耐性也给磨没了。如今又来了一位……这次的婚礼,你说到底能不能办成啊?”
“娘子的想法岂是你我能猜的?”
语声渐远,红梅枝穿过院墙,探到另外一边。幕子淳立在梅树下,探手折下一枝红梅,拿在手里看了看,随即扔在雪地上,一脚踩过,转身回屋。
与此同时,沈璃和行止的厢房里,金娘子闷头喝了一口酒,叹道:“当年收拾了那股邪气后我变回原形,被他救了一救。就是那惊鸿一瞥!就是那该死的一瞥,让奴家花了二十年在他身上!”
沈璃默不作声地吃东西,行止倒是一边喝茶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
这本是一顿接风宴,但不知是从哪句话开始,便成了金娘子的诉苦会。她一边喝着酒,一边把自己与幕子淳的往事交代了一遍,现在又开始发起了牢骚。
“二十年,石头也该焐热了吧,这凡人当真是块千年寒冰,饶是我有三昧真火也融不了他。”她往沈璃身上一靠,抱着她的手臂委屈道:“你说奴家活了这么多年,瞅上一个顺眼的,容易吗?偏生如此让人费心,奴家心里好苦啊!”
“她在沈璃肩上蹭了蹭,一副撒娇的模样。沈璃放下筷子,问道:“他可是有喜欢的人?”想到自己与行止那颇为辛酸的情路,沈璃有几分感慨,“或者有什么不能和你在一起的苦衷。”
“你道人人都像神君先前那般身负重任不得动情吗?”
行止像被夸了一样点点头,“没错,不是人人都如我这般善于忍耐的。”
沈璃撇嘴,行止近年来越发不知廉耻了……
金娘子叹道:“幕子淳他就是块木头疙瘩!被人界那些修仙门派的说法给僵化了脑袋,非要信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觉得我靠近他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就连前些天我胁迫他成亲时,他都还在一本正经地问我……”金娘子学着幕子淳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模样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金娘子拍着桌子叫:“没看见奴家那一大殿的稀世珍宝吗?一个凡人也好意思来问奴家要什么!不过我当时也没生气。”金娘子学着她当初的模样,缓和了表情,浅笑道:“我当时答,‘我想要你啊。’多甜蜜的一句话,是吧?”她一顿,表情又是一变,学着幕子淳的样子严肃道道:“‘没个正经!胡言乱语!’你听听,你听听,他就这么说我!说完了,他转身就走了!”
沈璃被她多变的表情逗笑了,金娘子委屈道:”你可知我当时多伤心啊!”
“唔,你何不将他这木钠无趣的举动理解为一种害羞的表现呢?”行止忽然开口道,“我与仙人打的交道还算多,那些以凡人之躯得道成仙的多半寡言木讷,对于自身情绪极为压抑。他兴许觉得你在调戏他,又没法调戏回来,所以只好慌忙落跑。”
金娘子睁大了眼看行止,沈璃也被行止这一番分析唬住,问:“依你之见,那凡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行止转了转手中的茶杯,一笑,“既非有心爱之人,亦非真心厌恶于你,他放不下的不过是一种固执罢了。如此,我们便来试他一试,看看这凡人对金娘子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金娘子满眼期冀地望着行止,“怎么试?”
行止一笑,“你在他身边二十年不离不弃,他无动于衷,有可能是因为他已习惯于接受。那么,若是把给他的东西全部收回呢?”行止将杯里的残茶尽数倒在地上,“让他一无所有。来,想想,你给了他些什么,咱们一件一件收回来。”
看见他眼中的笑意,沈璃嘴角微抽。这人是在帮金娘子,还是……觉得好玩啊?
这一肚子坏水……
金娘子琢磨了半晌,最后却道:“我好像也没给过他什么。”她神色茫然,“可我好像又把自己所有都给他了。”
这话不仅让沈璃一呆,连行止都愣了愣。金娘子是个怎样的人行止比谁都清楚,能让她失神地说出这种话,想来已是情根深种。行止收敛了怔然,笑道:“那就把你自己收回来。唔,这段时间,你就先爱上别人好了。”
金娘子问:“谁?”
三人沉默了一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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