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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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举哀,百官痛哭。
太子即位,改元淳佑,尊皇后萧氏为皇太后,移驾安和宫,册太子正妃为皇后,入主玉宸宫。
一月多来,楚长歌出入皇宫,深夜才归,偶尔夜宿宫中。眉宇间始终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悲伤,跟他说话他也心不在焉,时常坐在庭院里遥望皇陵的方向怔怔出神,夜里辗转反侧。就算是战事频发期间他也不曾如此。
夏莞纵有再大的气也被这匆匆流逝的时光消磨殆尽。
夜幕深沉,天地之间唯有寂寥。
几盏宫灯齐燃,照得室内敞亮。
楚长歌又是深夜归来,夏莞本打算等他回来的,最近却十分嗜睡,硬撑了会儿终是忍不住睡意来袭,恍恍忽忽中听到门响声。
夏莞立即睁开眼,转眸看他,楚长歌不言不语,静如死寂。
夏莞摸索着去拉他的手:“睡觉!”
楚长歌一顿:“把你吵醒了?”
“不是啊,我白天睡了好长时间,晚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楚长歌笑了笑,解衣爬上床。夏莞立即钻进他怀里,楚长歌去拉她的手,却陡然一惊:“手怎么这么凉?”
夏莞故做叹息:“没有你给我暖床啊!”
楚长歌这次是真的笑了,揉了揉夏莞的发道:“你是在向我抱怨这阵子冷落你了吗?”
夏莞眼珠一转,立马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娇声软语道:“王爷,妾身独守空闺已久,您怎么忍心?”
楚长歌低笑,一手勾来她的下颌:“这般哀怨神色?可不像你!”
“那怎样才像我?”夏莞笑着反问。
“狡黠、任性、冲动、调皮。”
夏莞一笑,抬手轻抚他眉间,感慨道:“沉默寡言,颓然悲伤,这也不像你!”
那本就浅薄的笑凝结在脸上,楚长歌默然半晌,缓缓拉下夏莞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涩然道:“你不明白……”
“我明白,”夏莞紧紧扣住他的手,“在宫里时就曾听闻,皇……先帝待你如亲子,我知道你伤心难过,但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许多。”
楚长歌将脸埋入夏莞怀里,她隐约感到温热的液体滴落,浸透丝帛,烙贴着肌肤,心陡然一颤,有些迷茫他为何伤心至此?楚长歌缓缓开了口:“他是我的……”他顿了下,唇移至夏莞耳畔,轻轻吐出两个字:“父皇!”
“什么?”夏莞猛地推开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楚长歌怅然一笑,几缕黑发垂下更显颓然:“你没听错。”
夏莞愣了愣,俗套的情节在脑海中闪现:一个风流天子在外春风一度,龙子流落在外。风流天子不忍却碍于种种原因不能将其接回宫里认组归宗,只好交给亲信大臣收养。
“你是私生子?”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伤了他的自尊。
楚长歌摇头。
夏莞蹙眉:“那是怎样?”
楚长歌翻身坐起,将夏莞抱至膝上,双手轻轻环住她的腰。
素绢宫灯静静绽放光亮,昏暗中映出两条相偎依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如胶似漆。
楚长歌娓娓道出那段不为人知的宫闱秘辛。
起因源于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天子的痴情,皇后的隐忍,荆国夫人的决绝,齐王的漠然……
夏莞由衷感慨:“皇后竟然是你的生母,怪不得你和她神似。”她想起皇后的贤惠温柔,竟隐忍至斯。
楚长歌骤然收紧双臂:“母后和父亲才是无辜。”他口中的父亲指的是齐王。
夏莞见他神色黯然,眼眸转动,忽道:“我也跟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楚长歌默然应允。
夏莞懒懒靠在他怀里,回想起初到这里时的狼狈,不禁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 追本溯源
这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百姓安居乐业,怡然自得。古老而幽深的巷子青砖墁地,曲曲折折看不到尽头,街道两旁白墙黑瓦,飞檐翘角的建筑鳞次栉比,上面斑驳的痕迹透出悠远的年代。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初春的日光斜斜射来,明媚得耀眼,折射出一张张叫卖的笑脸。一个个摆摊的小贩,一张张叫卖的笑脸。
“阿香婆,给我拿五个包子。”说话的是一个极其年轻的女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阿香婆把五个热腾腾的包子用油纸包好,递给那名女子。女子付了钱要走,不料转身的时候衣袖不巧勾住了木板,只听“嘶”的一声,袖口被扯破一道口子,露出白嫩的手臂。
“呀!”女子惊呼,慌乱地看了下周围,急忙掩好外露的肌肤,红着脸跑开,最后消失在巷子深处。民风之纯朴,思想之保守可见一斑。
街道上叫卖声依旧,好不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闪出一条道来,原本拥挤的街道顿时宽敞起来,立在正中间的女子显得突兀。在镇上纯朴的百姓眼中,那女子的衣着很是奇怪,上衣短而无袖,一双纤细白皙的胳膊就这么j□j裸地呈现在众人眼前。下面的更是骇人,整个小腿都暴露于外。
凡她所经之处,众人如见瘟疫,纷纷避让。她有些无措地面对众人的反应,眼神没有焦距,十分迷茫。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来,神情充满了哀痛和对未知的恐惧。
镇上百姓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只看到了她伤风败俗的穿着。不知是谁起的头,抓起白菜叶朝她扔去,正中脸庞。
白菜叶顺着脸庞掉落在地,她惊讶地瞪大双眼,看着众人。
时间有一刹那的静止,“拍”一声,一个鸡蛋打在她的肩头,透明的蛋清和黄色的蛋黄搅和在一起,蛋清
粘腻腻的,濡湿了衣衫。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紧接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铺天盖地得向她砸来,白菜,鸡蛋,蔬菜,落在肩膀上,腿上,脸上,头上……
她掩住脸,疯狂地奔跑,一路上仍有东西不断地朝她砸过来,她又骂又叫的消失在巷子深处。
恰有监察御史奉旨巡按州县,见此情景,匆匆回到驿馆,提笔写下弹劾的奏章。
夏莞跑进了一条暗巷才摆脱人群,她蜷缩在角落里,曲起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默默地发呆,默默地流泪。
寂静得令人窒息!
她记得不久前自己还和同学一起购物血拼,后来因为逛得时间太长,她本来就怕热,隐约隐约觉得头晕晕的,她当时就想自己是中暑了,正想着要回家,一阵天旋地转,伴随着同学的惊呼,她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经在这个地方了,刚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来了丽江古城,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她不仅很“幸运”地穿越到了古代,镇上的百姓还给她举行了热烈的“欢迎仪式”。只不过这种热烈让人难以接受!
夏莞自嘲地笑了笑,慢慢抬起头,抹干眼泪,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纯白色的无袖T恤配牛仔短裤,在这封建保守的社会确实是惊世骇俗,也难怪纯朴的百姓会朝她丢东西了。想走出这里她得先换身衣服,但是她身无分文,要去哪里弄衣服?
夏莞苦恼地皱起眉,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迅速地站起,防备地看着来人,一见是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心里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下。
乞丐一脸脏污,看不出真实年纪,衣服上都是补丁,望了夏莞一眼,拿着残破的碗赤着脚走到墙角的另一边背对着她蜷缩着身子躺下。
他手里拿着缺了口的平底碗,赤着脚来到夏莞面前,语气凶恶道:““这是老子的地盘!”
意思就是让她走呗!夏莞平静地看了眼脚下,她现在没有精力和心情去和一个乞丐争执,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举步走出巷子。
身后隐约传来乞丐粗俗的低骂声:“穿成这样也敢出来丢人现眼,呸,真不要脸!”
夏莞身子一僵,咬了咬牙,目光在地上搜了一圈,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往回扔。
“唉呦!我的头!”乞丐发出惨叫。
夏莞忍住笑,撒腿便跑。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各家店铺关了门,小商贩也收了摊,街道上冷冷清清的,狂风卷过,带起漫天沙尘。
夏莞冷得牙齿打颤,缩了缩身子,沿着巷子漫无目地的走着。越走越远,房屋逐渐减少,树木多了起来。蓊蓊郁郁的树林中只听得见树叶哗哗的响声。夏莞呆呆地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猛然瞪大了眼。月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射入,散发出冷冷幽光,前方有处小溪,一条模糊的人影立于溪边,正在宽衣解带。
夏莞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人脑子有病,春寒料峭,他不怕冻死吗?正想着,耳闻扑通一声,那人已经跳进了溪里,往中心游去。
她转身想走,不经意瞥见男子放在巨石上的衣物,目光闪了闪,又露出一丝犹豫,又踮脚望了望,不见男子的身影,想必是游到别处去了。
夏莞当下不再迟疑,放轻脚步缓缓朝巨石逼近,待接近巨石时,怕站着目标太过明显,于是慢慢蹲下,轻轻抱起那团衣物
“什么人!”前方陡然传来男子冷冷的声音。
夏莞本能地抬眼望去,正好对上男子的冰冷的眼神,吓得手一抖,衣物掉在了地上。
“我……我……这个……那个……”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发现男子正朝自己这边快速地游过来,哪还顾得其他,重新抱起衣物没命地往回跑。
男子游到岸边,想起身追却又顾及自己全身j□j,只好放弃,不甘地瞪着狼狈逃窜的夏莞。
夏莞扶着一颗大树没命地喘气,待气息恢复平稳,靠着树坐下,瞅了瞅偷来的衣物,衣服触手光滑柔软,质地上乘。衣领,袖口处有祥云绣纹,想来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最起码把中衣给他留下了,心中的愧疚稍微减轻了点。她脱下T恤和牛仔短裤,内衣仍穿在身上,套上偷来的男子长袍,裤子,皮靴,扯了个布条把长发扎起。满意地转了个圈,心想:这回不会有人再拿东西砸我了吧。
听她讲完,楚长歌终于明白她为何突然生气推他落水,真是自作孽啊。只是……他扳过她的脸,嘴角抽搐:“你为什么会穿那么暴露的衣服?”他虽极力隐忍,嗓音仍透出浓浓笑意,嘴角抽搐得十分可疑。
“这个嘛……”夏莞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在他灼灼目光下竟泛出一丝心虚,扭捏了半天,忽然侧过身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为了博君一笑,才说得夸张了些。哪有穿着暴露?你也知道那个小镇民风纯朴了些,我只是穿得稍微清爽了点而已。那个御史老头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大肆渲染。我何其无辜!”
楚长歌被她一阵抢白,怔了怔,掰开她的手,抚平衣领,看似淡定,双眸却是怒意升腾:“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又为何去偷别人的衣服?”
夏莞真想仰天长吼,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她为了逗他开心,不惜道出自己的糗事。他却偏偏要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她现在十分庆幸自己告诉他的是偷女人的衣服。
“你就当我没说!”夏莞气得翻身躺下,扯过被褥从头遮到脚。
“生气了?”楚长歌跟着躺下,去扯夏莞的被褥。夏莞则用力往回拉。一番拉锯战之后,楚长歌得逞,滑入暖暖的被窝,却带了一丝凉意。
夏莞拧了他一记。他也不恼,伸手搂住夏莞。
夏莞正想挣开,突听他在耳边道:“婚期恐怕又要延后了。”
皇帝驾崩,依礼,三月之内官民着素,不得歌舞喧华,不得婚娶。
夏莞僵住,闷声道:“那得什么时候?”
“明年开春吧。”
夏莞翻了个身钻进他怀里,困倦地咕哝着:“哦。”
楚长歌轻轻顺着她的长发,颇为郁闷地说:“你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困意来袭,夏莞打了个呵欠:“我困了。”
“那就睡吧!”
弹指熄灭宫灯,两人相拥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
、终 章 执子之手
作者有话要说:
淳佑元年二月,
“皇四子晋王睿,私募死士,与荣结盟,逼宫谋反,兵败逃之,是为谋逆。先帝遗诏,夺其爵位,贬为庶人。荣私藏我朝谋逆,拒不交人。我朝泱泱大度,不予计较,然荣欺人太甚,狼子野心,侵我边境,夺我城池,屠我百性,其心可诛!
今率正义之师,征讨荣国。特以此昭告天下!”
讨荣檄文一出,荣国自危,连喘息之机都没有。宣国三十万大军压境,阵前荣国派出使者,表达荣王之意:“愿交出晋王,以太子为质,岁贡来朝,求得一夕安枕!”
使者当场被斩于马下,血溅朱旗。
双方决战于千里沃野,大败荣军。此后长驱直入,势不可挡,以横扫千军之势直捣黄龙。
荣国向卫求援,卫国正陷入夺储之争,无暇北顾。荣国覆灭似乎已是大势所趋。
短短一月,大军兵临城下,攻至荣都。荣都城池坚固,屯粮于城,固守不出。对峙数日,久攻不下。难免兵疲粮缺。僵持了几日,宣军主帅观荣都地势,作出决断:于荣都西南方向开渠引阱河之水,水淹荣都,又逢暴雨。荣都变成泽国水乡。
淳佑元年三月,荣王递上降书,俯首称臣。宣军进驻荣都,叶之寒死于乱军之中,楚珩不知去向。宣帝设凉、歌、朔三州。
同年五月,宣军趁卫国夺储之乱,挥戈伐卫。
“我要带她进宫。”
楚琰一袭青色卷云纹长袍,负手定定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