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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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男听着忍不住笑了出来:“真的假的?那我也不必坐在车上,不下车来汲点金子岂不吃了大亏?我的剪刀呢?汲也是太少了,必得撬二块拿回来才中用!”
吴妈妈愈发一本正经:“撬?皇差是做什么使用的?你这里一动手,那头铺头就要动手拿人了!听说天牢里总是满满不缺,都是因为这个缘故抓进去的外地乡佬!”
玉梭张大了口,一来一回听二人唱双簧,直到现在方才明白过来,哦原来是涮我呢!
“小姐,妈妈,”玉梭嘟了嘴,一把将车帘放了下来:“你们也太捉弄人了!哪来的金砖铺路?敢情我听不出来呢?!”
祈男哈哈大笑,吴妈妈也在车外捧腹:“好姑娘,才听出来?也是小姐说得太过了,若不上剪刀,这姑娘说不准就信了!”
说说笑笑间,车队到了城门口,守门的远完看同凶宋家车马,又有宋玦马首高瞻,早将城门大开,又列队于两旁侧手恭迎。
走出去老远,司东方悄悄对宋玦提了一句:“那守门的老儿看着眼熟,倒长得跟梁府二管家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宋玦微微点头,长长的凤目眯了一瞬,隐进了眼底一道精光:“知道了。”
看起来,梁大人手眼已经通到城门口了。
“上回还听说,御林军副统领,跟梁夫人那边不知哪里来的远路亲戚结了亲家,”司东有些忧心忡忡:“因走得急,也没赶上报于老爷知道。”
宋玦淡淡地道:“这点子小事,且不必劳动父亲。那头我也查了,说是远亲,其实根本不是一路,不过是梁家有意要与人家副统领套近乎,寻出来的由头罢了。”
司东听说,愈发担心:“既然如此,老爷岂能不防?”
宋玦不答,半晌方口中幽幽地道:“老爷重文轻武,这路人是不屑于理会的,倒让梁党捡了个便宜。”
司东不说话了,与余者三名侍从互相交换了下眼神,俱是焦虑不安。
宋玦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世事本是如此,往往看轻不放在眼里的人事,意料之外地,却可能成为横亘于路,甚至重碾于身的巨雷磐石。
这是一个经历过死亡,又幸运得重生之人,历经涅槃得出的沉重阅历。
“大爷,前头就是街市岔路口了,苏府在东三条巷,过了这个路口还得再向前几条街道,咱们这便到了,”秀妈妈不知何时出现在宋玦马旁,依旧口气淡淡地道:“大爷请先回去,让老奴送苏九小姐就是。”
☆、第二百四十七章 到家
宋玦心头微微一震,目光从秀妈妈身上扫过,这老婆子心思实在缜密,有些让宋玦竟生出些寒意来。
自己的秘密,不知她知道多少?!
“知道了,如此甚好。”心底虽急虑,宋玦面上依旧只是镇定自然:“你就去吧,回来。。。”
他的意思是回来给本爷复命即可。不料秀妈妈淡然又道:“回去后,老奴自当去老夫人面前复命,大爷有话,只管去问老夫人就是。”
说完便飘然而去,留下一脸愕然的宋玦,反应过来后,便只有苦笑而已。
是啊,她说到底还是老太太的人,一路过来虽与自己配合默契,也不过是为了老夫人罢了。
只怕自此以后,自己对她也要多加防范才好。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去面见老爷,毕竟当日许下的诺言,老爷不亲自求证,是不会安心的。
想到这里,宋玦便掉转马头,向自己家门口,疾驰而去。
祈男只觉得身边热闹渐起,知道只怕是到了街市中心,欲心痒痒地向窗外看去,不料就先看了见秀妈妈,正与吴妈妈凑近一处,不知说些什么。
怎么这妈妈也会有闲话要谈的么?祈男从不知道,原来秀妈妈也会与别的妈妈有话可说。
顿时街市上的热闹都吸引不了她的,此时祈男只想知道,那二位到底在谈些什么?直感告诉她。此事一定与自己有关。
目测二人之中,吴妈妈是听话的那个,秀妈妈却是授意一方。吴妈妈听着连连点头,又满脸敬佩之色,待到秀妈妈话说完之后,吴妈妈是连于口中高念了几声佛祖保佑,又拉住秀妈妈的手连摇几下,称谢不止。
秀妈妈勉强受了,然后貌似寻个借口。便向前走去,祈男赶紧招手叫过吴妈妈来:“才都说了什么?”
吴妈妈低低地道:“说起来真真想不到。看这妈妈外头冷淡得冰似的,哪里想到心思细到如此地步?她说京里不比杭城,多少豪门朱户,皇族贵介。小姐初来乍到的,只怕诸事不明,又没个可指教的。且小姐这事,”说着清了清嗓子,眼皮向上撩了一下。
祈男心里明白,这是说自己嫁进宋家的事了,确实此事说于外人时,有诸多蹊跷,若含混过去。又怕诸多联想。
秀妈妈是怕自己一时说错,反弄得误会愈大,到时令两家不好收拾的意思。
“这个我明白。“祈男打断吴妈妈难以为续的话,示意她说重点:”那秀妈妈的意思又是如何呢?“
“妈妈说了,请小姐忍耐几日,刚才几天必有不少心怀他意,欲打探些消息的女眷们上门,小姐只说路上累了或是病了。只管闭门不见。待几日过后,宋府老夫人自会请小姐上门做客。到时老夫人自有教诲,小姐有些什么不明白,也好有个问处。”
祈男听后,先是思忖片刻,过后点了点头:“确实秀妈妈想得周到,就依她的话吧。”
宋老夫人于京城中,名声势力都是头一梯队的,她青眼有加之人,别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说争捧,至少不会遍踩。
自己先不见人,首先就少了些流言蜚语,造谣也得有个温床不是?苍蝇要叮,也得有个臭蛋不是?
待老夫人过后定了基调,就想造谣生事的,只怕也得掂量着行了吧?
“要我说,这妈妈子真真是实心帮咱们小姐的,”吴妈妈满口满心对秀妈妈掩饰不住地夸赞:“咱这一路多她多少照顾?若不然,还不知那两那位小姐一位夫人欺负成什么猴子样儿了!”
祈男对这话却是一半同意一半怀疑的。看得出来,秀妈妈跟宋夫人不是一路的,可那就跟自己一路了么?
秀妈妈口中三句不离老夫人,看得出来她只对老夫人一人忠心,自己再好,若过不了老夫人那关,只怕秀妈妈也一样会翻脸,绝不留情面的。
于这一点上,祈男倒真跟宋玦想到一处去了。
“也不知那位宋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玉梭看了看祈男,后者苦笑摇头,要知道倒好了,这可是如今的天字第一号难题。
车队行行停停,因街上人太多的缘故,祈男尝记得大户人家门口总是闹中取静的,怎么苏府于京里倒选了个如此热闹的地段落脚?
“回小姐的话,”吴妈妈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好像,这就到了?”
祈男眉头轻蹙,当真?就这儿?自己耳边仿佛还有卖油炸鬼的叫唤声呢!
玉梭先从车上下来,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这里怎么跟杭城家中后门处差不多?到处是开小买卖铺的,还有不少沿街串巷的从旁走过,整个巷子不过两人宽,吵闹喧哗得厉害。
“老爷就住这儿?”玉梭有些不敢相信,又不敢大声,眼前老爷正在下车呢,可到底心里有些不确定,便悄悄地问吴妈妈道。
吴妈妈将嘴闭得铁紧,因秀妈妈从老爷面前回来,她怕自己快嘴说错了什么,因此不如不说。
秀妈妈倒是一脸镇定,不过也是,人家京里老人了,谁谁住哪儿还有个不知道的?
“小姐且不必这里下车,我才与老爷说了,请门内赐轿一顶,这里人多眼杂,小姐是娇客,总有不便,待入轿后进门,方算得体。”
秀妈妈说完之后,又吩咐吴妈妈几句,然后对玉梭和锁儿玳瑁道:“你三人小心伺候,这里不比你们原来家中,许多事少不得一一重来,有些不便也在所难免。”
三人忙低头应了,又暗中面面相觑,什么时候秀妈妈成咱们管家婆子了?
“我也不能再来,这里就丢下话吧,总之小姐好你们就好,小姐落个不是,你们通通都得打回原处!”
三个丫鬟连同吴妈妈,皆噤若寒蝉。
秀妈妈最后望着车上,目光好比透视,祈男坐在车内也觉得身上一凉:“苏九小姐自家保重,老奴这便回去向老夫人复命了!”
祈男忙说些客套话,说来也怪,这一路她与秀妈妈生出不少感情来,说是同志之间的友谊也不过,怎么一到京里就全变了味儿?打回原形了似的。
秀妈妈的话果然有效,说话间就有一顶软轿从门内出来,想必平日少见这样的情形,一时间门口做买卖的向这里看来,齐刷刷的目光注视,让玉梭等三个丫鬟都有些红了脸。
香秀从后头跑上来,说是箱笼卸了,她正好来扶小姐。还是她泼辣些,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凭人家看了个够,却也够镇定地将祈男扶进了软轿里。
四个小厮将软轿抬进门去,进入仪门,转过大厅,由一道小小窄窄地夹墙进去,就是内宅角门。
落轿后,玉梭和吴妈妈一边一个,将祈男请下轿来,祈男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又是马车又是轿子,说实话屁股都坐麻了。
进了二门西首先看有三间倒座,来往杂人都在那里待茶。老爷正在与不知什么人说话,祈男远完看见,忙就低了头。
老爷也瞥见了,便招手叫过吴妈妈来:“。。。这里不比家里,许多事少不得将就些。”大道理小礼节少不得吩咐许多,吴妈妈少不得一一点头领了,最后老爷方道:“小姐安排在第三进西边那个院落里,一会儿来人领你们进去。这里宅子跟家中倒有一处一致,西边是咱边的,东边是大老爷的,你们无事少去。”
吴妈妈唯唯谨领。
一时回到祈男身边,果然不多时便从里头出来个白净面皮,腰粗背厚,胖大身体的娘子,说是这里大管事何安的婆娘,声音洪大,笑声响亮:“大家都叫我安妈妈,在这里专管替来客女眷们带路的,小姐请跟我来吧!”
祈男心想这也是个会开玩笑的,除了自己,这里哪来的女眷?带哪门子的路?!
走到第二进时,祈男突然鼻子下闻见一股子珠兰茉莉的香气,不觉抬头向二边门看去,不料心头一惊,原来撒花软帘后,有双觊觎的眼睛,本自向外张探,见祈男向自己看来,忙又缩了回去。
祈男心里顿了一顿,待走出来后,方陪笑问安妈妈:“这里住得什么人?”
安妈妈眯起眼来笑了:“是老爷的客人,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小姐只在自己院里,或到园子里,这里少来就是。我们平日也不管这头的,因此也知道得少。对了咱们这里虽比不得小姐杭城家中,到底也有个小花园,小姐闲来无事,散散心也是可以的。”
祈男心想这婆子倒老辣,无知无觉地就将自己的问题绕过去了。
待走到第三进,安妈妈老远就笑着招呼起来:“里头的,出来几个有气的!小姐来了!”
祈男并下人便住了脚步,静心屏气地等着,要看院里出来个什么人物。
过不多时,先听见咯咯一阵笑声,随即便出来个蓬头小京油儿,打着一个苏州髻儿,屯绢青衣的妇人,笑得脸上成了花儿,脚步匆匆地就跑了出来:“小姐在哪儿呢?给让我盼出头来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京里
祈男心说这倒是个爽快人,忙也现身出来,笑道:“这位怎么称呼?”
安妈妈笑回:“她是这里杂管闲事的,后来听见小姐要来,就让她看了这院子,小姐叫她个无事忙就完了!”
那人笑得前倒后仰,上来又抓安妈妈,后者笑着让开了,这方正经道:“这里我娘家妹妹的媳妇儿,见还老实,让她来伺候小姐,小姐叫她兴姑娘就完了。”
祈男上下将那人打量了一番,口中含笑道:“有劳姑娘了。”
兴姑娘摆手嘻嘴:“小姐跟我还客气?我是伺候小姐的人,这话还该这样说才是:”说着躬身下去行了个礼,然后笑道:“今后还请小姐多多看顾我才是!”
安妈妈嗔句没规矩,祈男已经笑着过去了。
院里确实收拾得干净,朱扉碧窗,极其幽雅。先是小小一座假山,丘壑玲珑,前后各有有几株碧梧,数竿翠竹,还有几棵梅杏、桃榴树,树下新培的土看得出来,都是才移过来的。
“小姐别嫌弃,是我当家的去花厂子里挑来的,这时候不是开花的节气,到了明年再看,定是香云雪雾的。”安妈妈见祈男眼光落在那几株新树上,忙笑着解释。
兴姑娘却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的好妈妈,咱家小姐还能等到那时?几个月就过门去去做宋家大奶奶了!”
安妈妈顿时红了脸。看看祈男脸色,欲扯些话来支开,一时间又寻不到由头
祈男倒是浅浅一笑。并自觉难堪,亦不开口,玉梭忙请安妈妈:“咱们还是进屋里看看吧!”
兴姑娘忙箭步向前,冲上台阶就将门口翠油油的撒花软帘揭开了,口中直道:“小姐快请,小姐快请!”
祈男顿时觉得外头做买卖地进到内宅来了,看这吆喝劲儿。整是个献勤的伙计不是?
玉梭玳瑁忙扶着祈男进来,吴妈妈院里各处转转。趁机再跟安妈妈套些这边府里的大