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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美国人:殖民地历程-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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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首要贡献的也不是美国人。莫尔斯在其著作的序言中解释说:“迄今出 
版的有关美国的著述全都如此不完备,即使是由那些曾得天独厚地掌握最佳 
情报手段的人所撰写的亦如此,以致从中简直得不到多少关于这个国家的知 
识。欧洲人曾是美国地理的唯■述者,但他们常常用想象来代替事实,从而 
贻误读者,虽然他们声称自己的目的在于消除读者的无知。” 
虽然他们对东海岸所知较详,但对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地区的知识则充 
满了猜测。这些异想天开的说法有些造成了政治后果。杰斐逊关于未来西部 
各州的规划,从正确的现代地图来看是毫无意义的,只有依照当时流行的那 
种杜撰的西部地理才能理解。莫尔斯的“依据最新最佳权威资料”绘制的《新 
北美地图》(1794 年)竟将落基山脉的南端置于苏必利尔湖的西北!它标 
出了“尚未为人所知的密苏里河的源头”,并略去哥伦比亚河以及内华达山 
脉之类地方。莫尔斯但白承认并不了解除大西洋海岸以外的所有北美地理。 
他说,对于这块大陆上的山谷、海湾、海峡、岛屿,“(除了在合众国境内 
者……),我们只晓其名,别无所知。” 
这块大陆的中心地带显然未经探查,以致与之有关的假设通常被用来解 
释已拓殖的海岸地带的气候特点。那难以穿越的丛林,被设想为覆盖了大陆 
内地(由此而推想森林阻断了太阳对土地的热力),说明了北美气候为何较 

冷。在森林砍伐净尽,海风可以吹入的海岸地区,冬季气候据说自最初的殖 
民定后以来已逐渐变暖。 
博物学方面的新“事实”,无论真实的或想象的,便是最初的宣传小册 
子的真正宗旨。这些小册子或是鼓动移民前往美洲,或是向他们兜售这里的 
土地,其作者并不比任何时代的广告撰写人更为谨慎行事,闺有余地。各种 
旅行手册的作者总是情不自禁地发掘、必要时甚至杜撰出异域奇趣。虽然很 
少有人象上耳其作家伊卜拉希姆·埃芬迪那样荒诞不经(他在 1729 年曾描 
绘过一种讨人喜欢的“威克威克”树,它的果实竟是丰满诱人的女子),但 
另有许多人运用想象去描绘希奇古怪的植物以及所谓南美黄金国的水文天象 
的奇观。 
关于新大陆的大部分真实可信的知识,都是那些出于特殊的实际目的而 
从事的旅行的副产品。威廉·伯德 1728 年受命勘察弗吉尼亚和北卡罗来纳 
的界限时,记了一部日志,即《分界线史》,它堪称读者广泛的真正新大陆 
文学的经典。伯德以质朴而口语化的形式,不仅描述了勘察美洲荒野的实际 
问题,还搜集了自己周围生活中斑驳陆离、引人注目的所有琐事:诸如迷信 
的印第安人担心“将荒野走兽与空中飞禽烹于一罐会开罪护林神”;印第安 
人“骑术之劣甚于荷兰水手,女士们则横跨在坐骑之上,俨然法国风范,但 
她们十分害羞,非远离我们的视野便无法劝说她们上马”;还有野火鸡的习 
性;响尾蛇尾部可作抗蛇咬解毒药的特性;美洲野葡萄的甘醇,熊的习惯与 
可食用性以及臭融肉的惊人的甜美风味等等,不一而足。 
其他上百件实在的使命产生了数以千计的新大陆奇闻怪事,它们来自伯 
德,彼得·杰斐逊(托马斯·杰斐逊之父)以及用五年时间(1763 至 1768 
年)勘测那条以其姓氏命名的不祥界线的查尔斯·梅森和杰里迈亚·狄克森 
之类官方勘测员;来自专注于发现和要求占有最好土地的乔治·华盛顿之类 
的民间投机家;来自决心以各自的特殊方式拯救众生的圣公会教徒查尔斯·伍 
德梅森、贵格会教徒托马斯·乔克利和卫斯理教派教徒之类巡回牧师,以及 
来自耽于空想的书商詹姆斯·邓顿之类商人。驻在边远的皮特堡的一名英国 
军官亨利·布盖,于 1762 年 2 月 3 日送给费城的约翰·巴特拉姆一包标本。 
他说:“我认为你或许乐于知道在那些荒原上,自然到底造就了些什么。…… 
我当十分感谢你抽暇赠我一份树木花草的目录,这些草木为此地特有,天生 
不适于欧洲土地;若时局较为平静,我还打算赠给一位朋友一批标本。” 
关于美洲的全部知识似以各种小而驳杂的包裹的形式出现。几乎不可抗 
拒的诱惑不过是人们一旦遇到这些包裹便加以收集,而不必过多担忧其按照 
熟悉的欧洲类目销路如何。美利坚人爱搜集新奇事物,而更具学究气和书生 
气的欧洲人则将其编排分类。欧洲特别是英国的园艺师和博物学家促使美利 
坚人意识到自己身边的财富。约乾·巴特拉姆这个自学成才的费城人可能是 
发现植物最多的美利坚人,他还建立了美洲第一个植物园。他着手收集植物 
标本和获得赖以从事广泛旅行的资金,全靠一名伦敦植物学家和苗圃货物经 
纪人彼得·柯林森,是他将从美洲进口的标本分发给了英国的园艺师们。然 
而,正如一个当代人所说的,巴特拉姆是“收集家而非研究者”,并且尽管 
他具有“绝妙的天赋”,但对植物学原理却所知寥寥。发现巴特拉姆的种子 
与植物对于植物分类学的意义的是汉斯·斯龙爵士和马克·凯茨比之类的英 
国博物学家、荷兰植物学家约翰·弗里德里克·格罗诺维斯以及伟大的瑞典 
人卡尔·林亲。已特拉姆之善于收集新品种而不会将其分类这一特点,象征 

着美利坚人思想的一些倾向。 
或许另一位最著名的此类美洲植物学家是约翰·克莱顿,他是弗吉尼亚 
格洛斯特县的一个教士。他收集的标本为格罗诺维斯的著名论著《弗吉尼亚 
植物志》(1739 至 1743 年)提供了素材,林奈本人曾广泛利用过该书。《弗 
吉尼亚植物志》作为关于殖民地时期美国植物学的主要方法论著述,却是欧 
洲学者的成果,这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 
在殖民地时代,美利坚人争取对分类科学有所贡献的最引人注目的努力 
是由精力充沛、思维敏捷的卡德瓦拉德·科尔登作出的。科尔登生于苏格兰, 
在爱丁堡获硕士学位,并在伦敦受过医学教育,1710 年来到北美殖民地, 
从 1718 年到 1750 年退出公共生活为止的这段时期内,他曾担任纽约的许多 
公职——总勘察员,总督参事会成员,并且最终当上副总督。他一生多半依 
靠代理人掌管其工作,自己则在以公努为生的同时,献身于科学研究,决心 
于此获得不朽声望。由于其思维具有长于分类的特性,他很早就为林奈的分 
类法所吸引。尽管科尔登思考和写作了大量关于神秘的“自然”植物体系的 
东西,并且喜爱思索最具普遍性的科学问题,但这些思想几乎没有得到人们 
的任何注意或承认,给他带来国际声誉的恰恰是他对美洲新奇植物的收集和 
描绘。他的《科尔登植物志》,即他在自己的纽约农庄附近发现的植物的名 
录,也许是殖民地时代美利坚人撰写的最近似于分类植物学的东西。该书在 
美国从未全部印行过。 
美洲自然环境放射出来的影响似乎富于感染力。1748 年,一个博学的 
瑞典教授彼得·卡尔姆在斯德哥尔摩皇家科学院的资助下前未探寻对瑞典有 
用的植物和树木。他同样情不自禁受到美洲的奇异驳杂事物的吸引。尽管他 
新发现了北美植物的一些品种甚至新的种属,他的主要成果却决非在分类学 
方面。他所写的《北美游记》包含了形形色色的轶闻,诸如加拿大女子的裙 
摆如何短,美洲农民的耕作方法如何浪费,以及黑蚁的习性等等。 
布丰与林奈鼓励美利坚人去探索和发现自己的新世界,欧洲的兴趣与美 
洲的机遇原本相符,然百,脚踏实地为欧洲分类学家提供素材的美利坚人, 
却并未将自己的知识提高到欧洲的水准。有时,当代欧洲分类学家如此众多 
这一事实本身,似乎使美利坚人党得自己不必谋求广泛的概括。总之,他们 
缺少闲暇,又远离古代的学术典藏和中心,而且他们的新世界有着各种各样 
“意想不到的现象”,令人向往。在欧洲,要从自然界中发现新颖事物就需 
要有哲学家的全神贯注,学者的钻研探索,或博学者的勤勉奋发。而在美洲, 
却要煞费气力才能躲避奇闻异趣。 


  27.博物学峥嵘突出 


美利坚人既无需胆识也无需想象力,就可以有所发现。在历史悠久、人 
口众多的英国,几乎每一桩新的事物或新经验都需要通过努力、凭借才干和 
勇气才能获得。美洲的情形则相反,那里的新奇事物似乎迫使哪怕是最为漠 
然迟钝的人注意它们。 
假如美利坚人过于相信,只要敏锐地观察世界并身体力行,就能获得新 
知识,他们就当受责备吗?他们怎样才会变得与其欧亚同辈一样,从思索和 
研究中寻求知识?正如查斯特罗侯爵在 1782 年评论的: 

科学方法愈完善,科学发现就愈稀罕;但是美洲既具有学术世界的同样优点,也具有我们所居 

之地的有利条件。美洲帝国的疆域将广阔天地收入其视野。在皮诺斯科特与萨凡纳之间,大湖 

区与大西洋之间,有什么样的观测不能进行呢?博物学与天文学是其得天独厚的附属物,至少 

前者可以得到巨大的改进。 


对知识的最有价值、当然也是最具美洲特色的贡献之一,是记录日常生活的 
经历与情景,这就是博物学。 
在十七世纪末的英国,罗伯特·波伊耳、伊萨克·牛顿爵士和日趋繁荣 
的皇家学会的其他成员,制定了新的物理学定律。但是对知识的这些补充, 
绝非仅仅一鳞半爪的新信息,而是严谨缜密的概括。在美洲殖民地时期,英 
国正是在上述领域作出了轰动一时的发现。自然科学当然要由经验与观察加 
以证实,但其范围、重点、甚至目的均不同于博物学,后者正是新大陆将大 
显身手的领域。 
博物学与自然科学间的区别表明了殖民地时期新旧世界两种知识观念之 
间的差异。将十八世纪的美利坚人和欧洲人仅仅描绘成“科学家”或“启蒙 
思想之子”,就掩盖了最有趣味的事实。至少两个重大特征将自然科学的世 
界同殖民地时代美洲“科学家”终日忙碌于其中并获得极大成功的世界区分 
开来。首先,自然科学家必须做到使其经验上升为理论。相形之下,人们对 
博物学有所贡献,往往只须将引起自己注意的形形色色的事项记录在册即 
可,如吉尔伯特·怀特的《塞尔伯恩博物志》,查尔斯·达尔文的《比格尔 
旅行记》,以及殖民地时期美洲的博物学经典,如彼得·卡尔姆的《游记》, 
马克·凯茨比的《卡罗来纳、佛罗里达及巴哈马群岛博物志》,还有杰斐逊 
的《弗吉尼亚札记》。这些笔记对自然科学家毫无用处。其次,自然科学家 
——物理学家和化学家——并不研究日常生活的题材和类别。他讨论的是 
墒、引力、化学物质和氢、氧等等。这同博物学家恰成对照,他们几乎总是 
使用相当大众化的词汇,谈论的是水流、土地、雨雾和空气。 
在博物学方面取得重大进展,在自然科学方面却无划时代贡献,这在殖 
民地时期的美洲科学史上是不足为奇的。美利坚人的这种思想特征通常被描 
述为仅仅是由于其不成熟性;是殖民地生活、美洲之远离古老的学术中心、 
缺少闲暇和书籍以及在新地区定居的迫切需要等因素的自相矛盾的结果。但 
是,这样一种解释掩盖了美国文化的某些延续不断的特征,因为美国特有的 
科学活动偏向根源于殖民地时代。查尔斯·汤姆逊在 1782 年 3 月 9 日写信 
给杰斐逊说:“这个国家为哲学视野开辟了一块广阔、丰饶和未曾探察的土 
地,它盛产很块植物、树木花草和种种矿藏,对这些东西的特性与用处,我 
们至今仍一无所知。” 
  *** 
在新大陆收集的关于新大陆的知识自然难免编排失当;人们首先注目的 
是最先引起他们注意的东西。他们能见到什么,总是取决于游客的运气与季 
节的机遇。约翰·乔斯林津津乐道地四处传播自己于 1639 年 6 月 26 日在 
新英格兰耳闻目睹的奇事——“一个年轻的里昂人(不久前)在皮斯凯特维 
被一印第安人杀害;一条海蛇或就是蛇,像一盘缆索似的盘缩在安岬的一块 
岩石上:有一条小船正驶过去,船上有些英国人,还有两个印第安人,他们 
本来要射杀那海蛇,但印第安人不让他们举枪,说假如它不被完全打死,他 
们的性命就危险了;……他在卡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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