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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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似乎来了兴趣,又问:“叫什么名字?”这话是对着夏莞说的。夏莞瞅了瞅脸色不太好的贤妃,小心翼翼地回道:“奴婢叫令兰。”
皇帝哦了一声,又问了问贤妃的近况,也没再问夏莞,似乎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谈话间,贤妃不动声色地挥挥手,示意夏莞退下。皇帝不过跟她说了几句话而已,用得着像防贼一样防她吗?夏莞不屑地撇撇嘴,无声退下。
夕阳西下,泛着瑰丽的色彩,昭阳殿笼罩在夕阳之下,神秘婉约,皇帝踏着余辉离去,贤妃倚门而望,看着龙辇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园林深处。夏莞突然想起《阿房宫赋》中的话来: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知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此情此景,与之吻合。那些宫妃虽锦衣玉食,备受宠爱,正如这落日余晖虽美,却不能长久。贤妃美丽的瞳孔一缩,纤长美丽的指甲紧紧陷进门框,留下了淡淡的月牙痕迹。夏莞叹了口气,走进寝宫拿了件斗篷为她披上。
贤妃没有回头,轻轻拢了拢斗篷,唇角勾起一抹快意的笑:“韩昭容必死无疑!”夏莞不以为然:韩昭容毕竟是荣国公主,又为皇帝诞下子嗣,就算皇帝要处置她也要考虑到两国的关系和儿子的感受吧!这想法似乎有点天真,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何以如此断定?”
贤妃回头看了她一眼,冷笑道:“陛下早就想杀她了,要不是那些大臣从中阻挠,她哪能活到今日。”
为什么?夏莞想问。又怕言多必失,选择保持缄默。贤妃也没再往下说,呆了会儿,便回寝宫去了。
翌日,经太医院查验,贤妃所服参汤中含有剧毒,此毒乃荣国皇室秘药夏虫草,事后,又在韩昭容寝宫搜出夏虫草,顿时所有矛头指向了韩昭容。
皇帝龙颜大怒,阴沉着一张脸,目中闪烁着切齿的恨意:“你还有什么话说!”
韩昭容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狡辩,慌忙地手足无措,求救的目光望向何盈。
何盈抿了抿唇,几步走到皇帝跟前跪下,主动揽下所有过错:“陛下此事乃奴婢一人所为,与娘娘无关。”何盈是韩昭容陪嫁的宫女,自小侍奉在韩昭容左右,韩昭容向来依赖信任她,而她也是忠心耿耿,主子蒙难,自是挺身而出。
皇帝冷眼睥睨着她:“若不是韩昭容指使,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面对天子,何盈依旧面不改色:“做奴才的自当为主子分忧解劳,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望陛下明鉴。”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皇帝怒极反笑,“既然你如此忠心朕就成全你,你就给韩昭容殉葬好了。”
韩昭容脸色一变,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泪水顺颊滚落:“陛下怎能如此狠心!贤妃不是还活着好端端的!”言语之间毫无愧意。
“那是她命大。”
皇帝见她毫无悔意,气得脸色发青,冷然下令:“传朕旨意,韩昭容恃宠而骄,有失妇德;毒害宫妃,品行不端,其心可诛,兹今日起,贬为庶人,赐白绫!”
韩昭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连连后退最后终于支持不住颓然倒地,脸色苍白如纸,久久不能回神。
“摆驾回宫!”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劈醒了韩昭容,只见她急急爬到皇帝面前,手拉住龙袍一角,哭泣着哀求:“陛下臣妾知错了,您就饶臣妾一命吧。”皇帝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看着她哭花的妆容,厌恶地甩开。韩昭容死命地拽着,不肯松手。
此时,内侍来报:“晋王殿下,萧太傅、方丞相殿外求见。”
韩昭容闻言,惨白的脸闪过希冀,手指不禁一松。皇帝皱起眉头,明白他们此来何意,心下颇为恼怒:“让他们去御书房候驾。”顿了顿,眼睛扫向手捧白绫的内侍,眯了眯眼,“还不快动手。”
内侍惶恐应着,正待动手,眼前一抹蓝色身影如风掠过,横身挡在韩昭容面前。皇帝一怔,看清来人后,勃然大怒:“退下。”
二皇子晋王楚珩并没有让开,单膝跪下,抬起头,俊秀的脸庞充满坚毅之色:“母妃虽有罪但最不致死,请父皇开恩。”
“珩儿!”韩昭容从地上爬起,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失声痛哭。
楚珩眼角濡湿低低地唤了一声母妃,韩昭容闻言哭的更加厉害,双肩抖动不停。
皇帝看着这一幕,脸颊抽了抽:“你们还把朕放在眼里吗?”未经宣召私自入宫也就罢了,还胆敢违抗他的命令。
“陛下,臣斗胆恳请饶韩昭容一命!”两个声音齐齐自皇帝身后响起,皇帝蓦地转身,看着跪着为韩昭容求情的两位元老重臣,挣扎了下叹道:“韩昭容三番两次下毒害人,非死不可。”
萧太傅沉声道:“贤妃娘娘有惊无险,所幸并未酿成大祸,实在罪不至死。”方丞相接口道:“太傅大人所言极是,陛下若能饶韩昭容一命。以来彰显本朝泱泱大度,二来利于两国和平!反之,荣国近几年对我边境虎视眈眈,赐死韩昭容岂不给了荣国来犯的借口?陛下要三思而行啊,因韩昭容而陷万民于水火,实乃不智,不是人君所为!”
皇帝冷然道:“小小荣国不足为患。”
“韩昭容罪不致死,陛下此举实在难以服众,荣国若趁机挑唆百姓,说荣国公主在异国含冤而死,比造成群情激奋,荣国虽不足畏惧,但若上下团结一心,后果不堪设想。”
“萧太傅言之有理,陛下应三思而行。”两人所言字字珠玑,切中要害。皇帝被两人搞得心烦意乱,来回踱了几步,走到萧太傅面前,声音低沉而伤痛:“难道你就不恨?”
“国家大义面前,个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萧太傅慷慨陈词。“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几个好。倏地转身逼视着韩昭容,一字一字道:“兹今日起,韩昭容贬为庶人,派凌山守陵,明日启程,不得延误。”说完,再也不看众人,转身朝殿外走去。楚珩还欲开口,萧太傅无声地摇了摇头,免韩昭容一死已是皇帝最大的让步,再开口求情也是无济于事,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楚珩会意,沉默不语。韩昭容不知其意,哭哭啼啼地要去追皇帝,楚珩一把拉住她。无力地摇头:“父皇已经格外开恩了,您不要再意气用事了,明日。。儿臣送您最后一程。”言罢,沉痛地闭上双眼,韩昭容身子一软,竟晕了过去。楚珩急忙扶住她,对萧太傅和方丞相道:“本王谢过两位大人。”
两人摆了摆手,也不多言,相携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各取所需
一阵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打破了昭阳殿的宁静,贤妃看着满地的碎片,神色复杂:“你再说一遍!”小宫女生怕自己成为那片片碎器,战战兢兢地回答:“陛下并没有赐死韩昭容,只是遣到陵山守陵。”
“怎么可能!”贤妃依旧不敢置信。
“听说晋王请来萧太傅和方丞相及时赶到韩昭容寝宫,才免得一死。”
贤妃再一次甩袖拂落花瓶,恨恨道:“一群坏事的老家伙!”夏莞很是纳闷,韩昭容早已对她构不成威胁,又何必非得置她于死地?难道事情另有隐情?
偷偷觑了贤妃一眼,只见她脸色铁青,胸口起伏不定,已是怒极。秋叶眼见主子发怒,眼珠子一转,倾身在贤妃耳边低语一番。贤妃双眸瞬间燃亮,杀意一闪而过。
夏莞心里咯噔一下,她想杀谁?难道是韩昭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她非要赶尽杀绝?想到这,飞快地抬头看了贤妃一眼,贤妃淡定如初,抬手挥退众人,只留下了秋叶。
夏莞微叹了口气,想来贤妃还是不信任自己,两人此刻怕是在密谋如何刺杀韩昭容吧。夏莞合上门,正待离开,发现四周无人,心念转动,又折了回去,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贴耳偷听。
里面,秋叶刻意压低了声音:“若此次刺杀成功,一来灭了韩昭容的口,消了娘娘的心头大患,二来韩昭容在宣国被刺杀,荣国势必不肯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借机挑起战争,可谓一举两得!”
夏莞豁然了悟:难怪非要置韩昭容于死地,原来是要灭口,但听她言辞之间似乎乐于挑起战争,这又是何故?夏莞深吸口气,更加屏息凝神。
“你还算有点脑子。”贤妃赞赏地点点头,好像已除去心头之患般,心情异常愉悦。
“可是……”秋叶略显迟疑。
见她吞吞吐吐,贤妃不耐烦地催促。
秋叶咽了咽口水:“奴婢听说是晋王亲自护送,不太好办。”
贤妃悠然自若,轻笑道:“到陵山至少需要两天,他们入宿时在饭菜里动点手脚便可。”
“晋王素来谨慎,怕是不易得手。”
贤妃笑了笑,提醒道:“当年荆国夫人的死……”说到这,便不再语。
夏莞不得其意,秋叶却豁然了悟,忽地想起什么似的,犹豫道:“那晋王……”
如果再死了个晋王,事情恐怕会变得复杂。贤妃自是明白这点,沉思良久道:“暂且留着。”
“奴婢即刻去办。”
“事成之后莫要忘了毁尸灭迹,绝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秋叶颔首:“奴婢明白。”
听到由内传出的脚步声,夏莞迅速起身躲到朱漆圆柱后,随后吱的一声,门被打开,现出秋叶的身影,她谨慎地望了下周围,合上门匆匆离去。
夏莞闪身而出,深思地盯着她的背影,心绪纷乱,韩昭容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她该明哲保身,佯装不知,还是不畏奸邪,揭发告密?若是向晋王告密,趁机索恩让他帮她出宫;但事迹败露,贤妃又岂能饶过她?夏莞不禁头痛,思索良久才决定置身事外,保命要紧。
夏莞边走边想,浑然不觉一抹身影欺近,直到一双手自身后袭向她肩头,夏莞骇然回头,匕首寒光自眼前掠过,向她刺来。
夏莞惊得一个趔趄,仰面摔倒。来人猝不及防,脚下被夏莞一绊,登时重心不稳,整个身体向前栽去。
夏莞自疼痛中回过神来,只见一宫装女子高举匕首朝自己压来。
千均一发之际,夏莞脑袋一团浆糊,随着求生的本能用力抬脚踹去。那女子被她踹得身子一偏,扑倒在地上,匕首脱手而出。
夏莞趁机翻身向旁滚去,四肢发软地爬起,喘着粗气,连救命都来不及发出,那女子已迅速弹身而起,捡起匕首又朝夏莞刺来,凄冷月光下,那张美丽的脸上带着偏执的疯狂。
何盈?眼前刀光逼来,夏莞呼救不及,反应极快地大叫:“我可以帮你救韩昭容。”
何盈手下果然一顿,冷笑道:“少来这套,不是你在陛下面前揭发主子,她怎会有今天?”眼见她又逼近,夏莞立即道:“贤妃已在去往陵山的路上布下天罗地网,我知道她的计划!”
“什么计划?”
“我……”夏莞欲说,陡见对方眼中切齿的恨意,忽然住了口,她不敢保证自己若说出贤妃的计划后,何盈会不会仍要杀她。
“快说!”何盈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威胁地低喝。
夏莞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沉声道:“我要见晋王。”在夏莞看来,男人比女人守信。眼下的状况她只能赌这一把,而且有些事不是何盈能做主的。
“你……”何盈犹豫地看着她。
“你若不答应,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夏莞决然说道。
何盈放下手,冷然道:“随我来!”
何盈让夏莞走在前头,她自己则持匕首跟在后面,以防夏莞偷跑。
就好像背后装了个定时炸弹,夏莞心绪紊乱,背脊发寒,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夏莞被带至韩昭容寝宫的偏殿,殿内冷清寂寥,只有一名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夏莞。
何盈急步走至男子面前,不知低声说了什么,男子微微侧过身,狭长的眸子飞出冷意,昏黄的烛火洒在他修长的身躯,月白的长衫绣着金线花纹,腰际的玉带光泽点点,莹白剔透,散发着一丝丝寒意。
金线绣纹和玉带都是贵族和一定品阶的大臣才能使用,这男子想必就是晋王楚珩了。
夏莞心莫名乱跳,连忙行礼:“奴婢拜见晋王。”
楚珩恍若未闻,侧脸隐在大片阴影中,薄削双唇翕动,低低吐出几字:“鲁莽行事,愚不可及!”
何盈俯身跪下,娇躯颤动:“奴婢该死!”
楚珩静默了会儿,道:“母妃睡得极不安稳,你下去陪她。”
“是。”何盈乖乖退下。
殿门再次合上,夏莞忐忑不安地跪在地上,挺直了身子,不敢有一丝懈怠。
楚珩慢慢转正身子,微弱的烛火映出略显阴柔的脸庞,鼻梁高挺,下颌瘦削,他居高临下睥睨着夏莞:“是你指证何盈下的毒?”
话语冰冷毫无情绪起伏,模样长得不错身上却透着一股子阴冷,夏莞被他吓得一个激灵,抿了抿唇:“是。”
“叫什么?”
“殿下可否让奴婢起来回话?”夏莞跪得腿酸,不由出声要求。
“啊!”楚珩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道,“起来吧。”
夏莞舒了口气,站起身来:“奴婢叫令兰。”
楚珩挑挑眉,看她态度不卑不亢,唇角微勾,目光悠然飘向前方清晖下似蒙上一层薄雾的殿宇,低问:“贤妃很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