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殖民地历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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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杰斐逊·沃顿贝克研究过的土地转让档案表明,在十七世纪后半期,
弗吉尼亚有很多“自耕农”,即拥有耕地二十至五百英亩的人。在这一社会
等级的上层,拥有一定资本的移民大概也有较好的机缘扩大其资本;而且,
他的钱财在弗吉尼亚可以谋得比在英国更高的社会地位。根据“计口授地”
的制度,任何人每向殖民地运送一人,便可得到五十英亩土地,这就使赢得
一支随从队伍成了很简单的事情。
要在十七世纪弗吉尼亚那样的新地方上占据权力位置,还无须非把别人
挤走不可。一个人要是不能领导一个已经存在的社区,他还可以创建一个新
社区。许多弗吉尼亚家庭是由商人或工匠这些特别能干、成功或走运的人建
立起来的。他们田连阡陌,很快就能过上相当于乡绅的生活方式。如果有意
识地模仿英国绅上,那么绅士风度的标准就必然是比较模棱两可和不那么刻
板的姿态。社会阶级的这种流动性表现在许多方面。有一阵子,每个自由的
白人都有权选举民众代表院①的议员而没有财产资格限制。《弗吉尼亚的治
疗法》(伦敦 1662 年出版)一书爱挑剔的作者抱怨说,弗吉尼亚民众代表
院很少通过英明的立法,因为大多数议员“是到弗吉尼亚去当佣工的,虽然
随着时间的推移,依靠勤奋,他们也许有了可观的财产,但由于他们贫穷,
受的教育差,因而他们对有关购买教会或公共房地产以及购买的方式等问题
均不善于判断。”只要自人契约佣工仍然是那里劳动力的主要来源,即直到
大约 1700 年以前,那就不存在妨碍幸运或勤奋肯千的劳工发家致富的种族
壁垒。那时是弗吉尼亚“民主”的美好时期。
但是好景不长。十七世纪末期风云变幻,使这个人人可以成为绅士的奇
异世界烟消云散。弗朗西斯·尼科尔森总督在 1701 年 12 月 2 日致贸易和拓
殖委员会的报告中指出:“对于才能还过得去的男人来说,极少或根本不存
在鼓舞他们到这里来的诱惑。”“以前,良田唾手可得,家财殷实的孤孀也
不少,她们是招徕能工巧匠的诱饵。但现在,良田全部或大部被占有,若说
还有什么有钱的孤孀或处女的话,大多数已为本地人所娶;因为他们开始对
外人怀有某种反感,称之为‘陌生人’。”
弗吉尼亚社会开始冻结。到 1670 年,议会效法英国,确定了财产资格
限制:只有“拥有不动产或动产、乃致其利益促其致力于公益”者方为选民。
随着时间的推移,选举权进一步被限制,以排除租地者和终身佃农。1699
年以后,非“地产主”即直接拥有地产者不得参加选举。唯拥有一百英亩荒
地或二十五英亩建有住宅和种植园的地产主,才可参加选举议员。弗吉尼亚
的选举权基本上同英国一样了。
岂止是最肥沃的土地和最富有的孤孀业已有主,或不再能为间或到来的
移民所获。劳动阶级的特点也开始起变化了。到 1680 年,黑奴运进数量日
① 原文为“the House of Burgesses”,一译“众议院,系第一个由选举产生的北美殖民地议会。——译者
增;十八世纪头丸年运来六千名黑奴,这或许比上个世纪输入的总和还要多。
黑奴取代白人契约佣工成为主要的劳动力来源,乃使弗吉尼亚的奴隶制在十
八世纪初期加速发展,因为奴隶制使大种植园更加有利可图。小种植园主困
难日甚,使白人佣工望而却步,而白人佣工的减少又使这块殖民地更加依赖
黑奴。
十七世纪末期,小种植园主每况愈下。1660 年以后,旨在收紧大英帝
国重商主义之网的《航海法》得到更严格的实施,这就缩小了殖民地的赢利,
给各阶层种植园主造成了新问题。小种植园主连年负债。1676 年弗吉尼亚
由纳撒尼尔·墙根领导的短命的反叛至少部分是因上述不幸而起。培根本人
宣告,小农负债问题已非“劳动或勤俭”所能解救。大约 1660 年之前,契
约佣工习惯于在雇佣期满时留在殖民地,以便获取一块土地,并满怀希望地
在社会阶梯上往上爬。如果此种土地匾乏,殖民地议会还不时(例如在 1627
年)特别拨出一定数量的小块土地。但在十七世纪最后几十年,获得自由的
佣工则期望到某些其他殖民地谋取当地为新到者提供的土地。
十八世纪初期,弗吉尼亚对于大多数穷苦白人移民已仅仅是个入境口岸
而已——南下北卡罗来纳边陲荒原,西越连绵群山,北上特拉华、马里兰和
宾夕法尼亚西部。那些兴许已按英国模式形成自耕农集团的穷苦白人殖民者
的大批出走,使弗吉尼亚人忧心忡忡,但他们对于出走缘由的看法未能取得
一致。十七世纪末之前,英国商务部要尼科尔森总督考虑如何刹住移民出走
风。商务部和总督就如何使自耕农今后不离开弗吉尼亚的问题辩论逾二十年
之久。尼科尔森总督抱怨道,移民外流的主要原因是诸如宾夕法尼亚一类殖
民地对工匠从事毛织业和其他手艺以兴家立业有特殊的吸引力。爱德华·伦
道夫在 1696 年解释道:“议员们以及政府里的……其他官员,不时设法获
得大片授地,因而许多年来,携仆而至的人或者忠事其主而佣期届满者便没
有任何荒地可得,因为土地早已被占光了。”1728 年,古奇总督否定了这
种解释,他证实,斯波夕法尼亚县实行大块授田制,但人口密度却高于有许
多小块授田的布伦斯威克县。
虽然评论者在原因问题上意见不一,但其后果却是错不了的:弗吉尼亚
已成为贵族统治之邦。据沃顿贝克说,到十八世纪初期,正在成为土地所有
者的新移民不超过百分之五。十八世纪后期统治弗吉尼亚的各大家族——菲
茨休家族、伯德家族、卡特家族、沃姆利家族、李家族、伦道夫家族、哈里
森家族、迪格斯家族、纳尔逊家族等等——大多数在 1700 年以前就获得大
片授田,奠定了发财致富的基础。“头等”大族往往互相通婚,到十八世纪
中叶,不超过一百个家族控制了该殖民地的财富与政事。
弗吉尼亚已经成为酷似英国农村的社会,但这种相似更多地是在于形式
而不在于内容。这好比移居弗吉尼亚的诸家族随身携带了一部在英国舞台上
献演已久的剧本,现在却要在美洲舞台上上演。一群希奇古怪、在某些方面
是笨拙的演员要扮演英国的旧角色。英国乡绅——《古田庄》里的埃芬厄姆·布
兰克老爷和布朗乡绅——现在由美国种植园主扮演,英国农民由黑奴扮演,
管家由白人监工扮演。人们从某些引人注目的动作,可以认出这些角色。弗
吉尼亚的乡绅(同英国乡绅一样)乘坐四轮大马车,坐吃山空,连伦敦纹章
院授予他们的镌刻着其家族纹章为银章也吃掉了,他们高踞治安推事之位,
充任当地英国国教会的教区委员,阅读士绅们爱读的书籍,连说话写信也常
常引经据典,附庸风雅。离开非洲丛林仅一两代的粗野笨拙的黑奴则学着扮
演农民的角色。
同情况相似的许多其他英属西印度群岛比较一下,其中的差别极大且发
人深思。西印度群岛盛行“遥领地主制”,仿效西班牙模式的种植园主期望
建立蓄奴殖民地,让奴隶们住营房,每日驱赶到地里干活,如同西班牙徭役
制下的印第安人一样。但是,效法英国乡绅的弗吉尼亚人却不得不让奴隶充
当别的角色,以便使自己扮演的角色能装得象回事。约翰。S·巴西特提醒
我们说,“他期望靠自己的房地产为生,希望把奴隶集中在他周围,以便了
解他们,为他们治病,让他们结婚,温和耐心地培养他们,连骂人也是个别
训斥。”财运亨通的弗吉尼亚种植园主的生活和西印度群岛种植园主好逸恶
劳的生活大不相同,他一天忙到晚,严于监督。他的妻子也担任了不像是装
点门面的新差使。
弗吉尼亚的新格局同英国的旧模式惊人地相似,在社会阶级关系上尤其
如此。起先,美洲的情景展现了英国绅士的某些特权与消遣。例如,保存鹿
苑是留传数世纪之久的绅士遗凤的象征:逐猎糜鹿和法办偷猎者是上流社会
的特权。但在十七世纪弗吉尼亚的荒原上,鹿并不只是在绅士老爷的地界内
才有。一些宣传小册子,如《弗吉尼亚新方志》(1649 年出版)和《弗吉
尼亚与马里兰的确切关系》(1669 年出版),宣扬野生糜鹿之多数不胜数。
威廉·怕德迟至 1737 年还吹嘘说:“经常可以看到它们成群结队,数以百
计。尽管本地糜鹿没有欧洲麋鹿那么大,但其味鲜美得多,而且一年到头都
很肥壮。”美洲的事实已使偷猎这个概念变得陈腐了,从象征意义上说,几
乎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一事实更说明问题的了。
如果说弗吉尼亚绅土被剥夺了如鹿苑那样的古老象征物,那末他们在设
计别的更加美洲化的事物方面并不迟缓。例如赛马,虽然还不算是皇家娱乐,
但已经只限于绅士行乐了。1674 年,约克县法院裁决云:
詹姆斯·布洛克裁缝以其札马与马修·斯莱德尔先生的马赌赛,赌注为两千磅烟草和酒;赛马
系绅士专享的娱乐,劳工赛马乃违法之举,因此科以百磅同种的烟草和酒。
总督弗朗西斯·尼科尔森于 1691 年宣布每年一度的竞技节并发奖品时,声
称参加竞技者仅限于“上等弗吉尼亚人”。
似乎还有其他证据表明社会阶级壁垒比较森严。就连十七世纪后期一直
是“仆伐”(未必终身)的黑人,也逐渐被迫沦落到终身为奴的地位。十七
世纪中期男子普选权逐步受到限制,到 1700 年,弗吉尼亚选举权资格的限
制实际上同母国的限制一样了。
18.从乡绅到种植园资本家
在英国,人们长期以来把绅士看得神乎其神。英王詹姆士一世的奶妈求
他把她的儿子封为绅士,英王答道:“朕永远无法封他为绅士,尽管朕可以
让他当一名爵爷。”如前所述,在弗吉尼亚绅士也是身披灵光,而贵族之家
却可以更容易地用金钱来造就。殖民地时代的弗吉尼亚预示着美国人对待贵
族政治的有益的粗俗态度。既然银盾纹章随时可用现金买到,人们必然要怀
疑一切贵族特许状。在美洲社会地位明显的可售性,有助于消除欧洲世袭贵
族制的神秘性。如果穷哥儿们看到他们的“上司”竟能出钱买爵,谁还相信
特许状神授的神话呢?
商业进取精神在弗吉尼亚旺盛不衰,即使在逐渐僵化的贵族中也保持活
力。弗吉尼亚的主要家族如勒德韦尔家族、斯潘塞家族、斯特格家族、伯德
家族、卡里家族和丘家族等的祖辈,不久前都是商界的,由于若干原因,发
达的种植园主很可能仍然保持着某些商人气息,仍在孜孜不倦地为其资本寻
觅新的投资场所。第一,弗吉尼亚的烟草种植业颇具特色。烟草生长需要吸
收氮、钾养分,而弗吉尼亚人种烟草却不施肥,因此只有在未开垦的处女地
上烟草才能株盛叶茂;二茬收成通常最佳。四季以后,照例改种王米小麦,
直至最后抛荒,听任野松杂草丛生。在这样的耕作制下,精明的种植园主一
个时期只敢辟出一小部分——比方说百分之十——田地种植烟草。预见性要
求他非得不断增加自己占有的土地不可,因为用弗吉尼亚人的话来说,他每
年要“报废一些土地”,“烟草地”很快就成为“新地”的同义语。估计肥
力已尽的“酸地”或“老地”则用作弗吉尼亚沿海低洼地区的学校和教堂地
皮。因此,精明的种植园主又必须是土地投机家,看准机会就买田置地。主
要家族拥有的田地与日俱增,且常常变换位置。历史最悠久的种植园宅第—
—如卡特、伦道夫、伯德等大家族的宅第——屹立如旧,由此承袭家族传统,
但这些家族赖以发财致富的土地却是资本设施,一旦不能产生过得去的收
益,便要彼抛弃或彼交换。鉴于上述种种情况,大种植园主发现奴隶化的劳
动力特别有利,可视需要随时把他们调动到比较有利可图的土地上去劳作。
这种浪费人力地力的制度并非有百害而无一利,至少从弗吉尼亚民政机构的
观点看是如此,因为它使富裕种植园主阶级——亦即政治领导阶层——经受
一种关于警惕性和事业心的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